“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学人英雄救美?当真不知死活!”看清徐青年轻的面容后,一名壮汉厉声呵斥,声如洪钟,震得林间枝叶微颤。
徐青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你说话一套又一套的,是想要考研吗?”
壮汉显然不明白“考研”的意思,不过就算知道,他们也没有考研的意思,毕竟,投入贵人门下,成为郭开的门客,他们其实就已经算是步入体制内了,见徐青非但不惧不退,反出言讥讽,他脸上横肉一拧,狞笑声中,铁塔般的身躯裹挟着腥风,直扑徐青。
其余五人并未动作。
一人牢牢钳制着少女双臂,另一人正抖开绳索欲将其捆缚。剩下两人则抱臂旁观,眼中满是猫戏老鼠般的残忍戏谑,同为郭开门客,他们深知同伴拳脚之狠辣,只待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血溅当场。
壮汉砂钵大的拳头裹着劲风,眼看就要砸碎徐青面门。
电光石火间,寒芒乍现。
“噗嗤!”
血雨喷溅,一条筋肉虬结的臂膀飞上半空。
“啊!!”凄厉的惨嚎撕裂林间寂静。
徐青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利刃,剑刃寒光流转,一滴殷红正沿着刃尖滑落。他瞥了眼地上翻滚哀嚎的壮汉,眼神充满嘲弄之意,大抵是,都什么年头了,还选择徒手战斗,你以为你是披甲门的人,刀枪不入吗?
且就算是披甲门的人,也是使用武器的。
两名观战的壮汉面色骤变,万没料到这少年出手如此狠辣诡谲。对视一眼,再无半分轻慢,瞬间拔剑,两道匹练般的寒光,一左一右,毒蛇吐信般绞向徐青要害。
徐青身形纹丝未动,腕底剑花轻挽,剑势如幽潭暗流,诡谲难测。只听“嗤嗤”两声轻响,血箭迸射,两人手腕剧痛,兵刃脱手坠地。
惨呼声未绝,徐青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过,剑光再闪。
噗通!
噗通!
两具身躯颓然栽倒。
徐青也没有忘记最先向着他出手的那名壮汉,看着对方捂着断臂处,正在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素来仁慈,所以又给对方补了一剑,给了对方一个痛快。
顷刻之间。
六名大汉,已经死去了近半之人。
剩下三人,不说心下骇然,但面色绝对是不怎么好看。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放弃到手的少女,两名原本准备捆缚少女的壮汉,当即放下绳索,朝着徐青攻杀而去,他们深知,若不能够解决这个搅事的人,今天不仅不能够将这个女人给带回去,反而自己等人也会折在这里。
他们速度很快。
更因为三名同伴身亡的缘故,不敢有丝毫懈怠,可谓是全力以赴。
但他们的全力,不过是徐青随手施为而已。
实力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了。
噗噗!
鲜血飞溅,转瞬之间,又死两人。
“只剩下你了。”
徐青持着染血的剑,看着那名擒拿着少女双手的壮汉。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林间,壮汉浑身剧颤,钳制少女的五指因恐惧而痉挛,他猛地将少女往前一拽,枯瘦的手指如铁钩般扼向她雪白的颈项,嘶声厉吼:“别过来!再近一步,我拧断她的脖子!”
然而他却疏忽了少女本身就非手无缚鸡之力这个事实。
先前少女就曾显露过不俗的身法。
若非这六个人不讲武德,选择围攻,还真差点让她给逃出去了。
此刻,只剩下一个人了。
少女觉得自己可以反抗一二。
她眸中寒光一闪,趁其分神扼喉之际,蓄力已久的足尖狠狠跺向他脚背,肘部如灵蛇般向后猛撞,壮汉吃痛闷哼,钳制稍松,少女腰身一拧,如滑不留手的游鱼,瞬间脱出掌控。
“你!”
壮汉惊怒交加,探手欲再抓住少女,却已经迟了。
一道匹练惊鸿,贯穿了他的咽喉。
嗬嗬的抽气声戛然而止,身躯轰然倒下。
林间重归死寂,唯有未散的血腥与晨风呜咽。
少女怔怔望着持剑而立的少年,胸口剧烈起伏,昨夜神祠篝火的微光,今晨山果的清香,方才那电光石火间的杀戮与救赎……万千思绪在她心头翻涌,萍水相逢的疏离,仓皇逃离的戒备,此刻皆被这染血的剑锋斩碎,化作一种劫后余生的、滚烫的悸动。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拱手,向着徐青行了一礼,清冷的嗓音因激荡而微颤,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谢少侠救命之恩。”
“昨夜便说了,我不是侠客。”徐青收剑归鞘,语气依旧平淡,目光却落在她惊魂未定的脸上。
“但于我而言,你便是侠。”她抬眸,目光清澈而执拗,“敢问恩人名讳?”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询问,带着某种尘埃落定后的郑重。
“徐青。”他坦然相告,目光温和了几分,“你呢?你叫什么?”
少女原本想要吐露自己真名,但想了想,最后,隐去了姓氏,“……我叫阿雪!”
“阿雪?”徐青轻笑,目光掠过她银丝如瀑的发顶,又落在她欺霜赛雪的肌肤上,“白发如雪,肤白胜雪……倒也贴切。”
对于少女的名字,他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他早就认出了少女。
雪女呗,还能是谁。
巧合,是挺巧的,但都先后遇到了那么多个原著之中的重要角色,徐青早就习以为常了。
毕竟穿越,拥有系统这些事情都接受了。
还有什么事情无法接受呢?
雪女在听了徐青这番话之后,没有太多的感触,她定了定神,指向地上尸骸,忧色浮上眉梢:“这些人,是赵国相国郭开的爪牙,你为我杀了他们,恐招致滔天之祸。”
如果是之前,她显然是不可能主动透露这些的。
但徐青是为了救她,才杀了这些人,她必须得将可能带来的隐患告知给徐青。
“郭开?这么巧吗?”出乎意料的是,得知她得罪的人是郭开,徐青没有恐惧之意,反而说出了一番让雪女意外的话,“也不瞒阿雪你了,当日让我铸剑的人,也是郭开。”
“他为了给某人庆祝生辰,所以命人花费重金请我帮助其铸造一柄华丽无比的剑器,我帮助他做成了此事,结果他却并不满足,还想要让我成为其府中匠奴,我可没有给人白打工的想法。”
“所以我选择离开了邯郸。”
徐青也是解释了一番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山中的缘由。
这让雪女对徐青不由产生了一种共情。
能够在茫茫人海之中相逢,本身就是一种缘分。
结果他们从邯郸离开的原因,还都是因为一个人,这就更加巧合,更加令人动容。
一种同病相怜、乃至同仇敌忾的暖流,悄然冲破了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