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机关城,乃是墨家穷尽数代心血,于山崖绝壁之巅建造的宏伟山城。
这奇迹之城,一半依悬崖峭壁而建,另一半则深深嵌入山腹之中。峭壁下方,激流奔腾湍急,舟船难渡;崖壁陡峭如刀削斧劈,非人力所能攀越。另一端,则是密不透风的原始丛林,毒虫猛兽横行其间。
经墨家数代经营,林间遍布机关暗器。三步一小机关,五步一大陷阱,辅以剧毒瘴气重重封锁,若无墨家弟子引路,外人想要安然穿越这片死亡丛林,绝无可能。
纵使有逆天好运者侥幸避开了所有机关陷阱,成功抵达机关城前,还需面对墨家弟子的严密盘查。而城内本身,更是机关密布,步步惊心。
原著之中,卫庄率秦国虎狼之师,面对此天堑雄城,亦是束手无策。直至墨玉麒麟悄然潜入,窃得城防图,配合鸩羽千夜这等罕见的奇毒,才最终攻陷了这座堡垒。
如今,徐青因缘际会得六指黑侠青眼,成为墨家座上贵宾。在客栈掌柜的引领下,通往机关城之路,自然无比顺遂。
他所走的,并不是原著里头天明等人进入机关城的那一条路,通过机关鸟朱雀,从悬崖峭壁进入机关城。
或者说,那条通道,本就不是墨家常用的通道。
常用的通道,位于群山之后,平素为防宵小,便有墨家弟子频繁巡山,戒备森严。
徐青在客栈掌柜引领下,带着高渐离,于林木幽深中谨慎穿行,一步步绕过沿途重重机关陷阱。
终于,一行人抵达一处隐蔽的入口。
踏入其中,光线骤然黯淡。
不知在这条昏昧深邃的甬道中行进了多久,前方的黑暗中豁然透出光明。
光明重现处,一座宏大得令人窒息的内部世界,已然展开在他们眼前。
“这……就是墨家机关城?”望着眼前这座仿佛掏空了整座巨山心脏而建的宏伟奇观,高渐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难掩震撼。
客栈掌柜立于一旁,捋了捋山羊胡,脸上带着墨家弟子特有的自豪:“机关城乃我墨家耗费百年之功,心血凝铸而成,初次得见,惊诧在所难免。不过……”他微微一笑,“且随我来,让你瞠目之物,还在后面。”
徐青神色淡然,并无高渐离那般初见世面的失态。身为穿越者,后世钢筋水泥铸就的摩天森林亦曾见识,眼前的机关城虽巧夺天工,论恢弘终究有所不及。真正能激起他探索欲的,乃是那些精密的机关布局与驱动机关兽的玄妙原理。
一行人前行未远,便遇墨家弟子盘查。
“口令!”
徐青原以为掌柜会道出原著中班大师所用的口令,未料对方口中吐出四字。
“甘井近竭!”
上方问话的弟子闻声,立即对答如流。
“招木近伐!”
口令相符,关卡洞开。显然,墨家机关城的通行暗号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定期轮换,如此方不失其防护本意。
若数十年不变,口令本身也形同虚设了。
后续路途,因为路线不同,徐青并未见到原著中那名为“云艇”的独特机关载具,但依旧是步步玄机,奇巧机关层出不穷,直至进入真正的机关城核心区域。
终于,他们见到了首位墨家统领。
“徐统领!”中年掌柜向一位气质清奇、目光如炬的中年男子拱手致意。
“巨子的信,我已阅毕。”较之原著明显年轻不少的徐夫子颔首回应,目光随即落在徐青与高渐离身上,带着审视,“不知哪位是徐先生?”
目光扫过二人,徐夫子心底难掩讶异,两人年纪之轻,远超想象。若非巨子信中着重强调,这位徐先生乃世间罕有的良工巧匠,他也不至于连日翘首以盼。
铸剑师的本能令他渴望与同好交流,或能碰撞出技艺新篇。
“在下徐青。”徐青上前一步,从容一礼。
“徐先生精于铸剑?巨子言道,你想与我切磋心得?”徐夫子开门见山。
“正是。”徐青坦然承认,“太行山中,得遇六指前辈,结下一面之缘。闻前辈提及,墨门中有独步天下的铸造一脉,其铸剑之术更是冠绝当世。”
“六指前辈曾许诺,允我前来贵城交流一二。故而,我便来了此处。”
他没有丝毫隐瞒,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徐青深知,面对徐夫子这等眼高于顶的铸剑大师,空口白话终是无用,匠人之道,终须以器物见真章。
他当即又向着一旁的高渐离道:“小高,把剑拿出来,让这位徐统领品鉴一二吧。”
高渐离一直在安静的听着徐青和徐夫子之间的交谈,也算是知道了徐青来到机关城的目的。
闻得此言,顿时回过神来。
而后,解下了随身携带的两柄剑。
徐夫子眸中浮现出了一丝异色。
徐夫子眼中精光微闪。
他先接过第一柄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一柄是精良之剑。
徐夫子拔剑出鞘,只见寒光流转,映照着他专注的眼神。
片刻后,他徐徐归剑入鞘,语气带着几分前辈的审视与肯定。
“确为良刃!若此剑是你所铸,足见你在铸剑一道上天赋不俗。以你年纪,已属难得。”
这份肯定带着匠师的矜持与资格。
毕竟,未来的剑谱第七“水寒”,便是出自他手,其造诣足以傲视同侪。
徐青神色如常,不因这评价而动容,只平静提醒道:“徐统领不妨再看看另一柄?”
徐夫子依言,将第一柄剑还于高渐离,转而拔出了第二柄剑,即徐青新近铸造出来的名剑风萧。
剑身离鞘的刹那,一缕难以言喻的微风自剑身流转,仿佛带着韵律。
徐夫子的目光,在剑出鞘的瞬间便已然凝固,他紧紧盯着手中这柄内蕴玄机的长剑,呼吸似乎都为之一滞。指尖抚过剑身,感受着那并非装饰、而是浑然天成的轻颤与嗡鸣,一股难言的震撼自心底翻涌而上。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徐青,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异。
“此剑……是你所铸?”
徐青迎着他惊愕的目光,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寻常小事。
“乃是我随手之作罢了。”
目光扫过风萧剑上流转的光晕,徐青淡淡补充道:“这般随手之作,还有数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