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蝶愣神,卫小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快替我梳妆,时辰不早了,咱们还的得去寿安堂给老太太贺寿。”
“是,小娘。”
小蝶收回思绪,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替她梳顺发丝。
当年王若弗挑中卫小娘,看中的正是她那荆钗布裙难掩绝色的长相。
即便如今已诞下两个孩子,在深宅内蹉跎已久,眉眼间依旧清丽脱俗,自有一段天然风韵。
不多时,卫小娘带着小蝶和柳哥儿缓步走出小院。
路过林栖阁时,她神色不变,只是眼底闪过一抹几不察的复杂。
寿安堂内,欢声笑语依旧连绵不绝。
赵晗和长柏等人在外间交谈甚欢,华兰带着妹妹们挨个给老太太祝寿。
崔妈妈绕过屏风,走进来道:“老太太,卫小娘来了。”
盛老太太眉梢微挑,面带笑意,“让她进来吧,她素来是个有心之人。”
端坐在一旁的墨兰指尖微微一颤,下意识抬眼看向盛纮,却见父亲正含笑望着门口,显然也对卫小娘的到来颇为期待。
老太太寿辰,府内妾室理应前来道贺,林噙霜则是想来却来不了。
但凡她稍微靠近寿安堂,便有嬷嬷将她打发走,这是老太太早就立下的规矩。
王若弗余光淡淡瞥墨兰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坐山观虎斗这种事情,她已经期盼的许久。
左右都是妾室,斗的越凶,她这个大娘子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卫小娘行至里间,低垂着眉眼,恭谨行礼,声音清凌,“妾身给老太太贺寿。”
“愿老太太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此话一出,原本斜倚在椅上的盛纮不自觉的前倾,眼下带着几分惊叹。
他知道卫小娘读过些书,可这话从她口中说出,属实别有一番韵味。
“妾身只怕寻常物件入不了老太太眼。”
“便花费数日亲手抄了写了这卷《金刚经》,来为老太太贺寿。”
话音刚落,小蝶便将经卷送至老太太身前,老太太满怀期盼的看了一眼。
只见经卷上,簪花小楷工整如列阵之兵,淡淡墨香与檀香混合着,顺势传来。
她颇为满意的点头道:“好孩子,你有心了,快坐下说话。”
王若弗打量着墨兰的面色,忍不住笑道:“卫家妹妹孝心可嘉,母亲果然也没白疼明儿,一个胜似一个的贴心。”
这话明着在夸卫小娘和明兰,暗里却是在讥讽林噙霜和墨兰。
果然,墨兰那张俏脸此刻崩得紧紧的,手里的帕子快被拧成麻花。
如兰用手肘悄悄抵了抵明兰,憋着笑小声道:“小六,你快瞧墨兰那张脸,真是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明兰抿了抿唇,“四姐姐她……”
话刚到嘴边,便听墨兰迫不及待道:“祖母,我小娘也早早就备好礼物,只等着来给您贺寿呢。”
老太太略有些不快,不过面上并未显露出来,依旧挂着慈祥的笑容。
王若弗心口微微起伏,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
盛纮见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忙打个圆场道:“明日我过去一趟,亲自把礼物带给老太太,就不劳你小娘跑一趟了。”
“爹爹……”墨兰朝盛纮投去哀求的眼神。
老太太只将目光放在卫小娘身上,轻声问道:“柳哥儿呢,没带过来?”
卫小娘莞尔一笑,眉眼间尽是温柔:“回老太太话,在赵家哥儿那呢。”
“方才一进屋,柳哥儿便朝他笑个不停,挥着手想让赵家哥儿抱他。”
“这孩子平日里认生得很,倒是与赵家哥儿十分投缘。”
老太太眸光微沉,意味深长的笑道:“孩童最是灵性,知道谁会待他好。”
“是啊,若不是咱家姑爷,柳哥儿哪来的今天。”
王若弗摇着团扇,意有所指。
盛纮心里不自在,轻咳一声道:“好端端的提这些往事做什么,时辰不早了,该吩咐下人上菜了。”
王若弗轻哼一声。
不多时,男女席面已经在寿安堂的偏厅内摆好。
席上,酒过三巡后,盛维举杯道:“纮老弟,晗哥儿。”
“眼下长梧的前程有了门路,京城商铺经营的也算妥善,再过两日我便准备启程回宥阳了。”
“松哥儿到底年幼,他一人在宥阳打理着铺面,我总归有些不放心。”
“下次再来汴京,想必就是华丫头出阁的大喜之日。”
他笑着看向盛纮,“我这个做伯父的,少说也得给她添置个几十抬嫁妆才是。”
盛纮闻言,当即作出一副为难又无奈的样子,连连摆手道:“诶呀呀,这怎好又让维大哥你破费……”
话虽如此,眼下却掩不住喜色。
赵晗心中暗道:这位财神爷,又往盛家送银子了。
墨兰方才在老太太和盛纮面前吃了瘪,心里正郁闷着,只草草动了几筷子后便推说身体不适,带着云栽匆匆离席而去。
如兰看着她那副模样,心里尤为痛快,拉着明兰陪自己多添了两碗饭。
林栖阁。
林噙霜得知事情经过后,姣好的面容瞬间涨得通红,往日那双柔美勾人的美眸,此时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墨兰抹着眼泪,抽抽噎噎道:“小娘,我今日一时心急说错话,爹爹他会不会生气以后就不疼我了?”
林噙霜轻叹一声,抚摸着墨兰的脑袋,柔声道:“怎么会?等明儿你去和他认个错,嘴甜些,你爹爹还是会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你今日这算什么委屈,如此沉不住气,将来如何嫁进高门大户当正头娘子,快让云栽带你去把脸擦干净,别让人瞧了笑话。”
墨兰对林噙霜的话向来深信不疑,等她离开后。
林噙霜当即又换了一副脸色,愤怒之下,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好个卫氏!”
“侥幸从鬼门关爬回来,看来这是要和我争个鱼死网破了。”
“把明兰送给那老虔婆便罢,自己竟也想去讨她的欢心。”
周雪娘立在一旁,轻声道:“老太太终归不是主君的生母,后宅之事她能插手多少?”
“小娘只要牢牢把持着主君的心,奴婢瞧着卫小娘怕是掀不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