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旅长轻笑几声,踱了两步,手指随意地敲了敲旁边一箱汾酒,“别扭?我看你刚才吆五喝六,让全团‘往饱了吃,往醉了喝’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别扭嘛!”
他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三分揶揄七分质问:“人家高尚同志,给你新一团立了多少功劳了?啊?从苍云岭突围救你狗命,还缴获了坂田联队的联队旗,到送来上万支救命的盘尼西林,再到眼前这堆成山的酒肉粮饷!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泼天的大功?结果呢?”
陈旅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打抱不平”的意味,手指几乎要点到李云龙鼻子上:
“结果在你新一团,还只是个‘编外人员’?!怎么着?李云龙,你小子真把新一团当成你老李家的私产了?连个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正式编制,都舍不得给人家高尚同志?!嗯?!”
这一连串质问,如同重锤,砸得李云龙晕头转向!
他张着嘴,想辩解,却发现旅长这话句句在理,堵得他哑口无言!
急得他额头冒汗,一个劲儿地给高尚使眼色--
兄弟!救命啊!快帮咱老李说句话!
高尚看着李云龙那副百口莫辩、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样子,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他当然知道旅长这招“指桑骂槐”的高明之处--
表面上是为高尚“鸣不平”,实则是要逼李云龙(或者说逼他高尚)主动“交代”或者“上供”!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诚恳”和“一丝委屈”:
“旅长,您误会团长了。这‘编外’其实是我自己要求的。”
“哦?”
陈旅长锐利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高尚脸上,带着探究,“你自己要求的?说说看,为什么?”
“旅长…”
高尚微微坐直了些,“我这个人,有点特殊。我有些门路,能弄到些紧俏物资,像药品、军火、粮饷这些。但如果我正式入了八路军的编制,成了咱们队伍里在册的干部战士,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着陈旅长审视的眼神:
“我一旦有了正式身份,我所做的一切,无论弄来多少东西,在外界看来,尤其是那些可能提供物资的‘朋友’看来,就都变成了八路军官方的行为。这无形中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压力和风险,甚至可能切断这些来之不易的渠道!他们更愿意和一个‘编外’的、身份模糊的‘爱国商人’或‘海外侨胞代表’打交道,这样更灵活,也更安全。”
高尚的语气带着一种“我完全是为了大局着想”的无辜:
“团长也是考虑到这一点,为了保护这些渠道的隐蔽性和可持续性,才勉强同意了我这个‘编外人员’的身份。说到底,都是为了能多给咱们部队弄点好东西,打鬼子!团长他也是一片苦心啊。”
说完,他还“无奈”地看了李云龙一眼。
李云龙一听,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
高!
实在是高啊!兄弟!
他立刻挺直腰板,小鸡啄米般点头,声音洪亮地补充道:
“对对对!旅长!高尚兄弟说的句句是实情啊!咱老李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轻重!这‘编外’的身份,就是为了掩护高尚兄弟那些神通广大的‘朋友’!是为了咱八路军能长期有药、有枪、有粮!咱老李…呃那句话咋说的来着?”
“赤胆忠心!”
“对对对、赤胆忠心!”
陈旅长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神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