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绥军358团前哨阵地。
缓缓放下手中的高倍望远镜，那张平日里沉稳儒雅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痛心与凝重。
他望着远处那片被硝烟、毒气残留黄雾以及新燃起的诡异白火覆盖的山头，长长地、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唉这伙小鬼子，当真是丧心病狂！先是毒气弹，又是这等歹毒的燃烧弹！这支八路军的部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参谋长方立功站在一旁，同样面色严峻，接口道：“团座，这次围攻八路的，可是块硬骨头！是日军精锐第四旅团的坂田联队！”
“坂田联队？”
楚云飞剑眉一挑，“哼！还真是冤家路窄！上次在路野，咱们就和他交过手！”
“是啊…”
方立功感慨地点头，“坂田这个老鬼子，确实不好对付！忻口会战时，他一个联队就硬生生打垮了中央军两个整编师！上次路野遭遇战，咱们团只撑了一个小时，就伤亡了三百多弟兄！若非及时撤出战斗，恐怕”
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嗯…”
楚云飞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那片被战火蹂躏的山头，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可你看看现在！八路军的装备，比咱们当初差了何止一筹？弹药更是匮乏至极！面对坂田这样的强敌，他们不仅没有被瞬间击垮，反而能逼得日军接连使出毒气弹和燃烧弹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这份韧性和血性，令人动容啊！”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可惜了他们被围困在那片绝地上，孤立无援，恐怕”
“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方立功替他说出了那个残酷的结论，也叹了口气，“坂田这是铁了心要一口吃掉他们。”
楚云飞猛地转身，眼神灼灼地盯着方立功：“立功兄！咱们不能就这么干看着！眼睁睁看着友军被消灭而无动于衷，这还是军人吗？！哪怕…哪怕给他们提供一点炮火支援，扰乱一下鬼子的进攻节奏也好！”
“团座！”
方立功脸色一变，急忙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卑职理解您的心情！可您也知道，闫长官三令五申，配合八路军作战，必须要有二战区长官部的书面命令！否则，妄动一兵一卒，严惩…不贷！”
方立功顿了顿，语气充满了无奈，“团座，军法无情啊！这罪名，咱们358团担不起！”
“这我知道！”
楚云飞烦躁地一摆手，打断了他，胸膛剧烈起伏，脸上肌肉绷紧，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痛苦。
“我知道规矩！可…可眼看着友军将士在毒火中浴血奋战，即将玉石俱焚，咱们却只能袖手旁观…我这心里，如同刀绞！哎--”
砰！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沙袋上，震起一片尘土。
方立功沉默了片刻，声音压得更低：
“团座，恕卑职直言。假设此刻被包围的是中央军或晋绥军其他兄弟部队，咱们拼着抗命，豁出去也要帮一把！可八路军…”
方立功看着楚云飞铁青的脸色，一咬牙，继续说道：“他们终究只是‘理论上的友军’。在重庆方面眼中，他们甚至…是心腹大患。委员长的态度，您也是知道的‘攘外必先安内’的调子，从未真正改变过。咱们若贸然出手，非但救不了八路，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落人口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