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五年纪念日,我把一份签好字的离婚报告拍在军区最年轻有为的团长,顾严的桌上。
整个军区大院瞬间炸了锅,要知道,我曾是他们口中那个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嫁给顾严的女人。
可他们不知道,这个男人,白天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晚上,却能用最冷的姿态,把我逼到绝境。
他以为我爱他如命,离了他就活不了。
这一次,我偏要告诉他,女人不是非得靠男人,没了你顾严,我林晚照样活得风生水起!
01
林晚,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顾严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得像块冰。他刚从训练场回来,一身的汗味和泥土气息,肩章上的三颗星在灯光下闪着威严的光。
我将那份离婚报告往他面前又推了一寸,清晰地露出离婚报告四个大字。顾严,我不是在闹,是在通知你。五年了,我累了,这日子我不过了。
三句话,我说完了我们五年的婚姻。
整个军区大院,谁不羡慕我林晚嫁给了家世显赫、前途无量的战斗英雄顾严。他们说我是从城里来的文化人,知书达理,温婉贤惠,和顾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这天造地设的日子,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煎熬。
我们是模范夫妻,模范到连吵架都像是在演戏。他永远冷静自持,我永远顾全大局。五年,三百六十五天乘以五,我们同床共枕,却像是隔着一条银河。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我等了他一天,从清晨到日暮,饭菜热了五遍,最后凉透了,就像我的心。
他回来了,却对我精心准备的一切视若无睹,开口第一句,是指责。
胡闹!顾严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看都没看那份报告,绕过桌子去倒水喝,仿佛那张纸是什么无理取闹的废纸。
我没有胡闹。我站起身,直视着他,这份报告,我已经递交上去了,组织上会找你谈话的。
顾严端着搪瓷缸子的手,猛地一顿。
他终于回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我看得懂的情绪——不是爱,不是不舍,而是震惊和不可思议,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林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军婚,不是儿戏。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军人特有的压迫感。
正因为不是儿戏,我才要结束这场儿戏。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顾严,我们离婚吧。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整整五年的男人。他的脸部线条依旧那么刚毅,鼻梁高挺,嘴唇很薄。都说薄唇的男人薄情,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复杂。许久,他放下水杯,拿起那份报告,指腹在我的签名上摩挲着。
我注意到,他左手手腕上戴着的那块上海牌手表,还是我们结婚时我送给他的。表盘已经有些磨损,但依旧走得精准,就像他这个人。
理由。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理由我笑了,笑得有些凄凉,你回家问问这屋子里的空气,它都知道理由。
这屋子里,除了我,还有什么活物
他不懂,他永远不懂。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在为我这五年的婚姻倒计时。
就在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用沉默来结束这场对话时,他却突然迈开长腿,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的影子将我完全笼罩,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他伸出手,我以为他要打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他的手指,带着训练后的粗糙和滚烫的温度,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林晚,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一字一顿地问,告诉我,是谁给你的胆子
他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廓,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这本该是亲密的距离,此刻却让我感到一阵战栗。
我睁开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惊涛骇浪。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顾团长,你在家吗王政委让你过去一趟,有紧急任务!
02
门外那声音,是文工团的白灵。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和顾严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顾严松开我,脸上的风暴瞬间隐去,恢复了那个不动如山的顾团长。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径直走向门口。
知道了。他拉开门,声音沉稳。
门外的白灵穿着一身崭新的连衣裙,的确良的面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看到开门的顾严,眼睛一亮,随即又像是才看到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嫂子也在家啊,我不知道你们……
她的话说得恰到好处,既传达了命令,又点明了她知道我们可能在忙。
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好同志。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顾严侧过身,对白灵道:辛苦你了,我马上就去。
他的姿态很正常,是上级对下级的普通口吻。但在我看来,却无比刺眼。
白灵走后,顾严开始穿他那件挂在衣架上的军装外套。他的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刚才那个捏着我下巴质问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
家里的事,等我回来再说。他扣上最后一颗纽扣,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在我回来之前,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风声。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好笑。
顾严,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等你回来
他穿衣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炬,像两把淬了火的尖刀,直直地扎向我。就凭我是你男人。
你错了,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从我交上那份报告开始,你就不是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外露的情绪。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紧抿着薄唇,转身大步离去。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震得墙上的灰都簌簌地往下掉。
我沿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屋子里又恢复了死寂。
第二天,我照常去军区子弟学校上班。
我是学校里唯一一个教英语的老师。当初我放弃城里大学的留校名额,跟着顾严来到这个偏远的军区,所有人都说我为爱牺牲。
可他们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想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纯粹的爱情和事业。
现在看来,真是个笑话。
林老师,你听说了吗顾团长他们要去参加一个月的秘密演习,听说挺危险的。办公室的李老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我的心,咯噔一下。
一个月他昨天说的回来再说,指的是一个月后
林老师,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担心顾团长啊李老师关切地问,哎,你就是太在乎顾团长了。不过也是,像顾团长那么优秀的男人,哪个女人不稀罕你看那文工团的白灵,天天借着送文件的名义往团部跑,那点心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都。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
整个上午,我都有些心神不宁。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林晚,你已经决定离婚了,他的安危与你无关。可心脏那细细密密的疼,却骗不了人。
中午放学,我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不远处那辆熟悉的军用吉普。
顾严靠在车门上,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上扛着行李。他似乎瘦了些,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得有些疲惫,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
他看到我,掐灭了手里的烟,站直了身体。
周围来来往往的家属和孩子们,都向我们投来好奇和羡慕的目光。
模范夫妻又来撒狗粮了。
顾团长这是要出任务吧还特意来送林老师,真体贴。
我要是有这么个男人,做梦都得笑醒。
那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耳朵里。
体贴如果把冷暴力也算作一种体贴的话。
我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把他当成了空气。
林晚!
他叫住我,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他问。
我想说什么祝你一路顺风还是盼你马革裹尸还
我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顾团长,我想说的,都在离婚报告里了。如果你非要我再加一句,那就是——我等你回来,签字。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我能感觉到,他那道灼人的视线,一直黏在我的背上,几乎要将我的衣服烧出一个洞。
我挺直了脊梁,一步都没有回头。
林晚,别回头,回头你就输了。
回到家,我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家里,属于我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一个小小的木箱子,里面装着我所有的珍藏。
我打开箱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沓信。
那都是顾严写给我的。从我们认识,到结婚。那时候,他每次出任务,都会给我写信。信里,他会叫我晚晚,会跟我讲训练的趣事,会说想你。
他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刚劲有力。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信没有了,电话也变成了嗯、好、知道了这几个单音节。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信封已经泛黄。
晚晚,见字如面。此去任务艰巨,归期未定,勿念。盼归来时,与你共赏庭前花开。
落款是,爱你的,顾严。
我的眼眶,瞬间就湿了。
我正沉浸在回忆里,突然,我发现信纸的背面,似乎还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几乎被磨掉的字迹。我眯着眼,凑到灯下,费力地辨认着那行字,等我看清那写的是什么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03
那行被岁月磨得模糊的铅笔字迹,写的是——
若我回不来,忘掉我,好好活。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这封信,是他去参加一次极度危险的边境任务前写的。当时他只说去执行一个普通任务,让我不要担心。
原来,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原来,他不是不爱,只是把所有的深情和担忧,都藏在了这无人知晓的背面。
我像疯了一样,翻开所有的信件。
每一封信的背面,在那些报平安、勿挂念的官方说辞之下,都藏着另一句截然不同的话。
晚晚,今天训练累得像条狗,但一想到你,就觉得浑身是劲。
晚晚,食堂的包子不好吃,没有你做的好吃。想你了。
晚晚,他们都说我冷得像阎王,只有我知道,我的心是热的,因为里面住着你。
晚晚,等我当上团长,就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
一行行,一字字,像一把把滚烫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
我以为的冷漠,我以为的疏离,原来都是他笨拙的伪装。他是一个军人,一个被教育要流血不流泪的男人,他把所有的柔情,都用这种最隐秘的方式,藏了起来。
而我,这个自诩最懂他的人,却从来没有发现。
我哭了,趴在桌子上,哭得泣不成声。五年的委屈,五年的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悔恨和心疼。
我误会他了。
我把他想得太坏了。
我这个蠢货!我简直就是重生之我是我老公的怨种前妻现实版!
我猛地站起身,擦干眼泪,抓起那份被我扔在桌上的离婚报告,冲出了家门。
我必须去告诉他,我不离婚了!
我要去追他!
可我跑到军区大门口,站岗的哨兵却告诉我,执行任务的部队,半小时前就已经出发了。
半小时……
我追不上了。
我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嫂子,你没事吧哨兵关切地问。
我摇摇头,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接下来的日子,我度日如年。
没有了顾严,那个家就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子。我每天去上课,下课,回到家,对着一室清冷,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我开始害怕,害怕接到任何来自部队的电话。
我怕听到那个最坏的消息。
办公室的李老师看我日渐消瘦,拉着我说:林老师,你跟顾团长是不是吵架了夫妻哪有隔夜仇啊。顾团长那样的男人,你可得抓紧了。我可听说了,文工团那个白灵,这次也跟着后勤部队去了演习现场,天天找机会往顾团长跟前凑呢。
你说什么我猛地抓住她的手,白灵也去了
是啊,李老师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慰问演出嘛。不过啊,我看她那心思,可不止慰问那么简单。你可得长点心。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一个月的演习,孤男寡女……
不,我不能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我要相信顾严。
可是,万一呢万一那个白灵耍什么手段……
我坐不住了。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要去找他!
我跟学校请了假,说家里有急事。然后,我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去黑市换了全国粮票,买了一张去边境的火车票。
演习的地点是保密的,我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位。但我不管,就算是大海捞针,我也要把他捞出来!
绿皮火车咣当咣当了两天两夜,我终于到了地图上那个最偏远的小县城。
这里荒凉得超乎我的想象,满眼都是黄土和戈壁。
我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站在尘土飞扬的街头,一脸茫然。
就在这时,一辆军用吉普车在我身边停下。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顾严的警卫员,小张。
嫂子!小张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眼泪差点掉下来。
小张,顾严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小张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古怪,他支支吾吾地说:嫂子,你先上车,这里风大。团长他……他……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
他怎么了!我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你快说啊!
小张叹了口气,眼神躲闪。
嫂子,团长他……受伤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等我回过神来,人已经在颠簸的吉普车上。我颤抖着问:他伤得重不重有没有生命危险
小张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艰难地开口:嫂子,你得有心理准备。团长他,是为了救白灵才受的伤。
04
你说什么
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为了救白灵
小张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同情。演习的时候,一颗信号弹出了故障,偏离了轨道,正好落在白灵她们文工团休息的帐篷附近。是团长……第一个冲过去,把她推开了,自己却被爆炸的气浪掀翻,撞在了石头上。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我只知道,我的丈夫,为了救另一个女人,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而那个女人,是觊觎他许久的白灵。
这是什么年度最佳狗血剧本
我的心又冷又疼,像是被泡在了冰水里,然后又被人用钝刀子来回地割。
到了临时搭建的野战医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我冲到顾严的病床前。
他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像纸,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还渗着血。他闭着眼睛,嘴唇干裂,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的眼泪,瞬间就决堤了。
不管他是为了谁受的伤,他终究是我的丈夫,是我爱入骨髓的男人。
我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却又不敢,怕惊扰了他。
嫂子,你别太担心,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就是脑震荡,腿也骨折了,需要静养。小张在我身后小声说。
我点点头,坐在床边,握住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他的手很凉,我用我的手,努力地想温暖他。
林晚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看到了白灵。
她穿着一身病号服,脸色也很苍白,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看上去楚楚可怜。
嫂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救我,顾团长他也不会……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我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公安干什么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可是嫂子,我真的很感激顾团长,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我……我无以为报,只能……
只能以身相许吗我替她说完了后半句。
白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泪掉得更凶了。嫂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白灵同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别在这儿演什么‘小白花’的戏码了。你那点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往那颗信号弹下面凑的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戳破了她所有的伪装。
白灵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血口喷人!她终于挤出这么一句。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冷笑一声,还有,收起你那套‘无以为报’的说辞。顾严是军人,保护人民群众是他的职责,跟你白灵是谁,没有半毛钱关系。你用不着拿这份‘恩情’来绑架他。
我告诉你,只要我林晚一天还是他顾严的合法妻子,你就休想动任何歪心思!你要是再敢作妖,信不信我直接把举报信递到军区文工团去,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穿那身军装!
我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整个病房的人都朝我们看来,白灵的脸,已经白得像鬼。
她大概没想到,平时那个温婉和气的林老师,竟然会如此咄咄逼人。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顾严,手动了一下。
我立刻回头,只见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还有些迷茫,但当他看到我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瞬间迸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晚……晚晚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扑到床边,握紧他的手:顾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定定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吸进去。
你……怎么来了他问。
我来抓奸啊。我故意板着脸说,不然等着你被外面的狐狸精叼走吗
顾严愣了一下,随即,他那苍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那笑容,像冬日里最暖的阳光,瞬间融化了我心里所有的冰。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力气不大,却很坚定。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满脸尴尬和委屈的白灵,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对我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尤其是白灵,都瞬间石化的话。
05
顾严看着我,目光灼灼,然后转头,对目瞪口呆的白灵,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而冷硬的语气说:
白灵同志,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爱人在这里,她容易误会。以后,请你和我保持距离。
整个病房,瞬间安静得能听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白灵的脸,从惨白变成了酱紫,像是被人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她嘴唇哆嗦着,看看顾严,又看看我,最后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一场茶艺大戏,被男主角亲自下场,撕得粉碎。
我承认,那一刻,我心里爽爆了。
我看着顾严,这个刚刚还在生死线上徘徊的男人,此刻却用他仅有的力气,为我撑起了一片天。
干得不错,顾团长。我吸了吸鼻子,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觉悟挺高啊。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的讨好。那你……还生不生气了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等你伤好了,我们再算总账。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的手,却一直紧紧地握着他的,舍不得松开。
接下来的日子,我留在了野战医院,专心照顾顾严。
我每天给他擦身,喂饭,端屎端尿。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伺候过人,但我心甘情愿。
顾严很听话,让他吃药就吃药,让他喝汤就喝汤,像个乖巧的大型犬。
只是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炙热,也越来越复杂。
有一天晚上,我给他擦完身,准备去打水洗漱。
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晚晚,别走。
他的手很有力,我挣脱不开。
我不走,我去洗脸。我无奈地说。
那份离婚报告……他看着我,欲言又止,你……还坚持吗
我的心,猛地一揪。
我转过身,坐在床边,认真地看着他。顾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我。
他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救白灵
他沉默了。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因为我穿着这身军装。
他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当时的情况,不管是白灵,还是李灵,王灵,只要是处在危险中的人民群众,我都会去救。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本能。
他顿了顿,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愧疚。
但是,晚晚,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了。
他竟然说出了安全感这个词。
这个我以为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词。
我愣住了。
我以前……是个混蛋。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男人只要在外面保家卫国,把工资和津贴都交给家里,就是对家庭负责了。我不知道,你需要的是陪伴,是关心,是……我爱你这三个字。
我总觉得,那些话太肉麻,说不出口。我以为,我们是夫妻,你……应该都懂。
可是我忘了,你也是个需要人疼的小姑娘。是我,把你逼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女汉子。
他的话,像一颗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原来他都懂。
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会说。
顾严,你这个笨蛋!我再也忍不住,趴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
等我哭够了,抬起头,眼睛已经肿得像核桃。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到他面前。
是那份离婚报告。
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我当着他的面,把那份报告,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
顾严,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但是,从今天起,你要学着怎么当一个好丈夫。你要学着说‘我爱你’,学着每天抱我,学着把你的心里话告诉我。
如果你做不到……
我做得到!他没等我说完,就急切地打断了我,晚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做到!
他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真诚和热切。
我看着他,终于破涕为笑。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一份报告,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顾严,沉声说:顾团长,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情况……恐怕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
06
医生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病房里刚刚升温的气氛。
我和顾严的心,都沉了下去。
医生,到底怎么了我急切地问。
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顾团长的腿部骨折只是外伤,好处理。但是他头部的撞击,造成了颅内血肿,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这个血肿压迫了神经……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
后遗症顾严皱起了眉,什么样的后遗症
医生看了一眼我,似乎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顾严沉声道。
可能会影响……记忆。医生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最坏的情况,是部分记忆永久性丧失。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几乎站不稳。
记忆丧失
那他……还会记得我吗
顾严的脸色也变了,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握紧了我的手。
多谢医生,我们知道了。
医生叹了口气,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病房里,又恢复了死寂。
我看着顾严,心里乱成一团麻。
晚晚,别怕。他反过来安慰我,用他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我的手背,就算我忘了全世界,也绝对不会忘了你。
他说得那么笃定,那么深情。
可我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万一呢万一他真的忘了我,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那我该怎么办
顾严,我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他,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忘了我。
我答应你。他郑重地点头。
演习结束了。
顾严因为伤势严重,被直接送回了军区的总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我也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回到那个熟悉的家,我的心情却截然不同。
以前觉得这个家冷清,现在却觉得无比温馨。因为我知道,那个爱我的男人,很快就会回来。
我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换上了新的床单被套,还去供销社买了他最爱吃的麦乳精。
我每天去医院给他送饭,陪他说话,给他讲我们以前的故事,希望能刺激他的记忆。
顾严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但关于那个血肿,医生说只能保守治疗,等待它自行吸收。
那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悬在我的心上。
一个月后,顾严出院了。
他拄着拐杖,在我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回了家。
打开门,看到焕然一新的家,他愣住了。
欢迎回家,顾团长。我笑着说。
他看着我,眼眶有些发红,一把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
晚晚,谢谢你。
他的拥抱那么用力,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能感觉到,他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顾团长,他开始学着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会笨拙地给我夹菜,会在我看书的时候,从背后悄悄抱住我,会在我睡着后,偷偷亲吻我的额头。
虽然他还是不怎么会说情话,但他所有的爱,都体现在了这些细微的动作里。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直到那天。
那天,我下班回家,看到顾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我们结婚时的相册,眉头紧锁。
怎么了我走过去问。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而陌生的神情,看着我。
你是……林晚他迟疑地问。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他还是忘了。
顾严,你别吓我。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陌生感越来越重。他指着相册里,那个笑靥如花的我,又指了指我,困惑地问:照片上的人,是你吗可是……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忘了我。
他忘了我们相识,相恋,结婚,忘了我们这五年来所有的点点滴滴。
我在他眼里,成了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就在我心如死灰,以为我们的爱情要就此画上句号的时候,他却突然又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让我愣在了原地,也让我看到了一丝绝处逢生的希望。
07
虽然我想不起来你是谁,顾严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执拗和坚定,但是我的心告诉我,你对我非常非常重要。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这里,只要一看到你,就跳得特别快。看到你哭,这里就疼得厉害。
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他忘了我,但他的身体,他的心,还记得我。
这就够了。
顾严,你听好了。我擦干眼泪,捧着他的脸,让他直视我的眼睛,我叫林晚,是你的合法妻子,是你明媒正娶的爱人。你现在失忆了,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新追我一次。
顾严愣住了。
追……追你
对。我点点头,故意板起脸,你要是追不到,我就立刻改嫁,军区大院里想娶我的青年才俊,可是从这里排到军区大门口呢!
我这是在学他,用激将法。
果然,顾严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用一种霸道又不失笨拙的语气说:你敢!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顾严的女人!
我趴在他怀里,笑出了声。
真好。
虽然失忆了,但这该死的占有欲,还是一点没变。
于是,我们模范夫妻的生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鸡飞狗跳的阶段。
顾严同志,正式开启了他的漫漫追妻路。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追女孩子。
他去请教他的警卫员小张,小张给他出的主意是——送礼物。
于是,第二天,我收到了他送的第一份礼物。
一束……他从军区后山采的野花,花花绿绿,还带着泥土的芬芳。
我哭笑不得地收下了。
第三天,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女人都喜欢漂亮衣服。
于是,他托人从广州,给我带回来一条最新潮的喇叭裤。
我看着那两条能扫地的裤腿,陷入了沉思。我是老师,穿这个去上课,校长可能会直接把我开除。
第四天,他大概是听说了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这句至理名言。
于是,他亲自下厨了。
结果就是,差点把厨房给点了。
我看着他那张被熏得黑漆漆的脸,和一桌子不可名状的黑暗料理,终于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他有些不好意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算了算了,顾大团长,你还是负责貌美如花吧,做饭这种事,我来就行。我拉着他去洗脸。
他看着镜子里,我的手拂过他的脸颊,突然,他的眼神变了。
他抓住我的手,低声问:我们以前……是不是也这样过
我的心一动。
是啊。我柔声说,你以前训练回来,我也总是这样给你擦脸。
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但最终还是痛苦地摇了摇头。
想不起来没关系,我安慰他,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创造更多新的回忆。
他睁开眼,定定地看着我,然后,他低下头,笨拙地,试探地,吻上了我的唇。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丝生涩,却又无比的炙热。
我回应着他,心里充满了甜蜜。
失忆了又怎么样
只要爱还在,我们就能重新开始。
正当我们吻得难舍难分,气氛逐渐升温的时候,家里的电话,突然铃铃铃地响了起来。顾严不耐烦地想去挂掉,我却拦住了他。我有一种预感,这个电话,可能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我走过去,拿起了电话听筒。
08
喂,你好,请问是林晚同志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的声音,语气听上去很温和,但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我是,请问您是我有些疑惑。
我是军区总院心理康复科的刘主任。
心理康复科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顾严。
是关于顾严同志的病情。刘主任继续说道,我们对他失忆后的情况进行了持续观察和分析,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林晚同志,你现在方便来医院一趟吗有些事,我想当面和你谈谈。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新的情况
难道是病情恶化了
我不敢耽搁,跟顾严简单交代了一句,就匆匆赶往了医院。
在刘主任的办公室里,她递给我一份报告。
林晚同志,你先看看这个。
我接过报告,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我看得头晕。
刘主任,您就直接告诉我吧,顾严他到底怎么了
刘主任叹了口气,看着我,缓缓地说:根据我们的综合判断,顾严同志的失忆,可能……并不是单纯由脑部血肿引起的。
什么意思我愣住了。
我们怀疑,他得的是‘心因性失忆症’。
心因性……失忆症这个词我只在书上看到过。
简单来说,就是由巨大的心理创伤或压力导致的失忆。刘主任解释道,颅内的血肿可能只是一个诱因。真正让他选择‘忘记’的,是他自己的内心。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心理创伤压力
顾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想想看,刘主任引导着我,在他受伤之前,你们的婚姻是不是出现了一些问题或者说,他是不是承受了某些你不知道的巨大压力
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份离婚报告,闪过他为了救白灵而受伤的画面,闪过他在信件背面写的那些深情又压抑的话语。
是了。
是我们的婚姻危机,是他作为军人的职责与作为丈夫的情感之间的撕扯,是那些他从未说出口的愧疚和压力,像一座大山,把他压垮了。
他不是忘了我。
他是选择了忘记那段让他痛苦的记忆。
他忘记了我们的争吵,忘记了我的冷漠,忘记了那份让他心碎的离婚报告。
他只留下了林晚是我的爱人这个最核心的认知。
他用这种方式,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我们的爱情。
顾严……
我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
这个傻瓜,这个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刘主任,那……那他还能恢复吗我哽咽着问。
心病还须心药医。刘主任说,解开他心结的钥匙,就在你身上,林晚同志。
只要他内心的创伤被抚平,他失去的记忆,就有可能回来。
我明白了。
我从医院出来,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
原来,他失忆的罪魁祸首,是我。
是我逼他的。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才能治好他
我回到家,顾严正拄着拐杖,在厨房里笨拙地学着洗菜。
看到我回来,他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晚晚,你回来了!我正在学做饭,今晚我做给你吃!
看着他那双清澈的,像孩子一样纯粹的眼睛,我的心,疼得像被刀割一样。
我不能告诉他真相。
我不能让他再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就让他这样,快快乐乐地,像个傻子一样,重新爱上我,也挺好。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顾严,我们不学做饭了。

我们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吧。
我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既然心病需要心药医,那我就做他最好的药。
我要用我全部的爱,去治愈他,温暖他,让他从心底里相信,我永远不会再离开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严在我的重新追求下,对我越来越依赖,也越来越爱。我们的感情,甚至比失忆前还要甜蜜。我几乎以为,他会永远这样下去。直到有一天,他昔日的战友,那个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副团长周浩,突然从外地调了回来。他在家属大院里见到我和顾严亲密的样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他把我拉到一边,用一种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问了一句让我毛骨悚...
09
嫂子,你……你和团长和好了
周浩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同情
是啊。我点点头,有些奇怪他的反应,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周浩的表情更加复杂了,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正一脸警惕地盯着我们看的顾严,压低了声音,可是,团长他不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吗他没跟你……
知道什么事我的心,猛地一跳。
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就是……就是那次演习啊!周浩急了,他受伤,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也不是为了救那个什么文工团的白灵!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你说什么
那颗出故障的信号弹,根本就是冲着他去的!周浩的声音里带着后怕和愤怒,是有人想害他!团长为了不让你担心,才联合上面,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对外宣称是意外!
他怕那些人害不到他,会转头来对付你!所以他才故意在你面前冷落你,甚至不惜用离婚来逼你离开他!他不是不爱你,嫂子,他是想用这种方式保护你啊!
周-浩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刀,插在我的心脏上。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才是全部的真相。
我以为的冷漠,是他的保护。
我以为的疏离,是他的深情。
我以为他失忆,是因为我伤他太深。
原来,他承受的,远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一个人,默默地扛下了所有的危险和压力,甚至不惜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换我的周全。
而我,我这个蠢货,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竟然还以为他在演什么霸道军官爱上我的戏码,还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笨拙的追求。
我简直,混蛋到了极点!
那些人……是谁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还在查。周浩摇摇头,对方藏得很深,只知道和军区内部的某些人有关。团长这次受伤,也算是敲山震虎,对方暂时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我明白了。
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看着不远处,那个因为看到我和别的男人窃窃私语而一脸醋意,像个大男孩一样生闷气的顾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我冲过去,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
顾严,你这个大傻瓜!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傻瓜!我捶打着他的胸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严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晚晚,怎么了是不是周浩那小子欺负你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揍他!
不是他!我哭着摇头,是我,是我欺负了你!顾严,对不起,对不起……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他给我擦着眼泪,满眼都是心疼,你没欺负我,你对我最好了。
他越是这样说,我心里就越是难受。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不能再让他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以前,是他保护我。
现在,换我来保护他。
我把顾严哄睡着后,一个人走进了书房。
我打开他上了锁的抽屉。以前我从不碰他的东西,但现在,我必须知道一切。
抽屉里,只有一个上了锁的日记本。
我找到了钥匙,打开了它。
里面,记录了所有的事情。
从他发现有人在暗中针对他开始,到他设计用受伤来引蛇出洞,再到他决定用失忆来暂时麻痹敌人,保护我……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一句话。
晚晚,等我扫清所有障碍,就还你一个,真正的,无忧无虑的家。到那时,我再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我合上日记本,泪流满面。
我的丈夫,我的爱人,他不是什么冷面军官,也不是什么失忆的傻瓜。
他是一个,算无遗策,深情似海,独自负重前行的,真正的英雄。
我擦干眼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拿起笔,在那页日记的空白处,写下了一行字。然后,我拨通了军区纪律检查部门的电话。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战争,才真正开始。而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林晚,我是顾严的妻子,是他的战友,我们,并肩作战。
10
我拨通电话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您好,我是军区子弟学校的老师林晚,顾严团长的爱人。我,要实名举报。
战争的号角,由我吹响。
接下来的日子,军区大院里掀起了一场看不见的风暴。
我将顾严日记里提到的所有线索,以及我自己的分析和推断,全部整理成了一份详细的报告,交给了上级。
我表面上,依旧是那个每天在家照顾失忆丈夫的温柔妻子。
而顾严,也依旧是那个每天粘着我,变着法儿讨我欢心的痴情傻瓜。
我们俩,成了军区有史以来最强悍的影帝影后组合。
他负责在明处麻痹敌人,我负责在暗处提供炮弹。
我们夫妻联手,把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硕鼠,一个个,全都揪了出来。
原来,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顾严的雷厉风行,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想把他拉下马,所以才设计了那场意外。
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顾严会来一招金蝉脱壳,更没算到,我这个看似柔弱的妻子,会成为最致命的变量。
当尘埃落定,所有罪魁祸首被一网打尽的那天,天气格外的好。
我和顾严并肩走在军区大院的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顾太太,顾严突然停下脚步,牵起我的手,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恭喜你,成功追到了我。现在,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了
我看着他,他眼神清明,嘴角带着一丝熟悉的,腹黑的笑意。
他,恢复记忆了。
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忘记过。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我问。
在你亲我的那天晚上。他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本来还想多享受几天你的追求,没想到我媳妇儿这么厉害,直接替我把仗都打完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骄傲。
顾严!我有些恼羞成怒,伸手去捶他。
他笑着抓住我的手,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晚晚,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了。
晚晚,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晚晚,我爱你。
迟到了五年的告白,终于在此刻,清晰地响在我的耳边。
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一片安宁。
我们都曾是拙劣的演员,演着一场名为模范夫妻的独角戏。
我们都曾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去爱着对方,却把彼此推得越来越远。
好在,命运给了我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们终于学会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爱不是占有,不是牺牲,不是一场沉默的独角戏。
爱是信任,是坦诚,是并肩作战,是哪怕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我也会坚定地站在你身边。
顾严,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以后,不许再有任何事瞒着我。你的荣耀,我与你共享。你的危险,我与你共担。
好。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我。
夕阳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