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后,颜锐之兴奋地拉着她走遍了大街小巷,仿佛从前发病时的痛苦早已被忘干净,可越是这样,陆蕴菲心里就愈发难受。
看着活力满满的颜锐之,她竟满脑子都在想着,如果不是祝喻淮的血,颜锐之只怕会一辈子缠绵病榻,痛苦一生。
手机上仍然没有传来祝喻淮的回信,她脑海里莫名回想起出国前最后一次见到祝喻淮时,他惨白的脸色和虚弱的步伐,可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颜锐之,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冲动终于战胜了理智,她走到一条巷口,拨通了祝喻淮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无人接听。
陆蕴菲莫名烦躁,猛的揉了揉头发,找了许久才找到她的颜锐之被她的情绪失控吓了一跳,抱怨道:“你躲在这里干嘛?是不是偷偷给祝喻淮发消息或者是打电话了?你根本就不爱我!”
颜锐之的情绪说来就来,受尽了所有人的百依百顺,他向来能不管不顾发泄自己的情绪,毕竟,没有人会忤逆他。
可这次,最应该顺着他的陆蕴菲,却没有再哄着他。
她冷着脸,直直略过他,没有等他、没有牵他的手,自顾自往前走。
颜锐之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陆蕴菲这次竟然对他甩了脸色。
他几乎无法忍受,指着陆蕴菲的背影大声道:“陆蕴菲,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舔狗,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年求我别离开你时候是什么一副贱样子,现在给我甩脸子,你可笑不可笑?”
大步往前的陆蕴菲慢慢停下脚步,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她转身,直视着颜锐之那充满愤恨的双眼。
陆蕴菲久久看着,倏然轻笑了一声。
她笑自己,笑自己竟然把这样一个男人当作执念。
看,他面目可憎,他狰狞可怖,他在大街上将自己的伤疤撕开,毫不顾忌地在她伤口上撒盐。
这样一个男人,真的值得她这么多年放不下吗?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颜锐之以为陆蕴菲仍然会像从前那样,永远都不会怪他怨恨他,会过来拉起他的手往前走。
可是没有。
陆蕴菲与他擦肩而过,只留下几句话:“颜锐之,从一开始,我就看错了,你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我的执念呢?我为什么会爱上祝喻淮,一个跟你截然不同的男人,这说明,其实我根本就不一定非得是你,只是我的大脑在欺骗自己,骗自己一直爱着你,你说,我不惯着你了,你的脾气还闹给谁看?”
她大步离开,任凭颜锐之怎么叫她的名字,也没回头。
“陆蕴菲,你混蛋!你要把我扔在这里吗?我要是发病了怎么办!”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绝情地对颜锐之。
她脑海里像放幻灯片一样,一帧一帧播放着这些天,她对祝喻淮的无情。
十年,她对祝喻淮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偏偏颜锐之一回来,她就跟被夺舍了一样,一次一次逼他取血,让他为颜锐之让步。
万幸,万幸一切还来得及。
她定了最早回国的机票,看着祝喻淮空白的对话框,只当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她买了很多很多礼物,打算一回家就给他一个惊喜,她精心制定了为祝喻淮调养身体的计划,她想,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带着一大堆礼物,她万分期待地推开家门,却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人,正欲走进卧室,电话不停响起。
她有些不耐烦地接听,只听电话那头道:“陆小姐,您快来一趟吧,颜先生发病了,他快不行了!”
陆蕴菲猛地顿住脚步,一时不知道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退。
往前走,或许祝喻淮会在两人的婚房里等着她,或许会故意不跟她说话,只为了她能哄哄他。
她想,祝喻淮总会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