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流产当天小三耀武扬威 > 第一章

林晚站在最前面,一身纯黑的丧服像一片吸饱了墨汁的羽毛,沉甸甸地贴在身上,勾勒出过分单薄的轮廓。
母亲那张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脸,最后定格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灰败,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早已麻木的心脏。世界在她周围嗡嗡作响,牧师的祷词、亲友压抑的啜泣、雨点击打伞面的单调噪音,都模糊成一片混沌的背景杂音。
就在这时,那片死寂的黑白底色,被一道刺目的红硬生生撕裂。
一抹鲜亮的红,像一团凝固的、不合时宜的火焰,突兀地闯入了这片哀伤的领域。苏沫来了。她没有打伞,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精心打理过的卷发,昂贵的羊绒大衣吸饱了水汽,沉甸甸地裹在身上,却丝毫掩盖不住她脸上那种近乎挑衅的得意。
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突兀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神经末梢上。她径直走到林晚面前,无视周围骤然死寂的空气和无数道惊愕、鄙夷、愤怒的目光。雨水顺着她尖俏的下巴滴落,她却笑得愈发灿烂,甚至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天真残忍。
姐姐,苏沫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异常清晰,甜腻得发齁,像裹了毒药的蜜糖。她从那只价值不菲的手袋里,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被透明塑料文件夹小心保护着的纸,不由分说地塞进林晚冰凉僵硬的手里。
冰凉的触感激得林晚指尖一颤。她下意识地低头。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妊娠检验报告单。**
姓名:苏沫。
结果:阳性。
下面印着本市最昂贵私立妇产医院的醒目LOGO。
我怀了修珩的孩子。苏沫微微扬起下巴,语气轻快得像在宣布一个天大的喜讯,那双描绘精致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胜利光芒,快两个月了呢。修珩说,这是最好的礼物,也是新的开始。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林晚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那份报告的重量,几乎要压断她脆弱的手腕。血液似乎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耳边是尖锐的、足以撕裂耳膜的轰鸣。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眼前母亲墓碑上那慈祥的遗照,仿佛也蒙上了一层猩红的血色。
周围的抽气声和压抑的怒斥声此起彼伏。
贱人!滚出去!
林晚,别理她!
保安呢把她轰走!
可林晚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全部的感官都死死地钉在眼前这张笑得刺眼的脸上,钉在那份宣告着彻底背叛的纸上。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猛地涌上喉咙口,又被她死死地咽了回去。
滚。林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从齿缝里挤出这一个字,带着濒死野兽般的凄厉。她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那张冰冷的纸甩在苏沫那张写满得意的脸上!纸张锋利的边缘划过苏沫精心保养的脸颊,留下一道瞬间泛红的细痕。
啊!苏沫猝不及防,尖叫一声,捂住了脸。那份得意瞬间被惊愕和一丝慌乱取代。她显然没料到林晚在这种场合下还敢动手。
就在这一片混乱的刹那,苏沫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怨毒。她像是被林晚的动作激怒,又像是精心计算好了角度,突然伸出手,带着一股狠劲,猛地推向林晚的胸口!
你凭什么打我!苏沫尖声叫着,身体却顺势向前踉跄了一步,营造出被林晚推搡的假象。
林晚本就站在湿滑的台阶边缘,心神激荡之下,重心全失。苏沫这一推,力量不大,却阴毒精准。林晚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袭来,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毫无防备地向后倒去!
啊——!
晚晚!
惊恐的尖叫瞬间撕裂了墓园的沉寂。
坠落感排山倒海!冰冷的空气呼啸着刮过脸颊,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转。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但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一种近乎本能的母性,一种超越了所有悲痛和绝望的强烈保护欲,如同火山般在她濒临破碎的躯体里轰然爆发!
腹中!她的孩子!
在那身体失控、急速下坠的零点几秒内,林晚的双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死死地、不顾一切地交叉护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手臂和身体外侧的骨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台阶边缘,尖锐的剧痛瞬间炸开,但她完全顾不上了。她将身体蜷缩起来,用尽最后一丝意识,最大程度地用自己脆弱的背部和手臂去承受那致命的撞击,只为将冲击力导向自己,拼命地护住腹中那尚未显怀、无人知晓的珍贵存在——沈修珩的双胞胎。
砰!砰!砰!
身体连续撞击在台阶的棱角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世界在翻滚、碎裂,最后一切戛然而止。
她重重地摔在几级台阶下的泥泞水洼里,冰冷的污水瞬间浸透了半边身体。左臂传来钻心的剧痛,似乎失去了知觉。额角火辣辣地疼,温热的液体混着冰冷的雨水流进眼睛,视野一片猩红模糊。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窒息,但双手依旧死死地护在小腹的位置,指关节因为用力而青白。
周围彻底炸开了锅。惊呼声、愤怒的斥骂声、慌乱的脚步声混杂一片。
晚晚!我的女儿啊!林晚的姑姑哭喊着扑过来。
快叫救护车!打120啊!有人嘶声力竭地吼着。
苏沫!你这个杀人凶手!愤怒的亲友试图冲上去揪住那个始作俑者。
混乱的视线边缘,林晚透过被血水和雨水模糊的双眼,看到苏沫惊慌失措地后退了一步,脸上血色尽褪,似乎也没料到会摔得如此惨烈。而那个男人——沈修珩,她的丈夫,此刻才像从一场迷梦中惊醒,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在灰暗的雨幕中依旧挺拔得刺眼。他的脸上有震惊,有显而易见的焦急,但那焦急,却不是第一时间奔向倒在泥水里的妻子。
沈修珩一把将摇摇欲坠、捂着脸颊泫然欲泣的苏沫紧紧护在了自己身后,用他宽阔的肩膀隔绝了所有愤怒的目光和可能的伤害。他的动作充满了保护欲,仿佛苏沫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需要他挺身而出的珍宝。
修珩!她推我!林晚她疯了,她推我!苏沫立刻顺势扑进沈修珩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涟涟,仿佛受惊的小鹿。
沈修珩低头看着怀中瑟瑟发抖、脸颊上还有一道红痕的苏沫,眉头紧锁,眼神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他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慰:没事了,沫沫,别怕,有我在。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林晚久违的、如今却像刀子一样剜心的语调。
直到确认苏沫安全了,沈修珩才猛地抬头,目光如冰冷的箭矢,射向泥水中狼狈不堪、额角流血、手臂以诡异角度弯曲着的林晚。那眼神里没有关切,没有担忧,只有一种被冒犯的、深沉的怒意和冰冷的指责,仿佛她才是那个制造了这场惨剧的罪魁祸首。
林晚!他的声音低沉,裹挟着压抑的雷霆之怒,穿过嘈杂的人声和哗哗的雨声,清晰地砸在林晚的耳膜上,字字如冰锥,你闹够了没有!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是你发疯撒野的地方吗看看你干的好事!
那目光,那话语,比身下冰冷的泥水,比骨头断裂的剧痛,更冷,更痛千倍万倍。林晚躺在那里,污水浸透了她的头发和半边身体,冰冷刺骨。额角的伤口在雨水冲刷下依旧火辣辣地疼,左臂的剧痛一阵阵冲击着她的意识,让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但沈修珩那冰冷的、带着厌弃的指责,却像一桶冰水,兜头浇下,让她在剧痛中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清醒。
我……闹林晚张开嘴,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她想笑,扯动嘴角,却只尝到雨水和血水混合的咸腥味。视线越过沈修珩护着苏沫的坚实臂膀,落在他身后那张写满无辜和惊恐的脸上。苏沫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林晚的狼狈,以及一丝几不可查的、得逞后的快意。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墓园的死寂。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分开混乱的人群,迅速来到林晚身边。
患者有外伤,疑似骨折,头部有创口!动作轻点!经验丰富的医生快速检查着,指挥护士将林晚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
身体移动带来的剧痛让林晚闷哼出声,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在被抬起的瞬间,她冰凉的手指死死抓住姑姑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老人的皮肉里,用尽全身力气,从齿缝里挤出几个破碎却异常清晰的音节:姑…孩子…我的孩子…
姑姑愣了一下,随即看到林晚即使在剧痛中也死死护着小腹的双手,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痛和了然。她猛地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的沈修珩,那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医生!医生!姑姑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尖锐,她怀孕了!她怀着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求求你们!
怀孕抬担架的医护人员动作明显一滞,神情更加凝重。
什么沈修珩护着苏沫的手臂猛地一僵,脸上的冰冷怒意瞬间凝固,被一种巨大的错愕取代。他下意识地看向林晚平坦的小腹,眼神复杂难辨,有震惊,有怀疑,甚至还有一丝……茫然仿佛第一次真正看到他的妻子。
苏沫依偎在沈修珩怀里的身体也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她脸上的柔弱惊恐瞬间褪去,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迅速涌起的强烈嫉恨取代。她看着林晚被抬走的方向,涂着精致蔻丹的手指死死攥紧了沈修珩的衣袖,指节泛白。
救护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隔绝了沈修珩和苏沫的身影。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开来,担架床在湿滑的地板上移动。林晚躺在上面,意识在剧痛和眩晕中沉沉浮浮。冰冷的生理盐水注入血管,医生在快速检查她的伤势,护士用纱布按压着她额角的伤口。
患者意识尚清,左臂桡骨远端疑似骨折,头部外伤需缝合,生命体征暂时稳定……医生语速飞快地记录着,重点监测腹部体征!妊娠早期遭遇严重撞击和跌落,流产风险极高!立刻联系妇产科急会诊!
孩子……林晚闭着眼,喃喃着,声音轻得像叹息。冰凉的耦合剂涂抹在她的小腹上,B超探头的压力传来,她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仿佛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冰冷的B超探头在腹部移动,仪器屏幕上的黑白影像模糊地跳跃着。医生皱着眉,仔细查看着。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林晚紧闭着双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体因为恐惧和期待而微微颤抖。
终于,医生紧锁的眉头似乎略微舒展了一点点,但语气依旧凝重:宫内可见孕囊,位置目前尚可……但形态欠规则,胎心……胎心暂时微弱!孕囊周围有少量液性暗区,提示宫腔积血!情况非常危险,随时可能流产!立刻准备保胎治疗!通知手术室待命!
保胎……林晚喃喃重复,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反而被更大的恐惧攫住。微弱,积血,随时可能……她不敢想下去。护士迅速在她另一只手臂上建立静脉通道,冰凉的药液开始输入体内。
救护车一路呼啸着冲进本市最好的私立医院——圣心妇产医院。林晚被直接推进了急诊抢救室。刺眼的白光,消毒水更浓烈的气味,各种仪器的滴答声,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护人员快速穿梭……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就在她被转移到手术推车上,准备推进手术室进行紧急清创缝合和进一步保胎观察时,急诊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沈修珩站在门口,昂贵的西装外套被雨水打湿了肩头,头发也有些凌乱。他脸色阴沉,眼神复杂地扫过躺在推车上、脸色惨白如纸、额角裹着渗血纱布、手臂打着临时固定夹板的林晚。苏沫小鸟依人般地紧紧跟在他身边,眼圈红红的,一只手还捂着自己脸上那道几乎快看不出来的红痕,看向林晚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林晚,沈修珩的声音打破了抢救室的紧张气氛,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你感觉怎么样他的目光落在她缠着纱布的额头和固定着的手臂上,眉头蹙得更紧,但那眼神深处,却找不到多少真切的关心。
林晚别过脸,不想看他,更不想看他身边那个矫揉造作的身影。身体的剧痛和腹中孩子岌岌可危的处境,已经耗尽了她的心力。
沈先生,患者现在情况紧急,需要立刻处理伤势并稳定胎儿状况,请您……旁边的医生试图开口。
沈修珩却抬手打断了他,目光沉沉地锁在林晚脸上,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我问你,在墓园,你为什么动手推沫沫你知不知道她怀着孕你差点害了她!
字字如刀,狠狠捅进林晚早已血肉模糊的心。
苏沫立刻配合地瑟缩了一下,往沈修珩身后躲了躲,声音带着哭腔,楚楚可怜:修珩,别说了……姐姐她……她只是太伤心了……都怪我,我不该去那里的……
她的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林晚的腹部,带着探究和一丝隐藏的焦灼。
抢救室里瞬间一片死寂。医生护士都停下了动作,愕然地看着这一幕。
林晚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沈修珩,那眼神里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周围的一切焚毁。她想尖叫,想质问,想撕碎眼前这对狗男女虚伪的面具!可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剧烈的情绪冲击让她眼前发黑,小腹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下坠般的绞痛!
呃……她痛苦地蜷缩起来,额头上瞬间渗出大颗的冷汗,脸色由惨白转为骇人的青灰。
不好!患者腹痛加剧!血压下降!快!推进手术室!快!医生脸色大变,厉声吼道。
推车被猛地推动,急速冲向手术室大门。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林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目光越过惊慌的医生护士,如同淬了寒冰的利箭,精准地钉在沈修珩和苏沫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了悲伤,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彻骨的、毁灭性的恨意和决绝。
沈修珩被她眼中的恨意刺得心头莫名一悸,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却被苏沫死死拉住。
修珩,我好怕……姐姐她不会有事吧苏沫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将沈修珩的注意力重新拉回。
手术室的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轰然关闭。红灯亮起。
手术的时间漫长而煎熬。清创缝合了额角的伤口,处理了手臂的骨折,最揪心的还是腹中那脆弱的小生命。强力的保胎药液持续滴注,林晚躺在冰冷的观察室里,每一次细微的宫缩都让她如临深渊。护士隔一段时间就来听胎心,那微弱却顽强搏动的声音,成了支撑她意识的唯一绳索。
三天后,在医生确认胎心暂时稳定、宫腔积血稍有吸收、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观察后,沈修珩和苏沫再次出现了。这一次,他们还带来了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沈修珩的母亲,沈家那位向来眼高于顶、视林晚为沈家污点的老夫人,周美云。
病房门被推开时,林晚正疲惫地闭目养神。姑姑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削着一个苹果。
哟,这气色看着还不错嘛,看来是没什么大事了。周美云尖利刻薄的声音率先响起,她穿着考究的香奈儿套装,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林晚缠着纱布的头和打着石膏的手臂,最后落在她盖着薄被的小腹上,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沈修珩跟在母亲身后,脸色依旧阴沉。苏沫则换了一身素雅的连衣裙,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低眉顺眼地跟在最后,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
妈,修珩,苏小姐。姑姑站起身,强忍着怒气,语气生硬地打了个招呼。
周美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她径直走到林晚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晚,不是我说你。你自己命硬克死了亲妈,那是你们林家的事!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那种地方发疯撒野,还推沫沫!你知不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我们沈家的金孙!要是沫沫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恶毒的言语如同淬毒的鞭子,狠狠抽在林晚心上。她睁开眼,眼神冰冷地看着周美云那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我没有推她。林晚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平静,是她推我下台阶。
你胡说八道!苏沫立刻激动地反驳,眼圈瞬间就红了,委屈地看向沈修珩和周美云,修珩,伯母,你们当时都看到了!是她先动手打我,把我脸都抓花了!我……我只是想躲开,不小心碰了她一下……谁知道她就摔下去了……她说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抽泣着,我知道姐姐恨我,可是……可是也不能这样冤枉我啊……
周美云立刻心疼地搂住苏沫的肩膀,怒视林晚:听听!听听沫沫说的!林晚,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沫沫这么善良柔弱,怎么可能推你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沫沫怀了修珩的孩子!自己肚子不争气,结婚几年屁都没生一个,现在知道急了晚了!
妈!沈修珩低喝一声,眉头紧锁,看向林晚的眼神充满了不耐烦和厌弃,够了!林晚,沫沫已经够大度了,不追究你动手打人的责任。你现在躺在病床上,我也不想再跟你计较。但你必须立刻向沫沫道歉!
道歉林晚看着眼前这三张脸——刻薄的老夫人,冷酷的丈夫,虚伪的小三。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荒谬感攫住了她。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凉。
道歉她重复着,目光扫过他们,好啊。
她的话让沈修珩和周美云都愣了一下,苏沫的抽泣也停顿了半秒,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警惕。
林晚的目光最后落在苏沫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苏沫,我道歉。我道歉我当初瞎了眼,引狼入室,把你当成知心朋友。我道歉我太软弱,没有早点把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公之于众。我更道歉……今天在病房里,没有在摔下去之前,拉上你一起!
你!苏沫被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和诅咒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林晚!你简直无可救药!周美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晚的鼻子,修珩,你看看!你看看她这副恶毒的样子!我们沈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这么个丧门星!她克死了她妈,现在还想克死我们沈家的孙子吗
就在这时,苏沫像是被林晚的话惊吓过度,又像是急于表现什么,她突然啊地惊叫一声,身体猛地向前一倾,手中那个保温桶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朝着林晚盖着薄被的下半身砸了过去!
小心!姑姑惊叫。
一切发生得太快!保温桶的盖子并未旋紧,在半空中就弹开了!里面滚烫的、还冒着热气的鸡汤,如同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
啊——!
凄厉的惨叫瞬间划破了病房的死寂!
滚烫的液体大部分泼洒在林晚盖着被子的腿上,但还有不少飞溅起来,泼在了她那只没有打石膏、正搁在被子上的右手小臂上!
难以想象的灼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皮肉!林晚痛得猛地弓起身子,浑身剧烈地痉挛!被烫到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火辣辣地疼,仿佛下一秒就要皮开肉绽!
我的孩子!剧痛中,她本能地再次死死护住小腹!
晚晚!姑姑魂飞魄散,扑上去查看,看到林晚手臂上迅速红肿起来的大片皮肤,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医生!护士!快来人啊!
沫沫!沈修珩和周美云却第一时间冲向了失手打翻保温桶、此刻正捂着嘴、一脸惊慌失措的苏沫。
沫沫你没事吧烫到没有周美云紧张地拉着苏沫的手检查。
沈修珩也焦急地扶住苏沫的肩膀:吓到了有没有伤着
苏沫惊魂未定般地摇着头,脸色苍白,眼泪汪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姐姐的话吓到了,手一滑……修珩,伯母,我好怕……姐姐她会不会有事我不是故意的……她说着,身体还配合地晃了晃,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别怕别怕,有我在。沈修珩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安慰,看向病床上痛苦蜷缩、手臂红肿一片的林晚时,眼神里只有冰冷的责备和一丝厌烦,她自己口出恶言,吓到了你才导致意外,怨不得别人。
护士和医生闻讯冲了进来。看到林晚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烫伤和她痛得几乎昏厥的样子,医生脸色铁青,一边指挥护士紧急处理,一边怒道:怎么回事这里是病房!患者还在保胎期!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
姑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被沈修珩护在怀里的苏沫,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变调:是她!是这个贱人!她是故意的!她故意把滚汤泼到晚晚身上!她想害死晚晚的孩子!
你血口喷人!周美云立刻跳出来护犊子,指着姑姑的鼻子,明明是这个丧门星恶语伤人吓到了沫沫!沫沫怀着孩子,胆子小,受不得惊吓!是她自己造的孽!怪不得沫沫!
沈修珩也沉着脸,语气冰冷:林晚,管好你家里人的嘴。沫沫是受害者。你再这样纵容她们污蔑沫沫,别怪我不念最后一点情分。
冰冷的烫伤药膏涂抹在手臂上,带来一丝短暂的麻痹,却压不住那深入骨髓的灼痛和心底那一片冰封的绝望。林晚躺在病床上,听着耳边沈修珩冰冷的警告、周美云刻薄的谩骂、苏沫假惺惺的啜泣,还有姑姑无助的哭喊……世界在她眼前扭曲、变形,最终只剩下刺目的白和锥心的痛。
她闭上眼,不再看他们。身体上的剧痛,腹中孩子未知的安危,都比不上此刻心被彻底碾碎成齑粉的万分之一。
就在医生护士围着林晚紧急处理烫伤、病房里一片混乱时,被沈修珩护在怀里的苏沫,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压抑的痛呼。
呃……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原本捂着胸口的手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小腹,秀气的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沫沫怎么了沈修珩立刻察觉,紧张地低头看她。
修珩……我……我肚子好疼……苏沫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充满了恐惧,她紧紧抓住沈修珩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去,疼……好疼……下面……好像……
她的目光惊恐地看向自己的裙摆。
沈修珩顺着她的目光猛地低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苏沫浅色连衣裙的下摆内侧,赫然洇开了一小片刺目的、暗红色的湿痕!那颜色还在缓慢地、令人心胆俱裂地扩大!
血……是血!周美云也看到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都吓傻了,我的孙子!我的金孙啊!沫沫!沫沫你坚持住!
医生!医生!快看看她!沈修珩瞬间脸色煞白,所有的冷静和矜持荡然无存,他一把将苏沫打横抱起,冲着刚刚处理完林晚烫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医生嘶声力竭地大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了调,她流血了!快!救救我的孩子!
医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看了一眼苏沫裙上的血迹,神情立刻变得无比严峻。他迅速指挥护士:快!准备推车!送这位苏小姐去抢救室!怀疑先兆流产!快!
病房里瞬间更加混乱。护士手忙脚乱地推来另一张活动病床,沈修珩小心翼翼地将痛得蜷缩起来的苏沫放上去。周美云哭天抢地地跟在旁边,嘴里不停地喊着孙子、金孙。
苏沫被推走前,痛苦地呻吟着,却艰难地转过头,看向病床上手臂红肿、同样脸色惨白的林晚。那眼神里,哪里还有半分痛苦分明充满了怨毒、得意,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她用口型无声地对林晚说:你……休想!
林晚躺在那里,手臂上的灼痛一阵阵袭来,腹中因为刚才的剧痛和惊吓也隐隐有些不适。她看着苏沫被推走的背影,看着沈修珩和周美云那惊慌失措、仿佛天塌地陷般的神情,心底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麻木。
情分原来他们之间,早已连最后一丝虚伪的情分,也荡然无存了。
苏沫被急匆匆推走后的病房,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姑姑红着眼睛,一边掉泪一边小心翼翼地给林晚手臂上涂着药膏,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沈家那对母子不是东西。
林晚却异常地平静。手臂的灼痛,腹中隐隐的不安,都比不上心头那片冰封的荒芜。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小片阴影,像濒死的蝶翼。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沈修珩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冲了进来。他双目赤红,西装外套不知丢在了哪里,衬衫领口凌乱地敞开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毁灭性的暴怒气息。他几步就跨到林晚的病床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几乎要将她吞噬。
林晚!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裹挟着滔天的恨意,你这个毒妇!你满意了!
林晚缓缓睁开眼,那双曾经盛满爱意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封的湖面,平静无波地看着他。
沫沫的孩子……沈修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扭曲,沫沫的孩子……没了!就因为你的恶毒诅咒!就因为你在病房里那些丧心病狂的话吓到了她!你这个杀人凶手!
他猛地俯身,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林晚那只没有受伤的肩膀,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林晚痛得闷哼一声,却咬紧牙关没有叫出来,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毫不退让地回视着他,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你凭什么
修珩!你放开她!你疯了!姑姑扑上来想拉开他。
滚开!沈修珩手臂一挥,毫不留情地将姑姑狠狠搡开。姑姑踉跄着撞在旁边的柜子上,发出一声痛呼。
那是我的孩子!我沈修珩的孩子!沈修珩对着林晚的脸嘶吼,喷出的气息灼热而疯狂,你这个贱人!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见不得别人好!你害死了沫沫的孩子!我要你偿命!
他的理智似乎完全被丧子之痛和愤怒焚烧殆尽,扬起手,眼看那带着千钧之力的巴掌就要狠狠掴在林晚惨白的脸上!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更快地冲了进来,死死抱住了沈修珩扬起的手臂!
修珩!住手!你冷静点!是沈修珩的助理陈锋,他显然也是匆匆赶来,气喘吁吁,脸上带着焦急和无奈,事情还没查清楚!苏小姐还在手术室,医生只说出血量大,孩子……情况危险,还没最终确定!你不能这样对太太!
太太沈修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甩开陈锋的手,指着林晚,眼中是刻骨的恨意,她不配!从今以后,她林晚,跟我沈修珩,跟沈家,再无半点瓜葛!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剜着林晚,你等着!林晚,我会让你付出代价!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猛地转身,从陈锋手里夺过一个厚厚的文件夹,看也不看,狠狠摔在林晚的病床上!
文件夹的硬角砸在林晚受伤的手臂附近,带来一阵钝痛。里面的纸张哗啦啦散落出来。
最上面那张,清晰地印着几个加粗的黑体字:
**离婚协议书。**
下面几页,似乎是财产清单,但林晚一眼扫过,只看到大片大片的空白和无字,还有一行醒目的备注:**因女方林晚存在重大过错(恶意伤害导致苏沫流产),故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分割权利。**
签了它!沈修珩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容置疑,签了字,给我滚!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林晚的目光从那份荒唐的离婚协议上抬起,再次落到沈修珩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俊脸上。她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伸出那只没有烫伤、却因为骨折打着石膏的左手。动作艰难而笨拙。她的指尖,在沈修珩冰冷而充满恨意的注视下,在周美云刻薄的冷笑中,在陈锋欲言又止的复杂目光里,落在了那份离婚协议上。
没有犹豫。
她用尽力气,在那冰冷的、象征着彻底结束和无情掠夺的签名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晚。**
字迹因为手臂的伤而扭曲变形,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签完字,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她闭上眼,不再看任何人。
沈修珩一把抓起那份签好字的协议,像丢掉什么肮脏的东西。他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如同破碎人偶般的林晚,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余下冰冷的厌恶。
陈锋,处理后续。他丢下一句话,再没有丝毫停留,决绝地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门口,去追寻他那个失去孩子的挚爱。
病房里只剩下死寂。
姑姑扑到床边,抱着林晚,失声痛哭:晚晚……我的孩子……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林晚任由姑姑抱着,身体僵硬冰冷。过了许久,她才极其缓慢地睁开眼,目光空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手臂的烫伤和骨折处传来阵阵剧痛,小腹也隐隐传来不适的坠胀感,提醒着她腹中两个小生命还在艰难地挣扎求生。
她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覆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那里,是她在无边地狱里,仅存的、最后的微光。
她必须活下去。
为了母亲未寒的尸骨。
为了腹中这无辜的生命。
更为了……让那些人,付出他们该付的代价!
三年后。
伦敦,苏富比拍卖行,印象派与现代艺术晚间拍卖专场。
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如星河,倾泻而下,将拍卖大厅映照得金碧辉煌。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水、雪茄和金钱交织的独特气息。身着华服、姿态优雅的藏家们端坐在舒适的座椅上,低声交谈,手腕上名表的微光偶尔闪烁。拍卖师站在高高的橡木拍卖台后,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掌控着场内的节奏。
下一件拍品,来自莫奈的《睡莲·池畔清晨》,创作于艺术家晚年吉维尼花园的巅峰时期……起拍价,一千八百万英镑。
随着拍卖师的声音,巨大的屏幕上投射出那幅令人屏息的画作。宁静的池塘,梦幻般的睡莲,晨曦薄雾中流动的光影……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竞价开始。数字在大屏幕上飞快跳动,从一千八百万迅速攀升至两千三百万、两千八百万……
三千一百万。一个低沉醇厚、带着不容置疑掌控力的男声响起,瞬间压过了场内细微的嘈杂。
镜头和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二楼左侧视野绝佳的VIP包厢。巨大的单向落地玻璃后,沈修珩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手工西装,身姿挺拔,面容比三年前更显冷峻深刻,下颌线紧绷,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他身旁坐着一位穿着香槟色露肩长裙的苏沫,妆容精致,笑容温婉,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无名指上硕大的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夺目的火彩。
是沈先生!
寰宇资本的沈修珩!果然出手了!
他对印象派是志在必得啊……
场内的议论声嗡嗡响起。沈修珩的出现,无疑将这场拍卖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他报出的价格,也成功让场内安静了几秒。
拍卖师环视全场:三千一百万。还有更高的出价吗三千一百万第一次……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刹那——
三亿。
一个清冷、平静,却如同冰珠落玉盘般清晰地穿透了整个拍卖大厅的女声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冻结了场内所有的声音和动作。
三亿!
英镑!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镜头和无数道惊愕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地转向声音的来源——二楼右侧,一个位置同样绝佳、却一直垂着深蓝色丝绒帷幕的VIP包厢。
此刻,帷幕被侍者无声地向两边拉开。
包厢里,水晶灯的光芒温柔地洒落。一位女子端坐在宽大的丝绒扶手椅中。她穿着一身简约至极却剪裁精妙的象牙白缎面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修长优美的天鹅颈。她的面容清冷如月下寒玉,肌肤胜雪,眉眼间沉淀着一种阅尽千帆后的疏离与沉静,红唇一点,是唯一的艳色。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淬炼出一种惊心动魄、令人不敢逼视的冷冽光华。
是林晚。
却不是三年前那个在泥泞和绝望中挣扎的林晚。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拍卖台上那幅巨大的《睡莲》上,仿佛刚才那个石破天惊的报价并非出自她口。她的姿态从容优雅,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淡漠。
在她身侧的柔软地毯上,安静地坐着一个约莫三岁的小男孩。小家伙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小西装,打着精致的领结,乌黑柔软的头发,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他正低着头,专注地玩着手里一个精巧的合金魔方,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着。然而,当镜头无意中扫过他抬起的小脸时——
嘶……
清晰的抽气声在大厅各个角落响起!
那张小脸,那眉眼轮廓,那抿着唇时倔强冷峻的神态……简直和此刻二楼左侧包厢里那个脸色骤变的男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缩小版!
沈修珩在听到那个报价的瞬间,身体就已经猛地僵直!当帷幕拉开,看清那张清冷绝艳却无比熟悉的脸时,他脸上的镇定和掌控感瞬间碎裂!而当他的目光触及林晚身边那个小小身影的侧脸时——
嗡!
仿佛有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瞬间的空白之后,是排山倒海的惊涛骇浪!那张脸……那个孩子……怎么可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拍卖师也完全忘了流程,目瞪口呆地看着二楼右侧的包厢。整个大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只有无数道惊疑、探究、震撼的目光在左右两个包厢之间疯狂交织。
苏沫挽着沈修珩的手臂瞬间收紧,指甲隔着昂贵的西装布料掐进了他的皮肉。她脸上的温婉笑容彻底僵住,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个孩子……那张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林晚仿佛完全感受不到这足以令人窒息的注视风暴。她微微侧头,对身边的小男孩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那笑容瞬间融化了她脸上所有的冰霜,如同春雪初融。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开小男孩额前柔软的碎发,动作充满了怜爱。
安安,喜欢那幅画吗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透过包厢良好的收音设备,传遍了寂静的大厅。
小男孩——安安,终于从魔方上抬起头。那双和沈修珩如出一辙的、漆黑明亮的眼睛,懵懂地看向拍卖台上巨大的画作投影,小嘴微张,似乎被那绚丽的色彩吸引。他看了几秒,然后转过头,对着林晚,奶声奶气地、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贵。
稚嫩的童音,像一颗投入滚油的水珠。
整个拍卖大厅,瞬间彻底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