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984年春天,我林秀梅拿着刚签好的离婚协议书,看着张建国那张熟悉的脸。
秀梅,记住了,这只是为了房子。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谁知道一张纸,竟然改变了我们的一生。
第一章
1984年3月15日,这个日子我记得特别清楚。
因为这一天,我和张建国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下一个！工作人员冷冰冰地喊着。
我和张建国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过去。
离婚是吧材料都带齐了吗工作人员头也不抬。
张建国把早就准备好的材料递过去：都在这儿了。
工作人员翻了翻,看向我们：确定要离吗
确定。我和张建国异口同声地说。
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确定。
如果不是为了那套房子,我们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事情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张建国在纺织厂当技术员,我在小学教书。我们结婚三年了,一直住在他家的老房子里,和公婆挤在两间破房子里。
那天张建国下班回来,激动得脸都红了。
秀梅,有好消息！他一进门就嚷嚷。
我正在洗菜,回头看他：什么好消息
厂里要分房了！单身职工优先分配！
我停下手里的活：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我是单身,就能分到一套两居室的新房子！
我愣了一下：可你不是单身啊。
张建国搓着手：所以我想,要不我们先假离婚等房子分下来,我们再复婚。
我的心咯噔一下：假离婚
对,就是走个形式。反正我们感情好,离了再结呗。
婆婆从里屋走出来：我觉得建国说得对。为了房子,这点委屈算什么
公公也点头：是啊,秀梅,你想想,有了新房子,我们一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我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为了房子假离婚,这在那个年代并不少见。很多人为了政策福利,都会这么做。
可是,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秀梅,你就答应吧。我保证,拿到房子第一件事就是和你复婚。张建国拉着我的手。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
好了,手续办完了。工作人员把离婚证递给我们。
我接过那个红本本,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从今天开始,我林秀梅就是单身了。
走出民政局,春天的阳光照在身上,却让我觉得格外冷。
秀梅,别多想。最多半年,咱们就能复婚了。张建国安慰我。
我点点头,没说话。
回到家,婆婆一看到离婚证,高兴得合不拢嘴：好好好,这下建国就能申请房子了！
可我看着手里的离婚证,心里却空落落的。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张建国已经搬到里屋和他爸妈住了。毕竟现在我们是离婚的,不能再住一个房间。
听着隔壁传来的说话声,我忽然觉得特别孤单。
我们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
第二天一早,张建国就去厂里递交了单身职工住房申请。
厂长说了,下个月就能批下来。他兴奋地跟我说。
我勉强笑了笑：那挺好的。
可是,我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邻居李大妈碰见我,小声说：秀梅,听说你和建国离婚了
我脸一红：李大妈,您别乱传。
我不乱传,可是街道办的小王昨天还问我呢。说是要重新登记户口信息。
我的心一沉。
看来这个消息瞒不住了。
果然,没过几天,整个胡同都知道我和张建国离婚的事了。
真是可惜了,小两口感情那么好,怎么说离就离了呢
我看啊,肯定是为了房子。现在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可是假离婚风险大啊,万一假戏真做怎么办
听着邻居们的议论,我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上班的时候,校长也找我谈话了。
秀梅,听说你离婚了有什么困难可以跟组织说。
我脸红得像苹果：校长,我没什么困难。
那就好。不过离婚对女同志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我点点头,心里却憋屈得要命。
明明是假离婚,可所有人都当真的。
最让我难受的是张建国的态度。
自从离婚后,他好像真的把我当成了外人。
以前每天下班回来,他都会跟我说说厂里的事。现在却只是点点头就进屋了。
建国,你怎么了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他。
他愣了一下：没怎么啊。
可是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张建国避开我的眼神：秀梅,咱们现在毕竟是离婚了,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可是这是假离婚啊！
我知道,但是万一被人看见了不好。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陌生。
这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张建国吗
晚上,我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星。
忽然想起结婚那天,张建国对我说过的话：秀梅,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可是现在,一张离婚协议书就把我们变成了陌生人。
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感情这东西,经不起任何形式的伤害。
哪怕是假的。
第二章
离婚后的第三周,发生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
那天是周六,我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秀梅在家吗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
我擦了擦手,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手里还拎着一盒点心。
您找我我疑惑地问。
我是教育局的王主任,听说林老师离婚了,特地来看看。
我一下子愣住了。
王主任我认识,是我们学校的上级领导,平时开会时见过几次。
可他为什么要来我家
王主任,您请进。我赶紧让开路。
王主任进屋后,四处打量了一下：秀梅,听说你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
我脸红了：没有,我挺好的。
别客气,组织上很关心你的情况。一个女同志带着孩子不容易。
王主任,我没有孩子。我小声纠正。
王主任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那就更好了。秀梅,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谈工作的事。
我端了杯茶给他：什么工作
教育局准备提拔一批优秀的年轻教师到机关工作。我觉得你很合适。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我
对,你工作能力强,人品也好。最重要的是,现在你是单身,没有家庭负担,可以全身心投入工作。
我的心怦怦跳起来。
到教育局工作,这可是多少老师梦寐以求的事啊。
当然,王主任停顿了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可以解决你的个人问题。
个人问题
我有个侄子,在县政府工作,人品不错,正好也是单身。要不要见见
我的脸刷地红了。
这是在给我介绍对象
王主任,我...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想什么想你现在正是好年纪,不能一直单着啊。王主任笑呵呵地说,我侄子条件很好,工作稳定,人也老实。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张建国从外面回来了。
看到王主任在我家,他明显愣了一下。
建国回来了。我赶紧站起来。
张建国点点头,但脸色很难看。
王主任也站了起来：你们认识
我正要解释,张建国却先开口了：王主任是吧我是这家的...前任。
他强调了前任两个字。
王主任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张建国直接进了里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王主任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对我说：看来你们之间还有些误会。不过这样也好,既然都已经离婚了,就应该向前看。
秀梅,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事。明天是周日,我侄子正好有空,要不要见个面
我犹豫了一下：这...这太快了吧
不快不快,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先见见面,聊聊天,没有压力。
我看了看里屋的方向,张建国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吧,那就见见面。我咬咬牙答应了。
王主任高兴得拍了拍手：太好了！明天下午两点,在人民公园门口,我侄子会等你的。
送走王主任后,我坐在院子里发呆。
我这是在做什么
明明和张建国是假离婚,可现在却要去见别的男人
里屋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我知道张建国在生气,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建国没有出来。
婆婆问我：建国怎么了一直闷在房间里。
我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吧。
对了,秀梅,今天我看到王主任来了,什么事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含糊地说：工作上的事。
婆婆点点头,没再问。
可是我的心里却乱成一团。
明天我真的要去见王主任的侄子吗
如果去了,张建国会怎么想
如果不去,会不会得罪王主任
我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上午,我换了好几套衣服,都不知道该穿什么。
最后还是选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
照了照镜子,我发现自己的脸色很苍白。
秀梅,你要出去婆婆问。
嗯,有点事。
那建国呢他一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我的心一沉。
张建国出去了去哪了
可是现在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下午两点,我准时来到人民公园门口。
远远地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应该就是王主任的侄子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向他走去。
请问您是王军
年轻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张清秀的脸：你就是林秀梅老师吧
我点点头。
我叔叔跟我说了,你是个很优秀的老师。王军笑得很温和。
我们走进公园,找了个凉亭坐下。
王军很健谈,一直在跟我聊工作和生活。
他确实如王主任说的那样,工作稳定,人也很老实。
可是我的心里却一直想着张建国。
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秀梅,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王军关心地问。
我回过神来：没事,可能是太累了。
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建国正站在不远的树下,静静地看着我们。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什么时候来的看了多久了
张建国看到我发现了他,转身就走。
我得走了。我急忙站起来。
怎么了王军也站了起来。
有急事,改天再聊。
我顾不上王军的反应,追着张建国跑了出去。
建国！建国！我在后面喊。
张建国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你...你怎么在这里
张建国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我来看看我前妻过得怎么样。
又是前妻。
我的心一阵刺痛：建国,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了你都开始相亲了,我还不能来看看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委屈：是王主任介绍的,我也不想...
不想那你为什么要来张建国的声音提高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啊,我为什么要来
算了,你们继续吧。我走了。张建国转身要走。
我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建国,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张建国甩开我的手：有什么好谈的我们已经离婚了。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第三章
从公园回来后,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哭了一晚上。
第二天是周一,我顶着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去上班。
林老师,你怎么了同事小刘关心地问。
没事,可能是过敏了。我找了个借口。
上午第二节课,校长突然来到我的办公室。
秀梅,王主任刚才打电话来了。
我的心一紧：他说什么
他说你昨天和他侄子见面的情况不太好,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低下头：校长,我...我可能不适合这门亲事。
校长在我对面坐下：秀梅,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王主任的侄子条件很好,而且王主任还说要调你到教育局工作。
可是我...
我知道你刚离婚,心情不好。但是人总要向前看不是校长语重心长地说,你一个女人,总不能一辈子单着吧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下午放学后,我路过张建国的工厂,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门卫大爷认识我：小林,你怎么来了
我找张建国,有点事。
建国啊,在车间里呢。不过...门卫大爷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听说你们离婚了
我脸一红：是有这回事。
门卫大爷叹了口气：年轻人啊,冲动。感情的事不能儿戏啊。
我在工厂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张建国出来了。
他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我们能不能谈谈
张建国看了看周围,工友们都在看我们。
走吧,去外面说。
我们来到工厂旁边的小公园,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建国,我昨天去见王主任的侄子,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不想得罪王主任。我解释道。
张建国没有看我：你不用跟我解释。你现在是自由的,想见谁就见谁。
可是我们说好的,等房子下来就复婚。
说好的张建国苦笑了一下,秀梅,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这一个月来,我想了很多。也许离婚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建国,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也许我们本来就不合适。如果不是为了房子,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我看着他,感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建国,你变了。
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张建国反问,你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还要和我这个工人在一起
我气得站了起来：张建国,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怎么想你那你告诉我,如果王主任没有出现,你还会这么着急找我谈话吗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
确实,如果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我可能还在等他主动来找我。
秀梅,我们都冷静一下吧。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张建国站起来,房子的事你不用担心,分下来的话我会过户给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坐在公园里,看着夕阳西下,心里空落落的。
这还是我认识的张建国吗
以前的他温柔体贴,从来不会说这样伤人的话。
可是现在,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回到家,婆婆正在做饭。
秀梅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我勉强笑了笑：婆婆,建国呢
他说厂里有事,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又是厂里有事。
最近张建国总是用这个理由不回家。
吃饭的时候,公公突然说：秀梅,我听说你在相亲
我差点被饭噎住：公公,您从哪听说的
邻居李大妈说的,说看到你和一个年轻男人在公园里。
婆婆也放下了筷子：秀梅,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是王主任介绍的,我只是见了一面。
公公和婆婆对视了一眼。
秀梅,这样不太好吧婆婆小心翼翼地说,你和建国虽然离婚了,但毕竟...
毕竟什么我有些激动,我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们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公公说,这样传出去不好听。
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连公公婆婆都这么看我。
我知道了,我会搬出去的。
秀梅,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婆婆想要解释。
可我已经站起来,回房间了。
躺在床上,我想起了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一切。
为了一套房子,我们走上了假离婚的路。
可是现在,这个假字好像不存在了。
所有人都把我们当成真的离婚了。
包括张建国自己。
也包括我。
也许,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收拾东西。
秀梅,你真的要搬走婆婆红着眼睛问。
是时候了。我苦笑着说,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可是你一个人住哪里
我已经联系好了,学校有宿舍。
其实学校的单身宿舍条件很差,只有一间小房间,连厨房都没有。
但是现在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收拾到一半,张建国回来了。
看到我在打包行李,他愣了一下。
你要搬走
嗯,这样对大家都好。我头也不抬地继续整理。
张建国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搬到哪里
学校宿舍。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我翻动衣服的声音。
过了很久,张建国才说：需要帮忙吗
我摇摇头：不用了。
其实我很想让他帮我,就像以前一样。
可是现在,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堵无形的墙。
中午,我拎着两个行李箱走出了这个住了三年的家。
婆婆在后面抹眼泪：秀梅,有空常回来看看。
我点点头,不敢回头。
怕一回头,眼泪就会掉下来。
学校的宿舍在三楼,是一间朝北的小房间,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霉味。
我打开窗户通风,然后开始收拾房间。
傍晚的时候,同事小刘来看我。
林老师,你真的搬到这里了这里条件太差了。
还行,一个人住够了。
小刘在简陋的小床上坐下：林老师,我听说王主任又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
我愣了一下：又
对啊,这次是县政府办公室的,听说很不错。
我的心里一阵烦躁。
王主任怎么这么热心
小刘,你觉得我应该去见吗
小刘想了想：林老师,你现在单身,多见见也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定就遇到合适的了呢
也对,我现在确实是单身了。
那你陪我去吧,我一个人不敢去。
好啊,我正好也想看看县政府的小伙子长什么样。小刘笑了。
挂断王主任的电话后,我坐在小小的宿舍里,心情复杂。
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学校后面的那片老宅子。
张建国他们家就在那个方向。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会不会想我
第四章
周三下午,我和小刘一起去见王主任介绍的第二个对象。
这次约在了新华书店,据说那个人叫李文华,是县政府办公室的科员。
林老师,你紧张吗小刘挽着我的胳膊问。
有一点。我如实回答。
其实不止是紧张,更多的是心不在焉。
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一直在想张建国。
想他会不会已经把房子申请下来了,想他会不会后悔我们的分开。
就是那个吧,穿灰色中山装的。小刘指了指书店里面。
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看到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正在看书。
李文华比王军看起来更成熟一些,说话也很有条理。
林老师,听王主任说,你教语文的
是的,教三年级。
那很好,我也很喜欢文学。平时就爱看看书,写写文章。
我们聊了一个小时,李文华给人的感觉很不错。
有文化,有修养,工作也稳定。
秀梅,要不要到前面茶馆坐坐李文华提议。
我正要答应,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建国正站在书店外面,透过玻璃窗看着我们。
我的心一下子乱了。
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
我急忙站起来,拉着小刘就往外走。
林老师,你怎么了小刘奇怪地问。
走出书店,我四处张望,张建国已经不见了。
没事,我们回去吧。
路上,小刘一直在问我为什么突然要走。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看到张建国的那一瞬间,我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可是等我跑出来,他又不见了。
他为什么要来书店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晚上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张建国今天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他一定是知道我要去相亲,所以才会出现在那里。
可是如果他在意,为什么不来找我说清楚呢
正想着,有人敲门。
谁啊
是我,张建国。
我的心咚咚跳起来,赶紧去开门。
张建国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盒。
你怎么来了
我妈让我给你送点汤。他把饭盒递给我。
我接过饭盒,感受到它的温度：谢谢。
还有,房子的事有消息了。张建国犹豫了一下说。
我的心一紧：什么消息
厂长说,可能这个月就能批下来。
那...那挺好的。我勉强笑了笑。
张建国点点头,转身要走。
建国。我叫住他。
他回头看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今天在书店...我开口想问。
我路过的。张建国打断了我,你不用解释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房间,我打开保温饭盒。
里面是我最爱喝的银耳汤,还热着呢。
喝着熟悉的味道,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婆婆一定是专门为我煲的。
可是现在,我连回去看看她的理由都没有了。
第二天上班,王主任又来找我了。
秀梅,听文华说,你昨天有点心不在焉
我脸一红：没有啊。
文华人不错,你们可以继续接触接触。王主任笑着说,对了,调你到教育局的事,我已经在办了。
王主任,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不快不快,好事要趁早。你一个女孩子,总不能一直在小学教书。到了教育局,发展空间大得多。
我点点头,心里却没有一点兴奋。
以前我做梦都想调到教育局工作,可是现在,我却一点期待都没有。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呆。
同事们都在议论我和李文华的事。
林老师真是有福气,离了婚还能遇到这么好的条件。
是啊,县政府的科员,多少人想嫁还嫁不上呢。
听说王主任还要调她到教育局,这是要飞黄腾达的节奏啊。
听着她们的话,我心里反而更难受了。
是啊,从客观条件来看,我现在的机会确实很好。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呢
下午放学后,我路过水果摊,买了点苹果想给公公婆婆送去。
可是到了胡同口,我却犹豫了。
我现在还有资格回去吗
正踌躇着,邻居李大妈看到了我。
秀梅,你回来了
李大妈好,我来看看公公婆婆。
你有心了。李大妈拉着我的手,小声说,秀梅,建国这几天状态不太好,整天闷闷不乐的。
我的心一紧：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搬走了。那孩子心里难受着呢。
可是我们已经...
离婚李大妈摇摇头,秀梅,大妈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你们这是怄气呢。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看看吧,别让老人家担心。李大妈推了推我。
我鼓起勇气,走向了那个曾经的家。
院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
婆婆正在院子里择菜,看到我进来,脸上立刻绽放了笑容。
秀梅回来了！快进屋坐。
婆婆,我给您买了点苹果。
你这孩子,还买什么东西。婆婆接过苹果,快坐下,我给你倒水。
公公从里屋出来,看到我也很高兴：秀梅来了,在学校住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撒了个小谎。
其实学校宿舍的条件很差,晚上经常有老鼠,我好几次都被吓醒。
建国呢我忍不住问。
厂里开会去了,估计要晚点回来。婆婆说,秀梅,要不你等等他
我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在公公婆婆家坐了一会儿,我就起身告别了。
走出院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这个熟悉的小院。
心里忽然有种预感,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以这种身份回来了。
因为很快,张建国就要拿到新房子了。
而我,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回到宿舍的路上,我碰到了同事小刘。
林老师,正好,李文华给你打电话了,说明天想请你看电影。
看电影。
这在那个年代是很正式的约会了。
如果我去了,就意味着我接受了这段关系。
你觉得我应该去吗我问小刘。
当然应该去啊！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一点都不确定。
也许小刘说得对,我应该向前看了。
可是为什么我总是忍不住回头呢
第五章
第二天晚上,我穿上了最好的一件外套,和李文华一起去看电影。
那是一部很有名的爱情片,讲的是一对恋人因为误会分开,最后又重新在一起的故事。
可是坐在电影院里,我却一点都看不进去。
满脑子想的都是张建国。
秀梅,你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李文华在我耳边小声问。
很好。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演的什么。
电影结束后,李文华送我回学校。
走在路上,他忽然停下脚步。
秀梅,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我的心一紧：什么话
我知道你刚离婚不久,心里可能还没有完全放下。但是我愿意等你。
李文华的话很真诚,可是我听了却更加难受。
李文华,你是个好人,可是我...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李文华打断了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回到宿舍,我坐在床上发呆。
李文华确实是个好人,条件也不错。
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一定会过上很稳定的生活。
可是我的心为什么一点波澜都没有呢
正想着,有人在楼下喊我的名字。
我打开窗户一看,张建国正站在楼下。
我的心咚咚跳起来,赶紧下楼。
建国,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
张建国看着我,神情有些复杂：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房子批下来了。
我愣住了：这么快
是啊,明天就可以去看房了。张建国停顿了一下,按照之前的约定,房子是你的。
我的心里一阵酸涩。
原来他是来履行承诺的。
建国,那套房子你自己留着吧。我说,我一个人用不着那么大的房子。
张建国皱起眉头：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我看着他,忽然很想问：我们还有可能复婚吗
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总之,房子你自己留着。我转身要上楼。
张建国忽然抓住我的胳膊：秀梅,你是不是已经决定和那个李文华在一起了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李文华
整个胡同都知道了。说你要嫁给县政府的科员了。
张建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我的心一软：建国,我们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说：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可是那些话就是说不出来。
也许是因为骄傲,也许是因为害怕被拒绝。
没什么。我最终说,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张建国松开我的胳膊,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好,我走了。房子的钥匙我会让我妈给你送来。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相爱,却要这样互相伤害。
第二天是周五,我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王主任又来了。
秀梅,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教育局的调令下来了,下周一你就可以到新岗位报到了。
我愣住了：这么快
对啊,组织上很重视你。还有,文华昨天跟我说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订婚
订婚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
王主任,我们还没有...
年轻人,不要害羞嘛。文华是个好小伙子,你们要抓紧时间。王主任笑呵呵地说,我已经跟局长说了,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局里会有表示的。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推着往前走,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下班后,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张建国他们厂子门口。
工人们下班了,我远远地看到张建国走出来。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子,两个人说说笑笑的。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那个女孩子我认识,是厂里的新员工,叫小燕,长得很漂亮。
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我转身就跑。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原来,张建国也已经找到新的感情了。
那我还在这里纠结什么呢
回到宿舍,我给李文华打了电话。
文华,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
当然有时间,你想去哪里
随便,我有话跟你说。
挂了电话,我坐在床上,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张建国已经有了新的开始,那我也不能原地踏步了。
也许,和李文华在一起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至少,他不会伤害我。
第二天下午,我和李文华在公园里见面。
文华,关于我们的事...我开口说。
李文华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想好了
我点点头：如果你真的愿意等我,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李文华高兴得握住我的手：秀梅,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勉强笑了笑。
可是心里却空落落的,一点感动都没有。
就在这时,我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张建国,他正和那个叫小燕的女孩子坐在另一张长椅上。
小燕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看起来很甜蜜。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痛。
原来,他真的已经忘记我了。
秀梅,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李文华关心地问。
我收回目光：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在李文华的陪伴下,我离开了公园。
可是我知道,我把心留在了那里。
留在了那个已经不属于我的人身边。
第六章
周一早上,我穿着最好的衣服到教育局报到。
局长亲自接待了我,还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办公室。
小林,以后你就是我们教育局的人了。好好干,前途无量啊。局长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点点头,可是心里却一点激动都没有。
这本来是我梦寐以求的工作,可是现在得到了,我却感受不到任何快乐。
午休的时候,王主任来找我。
秀梅,适应得怎么样
还行,同事们都很友好。
那就好。对了,文华说你们准备订婚了
我愣了一下：我们还没有确定日期。
年轻人就是要行动快一点。我看这个月底就不错,天气也好。王主任说,我已经跟文华说了,让他准备准备。
我的心里一阵慌乱。
这个月底那不是还有两个星期吗
王主任,是不是太急了
不急不急,早点订婚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你现在年纪正好,错过了就可惜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感觉自己像是被推上了一列停不下来的火车。
下班后,我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以前住过的那条胡同。
远远地看到张建国家的院子里亮着灯,我忍不住走了过去。
院门半掩着,我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建国,小燕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这是婆婆的声音。
妈,我知道。张建国回答。
什么时候带她回来让我们见见公公也说话了。
再等等吧,还没到那个时候。
听到这里,我的心已经凉透了。
原来,张建国真的要和小燕在一起了。
而且还要带她见父母。
我转身就走,眼泪又一次止不住地往下掉。
回到宿舍,我给李文华打了电话。
文华,关于订婚的事...
秀梅,王主任跟你说了吧我觉得这个月底挺好的。李文华的声音很兴奋。
好,就这个月底。我咬咬牙说。
既然张建国已经有了新的开始,那我也不能再犹豫了。
太好了！秀梅,我会让你幸福的。
挂了电话,我坐在床上,心里却一点幸福的感觉都没有。
第二天,订婚的消息就传开了。
同事们都来恭喜我,说我找了个好人家。
林老师真是有福气,又升职又要结婚,双喜临门啊。
是啊,县政府的科员,多少人羡慕呢。
听着她们的话,我只能勉强笑着。
可是内心深处,我知道自己并不快乐。
中午的时候,我突然想去买点菜给公公婆婆做顿饭。
虽然我已经离婚了,但是他们毕竟照顾了我三年。
在订婚之前,我想再去看看他们。
买了菜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很安静。
我轻轻推开门,发现屋子里没人。
正要离开,忽然听到里屋传来张建国的声音。
妈,秀梅要订婚了,你知道吗
我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我听说了,和县政府的一个小伙子。婆婆叹了口气,那孩子命好,离了婚还能遇到这么好的条件。
命好张建国的声音听起来很苦涩,妈,你觉得她真的快乐吗
快乐不快乐,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建国,你也别多想了,好好和小燕处着。
小燕张建国愣了一下,妈,我和小燕只是同事关系。
我的心咚咚跳起来。
可是昨天你不是和她一起回来的吗婆婆疑惑地问。
她住的地方顺路,我就送了她一程。妈,我对小燕没有那种感觉。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原来,我误会了。
张建国和小燕只是同事关系。
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地答应订婚呢
建国,那你到底怎么想的秀梅都要订婚了,你还想着她干什么婆婆有些着急。
妈,我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可是我就是忘不了她。张建国的声音很轻,这一个多月来,我每天都在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同意离婚,后悔没有好好挽留她,后悔说了那些伤害她的话。
我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家都要订婚了。婆婆说。
我知道,所以我只能祝福她。张建国苦笑,只要她快乐就好。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跑。
跑出胡同,跑过大街,一直跑到公园里。
坐在湖边,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原来,张建国也在后悔。
原来,他也舍不得我们的感情。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我已经答应李文华订婚了。
而且王主任已经把消息传开了,如果我现在反悔,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说闲话。
更重要的是,张建国并没有主动来找我。
也许,在他心里,我们真的已经不可能了。
在公园里坐到天黑,我才慢慢走回宿舍。
路过邮局的时候,我忽然想给张建国写封信。
可是提起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最后,我只写了一句话：
建国,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希望我们从来没有离过婚。
写完后,我又把信撕掉了。
有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彼此更痛苦。
既然我们都选择了新的开始,就不要再回头了。
可是,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痛呢
第七章
订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我却越来越紧张。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我都会想起和张建国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想起他第一次牵我的手,想起我们一起规划未来的样子,想起他说要一辈子对我好的承诺。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李文华对婚礼的准备很上心,每天都会跟我商量各种细节。
秀梅,你看这个订婚戒指怎么样
他把一个小盒子递给我,里面是一枚银戒指。
在那个年代,能买得起银戒指已经很不错了。
很好。我勉强笑了笑。
你不喜欢吗要不要换个款式李文华很细心地问。
不用了,这个挺好的。
其实我对戒指什么样子一点都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戴上这枚戒指,我就真的要和过去告别了。
订婚的前一天,我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婆婆来学校找我了。
秀梅,明天你就要订婚了,我想来看看你。
看到婆婆,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婆婆...
傻孩子,这是好事,哭什么婆婆擦着我的眼泪,那个小伙子不错,你跟着他会幸福的。
婆婆,我舍不得您。
舍不得什么我还是你婆婆呢。婆婆笑了,以后有空常回来看看。
我点点头,可是心里知道,以后再回去就不一样了。
对了,这个给你。婆婆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是我和你公公的一点心意。
我推辞着不要,可是婆婆硬塞给我。
建国让我给你的。婆婆小声说,他说,这是他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我的手开始发抖。
婆婆,建国他...他还好吗
婆婆叹了口气：那孩子这段时间瘦了很多,整天闷闷不乐的。昨天还问我,你订婚的时候他能不能远远地看一眼。
我的心一下子碎了。
婆婆,我...
秀梅,如果你们还有感情,为什么不试着重新开始呢婆婆握着我的手,感情的事,不能意气用事啊。
我摇摇头：婆婆,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来不及只要你们还相爱,就永远不算晚。
可是明天我就要订婚了,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又怎么样难道为了面子,就要委屈自己一辈子吗
婆婆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是啊,为了面子,我就要委屈自己一辈子吗
送走婆婆后,我一个人在宿舍里想了一夜。
如果我明天不去订婚会怎么样
王主任肯定会很生气,也许会撤销我的工作调动。
李文华会很伤心,也许再也不会原谅我。
同事们会议论纷纷,说我是个反复无常的女人。
可是如果我去了呢
我就要和一个不爱的人订婚,然后结婚,然后过一辈子没有爱情的生活。
想到这里,我忽然明白了。
比起别人的看法,我更害怕的是辜负自己的内心。
第二天一早,我没有按约定去见李文华。
而是直接去了张建国他们厂子。
门卫大爷看到我,很惊讶：小林,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你订婚的日子吗
我脸红了：大爷,我找张建国有急事。
他在车间里,我让人去叫他。
等待的十分钟,对我来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的心跳得很快,手心里全是汗。
终于,张建国出来了。
他看到我,眼睛瞪得很大：秀梅你怎么...今天不是...
建国,我们能不能谈谈我打断了他。
张建国点点头,我们走到工厂后面的小树林里。
建国,我昨天听到了你和婆婆的对话。我直接开口。
张建国的脸一下子红了：你都听到了
嗯,我听到你说后悔了。
秀梅,你不用安慰我。今天是你的订婚日,你应该去准备...
我不想订婚。我打断他,建国,我不想和李文华订婚。
张建国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我爱的人是你。我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建国,这两个月来,我每天都在想你。想我们以前的日子,想你的好,想我们曾经的约定。
张建国的眼睛红了：秀梅...
我知道我们都说了很多伤害对方的话,但是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我的眼泪掉了下来,建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张建国看着我,眼里有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秀梅,你确定吗如果你现在反悔,王主任那边...
我不在乎王主任怎么想。我坚定地说,我只在乎你的想法。
张建国伸出手,轻轻擦去我的眼泪。
傻瓜,我当然愿意重新开始。这两个月来,我每天都在等你回头。
那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我拉着他的手,我们重新结婚。
张建国笑了,那是我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好,我们重新结婚。
第八章
我们手拉手走向民政局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很多认识的人。
他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
这不是林老师吗今天不是要订婚吗怎么和前夫在一起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张建国都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直接走进了民政局。
我们要办复婚手续。张建国对工作人员说。
工作人员看了看我们的离婚证,又看了看我们：确定要复婚
确定。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和几个月前办离婚手续时不同,这次我们的声音都很坚定。
好,填一下这个表格。
填表的时候,我的手有点抖。
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激动。
张建国握住我的手：秀梅,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我点点头,眼里含着幸福的泪水。
办完手续,我们走出民政局的时候,李文华正站在门口。
看到我们手里的结婚证,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秀梅,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很愧疚：文华,对不起,我不能和你订婚。
为什么是因为他吗李文华指着张建国。
文华,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和你在一起对我们都不公平。
李文华看着我,眼里有失望,也有不甘。
秀梅,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转身走了。
看着李文华的背影,我心里很难受。
他是个好人,不应该被我这样伤害。
秀梅,别自责了。张建国安慰我,感情的事,确实不能勉强。
我点点头,可是心里还是很愧疚。
回到家的时候,公公婆婆正在院子里等着我们。
看到我们手拉手进来,婆婆高兴得眼泪都掉了。
建国,秀梅,你们终于想明白了！
公公也很激动：好好好,这才对嘛！感情的事,不能儿戏。
婆婆拉着我的手：秀梅,你们这次可不能再闹别扭了。
婆婆,不会了。我保证道,这次我们是认真的。
晚上,我搬回了那个熟悉的房间。
看着那张熟悉的床,熟悉的桌子,我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秀梅,这几个月对不起。张建国坐在我身边,是我说了太多伤害你的话。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握着他的手,建国,我们以后都不要再为了外在的东西伤害彼此了。
张建国点点头：对,房子不房子的,都不重要。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
那新房子怎么办
卖掉吧,然后我们买点家具,把这个老房子好好装修一下。
我笑了：好主意。
其实住在哪里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住在一起。
第二天,我去教育局上班,准备接受王主任的责怪。
果然,王主任一看到我就拉下了脸。
林秀梅,你昨天怎么回事文华在订婚现场等了你一上午！
我深吸了一口气：王主任,对不起,我不能和李文华订婚。
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他。
王主任气得脸都红了：不爱他那你之前干什么去了玩弄人家感情吗
王主任,我知道错了。但是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勉强。
不能勉强那你现在又和你前夫复婚了林秀梅,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既然你这么不珍惜机会,那你就回小学继续教书吧。教育局不需要这样反复无常的人。
我的心一沉,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虽然失去了这个工作机会,但我不后悔。
比起工作,我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感情。
收拾好东西,我离开了教育局。
在门口遇到了李文华。
他看到我,脸色还是很难看。
秀梅,王主任撤销了你的工作调动
嗯。
你后悔吗
我摇摇头：不后悔。
李文华看着我,眼神很复杂：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走出教育局,我看着蓝蓝的天空,心情却很轻松。
虽然失去了一个好工作,但我找回了自己的爱情。
这个交换,很值得。
第九章
回到小学后,同事们对我的遭遇都很同情。
林老师,为了感情放弃那么好的工作,值得吗小刘问我。
值得。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人这一辈子,能遇到真正相爱的人不容易。
可是你失去了那么多...
我失去的只是一份工作,但我得到的是一生的幸福。
小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实我心里也有过犹豫,但每天晚上回到家,看到张建国温柔的笑脸,我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日子过得很平静,但很幸福。
张建国把新房子卖了,用那笔钱给我们的老房子装修了一遍。
虽然房子还是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
秀梅,你看这样布置行吗张建国指着新买的小圆桌问我。
很好,就放在窗户边上,吃饭的时候能看到外面的花。
我们一起动手,把小家收拾得整整齐齐。
虽然没有那套新房子大,但这里有我们共同的回忆,更有意义。
一个月后,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那天我正在上课,忽然感到一阵恶心。
林老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学生们关心地问。
没事,你们继续看书。
我强忍着不适,把课上完了。
下课后,小刘看到我的样子,很担心。
林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想了想,最近确实有点不对劲。
不仅恶心,还总是觉得困,而且好像还...
我的心咚咚跳起来。
不会是...
小刘,你能帮我代一节课吗我去趟医院。
当然可以,你快去吧。
到了医院,经过检查,医生告诉我一个让我既惊喜又紧张的消息。
恭喜你,怀孕了。
我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真的
真的,已经六周了。回去要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
走出医院,我的心情很复杂。
高兴的是,我们终于要有孩子了。
紧张的是,这来得太突然了。
我们才刚刚复婚,还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呢。
回到家,张建国还没下班。
我坐在院子里,摸着还平坦的肚子,想象着里面住着一个小生命。
秀梅,你回来了张建国推门进来,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建国,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张建国在我身边坐下。
我...我怀孕了。
张建国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真的我们要有孩子了
我点点头。
张建国一把把我抱起来,高兴得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
建国,快放我下来,要摔到宝宝了。我笑着拍他。
对对对,要小心点。张建国赶紧把我放下,秀梅,我们真的要当爸爸妈妈了！
看到他这么高兴,我的心里也暖暖的。
是啊,我们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这个孩子,将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婆婆知道这个消息后,高兴得合不拢嘴。
太好了,我们家要添丁了！
从那天开始,婆婆就把我当成了国宝。
什么活都不让我干,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
秀梅,多吃点鸡蛋,对孩子好。
秀梅,这个鱼汤很营养,快喝一碗。
张建国也变得特别细心,每天上下班都要接送我。
秀梅,慢点走,别摔着了。
秀梅,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有时候我觉得他们太紧张了,但心里却很甜蜜。
被人这样关心着,真的很幸福。
三个月后,我的肚子开始显怀了。
那天晚上,张建国轻轻摸着我的肚子。
宝宝,爸爸和妈妈都很爱你哦。
忽然,肚子里动了一下。
建国,你感觉到了吗宝宝在踢我！
张建国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感觉到了！宝宝在回应我们！
我们两个人趴在肚子上,轻轻地和宝宝说话。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有疼爱我的丈夫,有期盼中的孩子,有温暖的家。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简单,但充满爱意。
第十章
1985年春天,我们的宝宝出生了。
是个可爱的女孩子,眼睛像张建国,嘴巴像我。
建国,你看她多像你啊。我抱着小宝宝,满脸幸福。
不,她更像你。张建国轻抚着女儿的小脸,我们给她起个什么名字
叫张小雨吧,就像春天的小雨一样,给我们带来了希望。
张小雨,好名字。
小雨的到来,让我们的生活更加充实。
虽然照顾孩子很累,但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我们都觉得很满足。
有一天,王主任突然来我们家看望。
秀梅,听说你生孩子了,我来看看。
我很惊讶：王主任,您怎么来了
我这次来,是想和你道歉的。王主任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当初的事,是我太冲动了。
王主任,您别这么说。
秀梅,我最近想了很多。感情的事,确实不能勉强。你能为了真爱放弃那么好的条件,说明你是个有原则的人。
王主任停顿了一下：教育局现在还缺人,如果你愿意,可以重新考虑调动的事。
我看了看正在逗女儿玩的张建国,笑着摇了摇头。
谢谢王主任的好意,但是我现在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王主任点点头：也好,家庭和睦最重要。
送走王主任后,张建国问我：秀梅,你不后悔吗
后悔什么
放弃了那么好的工作机会。
我抱起女儿,看着她可爱的小脸。
建国,有些东西失去了可以再得到,但有些东西错过了就真的没有了。
比如什么
比如爱情,比如家庭,比如我们的小雨。
张建国走过来,把我们母女俩一起抱在怀里。
秀梅,谢谢你选择了我。
傻瓜,我爱的就是你。
一年后,我们又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张建国因为工作出色,被提拔为车间主任。
秀梅,我升职了！他兴奋地跑回家告诉我。
真的太好了！
而且,厂里又要分房了,这次我们肯定能分到一套大一点的。
我笑了：那我们的小雨就有自己的房间了。
看着怀里咿呀学语的女儿,我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也许我们走过了一些弯路,但最终还是找到了属于我们的幸福。
那个春天,小雨刚学会走路。
她摇摇晃晃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我和张建国在后面追着她。
邻居李大妈看到这一幕,笑着说：你们现在过得多好啊,当初差点就错过了。
是啊,差点就错过了。
如果当初我没有鼓起勇气去找张建国,如果我真的和李文华订婚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后怕。
秀梅,在想什么张建国走过来问。
在想我们的从前。
从前
想那个假离婚的春天,想我们差点失去彼此。
张建国握住我的手：还好我们最终走到了一起。
是啊,还好。
夕阳西下,小雨累了,靠在张建国怀里睡着了。
我们三个人坐在院子里,享受着这宁静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