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滋滋作响,灯管表面凝结的水珠不时坠落,在不锈钢桌面上砸出细小的水花。
墙面斑驳的油漆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水泥,如同被岁月啃噬的骸骨。
空调外机的嗡鸣混着电流声,在密闭空间里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苏琪琪后颈的月牙胎记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
周逸失踪前,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学校后门
警察第三次调整录音笔角度,钢笔尖悬在笔录纸上,发出沙沙的书写声。
苏琪琪睫毛颤了颤,记忆瞬间被拉回三天前的雨夜。
—1—
那时周逸摇晃着手机冲到她面前,屏幕蓝光映得他的脸如鬼魅。
审讯室天花板的裂缝正渗出暗红水渍,沿着墙角蜿蜒而下,在地面聚成一滩。
恍惚间竟与山村井台边常年洗不净的血渍重叠。
她仿佛又听见了寡妇们在井边捣衣的声响,木槌砸在青石板上。
一下,又一下,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韵律。
他约我去吃宵夜,说要赔罪。
苏琪琪声音带上哽咽,目光扫过墙角蜷缩的蟑螂。
这让她想起山村老宅的墙根,那里总爬满密密麻麻的潮虫。
而寡妇们枯瘦的脚就踩在虫群上,蓝布裙摆扫过,留下一道诡异的黑痕。
她还记得上周路过废弃碾坊,透过结满蛛网的窗棂,看见三个寡妇正在研磨朱砂。
潮湿的雾气裹着她们身上腐朽的气息,屋内悬挂的艾草已经发黑,随着穿堂风摇晃,像极了审讯室里左右摆动的吊灯。
监控显示,你们上了同一辆出租车,目的地是盘山公路。
警察将照片推过来,周逸的遗体躺在白布下,露出半截缠着褪色红绳的脖颈。
照片边缘浸着水渍,在强光下泛着诡异的虹彩,苏琪琪盯着那抹虹彩,突然想起盘山公路旁山神庙前的老槐树。
暴雨夜,树上挂满的布偶在风中扭曲成各种姿态。
空洞的眼窝里塞着的艾草被雨水泡发,散发出刺鼻的腥气,和着寡妇们腰间铜铃的声响,如同来自地狱的丧歌。
她扯松领口的蝴蝶结,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
审讯室的温度骤降,她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细小的水珠。
周逸的手机最后通话记录显示,他失踪前打给了你。
警察突然拍上一份文件,纸张撞击桌面的闷响惊得苏琪琪肩膀一颤。
头顶的灯管剧烈闪烁,在墙上投下扭曲的人影。
苏琪琪仿佛看见无数个寡妇从黑暗中浮现,她们发间褪色的绢花滴着黑水,青灰色的脸上挂着渗血的笑。
我只是让他别靠近祠堂。
苏琪琪盯着墙面裂缝里渗出的水渍,那痕迹蜿蜒成山村祠堂大门的形状。
祠堂里供奉的诡异神像、寡妇们脚踝上锈迹斑斑的铁链、门后传来的低吟,在她脑海中疯狂翻涌。
那里是村里的禁地。
为什么不让他靠近祠堂
这个问题让苏琪琪大脑一片空白：因为进去的人都没能出来。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记忆不受控地涌来,审讯室的铁门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一股带着霉味的风灌进来。
一位穿着警服的男人附在主审警察耳边低语,后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主审警察猛地关掉录音笔,声音发颤：今天的审讯到此为止。
发生了什么
苏琪琪起身追问,却被粗暴地推出门外。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在暴雨中明明灭灭,两个警察推着担架匆匆而过,白布下露出的半截手腕上,赫然戴着那枚刻着神秘符号的玉佩。
玉佩孔洞里缠绕的黑发还在往下滴水,水珠坠落在地......
晕开一圈圈暗红,而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在潮湿的空气中,如同一把生锈的刀,一下下刮过她的神经。
—2—
A大樱花大道飘着淡粉色雪幕,苏琪琪抱着资料疾步前行,绣着山茶花的帆布包在膝头轻轻晃荡。
雕花长廊尽头突然掠过一道白影,周逸倚着朱红廊柱,镜片后的桃花眼弯成月牙,单反相机还在散发着刚开箱的塑胶味。
苏同学！
他扬了扬手里的邀请函,腕间百达翡丽的表链折射出细碎冷光：摄影社新企划缺个主角,你往樱花树下一站,快门键都不用按就是艺术品。
苏琪琪顿住脚步,目光扫过他无名指上那枚铂金戒指——上周娱乐头条里,这枚戒指正套在某女星纤细的手指上。
她将碎发别到耳后,后颈月牙胎记在光影中若隐若现：我还要去古籍修复室。
十分钟就好。
周逸突然上前半步,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裹住她。
听说云顶村的樱花树会在月夜流泪
这句话让苏琪琪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老家祠堂前那排染血的樱花树,寡妇们在树下摇晃铜铃的场景如潮水般涌来。
她后退时撞落廊柱上的铜铃,清脆声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乌鸦。
此后的日子里,周逸像场躲不开的雨。
他会在她图书馆闭馆时,准时出现在门口递上温热的姜茶。
在她修复古籍时,默默送来进口的修复工具。
甚至在她随口提过想吃云顶村的酸枣糕后,第二天就捧着一盒手工糕点等在教室外。
苏琪琪也在他日复一日的纠缠中,逐渐沉沦进他的温柔里。
校庆晚宴水晶灯炸裂般璀璨,周逸单膝跪在铺着玫瑰花瓣的红毯上,九十九朵红玫瑰在他臂弯颤动。
琪琪,做我女朋友吧。他仰头时喉结滚动,无名指上的戒指早已不见踪影。
从你在樱花长廊转身,发梢扫过我手背的瞬间,我就想把全世界捧到你面前。
台下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苏琪琪望着他眼中跳动的烛光,想起这些日子里的温柔细节——他会记得她喝咖啡不加糖。
会在暴雨天举着伞在校门口等三个小时,甚至悄悄修复了她破损的古籍。
当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后颈胎记时,她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深夜的图书馆内,老旧的中央空调发出嗡嗡的低鸣,仿佛一头疲惫的巨兽在喘息。
昏暗的灯光摇曳不定,将苏琪琪的身影拉得扭曲而破碎。
她低垂着头,发丝如帘,遮住了她那布满泪痕的脸,手上的资料微微颤抖......
而手机屏幕上班级群弹出的消息框,像一道刺眼的白光,刺痛了她的双眼。
追到苏琪琪,兰博基尼归赢家。
那一行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她的心脏。
钢笔从麻木的指间滑落,在借阅登记册上划出长长的墨痕,宛如她破碎的真心。
所以那些早安吻,雨天接送,都是赌约剧本
苏琪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周逸冲过来时带起的风掀翻了身旁的书堆,他温热的手掌还没触到她的手腕,就被她用力甩开,他的脸上满是惊慌。
琪琪,你听我说,最开始确实是个赌局,可后来我……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苏琪琪那充满恨意的眼神。
松开！苏琪琪反手扇去,指甲在他脸颊留下五道红痕,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们富家子弟就爱拿别人真心当游戏！她声嘶力竭地喊道,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用力撞开书架向后退,古籍哗啦啦坠落,其中一本《云顶村志》恰好翻开,泛黄纸页上画着戴着青铜面具的祭祀队伍,诡异而恐怖。
周逸踉跄着扶住书架,他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管家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地下室的契约书正在自燃,暗门里全是云顶村的物件……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
琪琪,我……
伸出手,想要抓住苏琪琪飘飞的衣角,却只攥住一缕带着苦茶香的发丝。
苏琪琪转身时,后颈的月牙胎记在应急灯下泛着青白,那胎记仿佛是命运的诅咒,时刻提醒着她的身世与遭遇。
图书馆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如注,狠狠地砸在玻璃幕墙上。
苏琪琪冲进雨幕的瞬间,周逸紧追而出。
积水倒映着街灯,将他苍白的脸割裂成无数碎片。
我查到了家族和云顶村的关联！二十年前的契约……周逸在雨中喊道,声音被雨声淹没。
够了！苏琪琪突然转身,雨水混着泪水划过她倔强的下颌。
她从帆布包掏出皱巴巴的打印纸,上面的文字如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
看到这句看我怎么玩残这个土妞了吗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周逸的喉结剧烈滚动,他的手在空中悬着,手机在掌心震动得发烫,管家的消息还在不断传来。
他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的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琪琪,我知道错了,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后来我发现了家族的秘密,我是想保护你……
周逸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苏琪琪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嘲讽。
保护我你所谓的保护就是把我当成你赌局的筹码吗周逸,你真让我恶心！
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而已。
周逸看着苏琪琪决然转身的背影,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他站在雨中,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满是懊悔与痛苦。
此刻的他,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3—
七天后,盘山公路的警示牌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苏琪琪握着方向盘,后视镜里周逸的黑色迈巴赫紧咬不放。
当她猛踩刹车,两车在悬崖边堪堪停住,周逸冲下车时,看见她脖颈的胎记在山风里泛着诡异的光。
周逸,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苏琪琪甩开车门,高跟鞋重重砸在积水中,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的裙摆。
像狗皮膏药似的跟着我,好玩么她的声音裹着怒意,在空旷的山道上回荡。
周逸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向前半步却又不敢靠近,生怕激怒眼前这个满身是刺的女孩。
琪琪,我……我不放心你。
云顶村太危险了,我查到的那些资料……
不放心苏琪琪突然冷笑,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背,鲜红的血珠渗出来。
当初设赌局玩弄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放心现在假惺惺装什么深情
她扯出手机,屏幕上母亲临终前的语音还在循环播放：别信任何人……祠堂下面压着千年诅咒……
山风呼啸而过,卷起她凌乱的发丝。
周逸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恨意,喉咙发紧。
我知道错了,可这次是真的……周家世代和村子有牵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
跟我进村。
苏琪琪的指甲深深掐进周逸手背。
我要你亲眼看看！
踏入云顶村的刹那,挂在村口的白灯笼无风自动。
裹着蓝布的村民从雾中浮现,浑浊的眼珠盯着苏琪琪的胎记,突然齐刷刷跪地：月使归位！轮回重启！
周逸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却感觉后腰被某种尖锐物抵住——是寡妇们干枯的手指,指甲缝里渗出黑色黏液。
深夜,周逸撬开祠堂地板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
地窖深处,铁链声与铜铃声交织成网。
当手电筒照亮墙面,他浑身血液凝固,密密麻麻的契约书铺满墙壁,最新那份的落款处,正是他父亲的签名。
周家世代都是祭品的引路人。
苏琪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握着半块玉佩,与周逸口袋里的残片严丝合缝。
你以为接近我只是场赌局不,这是你们家族给我下的百年死局。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寡妇们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她们腰间的铜铃开始共振。
周逸感觉玉佩烫得灼人,而苏琪琪脖颈的胎记正与墙面符文同步发亮。
在震耳欲聋的铃声中,他听见苏琪琪最后的嘶吼：周逸,你敢赌这次谁是祭品吗
铜铃共振的声波震得周逸耳膜生疼,他踉跄着扶住墙面,指尖却触到某种粘稠液体。
手电筒光束扫过,石壁上暗红的符咒正在渗血,与苏琪琪脖颈的胎记颜色如出一辙。
祭品从来不是一个人！
寡妇们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们的蓝布头巾下伸出苍白如纸的手,指甲缝里的黑泥簌簌掉落。
周家引魂,月使献祭,轮回方能重启！
苏琪琪突然将玉佩碎片按在周逸掌心,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片刻。
还记得你说地下室的契约书在自燃
她的声音被铃声撕扯得破碎：那是山村在召唤它的棋子归位！
地窖顶部的砖石开始剥落,周逸看见寡妇们举起铜铃组成法阵,而苏琪琪的胎记已经亮得刺眼。
他突然扯开衬衫,胸口不知何时浮现出与墙面相同的符文,正随着铃声剧烈跳动。
原来我从出生就是这场祭典的钥匙。
他苦笑,握紧苏琪琪的手。
但钥匙也能选择插进哪扇门。
愚蠢的外人！
为首的寡妇掀开蓝布,腐烂的右脸爬满蛆虫。
二十年前你们周家先祖就该明白,与山村作对只有死路！
她手中铜铃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地窖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阵阵腥风裹挟着黑雾涌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破墙而入。
神秘黑衣人甩出银链缠住寡妇们的手腕,面具下的声音冷如寒冰：月祭必须终止。苏琪琪,用你母亲留下的铜锁！他
掷出的铜锁在空中划出蓝光,与苏琪琪脖颈的胎记产生共鸣。
等等！
周逸突然拽住苏琪琪,手机在震动中滑出裤兜,最新邮件赫然是管家发来的家族密档扫描件。
1923年契约里写着——若周家后人愿以命相抵,可保祭品平安！
他将手机塞进苏琪琪手中,转身冲向正在合拢的地穴入口。
周逸！苏琪琪的尖叫被铜铃吞没。
她看见周逸跃入黑雾的刹那,胸口符文化作金色锁链,缠住了疯狂转动的轮回法阵。
黑衣人趁机将铜锁嵌入祭坛凹槽,整座祠堂发出山崩地裂的轰鸣,寡妇们的身影在蓝光中扭曲消散。
而周逸的声音却穿透混沌传来：这次换我赌你活着！
—4—
地穴崩塌的轰鸣声中,苏琪琪疯了般扑向黑雾弥漫的入口,却被黑衣人一把拽住。
没用的！
他的银链死死缠住祭坛,面具下传来急促喘息。
周家血脉献祭是启动轮回的关键,除非……
除非什么！
苏琪琪脖颈的胎记几乎要灼穿皮肤,她看见周逸的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胸口的符文正化作锁链捆住疯狂旋转的祭坛。
黑衣人突然扯下面具,露出满是烧伤疤痕的脸,那双眼睛却与苏琪琪有着惊人的相似：除非有人用同样带着诅咒印记的血脉,替换他的命！
他撕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是与苏琪琪如出一辙的月牙胎记。
二十年前我也是祭品,被你母亲救走时,就注定要还这份因果。
寡妇们的残魂在蓝光中发出凄厉尖叫,她们腐烂的手爪穿透黑雾抓住苏琪琪。
月使休想逃脱！轮回必须继续！
黑衣人猛地将苏琪琪推出祭坛范围,银铃在他腰间疯狂震颤。
听着！当年云顶村为求永生与邪祟签订契约。
每二十年要用带有月牙胎记的血脉献祭,周家世代充当引路人！但你母亲偷走铜锁,打破了平衡！
周逸的声音突然从黑雾中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琪琪,快跑！别管我……
话音未落,他胸口的符文锁链突然暴涨,将祭坛拽得倾斜。
黑衣人趁机甩出银链缠住周逸,却被寡妇们的力量拖向深渊：还剩最后三分钟！苏琪琪,用铜锁切断血脉联系！
苏琪琪颤抖着将铜锁插入祭坛凹槽,蓝光暴涨的瞬间,她看见黑衣人脖颈浮现出血色符文,与周逸胸口的印记产生共鸣。
原来你才是我失散的哥哥……她哽咽着握紧铜锁,后颈的胎记突然化作利刃,切断了连接两人的锁链。
活下去！
黑衣人的嘶吼混着山崩地裂的声响,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银铃化作光点没入苏琪琪体内。
告诉母亲,我终于还清了……
最后一丝蓝光消散时,周逸重重摔落在地,胸口符文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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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不知何时停歇,苏琪琪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泪水滴在周逸苍白的脸上。
你这个傻子……明明是赌约开始的,为什么要……
周逸虚弱地睁开眼,染血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
从你在樱花长廊回头看我的第一眼,赌约就输了。
我怕你知道真相会恨我,却忘了自己早就……
他的咳嗽打断话语,嘴角溢出鲜血：对不起,用这种方式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苏琪琪将头埋进他怀里,感受着逐渐平稳的心跳：以后换我来赌,赌你会用余生,慢慢赔罪。
远处晨光刺破云层,废墟中的祠堂遗址上,一株樱花树正在悄然绽放......
花瓣洁白如雪,再不见一丝血色。
番外
三个月后,A大图书馆顶楼的古籍修复室洒满斜阳。
苏琪琪戴着白手套,指尖悬停在明代残卷上方,窗外的樱花树已抽出嫩绿新芽。
自从云顶村那场劫难后,她再也没见过周逸,只在某天收到匿名包裹,里面躺着半块修复好的玉佩,还有张字条：等我处理完家族烂摊子。
苏学姐！
小助理抱着资料撞开门：校门口有人找！
冷风卷着细雨灌进走廊,苏琪琪在银杏树下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周逸的西装肩头洇着雨水,却固执地捧着一束樱花——花瓣是罕见的雪白色,像极了云顶村废墟上新生的那株。
我把周家祠堂里所有契约都烧了。
他的声音被风揉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现在的周逸,只是个想重新追求你的普通人。
他掏出修复完整的玉佩,上面新刻了行小字：此约非赌,生死不负。
苏琪琪的眼眶突然发烫,后颈的胎记却没有像从前那样灼痛。
她接过玉佩挂在颈间,与银铃碰撞出清脆声响——那是哥哥最后的馈赠,如今成了守护她的护身符。
先欠着。
她转身走向图书馆,裙摆扫过满地银杏叶。
等你读完我列的二十本古籍,再考虑要不要接受这份赌局。
周逸笑着追上去,两人的影子在雨幕中渐渐重叠。
远处的钟楼传来报时声,惊起一群白鸽掠过樱花树梢。
没人注意到,苏琪琪悄悄握紧了口袋里的铜锁,那上面的符文正在月光下泛起微光——或许,有些秘密永远埋藏,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