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相亲角惊魂
周六上午的太阳,晒得人骨头缝里都透着懒洋洋的味儿。公园里,鸟叫得挺欢,大爷大妈们遛弯的遛弯,下棋的下棋,一派岁月静好。
顾辰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角差点挤出泪花。昨晚为了赶那个该死的城市心跳推广案,熬到后半夜三点。现在整个人像被抽了筋,软绵绵地挂在公园长椅上,只想就地躺平,睡到地老天荒。
爸爸！清脆的小奶音像颗小炸弹,精准地在耳边炸开。
顾辰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低头一看,自家那个小祖宗顾萌萌正仰着小脸,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小手里还宝贝似的攥着一张……呃,硬纸板
萌萌乖,顾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爸爸昨晚加班太晚了,累。你自己在旁边玩会儿,就一小会儿,爸爸充充电,行不他试图挤出一点慈父的笑容,可惜效果不佳,看起来更像面部神经抽搐。
萌萌歪着小脑袋,长长的马尾辫随着动作晃了晃,小脸上写满了我懂你但我有更重要的事。她没说话,只是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坚定地、不容置疑地拉住了顾辰的一根手指,用力往下拽。
顾辰认命地叹了口气。行吧,充电五分钟,待机两小时。他慢吞吞地站起身,任由女儿那只小小的、却充满力量的手,拖着他往前走。小家伙今天劲头格外足,两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目标明确,直指公园东边那片……人声鼎沸的区域。
越靠近,嘈杂声越大。大爷大妈们中气十足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还有纸张翻动的哗啦声,混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空气里飘着各种信息素——汗味、香水味、煎饼果子味,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和期盼混合的味道。
顾辰混沌的脑子终于叮一声,点亮了某个区域。
相亲角！
他脚步猛地一顿,头皮瞬间发麻。这地儿,对他这种刚过三十、离异带娃的大龄男青年来说,简直就是大型社恐发作现场外加公开处刑台！以前被老妈硬拽着来过一次,那感觉,像被扒光了扔在菜市场让人挑肥拣瘦,心理阴影面积能覆盖整个太平洋。
萌萌！顾辰声音都劈叉了,咱来这儿干嘛快走快走！他下意识就想抱起女儿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萌萌的小手像焊在了他手指上,根本拽不动。小家伙反而更用力地拖着他,灵活地在人堆里穿梭。她个子小,像条滑溜的小鱼,几下就钻到了相对中心的位置。
爸爸,这里！萌萌停下脚步,松开他的手,然后做了一件让顾辰血液瞬间凝固的事——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双手高高举起那块一直攥着的硬纸板！纸板边缘毛毛糙糙,一看就是她自己用小剪刀吭哧吭哧剪出来的。
纸板上,用超大号、歪歪扭扭、但绝对醒目的彩色蜡笔字写着：
**【招聘妈妈！】**
**【月薪：爸爸出！（爸爸有钱！）】**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大概是补充说明,字迹更潦草,但勉强能认：
**【要求：喜欢萌萌！喜欢爸爸！（最好会讲故事！）】**
轰——！
顾辰感觉一道惊雷直劈天灵盖,把他整个人都劈成了焦炭！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比相亲角的噪音还吵。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他像个被扔上岸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却吸不进一丝氧气。
时间,凝固了。
死寂。绝对的死寂。
大概有那么零点几秒,整个沸反盈天的相亲角,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大爷大妈、路过的年轻男女,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地聚焦过来,牢牢钉在萌萌高举的牌子和石化成雕塑的顾辰身上。
紧接着,死寂被引爆。
哎哟喂！快看快看！这谁家的小囡囡啊太有意思了！
招聘妈妈哈哈哈！这小姑娘有想法！比她爸强！
啧啧,看看这当爹的,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怎么还得闺女亲自出马找妈
拍下来拍下来！发朋友圈！年度最佳相亲角新闻！
手机。好多手机。像雨后蘑菇一样,噗噗噗地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摄像头闪烁着冰冷的光,对准了举着牌子一脸我超棒快夸我的萌萌,还有她旁边那个面如死灰、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的亲爹。
顾辰的脸,从脖子根一路红到了发际线,烫得能煎鸡蛋。他感觉自己像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展览品,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社死！大型社死现场！
萌萌！顾辰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他几乎是扑上去的,动作快得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一把抢过那块罪恶之源的牌子,紧紧捂在自己胸前,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那几秒钟的灾难性画面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抹掉。
宝贝！爸爸不用相亲！真的！爸爸一个人带你挺好！特别好！他语无伦次,声音又急又高,试图盖过周围的哄笑声和快门声。他弯下腰,想把萌萌圈进怀里,挡住那些好奇的、探究的、甚至带着点同情的目光。
就在他手忙脚乱,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或者当场晕厥的时候,一个清亮、带着点戏谑、还有那么一丝丝熟悉的女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像根冰针扎进他滚烫的耳朵里：
哟,顾总监这么巧
顾辰全身的血液呼啦一下全涌到了头顶,又唰地褪得干干净净。这声音……这声音！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人群边缘,逆着光,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简单的白T恤,浅蓝色牛仔裤,帆布鞋,干净利落。微卷的长发随意扎了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最扎眼的是,她肩膀上,稳稳地扛着一台一看就价格不菲的专业摄像机,镜头那幽深的黑洞,此刻正……正直勾勾地对着他！
阳光有点晃眼,但顾辰还是看清了那张脸。清秀,带着点英气,嘴角微微上扬,勾着一抹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笑容。
许清欢！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比刚才被围观时还响十倍！瞬间感觉天旋地转,世界一片漆黑。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扛着摄像机！
许清欢。他供职的锐点广告公司,最近拼了老命要舔下来的超级大甲方——寰宇集团旗下新成立的文化传媒子公司的项目负责人！更要命的是,她还是寰宇集团那位说一不二的许董事长的独生女！
他上周刚在项目碰头会上见过她。当时他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唾沫横飞地阐述了一个多小时城市心跳的宏大构想,试图打动这位年轻的、据说眼光极其挑剔的金主姑奶奶。结果呢人家全程没怎么表态,表情淡淡的,只在他PPT翻到最后一页时,轻飘飘地问了句：顾总监,你的核心创意,好像去年在另一个竞品推广里见过影子
一句话,差点把他钉死在抄袭的耻辱柱上,冷汗当场就下来了。
而现在……他,顾辰,锐点广告创意总监,西装没穿,头发没梳,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像个刚出土的文物,在相亲角被自己五岁的闺女公开拍卖！
还被这位决定他项目生死的甲方爸爸的女儿,用摄像机精准捕捉！
完了。彻底完了。职业生涯终结者。社会性死亡Plus版。他仿佛已经看到城市心跳项目被毙掉的邮件通知,看到人事部那封措辞冰冷的解雇信……
许清欢似乎很欣赏他这副灵魂出窍、生无可恋的表情。她扛着摄像机,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了几步,镜头始终稳稳地对着顾辰那张精彩纷呈的脸。她微微歪了歪头,目光扫过他手里死死捂着的、只露出一个妈字边角的牌子,又落到旁边一脸懵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眨巴着大眼睛的顾萌萌身上。
她的笑容加深了,那笑容在阳光下晃得顾辰眼睛疼。
顾总监,许清欢的声音带着一种慢悠悠的、气死人的调侃,令媛这个‘招聘妈妈’的策划案……她故意顿了顿,摄像机镜头微微下压,给了萌萌一个特写。小姑娘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干了啥惊天动地的大事,还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缺了颗门牙的笑容。
许清欢的视线重新回到顾辰脸上,红唇轻启,清晰地吐出后半句：
立意新奇,执行大胆,传播效果炸裂。啧,比你上周提报的那个‘城市心跳’,强多了。
轰——！
顾辰感觉自己脑子里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彻底崩断了。
2
社死现场
周一,锐点广告公司。
顾辰坐在他那间不算宽敞的办公室里,屁股底下像长了钉子,坐立不安。窗外阳光明媚,但他感觉头顶笼罩着一片挥之不去的、名为许清欢的乌云。
上周五相亲角的社死现场,像一个超高清的4K循环小电影,在他脑子里24小时不间断播放。许清欢那戏谑的眼神,那句比你上周提报的那个‘城市心跳’,强多了,像魔音灌耳,挥之不去。
更要命的是,今天下午,就是城市心跳推广案的最终提报日！甲方爸爸,寰宇传媒那边的人……会来。许清欢,肯定也会来。
顾总监,助理小陈探进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寰宇那边的人到了,在1号会议室。
来了！顾辰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点总监该有的沉稳,拿起桌上厚厚一叠连夜再次修改润色过的方案,走向会议室。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奔赴刑场。
推开1号会议室厚重的玻璃门,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锐点这边的老板和几个高层作陪,主位上,坐着寰宇传媒的副总李总,一个笑容和煦但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
而李总旁边,那个穿着剪裁利落的浅灰色西装套裙,长发挽起,露出优雅脖颈,正低头翻看手中平板的,不是许清欢是谁
她今天气场全开,和周末在公园扛着摄像机看戏的吃瓜群众判若两人。专业、冷静,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顾辰的目光和她抬起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许清欢的眼神平静无波,像看一个陌生人,完全没有周末那种调侃的笑意。她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顾辰心里更没底了。这比被她嘲笑还可怕！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李总,许总监,各位领导好。顾辰的声音尽量平稳,走到投影仪前,关于‘城市心跳’项目的推广核心创意,我们团队经过深入研讨和优化,最终确定围绕‘科技温度,连接你我’这个核心概念展开……
他熟练地操作着PPT,激光笔的光点在幕布上游走。他调动了全身的演讲细胞,力求逻辑清晰,数据详实,创意点突出。他甚至刻意回避了上次被许清欢质疑的似曾相识感,加入了全新的用户互动环节设计。
半小时后,顾辰口干舌燥地结束了讲解。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李总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顾总监辛苦了,方案很全面,看得出下了功夫。他话锋一转,不过嘛……‘科技温度,连接你我’这个概念,听起来立意很好,但似乎……还是有点泛市面上强调‘连接’、‘温度’的科技产品推广,太多了点。我们寰宇这次想要点不一样的,能真正‘破圈’,引发年轻人共鸣和自发传播的东西。
李总的目光转向旁边的许清欢：清欢,你是项目负责人,也是年轻人,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许清欢身上。
许清欢放下手中的平板,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会议桌上。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顾辰,又落回幕布上那个大大的城市心跳LOGO上。
顾总监的讲解很专业。她开口,声音不高,但清晰得让会议室落针可闻,方案本身,结构完整,执行路径清晰,作为一份‘作业’,可以打八十分。
顾辰的心刚提起一点点,许清欢的下一句话,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但是,她微微停顿,指尖在平板上点了点,调出了一张周末在相亲角拍的、顾辰捂脸抢牌子的高清照片！虽然只作为参考一闪而过,但顾辰看得清清楚楚！他瞬间头皮发麻,脚趾抠地！
但是,许清欢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我们寰宇投入资源做‘城市心跳’,不是要一份‘合格’的作业。我们要的是能真正抓住用户眼球,引发社会讨论,有真实情感穿透力的爆款创意。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顾辰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上周五那个意外,倒是给了我一点启发。真实的生活场景,出人意料的参与者,不加掩饰的情感诉求……这些天然就带着强烈的戏剧张力和传播基因。可惜,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在顾总监这份精心打磨的方案里,看不到这种‘心跳感’,看不到那种能让人会心一笑或者心头一热的‘真实’。
她身体向后靠回椅背,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所以,很抱歉。‘锐点’这份基于‘科技温度,连接你我’核心创意的方案,我们寰宇……不予通过。
哐当！顾辰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碎得稀烂。尽管早有预感,但被当众、如此清晰地否决,还是像挨了一记闷棍。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会议室里其他人投来的目光,同情、惋惜、甚至有些幸灾乐祸,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
完了。项目黄了。几个月的辛苦,团队的心血,老板的期待……全砸了。他甚至不敢去看老板此刻的脸色。
会议在一种压抑的、尴尬的气氛中结束。寰宇的人起身告辞。李总和许清欢走在最后。
顾辰浑浑噩噩地送他们到电梯口,感觉灵魂都被抽走了。老板脸色铁青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里的失望,比骂他一顿还难受。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李总率先走了进去。
许清欢正要迈步,一个小小的身影,像颗小炮弹一样,突然从旁边的休息区沙发上窜了出来！
阿姨！漂亮阿姨！
是顾萌萌！她今天被保姆送来公司等爸爸下班,刚才一直在休息区玩积木！
小家伙目标明确,精准无比地冲到许清欢面前,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
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辰更是魂飞魄散！萌萌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他今天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保姆看好她,别让她乱跑！这祖宗怎么又杀出来了！
许清欢也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怔了一下,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腿、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小女孩。
顾萌萌仰着小脑袋,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和急迫,奶声奶气地,用她能想到的最有说服力的方式,大声推销：
阿姨！你别走！我爸爸很好的！
他做饭可好吃啦！还会给我扎辫辫！
他工作可努力啦！就是……就是有点笨笨的！小家伙皱着小鼻子,努力想着爸爸的优点。
而且！而且他便宜！特别好用！萌萌终于想起了相亲角牌子上的精髓,小手指着旁边石化的顾辰,掷地有声地补充道,真的！特别特别便宜好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噗——！
站在电梯里的李总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锐点老板和其他几个高层,表情更是精彩纷呈,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肩膀直抖。
顾辰的脸,彻底变成了调色盘。红白青紫大概所有颜色都过了一遍。他只想原地消失,或者立刻把这个坑爹的小棉袄塞回她妈妈肚子里去！
便宜好用！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许清欢也愣住了。她低头看着腿边这个推销得无比卖力的小不点,再看看旁边那个一脸生无可恋、恨不得当场自燃的顾辰,足足过了好几秒。
噗嗤——
一声清晰的笑声,终于从她唇边溢了出来。不是周末那种带着戏谑的轻笑,而是真正被逗乐了的、忍俊不禁的笑。她眉眼弯弯,刚才在会议室里那副高冷专业的面具瞬间融化,整个人都生动明媚了起来。
她蹲下身,平视着顾萌萌亮晶晶的眼睛,声音里带着未散的笑意：哦你爸爸……真的这么‘便宜好用’
嗯嗯嗯！萌萌用力点头,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马尾辫甩来甩去,阿姨你试试嘛！试试不要钱！
许清欢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像落进了细碎的星光。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萌萌软乎乎的小脸蛋：那……阿姨考虑考虑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表情各异的众人。顾辰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电梯数字下行,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刚刚……是被五岁的闺女,当着老板、甲方爸爸的面,用便宜好用四个字,推销给了决定他项目生死的甲方姑奶奶
而且,那位姑奶奶……好像还笑了还说了考虑考虑
世界太魔幻了。
3
意外转机
项目被毙,顾辰在公司里着实灰头土脸了几天。老板虽然没直接开骂,但那眼神里的失望和你小子自求多福的意味,比扣奖金还难受。团队士气也跌到谷底。
就在顾辰琢磨着是不是该更新一下简历,准备另谋出路的时候,峰回路转。
寰宇传媒那边传来了新消息。李总亲自打的电话,语气和善得让顾辰受宠若惊：小顾啊,是这样,关于‘城市心跳’项目,我们内部重新评估了一下,觉得……或许可以换个思路试试
顾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许总监呢,周末在你们公司楼下,嗯,遇到了一点小‘启发’。李总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她提议,由我们寰宇牵头,联合你们‘锐点’,共同打造一个全新的推广企划。形式嘛……比较特别。
您说！顾辰赶紧表态,心里七上八下。周末楼下不就是电梯口萌萌那惊世骇俗的推销现场吗许清欢的启发他感觉后背有点凉。
我们计划制作一系列‘城市寻真’主题的街头纪实短片。李总揭晓谜底,捕捉城市里那些真实的、意外的、充满烟火气和人情味的瞬间。不摆拍,不预设,就用镜头记录真实的生活。这和我们‘城市心跳’产品想传递的‘真实连接’理念,内核是高度契合的。
顾辰有点懵。街头纪实这和他们之前绞尽脑汁想的那些高大上创意,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许总监点名了,李总接下来的话,让顾辰的心彻底沉了下去,由她本人亲自担任这个短片项目的导演和内容把控。至于合作方嘛……李总顿了顿,她觉得锐点这边,顾总监你,经历过‘真实’的考验,对‘意外’有深刻体会,而且……
李总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而且令嫒似乎是个非常出色的‘生活观察员’和‘气氛组组长’。许总监希望,在确保安全和隐私的前提下,萌萌小朋友能作为‘特别观察员’,偶尔参与到一些轻松的街头互动环节中来,增加真实感和趣味性。当然,这需要顾总监你这个监护人全力配合。
轰！顾辰感觉又被雷劈了。让他配合还要带上萌萌去拍许清欢导演的纪实短片这跟让他脱光了在市中心裸奔有什么区别！周末相亲角和电梯口的社死还不够,还要拍成纪录片循环播放
李总,这个……顾辰试图挣扎,声音干涩,萌萌她还小,我怕她……
哎,小顾啊,李总语重心长地打断他,机会难得！这可是许总监亲自推动的新方向,投入的资源不小。你们锐点如果能配合好,把片子拍出彩,‘城市心跳’的项目重启,也不是不可能嘛！再说了,萌萌多可爱啊,天然去雕饰,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真实’！
李总最后那句项目重启像根胡萝卜,精准地吊在了顾辰这头濒临饿死的驴子面前。
为了项目！为了团队！为了饭碗！顾辰咬碎了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于是,一场让顾辰痛并快乐着（主要是痛）的合作开始了。
许清欢绝对是故意的！
拍摄地点,选在了那个让他噩梦连连的公园相亲角！时间,还是周末！
顾辰穿着休闲装（在许清欢要真实生活感的要求下,严禁西装）,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许清欢指挥着,带着萌萌在相亲角故地重游。他感觉自己像个行走的活靶子,周围大爷大妈好奇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射着他,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哎,看！那不就是上次被闺女挂牌子招聘妈妈那个小伙儿吗
对对对！还有那个漂亮姑娘,扛着摄像机那个！他俩这是……成了
啧啧,现在年轻人处对象都这么高调了还带拍电视的
顾辰恨不得把脸埋进萌萌的帽子里。偏偏许清欢还特别敬业,摄像机镜头时不时就扫过他僵硬的脸,或者捕捉他尴尬得无处安放的小动作。
顾总监,表情自然点,放松！你现在是‘路人甲’,不是来相亲的！许清欢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路人甲谁家路人甲被摄像机怼脸拍！顾辰内心疯狂吐槽。
萌萌倒是如鱼得水。小家伙完全忘记了上次的壮举,在许清欢的引导下,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在相亲角穿梭。她会跑到某个举着儿子资料的大妈面前,仰着小脸天真地问：奶奶,您找儿媳妇,要求会讲故事吗我爸爸可会讲啦！惹得大妈哈哈大笑。
她还会指着某个相亲资料上有车有房的字样,煞有介事地对许清欢的镜头说：阿姨,我爸爸也有车！是自行车！还有房！是租的！但是他会修水管哦！童言无忌,引得周围一片善意的哄笑。
每当这时,许清欢的镜头就会精准地捕捉到顾辰在一旁捂脸、扶额、或者耳朵尖通红的窘迫瞬间。她扛着机器,嘴角噙着笑,指挥若定：二号机,给顾总监特写！对,就拍他那个‘想原地去世’的表情！真实！太真实了！
顾辰：……
他觉得许清欢上辈子一定跟他有仇！这辈子是专门来克他的！
除了相亲角,拍摄地点还包括热闹的菜市场、清晨的公园、傍晚的社区广场……顾辰被迫带着萌萌,在许清欢的镜头下,体验各种城市真实生活。
在菜市场,他被萌萌拉着去跟卖鱼的大叔讨价还价（结果被大叔一句小娃娃真可爱,送你条小鱼玩打败）；在公园,他被萌萌拖着加入广场舞大妈的队伍,笨手笨脚地扭了几下,被许清欢拍下来作为花絮；在社区,萌萌看到别的小朋友有妈妈陪着玩滑梯,小眼神黯淡了一下,小声嘟囔了一句要是我也有妈妈就好了,那瞬间的失落和小声嘀咕,被许清欢的收声麦克风精准捕捉,顾辰当时心都揪了一下,笨拙地蹲下去抱女儿,那手足无措又心疼的表情,同样被镜头忠实记录……
痛苦是真痛苦。尴尬是真尴尬。无数次,顾辰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但奇怪的是,看着镜头里,萌萌在许清欢不着痕迹的引导下,笑得越来越开心,越来越放得开；看着那些被捕捉到的、不加修饰的真实瞬间——萌萌在菜市场拿到小鱼时惊喜的大眼睛,他在广场舞队伍里笨拙却认真的样子,社区滑梯下他紧紧抱着女儿时微微发红的眼眶……那些画面,有一种粗糙却直击人心的力量。
更让顾辰意外的是许清欢。工作中,她是绝对的掌控者,对画面、光线、声音、节奏的要求近乎苛刻,一个镜头不满意能重拍十遍。但面对萌萌时,她又会瞬间切换成另一种模式。她会蹲下来,耐心地听萌萌絮絮叨叨讲幼儿园的事,会用最简单易懂的话给她讲拍摄要做什么,会在萌萌跑累了的时候,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包装可爱的糖果。
有一次拍摄间隙,萌萌缠着许清欢要听故事。许清欢就抱着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指着远处树梢上跳来跳去的小鸟,现编了一个小鸟找新家的冒险故事。她的声音温柔,表情生动,夕阳的余晖给她们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顾辰站在不远处看着,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说不清的暖。
他甚至开始有点理解许清欢想要的那种真实了。不是策划案里堆砌的华丽辞藻,不是精心设计的宏大叙事,就是这些细碎的、甚至有点狼狈的、带着烟火气的瞬间。它们不完美,但充满了活生生的温度。
就在顾辰以为自己已经快要适应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甚至对许清欢的压榨产生了一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般的认同时,更大的惊喜来了。
4
综艺启程
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像一颗深水炸弹,在顾辰的生活里轰然炸开。
许清欢主导策划、顾辰倾情出演（主要是被闺女带着出演）的那一系列城市寻真纪实短片,在寰宇传媒和各大社交平台同步上线了！
片子剪辑得极其精炼,节奏明快。没有旁白,只有恰到好处的背景音乐和现场真实的环境音。镜头忠实记录着城市角落里的鲜活瞬间：晨练老人矍铄的身影,菜市场此起彼伏的吆喝,孩子们放学路上无忧无虑的追逐打闹,深夜街头代驾小哥疲惫却坚定的步伐……
而顾辰和萌萌这对父女,成了贯穿整个系列的一条若隐若现、却异常抓人的温情线。相亲角里萌萌的童言无忌和顾辰的社死瞬间（被艺术化处理,重点突出反差萌）；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囧态；社区滑梯下那句小声的要是我也有妈妈就好了和顾辰瞬间心疼的眼神；甚至还有顾辰被萌萌拖着笨拙跳舞的片段……都被巧妙地剪辑进去,成为展现城市普通人生活百态和亲情羁绊的动人注脚。
真实！太真实了！真实到扎心,又真实到温暖！
片子一上线,如同许清欢预期的那样,瞬间引爆了网络！
【城市寻真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纪录片看得我又哭又笑！】
【那个叫萌萌的小女孩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她爸爸也好帅,就是有点憨憨的哈哈哈！】
【社区滑梯那里破防了！小女孩那句‘想要妈妈’和我家娃说的一模一样！单亲爸爸抱女儿那一下,我眼泪唰就下来了！】
【这才是生活啊！没有滤镜,没有摆拍！比那些假大空的宣传片强一万倍！】
【那个被闺女坑去相亲角的爸爸,后来怎么样了跟那个美女导演成了没（狗头）】
【跪求萌萌和憨憨爸爸的日常！太治愈了！】
【寰宇这个‘城市心跳’是啥产品就冲这纪录片,我粉了！】
热搜榜上,城市寻真、萌萌找妈妈、最惨单亲爸爸等话题一路飙升,霸占前排。播放量呈几何级暴涨,评论转发数爆炸。萌萌古灵精怪的小表情和童言童语被做成各种表情包疯传。顾辰,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广告公司总监,也以全网最惨（但帅）单亲爸爸和萌萌的憨憨老爸形象,意外收获了一大波妈妈粉和姨母笑。
城市心跳这款主打城市生活服务和情感连接的APP,下载量在短片上线后的24小时内,直接冲上了各大应用商店生活类榜首！用户注册量激增,后台服务器差点被挤爆！寰宇集团高层笑得合不拢嘴,锐点广告的老板更是亲自给顾辰打电话,语气激动得语无伦次,什么公司功臣、力挽狂澜、年终奖翻倍的许诺不要钱似的往外抛。
顾辰拿着手机,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讨论,看着萌萌和自己被做成各种表情包,听着老板在电话那头兴奋的咆哮,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这就火了因为被闺女坑去相亲角因为被许清欢拍下了各种社死瞬间
他看向旁边沙发上,正抱着平板电脑看自己主演的短片、咯咯直笑的顾萌萌。小家伙指着屏幕上自己举牌子的画面,得意洋洋：爸爸你看！萌萌是不是超厉害！阿姨拍得好好看！
顾辰：……
行吧,你厉害,你说了算。
他又想起许清欢。那个把他拖入地狱又一手将他推向巅峰的女人。这几天忙着应对爆红带来的各种后续（主要是配合寰宇做点宣传采访）,还没顾上联系她。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正是甲方姑奶奶-许清欢。
顾辰的心莫名快跳了两拍。他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专业：许总监
电话那头很安静,许清欢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轻松和愉悦：顾总监,看数据了吗
看了,爆炸。顾辰实话实说,恭喜许总监,策划大获成功。
同喜,许清欢轻笑一声,没有你和萌萌的‘本色出演’,效果不会这么好。
……顾辰一时语塞。本色出演社死本色吗
打电话给你,除了分享喜悦,许清欢顿了顿,语气变得有点微妙,还有个事情,需要跟你,还有萌萌小朋友,商量一下。
商量顾辰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位姑奶奶每次用这种语气,准没好事！
什么事他警惕地问。
热度来得太快,需要巩固。许清欢的声音透着一种资本家的冷静,‘城市心跳’的代言人,之前谈的那个流量小生,合约出了点问题,暂时搁置了。集团市场部和我这边紧急讨论后,认为眼下现成的、最具话题度和观众缘的‘代言组合’,非你们父女莫属。
所以顾辰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所以,许清欢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们决定,邀请你和顾萌萌,作为‘城市心跳’APP的年度品牌代言人。
顾辰：！！！
代言人！让他和萌萌去拍广告上代言海报他一个广告公司搞幕后的,要跳到台前当产品门面！
许总监,这……这不太合适吧顾辰试图挣扎,我是锐点的人,代言是明星的事,而且萌萌还小……
非常合适。许清欢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萌萌的观众缘是现象级的,你顾总监现在也是自带流量的‘国民憨爸’。你们的组合完美契合我们产品‘真实连接’、‘家庭温情’的调性。这是市场选择,也是集团高层的决定。
顾辰感觉一阵眩晕。国民憨爸他一点也不想当这个国民憨爸！
另外,许清欢似乎觉得这个炸弹还不够大,又轻飘飘地抛出一个更劲爆的,为了最大化利用这波热度,深化品牌形象,集团已经和国内最火的亲子综艺《爸妈在哪儿》谈妥了。作为代言人,你和萌萌,需要作为常驻嘉宾,参与新一季节目的录制。
轰隆——！！！
顾辰感觉一个比相亲角那次猛烈一百倍的惊雷,在脑子里炸开了！
综艺！常驻嘉宾！《爸妈在哪儿》！那个以折腾明星爸妈和萌娃、全程直播、动不动就上热搜的魔鬼综艺！
他一个离异单亲爸爸,带着五岁的闺女,去参加这种需要爸妈一起出镜的亲子综艺！
许总监！顾辰的声音都变了调,这绝对不行！我是单亲爸爸！萌萌她……她妈妈……
节目组知道情况。许清欢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们看中的是你们父女之间真实自然的互动,是萌萌的可爱和你这个爸爸的……嗯,‘特色’。单亲家庭同样可以展现亲情和成长,这也是社会现实的一部分,很有意义。
有意义顾辰只想撞墙。他都能想象到节目里会有多尴尬！别的家庭爸爸妈妈其乐融融,他和萌萌……他一个人怎么扮演两个角色玩游戏怎么办分房间怎么办那些刁钻的节目环节……
而且,许清欢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一点,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节目组那边,需要一位‘女性家长’配合完成一些环节。毕竟叫《爸妈在哪儿》,不能只有爸。
顾辰的心猛地一沉。完了,果然！他就知道有坑！这怎么办临时去哪给萌萌找个妈上节目这不是公开处刑plus
max吗
所以,许清欢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像最终宣判,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和你们的‘引荐人’,我会以‘临时妈妈’的身份,和你们一起参加录制。
顾辰：……
他拿着手机,彻底石化。风化成了一座名为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雕塑。
许清欢
以萌萌临时妈妈的身份
和他顾辰,还有萌萌,一起参加《爸妈在哪儿》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5
红娘萌萌
《爸妈在哪儿》节目组选定的第一个录制地点,是一个远离城市喧嚣、风景如画但生活条件相当原始的西南山区小村落。
顾辰带着萌萌,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跟在一身户外休闲装、依旧扛着她那宝贝摄像机的许清欢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节目组的几台摄像机早已开启,全方位无死角地捕捉着他们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
其他几组明星家庭已经先到了。有当红影帝影后带他们七岁的酷酷儿子,有歌坛天王和他五岁的双胞胎女儿,还有一位以贤惠著称的视后和她四岁的腼腆儿子。大家相互寒暄,气氛还算融洽。但当顾辰他们这一组出现时,现场明显安静了一瞬。
一个高大英俊但表情有点紧绷的单亲爸爸,一个漂亮得像洋娃娃、眼睛骨碌碌转充满好奇的小女孩,还有一个……年轻、漂亮、气场强大、肩上却扛着台专业摄像机（节目组要求她暂时不能放下,算是个人设小道具）的临时妈妈
这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
特别是当萌萌看到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两边牵着,而自己这边只有爸爸和清欢阿姨时,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小脑袋瓜飞速运转起来。
寒暄完毕,大家准备先去节目组安排的家——几间收拾得还算干净但绝对称不上舒适的农家小院。顾辰弯腰去提那个沉重的行李箱,许清欢也下意识地伸手去帮忙。
就在这时,萌萌动了！
只见她像只灵活的小兔子,嗖地一下窜到顾辰和许清欢中间。两只小手,一只坚定地抓住顾辰的大手,另一只,毫不犹豫地、紧紧地抓住了许清欢空闲的那只手！
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在几台摄像机镜头的聚焦下,萌萌仰起小脸,左边看看爸爸,右边看看许清欢,露出了一个天使般纯净又带着点小狡黠的笑容。她用力地晃了晃被自己紧紧攥住的两只大手,用整个山谷都能听到的、奶声奶气却无比清晰的音量,大声宣布：
好啦！爸爸！清欢阿姨！我们一家人！手拉手！回家咯！
噗——！
旁边正在喝水的影帝直接喷了。歌坛天王瞪大了眼睛。视后捂着嘴,肩膀可疑地抖动起来。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更是拼命憋笑,摄像机镜头都快怼到萌萌脸上了！
顾辰：！！！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轰地一下全涌到了脸上,烫得能煎鸡蛋！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萌萌那只小手死死攥住,根本抽不动！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许清欢。
许清欢显然也没料到萌萌会来这一出。她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但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导演,扛着摄像机的手依旧很稳。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被萌萌紧紧抓住的手,又抬眼看向顾辰。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猝不及防地撞上。顾辰看到了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和……羞恼许清欢则看到了顾辰满脸通红的窘迫和无措。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山风吹过,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摄像机运作的轻微嗡鸣声格外清晰。
许清欢率先移开了视线,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她没挣脱萌萌的手,反而微微收拢了手指,任由那只小小的、温热的手掌包裹着自己的指尖。她看向镜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专业,却掩饰不住那一丝细微的波澜：
咳……萌萌说得对,走吧。她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了托肩上的摄像机,‘回家’。
顾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女儿的小手牵着,被动地感受着从许清欢指尖传来的、微凉却异常清晰的触感。另一只手里沉重的行李箱似乎都没了分量。他僵硬地迈开步子,跟在蹦蹦跳跳的萌萌身后,走向那个陌生的农家小院。
山路崎岖,三个人,以一种极其别扭又莫名和谐的姿势,手拉着手走着。
顾辰的心跳,像擂鼓一样,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膛,快得让他喘不过气。他不敢看许清欢,只能死死盯着脚下的路,感觉手心不断有细密的汗冒出来,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萌萌的,又或者是……许清欢的
完了。顾辰绝望地想。这综艺才刚开始第一天,他就已经预见到自己未来几个月水深火热、公开处刑的悲惨生活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顾萌萌小朋友,此刻正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她钦定的清欢阿姨,小脸上洋溢着满足而灿烂的笑容,像一只偷到了全世界最甜蜂蜜的小熊。
她晃着小脑袋,已经开始盘算下一个助攻计划了。
节目录制比顾辰预想的还要魔鬼。
简陋的住宿条件（硬板床,薄被子）、需要自己动手的生火做饭（顾辰差点把厨房点了）、下地干农活（许清欢插秧的动作被萌萌吐槽像小鸭子走路）……每一项都是对城市人舒适圈的巨大挑战。
但真正让顾辰头皮发麻的,是那些需要爸妈配合完成的游戏和任务！
盲行寻宝：爸爸蒙上眼睛,由妈妈语言指引,在布满障碍物的场地上寻找宝藏（其实就是节目组准备的当地特色小零食）。
别的家庭都是妈妈温柔细致地引导：老公,往左一点点,对,抬脚,前面有个小坎……慢点慢点,真棒！
到了顾辰和许清欢这里……
顾辰眼前一片漆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许清欢扛着她的道具摄像机（节目组要求她尽量带着,增加趣味性）,声音透过镜头传来,冷静得像在指挥现场拍摄：顾辰,正前方,两米,有根藤,抬脚,跨过去,高度约三十公分。
左转四十五度,直行三步,注意脚下碎石。
目标在你右前方一米五处,绿色篮子,蹲下,手往下探……对,摸到了吗
顾辰像个被输入指令的机器人,僵硬地执行着。好不容易摸到篮子,他刚松了口气。
萌萌在旁边充当解说员,小喇叭似的：爸爸好棒！像大熊一样！清欢阿姨指挥得也好棒！像开挖掘机的叔叔！
现场爆笑。
家庭默契大考验：夫妻双方背对背坐,回答关于对方和孩子喜好的问题。
问题：妈妈最喜欢的颜色
顾辰（绞尽脑汁,汗如雨下）：……黑白（他印象里许清欢总穿深色或中性色）
许清欢（面无表情）：深空灰。（她最新款平板电脑的颜色）
萌萌（举手抢答）：我知道！是彩虹色！阿姨的摄像机上有彩虹贴纸！
问题：爸爸最害怕什么
许清欢（瞥了一眼旁边紧张兮兮的顾辰,嘴角微扬）：大概是……怕我
顾辰（条件反射,脱口而出）：相亲角！
萌萌（再次抢答）：还有怕萌萌找不到妈妈！
现场笑疯,弹幕刷爆：【哈哈哈神TM相亲角！顾憨憨实锤了！】【萌萌真相了！】【许导那个‘怕我’好撩啊！磕到了磕到了！】
最让顾辰窒息的,是角色互换日。这一天,妈妈要当爸爸,爸爸要当妈妈。
许清欢倒是适应得很快。她利落地扎起头发,换上了顾辰带来的宽大T恤（虽然袖子卷了好几圈）,扛摄像机改成了扛锄头（象征性地）,指挥萌萌：走,闺女,跟‘爸’下地干活去！气势十足。
轮到顾辰当妈。节目组贴心地给他准备了一条花围裙（还是碎花的！）。他需要给萌萌梳头、搭配衣服（从有限的行李里挑）、还要负责给大家准备一顿爱心午餐。
给萌萌梳头简直是一场灾难。顾辰拿着梳子,对着女儿那一头细软、稍微有点打结的头发,笨手笨脚,不是扯疼了萌萌,就是扎得歪歪扭扭,像个随时要散架的小鸟窝。萌萌疼得龇牙咧嘴,但为了爸爸的面子,强忍着没哭,小表情委屈巴巴,看得人心疼又好笑。最后还是许清欢看不过去,放下锄头走过来,三下五除二,利落地给萌萌扎了两个漂亮整齐的小辫子,还别上了萌萌最喜欢的草莓小发卡。
弹幕：【许导：这届爸爸太难带了！】【顾憨憨梳头的样子像在拆炸弹！】【萌萌：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许清欢这手法！贤惠值拉满！我单方面宣布她是真妈妈！】
准备午餐更是惨不忍睹。顾辰对着简陋的土灶和有限的食材一筹莫展。他想煎个鸡蛋,结果油温过高,鸡蛋下去瞬间焦黑冒烟。想炒个青菜,盐放多了齁死人。手忙脚乱中,还差点打翻油瓶。厨房里烟雾缭绕,咳嗽声不断,场面堪比灾难现场。
许清欢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肩上的摄像机（此刻更像个装饰品）记录着顾辰的每一个手忙脚乱的瞬间,嘴角噙着看戏的笑。直到顾辰被烟呛得眼泪汪汪,一脸绝望地看着锅里那团不可名状的黑炭时,她才慢悠悠地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锅铲。
起开,笨手笨脚的。她嫌弃地把顾辰推到一边,动作却带着点熟稔。挽起袖子,洗锅,重新热油,动作麻利得像个经验丰富的大厨。切菜,下锅,翻炒,调味,一气呵成。很快,两盘色香味俱全（相对顾辰的黑暗料理而言）的家常小炒就出锅了。
顾辰站在一旁,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看着许清欢在烟雾缭绕中利落的身影,看着她额角微微渗出的细汗,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跳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吃饭的时候,萌萌捧着小碗,吃得特别香,还不忘给许清欢点赞：清欢阿姨做的饭最好吃！比爸爸做的黑炭好吃一百倍！
她小眼珠一转,看看爸爸,又看看许清欢,突然放下小勺子,伸出五根肉乎乎的小手指,对着旁边一台正在拍特写的摄像机镜头,奶声奶气、字正腔圆地大声吆喝：
叔叔阿姨看这里！
我清欢阿姨！做饭好吃！长得好看！还会讲故事！
我爸爸！虽然有点笨笨的！但是长得也帅！
他们在一起！超配的！
亲一次！只要五块钱！小家伙晃着五根手指,小脸上写满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推销热情,支持扫码！童叟无欺！先亲后付！
噗——！！！
顾辰一口汤直接喷了出来,呛得惊天动地,脸瞬间红成了煮熟的虾米！
许清欢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般的错愕和羞红！她下意识地看向顾辰,正好对上他咳得眼泪汪汪、同样震惊看过来的目光。
空气死寂。
下一秒,整个节目组,从导演到摄像到其他明星家庭,爆发出了录制以来最响亮的、几乎掀翻屋顶的哄笑声！
弹幕更是彻底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五块钱一次！萌萌你是懂做生意的！】
【亲！给我亲！我出五十！立刻马上亲！】
【萌萌：这个家没我得散！KPI全靠我！】
【顾憨憨喷饭了哈哈哈！许导脸红了！啊啊啊有戏有戏！】
【民政局呢！快给我搬过来！我随二百！记萌萌账上！】
现场一片混乱,笑声不断。顾辰咳得肺都要出来了,根本不敢再看许清欢。许清欢低着头,假装专注地挑着碗里的米粒,但通红的耳根和微微颤抖的筷子,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波澜壮阔。
只有始作俑者顾萌萌,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和笑得东倒西歪的众人,满意地点点小脑袋,深藏功与名。嗯,广告效果不错！看来离清欢阿姨变妈妈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五块钱一次,价格公道,量大从优！她美滋滋地想着,扒了一大口饭。
6
终身
《爸妈在哪儿》录制结束后的庆功宴,选在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高级餐厅包间。
节目大获成功,播放量和话题度一骑绝尘,远超预期。城市心跳APP的下载量和用户活跃度更是再创新高,寰宇集团赚得盆满钵满,锐点广告也跟着沾光,在业内声名鹊起。顾辰那个城市寻真的策划案,不仅重启,还被集团追加了巨额预算,成了年度重点项目。
庆功宴上觥筹交错,气氛热烈。顾辰作为大功臣之一,被老板和寰宇的李总拉着,灌了不少酒。酒意上头,加上这段时间在综艺里被许清欢折磨又被萌萌各种卖的复杂情绪交织,他脑子有点晕乎,看人都有点重影。
许清欢作为项目的核心推手和综艺里的灵魂人物,自然也是焦点。她今天穿着一条简约的黑色连衣裙,化了淡妆,少了些工作中的锐利,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她端着酒杯,应付着各方的祝贺,言笑晏晏,举止得体,但顾辰总觉得,她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总在自己身上扫过。
酒过三巡,顾辰借口透气,溜到了安静的露台。夜风带着凉意吹在发烫的脸上,稍微驱散了些酒意。他靠着栏杆,看着城市的璀璨灯火,脑子里乱糟糟的。萌萌在综艺里喊亲一次五块的画面,许清欢在厨房利落炒菜的侧影,还有她偶尔看向自己时,那复杂难辨的眼神……像走马灯一样转来转去。
躲这儿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辰一个激灵,猛地回头。
许清欢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杯清水,倚在露台另一边的栏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夜风吹动她微卷的发梢,餐厅里暖黄的光线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
许总监……顾辰有点局促地站直身体,酒醒了大半。
叫我清欢就行,许清欢走近几步,夜风带来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也不是录节目。
呃……清欢。顾辰感觉舌头有点打结,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露台空间不大,两人距离拉近,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许清欢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深邃。顾辰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顾辰,许清欢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敲在顾辰心上,综艺录完了,代言也拍完了。热度总会下去。然后呢
然后顾辰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萌萌还小,许清欢的目光投向远处璀璨的灯火,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飘忽,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你……总不能一直让她给你‘招聘妈妈’吧
顾辰的心猛地一跳,酒意彻底散了。他听懂了许清欢的弦外之音。这段时间的相处,那些尴尬、窘迫、心跳加速的瞬间,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默契和关心,还有萌萌毫不掩饰的喜爱和撮合……都不是假的。
他深吸一口气,夜风带着凉意涌入肺腑,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热流。他看着许清欢在夜色中格外清晰的侧脸,那个在会议室里冷静否决他方案、在公园扛着摄像机看他笑话、在厨房利落拯救他黑暗料理、在综艺里被他闺女一次次推销给他的女人……
我……顾辰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无数话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想说谢谢她在项目上的坚持,谢谢她对萌萌的耐心和喜爱,谢谢她……出现在他兵荒马乱的生活里。他甚至想说,也许萌萌的招聘……真的成功了
就在这时,露台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是顾萌萌！小家伙不知怎么溜出来了,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晶晶的,像两颗小星星。她看看爸爸,又看看清欢阿姨,小脸上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
爸爸！萌萌压低了声音,像个小特务,你是不是想跟清欢阿姨说悄悄话
顾辰和许清欢都是一愣,同时看向门口的小家伙。
萌萌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摇摇小脑袋：唉,爸爸真笨！看我的！
她说着,像条小泥鳅一样钻了进来,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到两人中间。
她先是一把抱住许清欢的腿,仰着小脸,声音甜得能齁死人：清欢阿姨！我爸爸可想可想你啦！他晚上睡觉说梦话都喊你名字呢！
（顾辰：我什么时候说过！）
然后,她又松开许清欢,转身扑向顾辰,抱住他的大腿,仰着头,小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爸爸！你快点呀！我都帮你把清欢阿姨叫出来啦！快说呀！说你想让清欢阿姨当我妈妈！快点快点！
她还用力推了推顾辰,试图把他往许清欢那边推。
露台上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只有夜风吹过的声音,和萌萌因为用力推搡而发出的小小哼唧声。
顾辰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尴尬得想跳楼。许清欢也忍俊不禁,看着萌萌卖力撮合的样子,再看看顾辰那副恨不得钻进地缝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在安静的露台上格外清脆悦耳,驱散了最后一丝尴尬。
她弯下腰,揉了揉萌萌的小脑袋,声音温柔带笑：萌萌,你这个小红娘,业务是不是太熟练了点
萌萌骄傲地挺起小胸脯：那当然！我可是专业的！
她还不忘催促顾辰,爸爸！快！五块钱一次！我帮你付！我的小猪存钱罐有钱！
顾辰看着眼前笑得眉眼弯弯的许清欢,再看看脚边这个急吼吼恨不得立刻把他卖掉的小祖宗,心里那点紧张和犹豫,突然就被一种巨大的、温暖的、带着点啼笑皆非的勇气冲散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无视了萌萌在一旁五块！五块！的碎碎念,目光直直地看向许清欢的眼睛。那双眼眸在夜色里亮如星辰,带着笑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许清欢,顾辰的声音有点哑,却异常清晰,我闺女……替我挂的招聘启事,你还……考虑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带着点豁出去的破罐子破摔和孤注一掷的真诚：月薪……我出！包吃包住！附带一个‘便宜好用’的爸爸和一个……超专业的红娘闺女！终身制！不退货那种！
夜风似乎都温柔了下来。
许清欢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因为紧张和酒意而泛红的帅脸,看着他眼中那份笨拙却无比真挚的光芒。她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加深,最终绽放出一个明媚得晃眼的笑容。她没说话,只是上前一步,在顾辰和萌萌（主要是顾辰）惊愕的目光中,微微踮起脚尖。
一个轻柔的、带着夜风凉意和淡淡香水味的吻,落在了顾辰的……脸颊上。
一触即分。
定金。许清欢退后一步,眼中笑意盈盈,像盛满了整个夜空的星光,声音带着一丝得逞的狡黠,顾萌萌小朋友,记得找你爸爸结账。五块,童叟无欺。
顾辰整个人僵在原地,脸颊被吻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了一下,瞬间蔓延开一片滚烫,一直烧到了耳朵根。脑子一片空白,只有定金两个字在嗡嗡作响。
萌萌则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哇！！！亲到啦！亲到啦！她兴奋地原地蹦跳,小手拍得啪啪响,爸爸快给钱！五块！清欢阿姨收定金啦！妈妈有啦！耶！
露台的门后,隐约传来憋不住的偷笑声和手机拍照的咔嚓声（疑似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璀璨的城市灯火在脚下无声流淌,映照着露台上这戏剧性又无比温情的一幕。
顾辰终于从石化状态中回过神,看着眼前笑容明媚、带着点小得意的许清欢,再看看手舞足蹈、仿佛中了五百万大奖的宝贝闺女,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
他伸出手,不是掏钱包,而是一把将那个还在蹦跶的小红娘捞进怀里,紧紧抱住。另一只手,则带着点犹豫,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坚定,试探性地、轻轻地,握住了许清欢微凉的手。
许清欢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任由他温热的手掌包裹住自己的指尖。
夜风温柔地拂过,带着初夏的暖意。
顾辰低头,在萌萌兴奋的小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然后抬起头,迎上许清欢含笑的眼眸,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沙哑和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暖意：
结账行！终身VIP,打包带走,概不赊欠！
7
幸福启航
半年后。
《爸妈在哪儿》年度盛典颁奖礼现场,星光璀璨,高朋满座。作为现象级爆款综艺的收官盛宴,吸引了无数媒体和粉丝的目光。
红毯环节压轴出场的一组嘉宾,瞬间引爆了全场的尖叫和闪光灯！
顾辰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褪去了最初的局促和憨气,眉宇间多了份沉稳和自信。他一手牵着的,是穿着漂亮小礼裙、像个小公主般的顾萌萌。小家伙面对镜头毫不怯场,笑容甜美,大方地挥手。
而顾辰的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身边人的手。
许清欢。她身着一袭优雅的香槟色长裙,长发微挽,妆容精致,气场强大又不失女性的柔美。与半年前那个扛着摄像机在相亲角看戏的导演相比,此刻的她,是寰宇传媒最年轻有为的副总裁,是口碑爆棚的纪录片导演,更是……站在顾辰身边,与他十指紧扣的女人。
红毯两侧的粉丝疯狂呐喊：
【辰欢夫妇！看这里！】
【萌萌小宝贝！妈妈爱你！】
【要幸福啊！！！】
闪光灯连成一片银海。顾辰侧过头,与许清欢相视一笑,默契十足,甜蜜的气息几乎溢出屏幕。萌萌被爸爸牵着,另一只小手也努力去够许清欢的手指,终于如愿以偿地牵住了,小脸上露出满足而幸福的笑容,对着镜头比了个大大的V。
这一幕,被无数镜头定格,瞬间冲上热搜榜首：【辰欢夫妇红毯合体
甜度爆表！萌萌成功牵线！】
盛典的重头戏,是颁发年度最受欢迎家庭大奖。毫无悬念地,奖项颁给了顾辰、许清欢和顾萌萌这一家三口。
聚光灯下,三人携手走上舞台。顾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那座沉甸甸的、造型别致的水晶奖杯。台下是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顾辰将奖杯递给萌萌抱着,小家伙开心地搂住,小脸贴在水晶上蹭了蹭。
顾辰拿起话筒,看着台下,目光扫过激动的人群,最后落回身边的一大一小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带着感慨和满满的幸福：
说实话,半年前,如果有人告诉我,我会站在这里,和她们一起拿这个奖,他侧头看向许清欢和萌萌,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我一定觉得他疯了。毕竟那时候,我的人生理想只是按时交稿,别被老板骂,还有……祈祷我闺女别在相亲角再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
台下爆发出善意的哄笑。许清欢也忍俊不禁,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后来……意外发生了。顾辰笑了笑,目光落在许清欢脸上,有人扛着摄像机闯了进来,把我最狼狈的样子拍了下来,还说我闺女策划案比我强……他顿了顿,声音变得认真而深情,谢谢你,清欢。谢谢你没有因为我的狼狈而转身离开,谢谢你看到了萌萌的‘策划’,更谢谢你……愿意走进我们父女的生活,让这个‘意外’,变成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礼物。
许清欢的眼眶微微泛红,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她用力回握了一下顾辰的手。
顾辰又低头看向抱着奖杯、仰着小脸看他的萌萌,声音更加柔软：更要谢谢我的宝贝女儿,顾萌萌小朋友。他蹲下身,与女儿平视,谢谢你,在爸爸最‘便宜好用’的时候,就坚定不移地要把爸爸‘推销’出去。谢谢你,用你的方式,帮爸爸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妈妈’。他在萌萌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台下掌声雷动,不少观众感动得抹眼泪。
顾辰站起身,重新握住许清欢的手,高高举起,脸上洋溢着灿烂无比、幸福满溢的笑容,对着全场,也对着无数直播镜头,大声宣布：
我们,一家人！会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聚光灯璀璨,掌声如潮水般汹涌。许清欢依偎在顾辰身边,笑容幸福而满足。顾萌萌抱着象征幸福的奖杯,站在爸爸妈妈中间,小脸笑得像朵盛开的花,对着台下无数镜头,调皮地伸出五根手指,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看！成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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