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冲刷着监狱的铁门,霍寒屿拎着单薄的行李袋走出来时,没有一个人来接。
五年时光在他脸上刻下深重的痕迹,三十出头的年纪,鬓角已经泛白。
他站在公交站台下,看着手机里刚搜索到的新闻页面——尤挽的照片在屏幕上闪闪发光。
标题写着《华裔音乐制作人尤挽荣获格莱美最佳古典作曲奖》。
照片里,她站在领奖台上,一袭墨绿色长裙衬得肌肤如雪,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造型独特的戒指。
霍寒屿放大图片,发现那戒指形似一个小小的音符。
“先生,您到底上不上车?”公交车司机不耐烦地催促道。
霍寒屿收起手机,车子驶过市中心时,他看见曾经高耸入云的霍氏大厦已经换了招牌,玻璃幕墙上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深夜,霍寒屿翻看着五年来收集的所有关于尤挽的剪报。
她在维也纳音乐学院任教,担任联合国儿童音乐教育大使,去年在萨尔茨堡购置了别墅……
每一条新闻都像刀子剜着他的心脏。
霍寒屿的指关节捏得发白。
他的挽挽,那个眼里只有他的挽挽,现在属于全世界了。
三天后,他站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最后一排。
尤挽的新作品《破茧》正在首演,她站在指挥台旁,一袭白裙宛如月光凝结。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起立鼓掌。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从乐队席走上台,自然而然地揽住尤挽的肩膀,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轻笑出声。
霍寒屿的视野边缘泛起血红。
那个男人左手戴着与尤挽同款的音符戒指,右手却僵硬地垂在身侧。
他认得他,是那个媒体报道中因车祸残疾却创造奇迹的钢琴家周临砚。
演出结束后的酒会上,霍寒屿混在服务生中,看着尤挽与各国音乐家谈笑风生,整个人散发着霍寒屿从未见过的光彩。
“尤老师,请问新作品的灵感来源是什么?”一位记者问道。
尤挽晃着香槟杯,目光掠过人群,在霍寒屿藏身的角落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来自我生命中所有破碎与重建的时刻。”
周临砚适时出现在她身旁,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酒杯:“该吃药了,医生说过你不能多喝酒。”
霍寒屿看着周临砚为尤挽披上外套,修长的手指在她肩头停留片刻。
那本应是他的位置,他的权利。
胃里翻涌的酸水几乎要冲破喉咙,他踉跄着冲出宴会厅,在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
霍寒屿疯狂地拨打记忆中尤挽的电话,却只听到空号的提示音。
凌晨三点,他醉醺醺地闯进一家网吧,在搜索栏输入【周临砚
尤挽】。
屏幕上立刻弹出无数报道。
《钢琴鬼才周临砚与作曲家尤挽再度合作》
《音乐界的灵魂伴侣:周临砚与尤挽》
《专访周临砚:尤挽其改编左手版:是她给我的第二次生命》
霍寒屿一拳砸在屏幕上,指节渗出鲜血。
与此同时,维也纳郊外的一栋别墅里,尤挽正在琴房与周临砚讨论新曲。
“这段转调处理得很妙。”周临砚用左手在琴键上示范着,“不过如果加上一点延音……”
尤挽微笑着点头,在乐谱上做着标记,两人的戒指在灯光下交相辉映。
窗外,一个黑影闪过。
霍寒屿站在花园的阴影里,透过窗户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原以为自己会愤怒,会疯狂,可此刻充斥胸腔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那个会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忍受一切伤害的尤挽,已经彻底消失了。
现在的尤挽,眼里有星辰大海,却唯独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