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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的阳光带着灼人的温度,把教学楼的影子钉在地上。
我按照计划背着帆布包走出大门,包里除了几份无关紧要的申请材料复印件,还有王小亚塞给我的小型报警器和录音笔。
她早就发来消息,说警察已经在城中村三个出口布控,让我务必保持手机畅通。
故意绕到那条贴着围墙的小路时,蝉鸣正聒噪得厉害。
墙外内,低矮的民房挤在一起,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缠在半空。
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蹲在小卖部门口抽烟,眼神黏糊糊地扫过来。
走到巷子深处时,身后的脚步声终于清晰起来。
我攥紧口袋里的报警器,指尖沁出的汗湿了塑料外壳。
“王招娣,等会儿。”
是王耀祖的声音,比昨天多了几分刻意的镇定。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时,看见他身边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眼角有块暗红色的疤。
另一个颧骨高得像要戳破皮肤。
赵甜没出现,想来是躲在暗处观望。
“有事?”
我往后退半步,后背抵住斑驳的墙皮,能感觉到砖石的粗糙。
刀疤往前迈了一步,裤脚扫过地上的啤酒瓶碎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赵甜让我们来接你,说有东西要还你。”
“什么东西?”
我盯着他藏在身后的手,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卷着什么软物。
“去了就知道。”
瘦猴笑起来,牙床泛着青黑色。
“就在前面第三个门,走两分钟就到。”
王耀祖靠在墙上,把玩着脖子上的金链子。
“姐,别折腾了。我妈说了,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老家那户人家再加一万彩礼,这事就算了了。”
“如果我不呢?”
刀疤突然从身后拽出条麻袋,灰扑扑的,还沾着几根干草。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说着就往我头上套,动作又快又狠。
我早有准备,侧身躲开的同时按下报警器。
尖锐的鸣笛声突然炸响,在狭窄的巷子里撞出回声。
刀疤和瘦猴都被吓了一跳,动作顿了半秒。
就是这半秒,足够我看清巷口闪过的蓝色身影。
“警察!不许动!”
穿制服的人从三个方向涌进来,手铐的金属碰撞声混着惊叫声炸开。
刀疤还想反抗,被一个年轻警察别住胳膊按在地上,脸磕在碎玻璃上,发出闷响。
瘦猴直接瘫了,嘴里反复念叨“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耀祖转身想跑,没两步就被绊倒,摔了个狗啃泥,金链子甩出去老远。
我靠在墙上喘着气,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突然听见巷尾传来一声尖叫。
赵甜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里攥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浑浊的液体,此刻正被警察夺下来。
“放开我!那是给她准备的!”
她拼命挣扎,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
“王招娣!你这个贱种!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害我?”
警察把她押过来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死死盯着我,眼睛亮得吓人。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我是你妈!你能奈我何?最多关几天,我出去了还能找你!”
“是吗?”
我笑了笑:“可你现在的身体可不是我的母亲。”
赵甜的脸瞬间白了,挣扎得更厉害:“你个贱人!你居然敢害老子!”
“还有这个。”
我转向被按在地上的刀疤。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非法拘禁,意图绑架,够判几年?”
刀疤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没说话。
王耀祖却突然哭喊起来:“妈!我不想坐牢!都是你逼我的!”
赵甜像被这句话抽走了所有力气,突然安静下来,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警察给她戴上手铐时,她没再反抗,只是盯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像毒蛇在暗处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