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那天,我抱着女儿坐在原告席上,法庭的木质长椅冰凉坚硬。
听着法官一锤定音:
“刘嘉文,因婚内经济控制及精神虐待,现判决如下——”
法槌落下时,女儿突然伸出小手,抓住了我颤抖的手指。
她掌心温热的触感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我们自由了。
离婚判决后,刘嘉文的事业一落千丈。
他原本任职的公司得知他家暴和经济控制的行为后,以‘违背企业价值观‘为由将他辞退。hr部门甚至收到多封匿名举报信,指控他挪用项目经费给高欢欢买奢侈品——这些信是我托林菲找的几位前同事帮忙写的。
没有收入来源后,他无力支付每月5000元的抚养费。
法院强制执行,冻结了他的银行账户,拍卖了他那辆贷款买的宝马。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社区调解中心。
他胡子拉碴,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再也没了当初颐指气使的派头。
“苏雯。”他声音沙哑,“我现在都已经住地下室了,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我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让我恐惧的男人,最终一句话没说。
他脸色灰败地离开,背影佝偻得像老了十岁。
后来听说他去做了房产中介,但因为脾气暴躁得罪客户,没干满试用期就被辞退了。
高欢欢的结局更戏剧性。
更惨的是,她当年考试舞弊的事被人举报——这事还是她曾经炫耀时,被我用录音笔录下来的。
她的学籍被取消,名牌包包和首饰都被法院拍卖抵债。
最后见到她时,她正在商场化妆品专柜当临时促销员,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
看到我抱着女儿经过,她立刻背过身去,但柜台玻璃反射出她扭曲的表情。
我最终离开了这个让我充满伤痕的地方。
搬家的那天下着小雨。
林菲开着她那辆二手小车,来回跑了三趟才帮我把东西搬完。
新租的一居室虽然不大,但朝南的阳台洒满阳光,窗台上摆着林菲送的多肉植物,嫩绿的叶片上还挂着水珠。
“这地方不错吧?”林菲把最后一个纸箱搬进来,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离幼儿园就五分钟路程,楼下还有社区医疗站。”
我正想道谢,女儿突然在婴儿车里咿咿呀呀叫起来,小手拼命指向窗外——一只麻雀正落在阳台栏杆上,歪着头看我们。
我和林菲相视一笑。
原来自由的声音,是鸟鸣混着孩子的笑声。
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我在一家绘本馆找到线上兼职,每天等女儿睡着后,就着台灯柔和的灯光给新书撰写推荐语。工资不高,但足够给女儿买优质奶粉,偶尔还能添件新衣服。
最让我惊喜的是女儿的转变。
自从用上那个曾被高欢欢诟病的恒温杯,她的肠胀气发作次数明显减少。
每次喝奶时,粉嫩的小嘴含着杯沿,发出满足的‘咕咚’声,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去医院复查那天,医生看着化验单直点头:“血红蛋白110,恢复得比预期还好。”
他轻轻按压我剖腹产的伤口,“疤痕增生有点严重,建议做激光修复。”
“不用了。”我把衣摆拉好,这道伤痕会永远提醒我,曾经怎样从深渊里爬出来。
深夜的阳台成了我的秘密基地。
今晚女儿睡得格外早,我裹着毛毯坐在藤椅上,看月光给云层镶上银边。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王主任的消息:
「后续有任何困难随时联系我们,你不是一个人。」
手指悬在键盘上,我突然想起第一次打妇联热线时,厕所昏暗的灯光照着我咬出血的嘴唇。而现在,月光清澈如水,远处高楼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
我回复:「谢谢您,我们过得很好。」
抬头时,发现女儿不知何时醒了,正扶着婴儿床栏杆眼巴巴望着我。
我赶紧过去抱起她,她立刻把小脸贴在我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锁骨。
“妈妈在看星星呢。”我轻声说,抱着她走到阳台。
夜风拂过脸颊,女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月光。
她手腕上那道曾被劣质布料磨出的红痕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林菲送的银镯子,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远处传来悠长的钟声,新的一天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