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清看着他那失去理智的模样，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裴云潋，你现在这么生气，可有想过，当时我看到你和季初荷缠绵的模样，心里会有多痛吗？”
“先不说我和谢安，并非你想的那样。”她声音很轻，却带着决绝。
“就算我身边有了别人，也与你再无关系。”
裴云潋还站在原地，眼眶通红，像个无措的孩子。
沈长清看着他，卷起了自己的左衣袖。
一道狰狞的疤痕，从手腕蔓延到小臂。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场火，你没有管我，而是抱走了季初荷。”她语气平淡，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醒来时，身上就有了多处烧伤，直到今天也没有好。”
裴云潋的目光落在那道疤痕上，像是被打了一拳。
他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一切都是他亲手做下的，他甚至不能狡辩。
沈长清放下衣袖，又慢慢掀起裙摆。
“你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私通，就罚我跪在雪地里。”
“甚至根本不相信我说出的解释。”
“那之后，每个雪天，我的腿都会隐隐作痛，提醒我那个事实。”
她顿了顿，抬手按住小腹，声音里终于带了丝颤抖：
“还有孩子……属于我的孩子。”
“她害死了我的父母，又害死了我唯一的孩子……我曾经那么期待它的降生。”
“可你却和这样的人缠绵，甚至和她生了一个孩子，裴云潋，在你心里，其实从来都没有尊重过我，你对我的爱到底是真的吗？可是我再也不能相信。”
裴云潋踉跄着后退一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疼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没忘我们当年的那些好。”沈长清看着他，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你曾经为我做过那么多事情，那些好，我都记得。”
正因为记得太清楚，才更难接受现在的一切。
“记忆里的你那么好，好到我总在想，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声音发哑，“我爹娘待你如亲儿子，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疼大的孩子，会和害死他们的仇人之女纠缠不清。”
“裴云潋，你怎么忍心？”
裴云潋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
沈长清的话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可她说的没错，是他亲手把一切都毁掉了。
她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彻底的平静：
“裴云潋，我们没有可能了，你走吧。”
裴云潋望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眼里那片死寂的平静，心里清楚，她说的是真的。
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裴云潋慢慢站起身，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沈长清，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好。”
他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背影佝偻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沈长清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闭上了眼。
一切，终于还是结束了。
裴云潋，我们从此，再也不要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