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首长,离婚请打报告! > 第一章

重生回我和顾长风的新婚夜,他将一份离婚协议拍在我面前,眼神冷得像冰。
林晚意,你图的东西我给你,一年后你滚蛋。
上一世,我为他操持家庭,孝敬公婆,带大继子,最后却只换来他白月光回城后的一句她才是我此生挚爱。
去他妈的贤妻良母!
这一世,我看着他那张比冰山还冷的俊脸,一把将他推出婚房,反手锁上门。
离婚可以,但现在,请你圆润地从我眼前消失。老娘要睡觉,一个人!
01
林晚意,别耍花样。
门外,传来男人压抑着怒火的警告,声音像是淬了冰。
我没理他,径直走向那张铺着大红喜字的婚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睡觉。
就在几分钟前,我刚重生回1982年,和北城军区最年轻有为的营长顾长风的新婚夜。
上一世,人人都羡慕我林晚意,一个乡下丫头,竟然能嫁给家世显赫、前途无量的顾长风。
我以为这是幸福的开始,便掏心掏肺,收起所有锋芒,学着做个完美的军嫂。
我尽心伺候他挑剔的母亲,忍让刁蛮的小姑,将他那自闭的儿子视若己出,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好让他安心在部队建功立业。
可结果呢
三年后,他的白月光邻居白秀莲从文工团风光回城。
他为了给白秀莲一个名分,毫不留情地将我扫地出门。
他说:晚意,你是个好女人,但秀莲才是我爱的人。你想要的,我加倍补偿你。
我像个笑话,被整个军区大院戳着脊梁骨骂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乡下婆娘。
最后,我拖着病体,净身出户,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死在了无人问津的胡同里。
老天有眼,让我重来一次。
这一次,我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却冷漠的脸,和他递过来的离婚协议,只觉得无比讽刺。
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只要我安分守己扮演一年的顾太太,不给他惹麻烦,一年后离婚,他会帮我安排一个国营厂的工作,外加三百块钱补偿。
三百块,在八十年代初,算是一笔巨款。
一个铁饭碗,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上一世的我,就是被这点好处迷了心窍,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总能捂热他的心。
怎么嫌少顾长风见我久久不语,眉间的褶皱更深了,眼底的不耐和鄙夷毫不掩饰,林晚意,你的底细我清楚得很。你大老远从乡下嫁过来,不就是图这些吗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爱慕虚荣、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林晚意。
我笑了,拿起桌上的协议,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刺啦一声,撕得粉碎。
顾营长,我拍了拍手上的纸屑,语气平静,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他显然没跟上我的节奏,英挺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
第一,这婚是你求着结的,不是我。是你母亲拿着你牺牲战友的恩情,去我们村里求我嫁过来给你儿子当后妈。第二,我顿了顿,抬眼直视他深邃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我对给你儿子当后妈,没兴趣。对你,更没兴趣。
说完,我没再看他脸上山崩地裂般的表情,直接将他推出了门。
砰的一声,门被我从里面反锁。
我将他高大身影隔绝在外的同时,也隔绝了上一世那个愚蠢的自己。
门外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他气急败坏的捶门声:林晚意,开门!你把话说清楚!
我懒得理会,脱掉身上硌人的红嫁衣,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去他妈的顾长风,去他妈的贤妻良母,老娘要搞事业,要赚钱,要活出个人样来!
至于这个男人,谁爱要谁要!
这一晚,我睡得格外香甜。
而顾长风,据说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夜,他那英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失控的表情。这是他那位最喜欢嚼舌根的妹妹,第二天早上告诉我的。
02
第二天一早,我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顾长风已经去部队了。
餐桌上,婆婆李秀梅和小姑子顾盼盼正襟危坐,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林晚意,你可真是长本事了!新婚夜就把长风赶出房门,我们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李秀梅一拍桌子,疾言厉色。
顾盼盼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附和:哥,你看她那得意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哪家的公主呢!一个乡下丫头,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我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们,径直走进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稀饭,拿了个白面馒头。
上一世,我为了讨好她们,天不亮就起床做早饭,顿顿不重样,结果呢她们一边吃着我做的饭,一边挑剔我手艺不好,说我浪费粮食。
现在,我可不伺候了。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李秀梅气得脸都白了,还有没有点规矩不知道要先给长辈盛饭吗
我咬了一口馒头,慢悠悠地回道: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社会那一套再说了,锅里还有,你们自己没长手吗
你!李秀梅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直哆嗦。
顾盼盼立刻跳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林晚意,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吃的住的都是我家的,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就凭我是顾长风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媳妇,这结婚证,可是受法律保护的。我晃了晃手里的馒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你要是觉得我碍眼,让你哥赶紧跟我离婚啊。
反正离婚协议都被我撕了,现在主动权可是在我手上。
顾盼盼被我噎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李秀梅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么放肆的媳妇,气得直念叨反了天了。
我吃饱喝足,擦了擦嘴,准备出门。
站住!你又要去哪儿野李秀梅厉声喝道。
赚钱。我扔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婆媳二人在原地跳脚。
出了军区大院,我直奔最近的黑市。
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起,个体户还是个被人瞧不起的词儿,但只有我知道,这里面藏着多大的商机。
我重生回来,可不是为了跟顾家这群极品斗气的。
我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买个大房子,过自己的潇洒日子。
我掏出身上仅有的二十块钱,这是我出嫁时我爹妈给我的全部家当。
我没去买布料做衣服,那个成本太高,回本慢。
我记得,这个时期,港风正在悄然流行,女孩们都爱美,但市面上的头饰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土得掉渣。
我凭着上辈子的记忆,在黑市里淘了一批彩色的尼龙线、小颗的塑料珠子和一些铁丝。
回到大院,我没进家门,直接在院子里的榕树下,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我手脚麻利地将这些不起眼的材料,变成了一朵朵精致立体的花朵发夹,还有时髦的电话线发圈。
我这双手,上辈子做饭洗衣磨出了厚茧,这辈子,可要为自己编织出一个锦绣前程。
很快,我新奇的玩意儿就吸引了大院里一些年轻小媳妇和姑娘们的注意。
哟,晚意,你这手上鼓捣的啥,还挺好看的。一个嫂子好奇地凑过来。
自己做着玩的,我笑了笑,将一个刚做好的蝴蝶发夹别在她头上,嫂子你瞧,多称人。
那嫂子对着我递过去的小镜子左照右照,眼睛都亮了:哎呀,是好看!比供销社卖的强多了!这个……卖吗
鱼儿,上钩了。
03
嫂子喜欢就送你了,不值什么钱。我故作大方地摆摆手。
那嫂子却是个实诚人,非要给钱,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硬塞给我。
那怎么行!你这手艺活,费时费力的,不能让你白辛苦。
五毛钱,一个发夹。
要知道,供销社里最普通的塑料发夹也要三毛,我这个又新潮又别致,卖五毛简直是良心价。
有了第一个顾客,生意立刻就来了。
林晚意,也给我来一个!
我要那个带珠子的,多少钱
我闺女下个月生日,你这个正好给她当礼物!
一时间,我被一群女人围得水泄不通。
我一边收钱,一边手下不停地制作,嘴里还甜甜地喊着嫂子姐姐,把这群军嫂哄得心花怒放。
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带来的材料全部用光,口袋里揣着沉甸甸的三十多块钱,比我爹妈给我的嫁妆还多。
我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比伺候顾家那一家子有成就感多了。
正当我准备收摊回家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晚意,你真是不知廉耻!身为军嫂,竟然在外面抛头露面做这种投机倒把的生意,你对得起长风吗
我一抬头,就看到顾盼盼双手叉腰,满脸鄙夷地站在我面前,她身边还站着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
我还没开口,刚才买了发夹的李嫂子就不乐意了。
盼盼,话可不能这么说。晚意靠自己的手艺赚钱,怎么就投机倒把了我们都觉得挺好的。
就是,晚意做的发夹好看,我们都喜欢!另一个嫂子也帮腔。
顾盼盼没想到我会这么得人心,气得跺脚:你们都被她骗了!她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嫁给我哥就是为了钱!
我冷笑一声,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
顾盼盼,我是不是为了钱,你哥最清楚。不过,我话锋一转,扬了扬手里的钱,故意让她看清楚,就算我是为了钱,那也是我自己赚的,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一把年纪了还待在家里啃老,吃的穿的都靠父母兄长,那才叫丢人。
我这番话,句句戳在顾盼盼的心窝子上。
她年近二十还没对象,工作也高不成低不就,整天游手好闲,就靠着李秀梅的溺爱和顾长风的接济过日子。
你……你胡说八道!顾盼盼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恼羞成怒地想上来推我。
我一个侧身,轻巧地躲了过去。
怎么说到你痛处了想打人我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可提醒你,现在是法治社会,打人可是犯法的。再说了,我可是你名义上的嫂子,你对我动手,那就是以下犯上,传出去你们顾家的家教可就成了整个大院的笑话了。
顾盼盼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周围的邻居们看着她的眼神也变了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停在了不远处。
顾长风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看到眼前这混乱的一幕,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那张俊脸上写满了不悦。
他径直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
我心里清楚,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果然,他在我面前站定,目光如炬地盯着我,声音冷得掉渣:林晚意,你又在闹什么
那语气,仿佛我就是个无理取闹、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
04
我没闹。我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我只是在纠正你妹妹错误的价值观,顺便……赚点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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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风的视线落在我身后的摊子上,还有那些嫂子们头上戴着的新奇发夹,眉间的褶皱更深了。
哥!你看看她!她把我们顾家的脸都丢尽了!顾盼盼像是找到了救星,立刻冲过去告状,你快管管她!
顾长风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在他们这种传统的军人家庭看来,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做生意,简直是伤风败俗。
他大概以为,我会像上一世那样,被他一个眼神吓得噤若寒蝉,然后乖乖认错。
可惜,我不是以前的林晚意了。
顾营长要是觉得我丢了你的脸,我弯腰收拾好我的小板凳和工具,将钱揣进兜里,动作不急不缓,明天我们就去办离婚,从此一别两宽,你的脸面,就再也跟我没关系了。
说完,我绕过他,径直往家走。
顾长风僵在原地,似乎没想到我会把离婚两个字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周围的邻居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整个场面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我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几乎要把我的后背烧穿。
他身上那股常年身居高位的压迫感,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腿软了。
但我,只会觉得可笑。
回到家,一个瘦小的人影从门后探出头,怯生生地看着我。
是顾长风的儿子,顾小宝。
上一世,我为了讨好这个孩子,费尽了心思。
给他买新衣服,做他爱吃的菜,每天接送他上学。
可他因为亲生母亲的离世,性格变得孤僻自闭,始终不肯接纳我,甚至联合顾盼盼一起捉弄我。
这一次,我没再像上辈子那样,立刻堆起笑脸凑上去。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对待一个有心理创伤的孩子,过度的热情只会让他更加抗拒。
最好的方式,是给他空间和尊重。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规划我的下一步。
发夹生意只是个开始,要想做大,必须要有自己的品牌和渠道。
服装,才是未来的风口。
我正画着设计图,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我打开门,看到顾小宝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个掉漆的木头小兵人,那是他从不离身的玩具。
他低着头,小声说:阿……阿姨,我饿了。
我愣了一下。
这个时间,李秀梅和顾盼盼应该早就回来了,她们没给他做饭
我走到厨房一看,锅里冷冰冰的,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腾起一股火。
大人之间的矛盾,凭什么要牵连一个孩子
我没说什么,默默地走进厨房,淘米,生火,切菜。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就出锅了。
我把面端到顾小宝面前:吃吧。
他抬起头,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惊讶,似乎没想到我会给他做饭。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小口,然后眼睛一亮,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我没打扰他,转身准备回房。
阿姨,他突然叫住我,声音依旧很小,……谢谢你。
我脚步一顿,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像是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不客气。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关上了房门。
门外,顾长风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的尽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那常年紧绷的嘴角,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05
第二天,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顾家的平静。
白秀莲,那个在上一世毁了我一切的女人,穿着一身时髦的连衣裙,提着一兜水果,笑意盈盈地出现在顾家门口。
长风哥,阿姨,我从省文工团回来了,特地来看看你们。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像裹了蜜。
李秀梅一见到她,立刻眉开眼笑,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那亲热劲儿,比对我这个正牌儿媳妇强了百倍。
秀莲啊,你可算回来了!快进来坐,阿姨可想死你了!
顾盼盼更是像见到了亲姐姐,一口一个秀莲姐,殷勤地给她端茶倒水。
我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上一世,就是这个女人,打着青梅竹马的旗号,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在顾长风面前扮柔弱装可怜,最后成功地把我挤走,鸠占鹊巢。
这一世,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
白秀莲很快就注意到了我,她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呀,这位是……
李秀梅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勉强介绍道:这是……长风的媳妇,林晚意。
哦,原来是嫂子啊。白秀莲立刻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走到我面前,嫂子好,我叫白秀莲,和长风哥从小一起长大,跟亲兄妹似的。以后我们可要好好相处。
她嘴上说着好好相处,眼神里却充满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敌意。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段位绿茶啊。
你好。我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连站都懒得站起来。
白秀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冷淡。
李秀梅立刻瞪了我一眼,打圆场道:秀莲你别介意,她乡下来的,不懂规矩。
怎么会呢,白秀莲立刻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我觉得嫂子这样挺好的,直来直去的,很有个性。不像我,从小就嘴笨,不会说话。
哟,开始了。
明着夸我,暗着踩我没教养,顺便还给自己立了个单纯无辜的人设。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白小姐是吧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白秀莲一愣:我……我就是大院里长大的啊。
哦我故作恍然大悟,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毕竟,我们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像白小姐,说话这么嗲声嗲气的,我还以为是跟港台电影里学的呢。这股子茶味儿,离老远都能闻到。
噗嗤——
门口传来一声没忍住的笑。
我们回头一看,顾长风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旁边还跟着几个他的战友。
说话的是顾长风的警卫员,一个叫张铁的年轻小伙子,此刻正憋得满脸通红。
顾长风的脸色也有些古怪,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忍俊不禁
白秀莲的脸,瞬间唰地一下,红白交加,精彩纷呈。
她大概做梦都没想到,我一个乡下丫头,竟然会用这么时髦的词儿怼她。
我……我没有……她委屈地咬着嘴唇,眼圈都红了,求助似的看向顾长风,长风哥,我……
要是上一世,顾长风肯定会立刻出声维护她,然后狠狠地训斥我。
但这一次,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秀莲,你刚回来,先回家休息吧。
然后,他转向我,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闻的无奈:林晚意,你跟我进来一下。
他第一次,没有在外人面前落我的面子。
甚至,还在无形中,站到了我这边。
06
我跟着顾长风进了书房。
他关上门,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林晚意,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头疼。
我想干什么,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我靠在书桌上,姿态放松,赚钱,然后离婚。
就因为白秀莲他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顾营长,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也太高看她了。我赚钱,是为了我自己,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他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词句,为什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终于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是啊,一个唯唯诺诺、爱慕虚荣的乡下丫头,怎么会一夜之间变得伶牙俐齿,还浑身带刺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重生了。
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可能是在新婚夜被你那份离婚协议给刺激到了吧。我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那一刻我突然想通了,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靠自己。
我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只见他紧紧抿着嘴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愧疚,又似乎是别的什么。
很好,就是要让他愧疚。
以后我的事,你不用管。你的事,我也不会插手。我们就当合租的室友,互不干涉,等时机成熟了,就一拍两散。我抛出我的最终目的。
顾长风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最后,他沉声说:我不同意。
什么我怀疑我听错了。
我说,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不同意离婚。
这下轮到我傻眼了。
这剧本不对啊!
上辈子他不是巴不得早点跟我离吗这辈子怎么还转性了
顾长风,你别忘了,是你先提离婚的。
我现在反悔了。他语气强硬,不容置喙,林晚意,在你还是我顾长风妻子的这一天,就必须遵守军嫂的本分,不许再出去抛头露面!
你这是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气笑了,顾长风,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男人!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完,我们两个都愣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又暧昧的气氛。
他的脸颊似乎有些泛红,眼神也有些躲闪。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铁血营长,在处理感情问题上,可能就是个纯情的小学生。
他不是真的想限制我,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此刻混乱的心情。
他对我产生了好奇,甚至可能是一点点好感,但他自己还没意识到。
他只是本能地,不想放我走。
想到这里,我心里的气莫名消了大半,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行啊,我点点头,不让我出去抛头露面可以,但是,我需要启动资金。
什么资金他一脸警惕。
我要开个服装店,需要钱进货、租门面。你给我五百块,我就答应你,在你同意离婚之前,安安分分地当你的‘顾太太’。我冲他伸出了手。
我知道,五百块对他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一个月的工资加补贴,也才一百出头。
我就是故意在为难他,想让他知难而退。
没想到,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拉开抽屉,从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里,拿出了一叠崭新的大团结,数了五张,拍在我手里。
钱给你,他沉声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07
什么条件我捏着手里那沉甸甸的五百块钱,心里有些发虚。
这钱,烫手。
这家店,算我入股。顾长风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赚了钱,我要分红。
我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堂堂顾大营长,要跟我这个投机倒把的个体户合伙做生意
这是什么操作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你……你不是最看不起我们这种……
我是军人,很多事不方便出面。他打断我的话,语气坦然,但我相信你的能力。林晚意,你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他竟然,在夸我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该死的有魅力。
他那常年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鄙夷和不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信任的东西。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好。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合作愉快,顾……股东。我冲他伸出手。
他愣了一下,随即也伸出手,握住了我的。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上面布满了厚厚的枪茧,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触碰彼此。
气氛,莫名地有些旖旎。
我迅速抽回手,脸上有些发烫,不敢再看他。
那个……我先去考察市场了。我扔下一句话,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他一声低沉的轻笑。
有了顾长风的投资,我的服装店很快就开了起来。
我租下了镇上最热闹的街角一间小铺面,取名晚意服装。
我没有去广州进那些千篇一律的的确良衬衫,而是用我画的设计图,找了镇上最好的裁缝,用上好的棉布,做出了第一批独一无二的改良版连衣裙和喇叭裤。
款式新潮,做工精良。
开业第一天,就引爆了全镇。
那些追求时髦的年轻姑娘们,把我小小的店铺围得水泄不通。
我设计的衣服,不仅好看,还特别显身材,穿上之后,个个都跟港星画报里走出来的似的。
生意好到,我不得不请了两个小姑娘来帮忙。
短短一个月,我就把顾长风那五百块本钱给赚了回来,还翻了好几倍。
我成了镇上最年轻,也是最漂亮的老板娘。
这期间,顾家人没再来找我麻烦。
李秀梅和顾盼盼大概是被顾长风警告过了,虽然看我的眼神依旧不善,但也不敢再明着挑衅。
而顾长风,真的像个称职的股东,每天晚上从部队回来,都会来店里转一圈。
他不说话,就只是默默地帮我搬搬货,或者坐在角落里,看着我忙碌的身影。
有他在,那些想来闹事的地痞流氓都得绕道走。
我跟他的关系,也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我们不再是针锋相对的怨偶,更像是……合伙人。
这天晚上,我盘完账,准备关门,顾长风突然递过来一个饭盒。
什么我问。
你晚饭没吃。他语气平淡,眼神却有些不自然地飘向别处。
我打开饭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排骨汤。
我的心,又一次不争气地加速了。
这个男人,是用行动在表达关心。笨拙,却真诚。
谢了。我低着头,喝了一口汤。
很香,很暖。
就在这时,他突然接到部队的紧急电话,说有临时任务,要立刻归队。
他挂了电话,脸色凝重。
要去很久吗我问。
不确定,可能是去边境。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边境,任务。
这两个词,让我心里一紧。
上一世,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
那次任务,九死一生。
他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
而那时,我正因为白秀莲的陷害,被他冷落在家里,根本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放下汤勺,站起身。
顾长风,我看着他,认真地说,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诧异。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关心他的死活。
你……
别误会,我立刻打断他,你可是我的大股东,你要是出了事,我的分红找谁要去
我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揪得紧紧的。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波涛汹涌。
林晚意,他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将我揽入怀中。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怀抱,比我想象中更宽阔,更温暖,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和阳光的味道。
等我回来。
他在我耳边,留下了这四个字,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夜色中。
我站在原地,很久很久,都还能感觉到,心口那滚烫的温度。
08
顾长风走了,我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我每天忙着店里的生意,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可一到晚上,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总会忍不住想起他。
他现在在哪里安全吗有没有受伤
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是我两辈子都未曾有过的体验。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冷冰冰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在我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顾长风不在,白秀莲又开始作妖了。
她几乎天天往顾家跑,打着照顾阿姨和盼盼的旗号,实则是在扮演这个家的女主人。
她还试图接近顾小宝,给他买各种新奇的玩具和零食,想取代我的位置。
这天,我提前关了店门,回到大院,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顾小宝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心里一紧,立刻推门进去。
只见客厅里,白秀莲正抓着顾小宝的胳膊,一脸语重心长地教训他:小宝,你怎么能把阿姨给你买的玩具汽车给拆了呢这可不乖哦。你妈妈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会伤心的。
顾小宝一边哭,一边挣扎:你不是我妈妈!我不要你的东西!你走开!
小宝,你怎么能这么跟秀莲阿姨说话!李秀梅在一旁帮腔,秀莲阿姨都是为了你好!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拿一个去世的母亲来刺激一个孩子,这是人干的事吗
住手!我冲过去,一把将白秀莲推开,将顾小宝护在身后。
林晚意你回来干什么白秀莲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是我家,我回不回来,需要向你报备吗我冷冷地看着她,倒是你,白小姐,在我家里,对我儿子动手动脚,是谁给你的胆子
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称呼顾小宝为我儿子。
怀里的孩子身体一僵,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我。
我……我没有!我只是想教育他!白秀莲还在狡辩。
教育我冷笑一声,用他去世的妈妈来刺激他,这就是你的教育方式白秀莲,我以前只觉得你茶,没想到你还这么恶毒!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白秀莲被我戳穿了心思,气急败坏。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下了逐客令,现在,立刻,从我家滚出去!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我的气场太强,白秀莲被我镇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李秀梅想上来帮腔,却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最后,白秀莲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家里终于安静下来。
我蹲下身,看着怀里还在抽噎的顾小宝,放柔了声音:没事了,别怕。
他看着我,小嘴一瘪,突然哇的一声,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
他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哭了出来。
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发泄。
等他哭够了,我才拿出手帕,帮他擦干眼泪和鼻涕。
阿姨……他红着眼睛,小声说,你……你以后,还会走吗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原来,他什么都懂。
他知道我和顾长风的关系不好,他怕我也会像他妈妈一样,离开这个家。
我看着他那双充滿不安和祈求的眼睛,突然就说不出离婚那两个字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郑重地向他承诺:放心,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不走。
他听了我的话,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在我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妈妈。
他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09
顾长风是在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回来的。
他比走的时候更黑了,也更瘦了,穿着一身尘土的军装,右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整个人带着一股浓重的硝烟气息。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心就沉了下去。
他受伤了。
李秀梅和顾盼盼看到他受伤,立刻大呼小叫地围了上去,哭天抢地。
长风!你这是怎么了呀!
哥!你疼不疼啊!
顾长风被她们吵得眉头紧锁,脸色也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
我拨开人群,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抓起他没受伤的左手,拉着他就往里走。
都别吵了,让他先休息。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秀梅和顾盼盼都被我镇住了,愣愣地看着我。
我扶着顾长风回到房间,让他躺在床上,然后熟练地找出医药箱,准备给他处理伤口。
医生怎么说我一边解开他手臂上渗着血的绷带,一边问。
子弹擦伤,没事。他看着我,眼神幽深,你怎么一点都不怕
怕什么怕血吗我头也不抬地给他清洗伤口,上药,重新包扎,动作一气呵成,比部队的卫生员还要专业,我胆子大着呢。
其实我心里怕得要死。
那伤口又深又长,皮肉外翻,看着就触目惊心。
但我不能表现出来。
他是军人,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不能倒下。
而现在,我是他的妻子,我必须比他更坚强。
处理好伤口,我端来一碗早就熬好的鸡汤。
喝了,补补。
他看着我,没有动,只是那么直勾勾地看着。
林晚意,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不在的这些天,你……
我很好,店里生意也不错,小宝也很乖。我打断他,不想让他有任何心理负担,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安心养伤就好。
他沉默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
我们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躺着,谁也没有再说话,气氛却异常的和谐。
接下来的日子,我关了店,专心在家照顾他。
我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有营养的病号餐,定时给他换药,晚上怕他伤口疼,就睡在旁边的躺椅上守着他。
李秀梅和顾盼盼看我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她们不再对我冷嘲热讽,有时候甚至会主动过来帮忙。
一家人的关系,在顾长风受伤的这段时间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
而我和顾长风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隔阂,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悄然消融。
他会跟我聊部队里的趣事,我会跟他讲店里的见闻。
我们像一对最普通的夫妻,分享着彼此的生活。
这天晚上,他伤口又开始疼,我给他擦完药,准备回躺椅上睡。
他却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别走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浓情,就睡在这里。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我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
你的伤……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不由分说,轻轻一拉,我就跌入了他怀里。
他没受伤的左臂紧紧地圈住我,像是怕我跑掉一样。
晚意,他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脖颈,让我一阵战栗,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所有的一切。他说,新婚夜的离婚协议,我对你的偏见,我的自以为是……对不起。
晚意,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抬起我的下巴,深邃的眼眸里,印着我惊慌失措的脸。
然后,他低头,吻了上来。
那个吻,温柔而缠绵,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没有反抗。
因为我知道,我的心,早就已经为他沦陷了。
10
顾长风伤好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白秀莲叫到了家里。
当时我、李秀梅、顾盼盼都在场。
白秀莲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穿着时髦的连衣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关切。
长风哥,听说你受伤了,我……我好担心你。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顾长风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拍在桌上。
那是一份调查报告。
白秀莲,顾长风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利用职务之便,将部队的文艺汇演名额卖给地方商人,中饱私囊。你还散播谣言,污蔑我的妻子林晚意,意图破坏军婚。这些,你认不认
白秀莲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我……我没有!长风哥,你听我解释!是林晚意!是她陷害我!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陷害你顾长风冷笑一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他将一沓证据摔在白秀莲面前。
有她和商人交易的收据,有她收买别人造谣的证人证词。
白秀莲看着那些证据,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完了。
破坏军婚,在部队里可是重罪。
长风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哭着去拉顾长风的裤腿,你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绕我这一次吧!
顾长风厌恶地躲开。
从小一起长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决绝,我顾长风没有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妹妹。
最后,白秀莲因为严重违纪,被文工团开除,并且因为破坏军婚,被部队通报批评,声名狼藉。
她在这个大院,再也待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处理完白秀莲的事,顾长风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他开始学着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他会笨拙地帮我做家务,会陪着小宝在院子里玩耍,会记得我们每一个纪念日。
李秀梅和顾盼盼,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也彻底改变了对我的态度。
她们开始真心实意地接纳我,把我当成一家人。
我的服装店,在我的经营下,生意越来越红火,我还开了几家分店,成了八十年代第一批万元户。
我用自己赚的钱,在市区买了一套带院子的大房子。
搬家那天,顾长风站在宽敞明亮的新家里,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晚意,谢谢你。他说。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没有放弃这个家。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单膝跪地,晚意,以前是我混蛋,我不懂珍惜。现在,我想用我的余生来弥补。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款式简单的钻戒。
在八十年代,一枚钻戒,几乎是他全部的积蓄。
林晚意同志,他抬头看着我,目光虔诚而热烈,你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
周围,是李秀梅、顾盼盼和小宝带着笑意的祝福。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英俊的脸上,也温暖了我的心。
我看着他,笑着,流下了眼泪。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