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温川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很平淡。
可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却清晰而曙目。
阮乔疑惑的盯着他看。
这意思难道是说他的母亲也是被厉老爷子强迫的吗？
像是看穿了阮乔的想法，厉温川笑容有些讽刺。
“也许在你们眼里，我母亲是为了钱才和厉刊在一起的，但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他强迫威胁！”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厉温川眼中的恨意几乎到了压制不住的程度。
他母亲当年在学校里勤工俭学。
拿到奖学金作为优秀代表上台发言的时候，却被身为赞助人的厉老爷子看上。
二十岁正是一朵花，最娇艳，最盛开的时候。
可是厉老爷子却强硬的摧毁。
从小到大，厉温川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不爱他。
他得不到其他同龄孩子应该有的抱抱和夸奖。
更多的时候，他母亲都是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看着天空。
又或者是用一种冰冷阴狠的眼神盯着他。
曾经有一次，他做噩梦吓醒。
而更恐怖的是他母亲就拿着一把刀，站在他的身边，那眼神分明是要杀了他。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他母亲被强制性的送入了精神病院，他被剥夺了最后一个亲人。
“她那么灿烂，明媚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全部被毁掉，她的羽翼被折碎，梦想被摧毁！”
厉温川一字一句，几乎像是从牙缝中咬出来。
“如果可以，我宁可我从来都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只希望我母亲过原本属于她的人生。”
“那些所谓的股份，钱有什么用？”
“他自称是我的父亲，但他其实就是一个卑劣至极的强暴者，只是他的势力身份让他免受法律的制裁，从而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压迫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
这是厉温川第一次提起这段过去。
也把那些不堪的事实全部撕下来，赤裸裸的摆在众人面前。
他的眼眶猩红一片是怨恨，是不甘。
阮乔满眼错愕的盯着他。
厉温川居然有这么悲惨的童年。
厉温川讽刺的目光落在已经目瞪口呆的王春萍身上。
“我知道你一直不满，他要把这些股份都留给我。”
“但是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你最宝贵的儿子身上，代价就是可以得到这些东西，你愿意交换吗？”
王春萍有一瞬间的迷茫。
“不，不会。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更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厉温川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我的母亲就从来没有爱过我。”
王春萍下意识开口：“对于她来说，你的到来意味着另一种意义上的痛苦，甚至每次看到你都会让她想起这一段地狱的经历，又怎么可能会爱你？”
“那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
厉温川声音已经沙哑，他是在问别人又在问自己。
他做错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在国外自生自灭这么多年，他现在是岁数大了，老了才想起我这个儿子。”
“如果真的可以希望他直接去死。”
“那些东西我全部都可以不要，只让我的母亲回到她原本的生活轨迹。”
厉温川向来是体面的优雅的，如今确如同自杀一般，把这些已经结痂的伤口再一次撕开。
甚至就连阮乔的目光都忍不住颤动着。
厉老爷子到底毁了多少人的人生啊？
厉老夫人听完全过程，不停地在发抖着：“畜生，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卑劣的人？他怎么不早点去死？”
她对厉温川母子的事情知道的不多，老爷子之前一直把她们藏得很好，她也是无意间才发现厉温川的存在。
厉老爷子之前再三保证过，不会把人接回来，她也就没有再去管这件事情。
可没想到就是等到厉温川长大之后，再让他回来抢家产。
也许是岁数大了，良心发现，终于想起来亏欠厉温川。
能够弥补的除了钱，也没有别的东西。
厉薄宸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只是平静的看着厉温川。
他们身上流着相似的血，连命运的规矩也是如此相似。
厉温川的母亲被厉老爷子逼疯，他的母亲又何尝不是？
话说到最后，厉温川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抢救室大门。
“我真希望他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