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老爷子说话已经十分吃力,声音沙哑枯燥像是破旧手风琴。
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看,都是将不久于人世的迹象。
阮乔在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权势金钱,又或者是任何东西在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没有人能能够躲得过时间。
厉温川点头走过去。
厉老爷子又有些困难的仰起头,看着其他人:“你们都先出去,我一个一个跟你们交代。”
厉中山眼睛发红的点点头。
阮乔推着厉薄宸的轮椅出去。
一家人此刻全都等在走廊上。
每个人的面上都是神情严肃,忧心忡忡的样子。
厉老夫人始终紧握着手里的拐杖,眼神复杂。
厉澜渊靠在墙角的位置,那头发始终都是乱糟糟的,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样子。
但现在他满脸的沮丧,好像连翘起来的那缕头发都垂了下去,有些像是淋了雨找不到家的小狗。
“小嫂子,你的好朋友不是阎罗吗?能不能让她再来一趟?万一爷爷的病情还有办法呢?”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阮乔有些错愕,小嫂子这三个字更是让她浑身不自在。
不过厉澜渊也没喊错。
她现在和厉薄宸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叫一声小嫂子也是正常的。
阮乔缓缓摇头,声音有些无奈:“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里的细胞都在衰老,更何况前几天刚刚结束一台大手术,就算阎罗出手,也很难不保证老爷子下不来手术台。”
一场大型手术,对病人的身体消耗是很严重的。
老爷子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起再做手术。
现在也只能希望,厉老爷子能够再多说几句话吧。
厉澜渊神情颓然:“我一直以为爷爷的身体很硬朗,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在这心怀各异的一家人里。
厉澜渊是最单纯的一个,只有他此刻才是真的担忧着老爷子。
阮乔没开口说些什么。
厉老夫人刚刚一直紧闭眼睛,此刻缓缓睁开看着厉薄宸。
“关于后事和墓地的事情,你要提前准备,医生说,也许大限就是这几天。”
厉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们都看在眼中。
医生这番话其实已经说的委婉,准确地说应该是厉老爷子能不能撑到今天晚上都说不定。
王春萍有些急切的开口问道:“妈,别怪我说一句不好听的,如果老爷子今晚真的走了,遗嘱分配的事情真的要按照协议上写的那么算吗?厉家这么多的财产难道都要便宜那个私生子。”
一想到这一点,王春萍就咬牙切齿。
她嫁来的时间早。
厉老爷子又是个性格古板,极其喜欢制定规矩的。
厉中山始终得不到老爷子的满意,在公司也拿不到实权,只是挂了个号。
她之前就一直劝自己忍一忍再忍一忍,等到老爷子让位等到厉中山上位,她就有出头的那一天了,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半道居然杀出一个厉薄宸。
明明是一家人,怎么两个人差别这么大?
王春萍眼神更加幽怨,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厉温川。
厉薄宸跟他们虽然关系不近,但是起码会看在一家人上不会亏待他们,可如果这些东西真的到了厉温川的手里。
王春萍这个问题问得很突兀,但又更清楚地展现出了这一家人以利益为重的关系。
厉澜渊忍不住的开口说道:“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这些遗产的事情?”
“你懂什么?你给我闭嘴!现在老爷子没咽气之前,要是不能让他修改遗嘱,我们一家人就等着去喝西北风吧!”
王春萍狠狠地开口。
她聪明了一辈子,怎么生得出厉澜渊这么个蠢货,满心满眼就只有哪玩乐,一点都不上进。
幸好她还有另一个儿子,就算是为了他们日后,她也要拼一把。
厉中山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厉老夫人。
“妈,我这么多年在家里在公司的处境,你也看得到,总不能让我付出这么多年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现在老爷子眼里只有那个私生子,恨不得整个家都送过去,只有你能阻止他。”
厉老夫人无力的开口说道:“我要是真有能力阻止就好了。”
她被送到疗养院里,就是为了避开这次公开遗嘱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