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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指向纱布渗血的陆泽。
“小子,本来那孩子的魂魄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还在犹豫要不要取你性命。现在,你们彻底激怒他了!”
话音刚落,陆泽的惨叫声陡然拔高,他疯狂地撕扯着眼睛上的纱布,疼得在床上打滚。
“苏念!救救我!我错了!”
“我不该去你的店里捣乱,不该抢你的纸人,更不该烧了它!我错了!求你救救我!”
说着,他竟然用头去撞床头的铁栏杆,发出“砰砰”的闷响。
“我不该打你,不该让人欺负你,都是我的错!”
他的女伴白薇和那几个跟班,也都捂着身体的不同部位,满地翻滚,痛苦哀嚎,纷纷自残,向我道歉求饶。
那厉鬼听到他们的忏悔,似乎愈发愤怒,加重了折磨。
几人疼得撕开自己的衣服,只见他们身上,都出现了一道道骇人的青黑色抓痕,像是被野兽的利爪挠过一般。
陆老夫人和那些中年男女终于明白,我们三人才是真正不能得罪的“活神仙”。
除了我们,怕是谁也救不了他们的宝贝孩子了!
“奶奶救我!我好像听到脑子里有声音说,他要让我们陆家家破人亡,断子绝孙啊!”
陆泽哭嚎大喊,陆老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当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陈大师!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们错了!求您看在国安往日的情分上,出手救救我们吧!”
陆夫人和那些中年男女也都跪在地上,朝我们砰砰磕头。
他们费尽心机才爬到今天的位置,绝不甘心就这样被一个厉鬼搅得万劫不复!
师叔叹了口气,朗声上前道:“罢了,小仙家,你若真报了这血海深仇,永生永世也要背负罪孽,不得超生了!既然他们已知错,不如做个交易。”
陆泽等人的惨叫声瞬间停止,众人大喜,知道师叔的话起作用了!
“让他们这几家人,散尽家财,行善积德,为你重塑金身,日夜供奉香火,直到你化解戾气,转世投胎,可好?”
房间里刮起阵阵阴风,似乎是厉鬼在与师叔交谈。
许久,师叔命我和爷爷点燃纸钱,烧掉那些被玷污的纸扎材料。
“怨气已消,离开他们吧!”
随着最后一撮纸灰落地,陆泽等人身上青黑的抓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他们顿时惊喜得涕泗横流,趴在地上拼命磕头认错。
“是真知错还是怕死,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师叔冷声道,“从今往后,好生赎罪,不准再有任何为富不仁之举!”
“如果你们之中再有任何人行差踏错,那孩子的怨气就会重新被你们的恶行滋养!届时,神仙难救!”
所有人齐齐一颤,赌咒发誓,再也不敢。
从那以后,听说京圈陆家联合几个家族,变卖了大部分产业,成立了一个以“肖宝”命名的慈善基金会,四处修桥铺路,扶危济贫。
陆泽他爸不仅遣散了外面的莺莺燕燕,还主动自首,将所有黑心生意和盘托出,只求从轻发落。
暑假结束,大二开学第一天。
陆泽带着那几个跟班,在学校门口拦住了我。
几人剃了光头,穿着朴素的布衣,见到我便九十度鞠躬。
“苏大师,对不起!”
一年后,爷爷的纸扎店门口。
陆泽局促地问我,“我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我挑眉,“不怕再吃到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他脸色瞬间一白,我笑着指向店里堆积如山的材料。
“你要是愿意帮忙,可以管饭。”
他瞬间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管的是人能做的活吗?”
“怎么?还没扎够?”
“不是,不是!我愿意!”
“我保证,以后我和刀疤他们都会在这里帮忙,再也没人敢来捣乱了!”
夜幕降临,我推着爷爷的轮椅,在店门口纳凉。
店里,陆泽正带着几个小伙子,在烛光下笨拙地扎着纸人。
隐约有阴风拂过,送来一声满足的叹息。
我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笑了。
今晚,又是个渡人的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