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刚吹熄烛火，房门便被轻轻叩响。
“姐姐…”
门缝里探出一张小脸，大月公主荼寻璎抱着锦被站在外面，眼眶通红。
晚棠连忙将她拉进来,“公主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荼寻璎钻进她被窝，冰凉的小脚蹭到晚棠腿上,“我害怕…”
她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想嫁人…”
晚棠心头一软。
十六岁的荼寻璎天真烂漫，像极了当年刚入王府的自己。
她轻轻拍着公主的背,“两国联姻是大事…”
“我知道。”
荼寻璎把脸埋在她肩头，泪水浸湿了衣襟,“可我连那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晚棠沉默地搂紧她。
三年前她也是这样，被当成物件随意送人，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晚棠姐姐，皇兄真的很喜欢你。”
荼寻璎突然抬头，话题一转，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他书房里全是你的画像…”
晚棠手指一颤。
她想起荼朔玥总在夜深人静时伏案作画，每次她走近，他就用绸布匆匆盖住。
“那次你被毒蝎咬伤，皇兄守了三天三夜。”
荼寻璎掰着手指数,“还有你生辰时，他亲自去雪山猎白狐…”
晚棠捂住她的嘴,“快睡吧。”
月光透过窗纱，晚棠望着怀里熟睡的少女，思绪万千。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却撞进一个带着夜露气息的怀抱。
“璎儿睡了？”荼朔玥压低声音，目光落在妹妹泪痕未干的小脸上。
晚棠点点头，犹豫片刻,“公主可以不嫁吗？”
荼朔玥身形一僵。
“这是父皇的旨意。”
“可她是你的亲妹妹…”
“我能做的就是在西周尽可能给她寻个好夫婿。”他声音沙哑。
她抬头，见荼朔玥眼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颓然靠在墙上,“璎儿，以后会懂的…”
晚棠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后半夜，晚棠迷迷糊糊感觉有人为她掖好被角。
她睁开眼，看见荼朔玥坐在床边，正用指腹轻轻描摹她的眉骨。
“若我能做主…”他低喃着，后半句消散在夜风中。
晚棠假装翻身，将涌到眼角的泪埋进枕头。
她忽然想起荼寻璎的话
“皇兄说，等他当上王，就废除和亲旧制…”
翌日。
猎场，西周皇族与西域使团分列两侧。
晚棠站在荼朔玥身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微微发颤的右臂上。
那是一年前他为救她而留下的旧伤，每逢阴雨天便会隐隐作痛。
燕蘅一身玄色骑装，策马而来，目光在晚棠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荼朔玥，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七殿下，不如你我比试一场，也好让我西周儿郎见识见识大月国的风采？”
荼朔玥神色淡然，正要应下，晚棠却忽然上前一步，轻声道,“你的手。”
他垂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温柔，低声道,“无妨。”
可就在他翻身上马时，右臂仍因疼痛而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瞬。
晚棠心头一紧，再顾不得许多，径直走向一旁的战马，利落地翻身而上。
“这一场，我来替殿下比。”
全场哗然。
燕蘅瞳孔骤缩，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凭什么？难不成偌大的大月国只能靠一个女人出战？”
晚棠抬眸，眼神坚定,“我是他未婚妻，替他比试，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