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蘅攥着那封诀别信，指节发白。
“母亲为何放她走？”
他闯进王妃院里，声音里带着颤抖。
燕王妃叹了口气,“当年你为楚长荣要死要活时，我许诺过——谁能让你走出来，我便答应她一个要求。”
香炉青烟袅袅，模糊了燕蘅骤然苍白的脸。
“她求的是自由。”
燕蘅猛地后退一步，心头疼得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
“不可能”他喃喃道,“她怎会真舍得走？”
一定是闹脾气。
是他这些日子冷落了她，是她耍小性子。
那个总是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晚棠，怎么可能真的离开？
“过几日过不了几日她就会回来，”燕蘅扯了扯嘴角，面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外面世道艰难，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
“蘅儿，记住你做出的选择。”王妃望着香灰跌落，长叹一口气。
当天夜里，楚长荣自顾自的住进了世子的院子。
她媚眼如丝，指尖抚上燕蘅的衣衫，红唇贴近,“阿蘅”
燕蘅见她这副样子，心头莫名一慌，突然偏过头躲开了吻。
“躲什么？你不是一直喜欢我？”楚长荣不满地娇嗔。
燕蘅怔了怔，突然起身,“我还有公文要处理。”
说完，他慌不择路的跑到了书房住下。
翌日。
燕蘅发觉早膳的粥咸得发苦。
他烦躁得摔了筷子,“这般难吃，府中的厨子做什么去了？”
侍女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回、回世子，一直是这么做的”
燕蘅突然想起，从前晚棠总会提前试过咸淡。
若是他熬夜，她便温着一盅山药粥，撒上他爱的桂花蜜。
可如今她却不在了…
想到此处，燕蘅莫名有些烦躁。
为何他总要想起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吃不下东西，索性在书房里批阅公文。
只是新来的侍女实在是蠢笨，研磨声吵得人心烦。
“滚出去！”燕蘅掀了案几,“连个墨都磨不好！”
小丫鬟哭着跑了。
砚台翻倒，墨汁泼在宣纸上，满地狼藉。
恍惚间，燕蘅想到晚棠刚刚当上伴读时，不小心打翻了砚台。
他语气带笑，亲手替她擦去溅到脸上的墨点。
“笨手笨脚的。”
听到他这番话，晚棠顿时红了眼。
她怯生生跪下说,“世子，是奴婢错了”
那时燕蘅就觉得，她口中喊着的“世子”当真比别人好听许多。
想到此处，他心中愈发烦躁，连半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燕蘅去了王妃院子，想让母亲将晚棠带回来。
可侍女摇摇头,“世子，王妃今早就去城外清水寺祈福了。”
他故作不在意的转身离开，眼底却怎么也抑制不住郁气。
晚膳时。
侍女端着槐花酥，毕恭毕敬的递上。
燕蘅咬了一口就吐在地上。
“这也配叫槐花酥？”
他赤红着眼扫视众人,“去把晚棠叫来！现在！立刻！”
满堂死寂。
老管家壮着胆子道,“世子晚棠姑娘已经离府了。”
燕蘅没了耐心，将碗全部砸在地上，怒斥着。
“找啊！”
“给本世子把扬州城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侍卫们搜寻了一天一夜，回来时靴底沾满泥泞。
“禀世子，有人看见晚棠姑娘跟着西域商队走了。”
燕蘅站在廊下，秋雨打湿了他的衣摆。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晚棠举着伞匆匆跑来,“世子当心着凉。”
他伸手去接，只有冰凉的雨丝。
桌上还摆着那封诀别信，墨迹被溅湿晕开。
原来她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