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穿行在云海之中，速度快得惊人。王羽扶着船舷，看着下方的山峦河流缩成模糊的色块，心中满是新奇。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俯瞰大地，那种渺小感与壮阔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对修仙之路更添了几分向往。
“第一次坐飞舟？”
旁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王羽回头，看到一个面容方正的少年，正对着他笑。这少年也是通过选拔的七人之一，名叫赵磊，来自邻镇的一个小家族，修为是凝气三层中期。
“嗯。”
王羽点头，对他生出几分好感。这一路，其他几个少年不是围着王彪讨好，就是自顾自地修炼，只有赵磊主动跟他搭话。
“我也是。”
赵磊挠了挠头，“以前只在书上见过飞舟，没想到真能坐上。听说青云宗的飞舟分好几种，咱们坐的这种只是最普通的，高阶修士坐的飞舟能日行万里呢！”
两人正说着，周明身边的白衣女弟子走了过来。她约莫十七八岁，眉目清冷，腰间挂着一枚银色令牌，上面刻着
“内门”
二字。
“我叫林薇，是你们的引路人。”
她声音平淡，“到了宗门后，外门弟子先去外门执事堂登记，领取身份令牌和居所。内门弟子跟我去内门报到。”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在苏瑶身上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显然，她也觉得苏瑶放弃内门名额太过可惜。
苏瑶的手指悄悄绞着衣角，眼神在王羽和林薇之间来回游移。从选拔结束那天起，她就一直在纠结。父亲反复叮嘱她，内门是最好的选择，可一想到要和王羽分开，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
“林师姐，”
苏瑶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试探，“请问……
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还能经常见面吗？”
林薇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每月初一和十五，外门弟子可去内门区域的交流阁兑换物品，届时可以见面。若是有要事，也可凭令牌申请会面，只是手续稍繁琐些。”
苏瑶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又追问道：“那……
内门弟子的修炼功法，外门弟子能接触到吗？”
“高阶功法自然不能，”
林薇摇头，“但基础心法和中阶功法，在宗门藏经阁都有收录，外门弟子可用贡献点兑换，只是不如内门弟子能直接得到师尊指点。”
苏瑶默默点头，心里渐渐有了主意。她转头看向王羽，用口型说了三个字：等我信。
王羽会意，对她点了点头。他知道苏瑶在权衡，也明白她的顾虑。
王彪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忍不住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啊，放着好好的内门不去，非要跟废物挤外门，真是搞不懂。”
林薇眉头一皱，冷冷地瞥了王彪一眼：“青云宗禁止同门相辱，再敢多言，便取消你的入门资格。”
王彪脸色一白，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他虽然嚣张，却也知道在青云宗弟子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
林薇不再理会他，继续说道：“青云宗分外门、内门、核心弟子三个等级，还有长老和峰主。外门弟子每月可领取十块下品灵石和一瓶基础丹药，内门弟子是三十块下品灵石和一瓶中品丹药，核心弟子则由各自的师尊直接供给。”
众人听得暗暗咋舌，尤其是外门弟子的月例，已经超过了他们在家时的用度。
“除了月例，你们还可以通过完成宗门任务获取灵石和修炼资源。”
林薇接着说，“外门任务堂每天都会更新任务，从简单的洒扫、种植灵田，到猎杀低阶妖兽、采集草药，都有相应的奖励。但要记住，任务有风险，量力而行。”
王羽把这些信息一一记在心里。他知道，灵石对修士来说至关重要，无论是修炼、购买丹药还是法器，都离不开它。以他现在的家境，只能靠自己努力赚取。
飞舟行驶了大约三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座连绵起伏的巨大山脉。山脉高耸入云，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亭台楼阁的轮廓，还有灵光在云雾中穿梭，显然是修仙者的踪迹。
“那就是青云山了。”
赵磊指着前方，眼中满是激动。
王羽也屏住了呼吸。只见青云山主峰直插云霄，周围环绕着七座次峰，如同众星捧月。山峰之间有虹桥相连，瀑布从悬崖上倾泻而下，砸在下方的水潭里，激起阵阵水雾，宛如仙境。
“好壮观……”
苏瑶喃喃道，清澈的眼眸里映着远处的山景，闪烁着光芒。
飞舟渐渐降低高度，朝着主峰下方的一片开阔地飞去。那里有一座巨大的白玉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块数十丈高的石碑，上面刻着
“青云宗”
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字里行间仿佛有灵气流转，望之令人心折。
广场上已经站着不少弟子，有穿灰色衣袍的外门弟子，也有穿白色衣袍的内门弟子，还有几个穿黄色衣袍的，气息比周明还要强大，显然是长老级别的人物。
飞舟稳稳地落在广场上，周明率先走了下去。林薇示意王羽等人跟上。
“周师兄，这次辛苦了。”
一个身穿黄色衣袍的老者迎了上来，对着周明拱手笑道。
“李师弟客气了。”
周明回礼，“这次共选出七个弟子，其中一个可入内门，六个入外门。”
李长老目光扫过王羽等人，最后落在苏瑶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个女娃资质不错，是内门弟子？”
“是的，她引动了聚灵玉一半的符文。”
周明点头。
李长老捋了捋胡须，赞许地点头：“好，好。林薇，你带她去内门登记。”
“是。”
林薇应道，转头看向苏瑶，“跟我来吧。”
苏瑶深吸一口气，走到王羽面前，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这里面是我爹配的清心散，修炼时若心浮气躁，服下一粒能安神。”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我会先去内门打好基础，等你稳定了，我就申请调到外门附近的药园值守，那样就能经常见面了。”
王羽接过木盒，入手温热。他能感觉到苏瑶指尖的微颤，知道她做这个决定有多难。“照顾好自己，”
他轻声说，“不用急着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苏瑶用力点头，眼圈微微泛红，转身跟着林薇往广场一侧的白玉台阶走去。走了几步，她又回头望了一眼，见王羽还站在原地望着她，便挥了挥手，这才加快脚步消失在台阶尽头。
看着苏瑶的背影消失，王羽握紧了手中的木盒，心里虽有不舍，却多了份踏实。他知道，这是他们能做出的最优选择。
“外门弟子跟我来。”
一个身穿灰色衣袍的中年修士走了过来，他是外门执事之一，姓刘。
王羽、赵磊、王彪和其他三个少年跟着刘执事，穿过广场，往左侧的山谷走去。外门弟子的居所都在那里。
一路上，王羽看到不少外门弟子在修炼。有的在广场上演练功法，拳脚生风，带起阵阵灵气波动；有的在药园里照料灵草，动作小心翼翼；还有的在演武场比试，引得不少人围观喝彩。
“外门共有三千多名弟子，竞争激烈。”
刘执事边走边说，“每月都会有考核，排名靠后的会被削减月例，连续三次排名垫底，就会被逐出宗门。你们好自为之。”
众人闻言，都收起了脸上的好奇，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们没想到，就算进了宗门，压力也这么大。
王彪却满不在乎，他觉得以自己凝气三层巅峰的修为，在新人里肯定名列前茅。
外门区域比想象中要大得多，房屋都是统一的青砖木结构，整齐地排列在山谷两侧。刘执事带着他们来到一栋木屋前，屋里坐着两个负责登记的弟子。
“把你们的令牌交上来。”
其中一个弟子说道。
王羽等人依言递上令牌。那弟子拿着令牌在一块水晶板上刷了一下，令牌上顿时浮现出持牌人的姓名和修为。
“这是你们的身份令牌，里面记录着你们的信息和贡献点。”
刘执事解释道，“贡献点可以用来兑换灵石、丹药、功法，还能在任务堂接取高等级任务。”
登记完毕，弟子们给每人发了一套灰色衣袍和一枚新的身份令牌，上面刻着各自的名字。
“王羽，你的居所是西谷三号院。”
“赵磊，西谷五号院。”
“王彪，西谷七号院。”
……
分配好居所，刘执事又简单介绍了外门的规矩和各个建筑的位置，便离开了。
王羽拿着自己的令牌，按照指引找到了西谷三号院。院子不大，只有一间木屋和一个小院子，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和一把椅子，但收拾得很干净。
“比家里好多了。”
王羽满意地点点头，将行囊放下。
他刚想坐下休息，识海里的老者突然开口了：“小子，别光顾着高兴。这青云宗看似光鲜，内里的水可深着呢。”
王羽心中一动：“前辈，您是说这宗门里有什么猫腻？”
“猫腻？”
老者嗤笑一声，“修仙界哪处没有猫腻？就说这外门弟子的居所，看似整齐划一，实则藏着玄机。你这西谷三号院，背靠灵脉支流，夜里子时灵气最盛，比那王彪住的七号院强上数倍。”
王羽这才恍然，难怪刚才一路走来，总觉得西谷的空气比别处更清新。他走到院墙边，果然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灵气正顺着青砖缝隙往里钻。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
老者话锋一转，“灵气足的地方，麻烦也多。看到院角那棵歪脖子树没？那是棵吸灵藤，长了十年就该结果了，到时候少不了引来觊觎。”
王羽低头看去，院角那棵枝桠扭曲的小树确实透着古怪，树皮泛着青黑色，叶片边缘还带着细小的倒刺。他刚想追问，识海里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任凭怎么呼唤都没了回应。
正当他对着歪脖子树犯愁时，院门外传来敲门声。打开一看，赵磊正举着两个油纸包站在门口，脸上沾着些许灰尘。
“刚从膳堂回来，给你带了灵米糕。”
赵磊把其中一个纸包递过来，“这可是用三阶灵稻做的，咬一口能尝到灵气呢。”
王羽接过纸包，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米香混着灵气。他掰开一块递回去：“一起吃。”
两人坐在竹下石桌旁，边吃边聊。赵磊说起自己的家族，虽是镇上的修仙小族，却藏着本祖传的《碎石拳》，只可惜修炼到凝气三层就再难精进。
“我爹说，要是能在青云宗拿到《大力诀》，说不定就能突破瓶颈。”
赵磊啃着米糕，眼睛亮晶晶的，“王羽，你有什么想修炼的功法吗？”
王羽想起识海里的《九转炼脉诀》，含糊道：“先把基础打好再说。”
他忽然想起任务堂，“明天要不要去接个任务试试？”
“好啊！”
赵磊立刻点头，“我听说采集凝露草的任务适合新人，就在后山竹林，奖励五个贡献点呢。”
第二天天刚亮，王羽就被晨钟叫醒。他推开院门，发现赵磊已经等在外面，背着个竹篓，看起来干劲十足。两人刚走到岔路口，就见王彪带着两个跟班迎面走来。
“哟，这不是我们青岩镇的‘天才’吗？”
王彪故意撞了王羽一下，竹篓里的灵米糕撒了一地，“怎么？刚进宗门就想接任务？别到时候被妖兽吓哭了。”
赵磊气得脸通红：“王彪你太过分了！”
“过分？”
王彪嗤笑一声，指了指自己腰间的令牌，“看见没？我已经拜在外门管事张师兄门下，以后想在西谷安稳住下去，最好掂量掂量。”
王羽弯腰捡起散落的米糕，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让开。”
“你敢命令我？”
王彪脸色一沉，抬脚就想踹过来。王羽侧身避开，指尖灵气微动，正想施展《游龙步》，却被赵磊死死拉住。
“算了算了，我们去任务堂吧。”
赵磊低声劝道，“别刚来就惹事。”
王羽看着王彪嚣张的嘴脸，终究还是压下了火气。他跟着赵磊快步离开，背后传来王彪等人的哄笑声。
“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赵磊回头望了一眼，“等我们有了实力，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任务堂里已经挤满了弟子，墙壁上的木牌密密麻麻。王羽在角落发现块特殊的木牌
——“清理丹霞峰药圃”，奖励八个贡献点。他想起苏瑶说过丹堂在后山，或许能借这个任务靠近些。
“我接这个。”
王羽取下木牌。登记的老执事抬眼看他：“丹霞峰靠近内门结界，常有低阶妖兽出没，你确定要接？”
“确定。”
王羽刚走出任务堂，就被三个穿灰袍的弟子拦住。为首的高个修士三角眼，腰间挂着
“外门管事”
的令牌，正是王彪口中的张师兄。
“小子，新来的？”
张猛上下打量他，“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丹霞峰的任务，也是你能接的？”
王羽握紧木牌：“任务堂的规矩，先来后到。”
“规矩？”
张猛突然一拳砸过来，“在这里，老子的拳头就是规矩！”
拳风裹挟着凝气三层巅峰的灵气袭来，王羽脚下本能踏出《游龙步》。这步法是突破那晚老者强行塞进他识海的，此刻施展出来，身形如同鬼魅般绕到张猛侧面。
“砰”
的一声闷响，张猛只觉一股劲顺着胳膊蔓延，拳头不由自主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他又惊又怒：“你敢还手？”
两个跟班立刻围攻上来，拳影交错封住退路。王羽不退反进，身影在拳影中穿梭，掌法看似轻柔，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攻击，同时击中对方破绽。
不过三招，两个跟班就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张猛看着王羽指尖流转的灵光，忽然想起什么：“你是青岩镇来的那个绝脉体？不可能！绝脉体怎么可能修炼出灵气？”
王羽懒得解释，转身就走。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老者在哼笑：“总算没把老夫的东西练废，这《游龙步》，对付这种蠢货正好。”
等王羽赶到丹霞峰，发现药圃里已经有个浅绿身影在忙碌。苏瑶听到脚步声回头，手里还攥着株紫色毒藤，看到王羽时眼睛一亮：“你怎么来了？”
“接了清理药圃的任务。”
王羽走到她身边，发现泥土里的藤蔓竟在蠕动，“这是……”
“噬灵藤，会吸食修士灵气。”
苏瑶从竹篓里拿出个玉瓶，“我爹配的解毒膏，涂上就不怕被扎了。”
她忽然压低声音，“李长老说我对药性敏感，下个月可以去丹堂听道了。”
王羽看着她沾着泥土的指尖，忽然觉得那些烦心事都烟消云散了。山风吹过药圃，带来灵泉的湿润气息，远处传来早课的钟声，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笃定。
或许这青云宗的路不好走，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再难的坎，总能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