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算什么？
百里雾挑眉，儒雅的脸上带着几分思索，似乎真的是在考虑战麟的说辞。
战麟眉眼低垂，维持着行礼作揖的姿势，很有耐心地等待百里雾的回答。
然而就在这时——
百里雾突然表情一变，他捂住额头，脸色有些发白，步子一下子变得踉跄，几乎快要站不稳。
战麟察觉到前方男子的动静，立即抬眼。
也就是在战麟抬起眼的那一刻，他非常清楚地看到百里雾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血色！
等等血色？
战麟意识到什么，心尖狠狠一颤。
他迅速回过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一样，伸手扶住百里雾，俊脸上很自然地流露出担忧：“师父，您怎么了？”
百里雾闭上眼，努力平息体内躁动的气息。
好一会儿后，他再度睁眼，眼中哪还有什么血色，只是对战麟虚弱地笑了笑：“为师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战麟又很关心地多问一句：“需要徒儿为您找医师看看么？”
“不必，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战麟很配合地点点头，不再多问什么，松开扶住他的手：“好，那师父早点回去休息，身体要紧。”
百里雾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想到刚才和战麟之间的对话，眸色有些许变化。
只见百里雾忽地抬手，指尖点在战麟的命门。
战麟一动不动，任由百里雾触在他命门上的手指加重力道——他能感觉到，师父的灵气如毒蛇一样，顺着手指钻入他的体内经脉！
百里雾在用这种方式，检查他是否真的有一直待在幽天殿接受禁足惩罚。
战麟心头泛起苦涩。
师父
您与玉琮狼狈为奸，背着整个天界在计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如今，更是连他这个徒弟都要提防着了。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半响，战麟感知到百里雾渡来的灵气在从探查慢慢转变为安抚——像是在帮他压制他身上的杀戮之气。
百里雾很快就放下手，他盯着战麟好一会儿，叹息着唤他：“麟儿。”
战麟眼神微闪，从善如流应声：“师父，徒儿在。”
“你与翊儿，终究还是不一样的。”百里雾轻声道。
战麟扯了扯嘴角，没有答话。
百里雾没听到战麟的回应，当他是在憋着那股气，眼底的光变得深沉起来。
他一拂袖转过身，背对战麟：“从明日起，禁足之罚解除。”
战麟立即抬手作揖：“谢过师父成全。”
百里雾很快就离开幽天殿，他的脚步很急促，似是赶着去做什么事。
战麟重新坐在蒲团上，睫毛垂下，开始在大脑中从头到尾地思考。
他刚才绝对没有看错。
师父眼中那一抹突然浮现的血色，他曾在封翊眼中也看到过。
封翊是半人半魔之躯，在拜师之后，这件事他便已知晓。
魔族在魔气附体，或是受到刺激的时候，眼睛就会泛出血光
而今日，他在师父眼中也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血色。
师父，是魔族？
战麟那放在膝上的手指不禁颤了一下，像是在证实这个荒谬的想法，他想起了很多事——
师父在封翊颢天殿中莲池内放了很多净世炎，他说，这样可以掩盖封翊身上的魔气，不会让其他神族和天尊发现。
那次的无相殿拍卖会，师父收到消息，拍卖会上会竞拍一张表面为天界丹方，实则为冥界丹方的丹方残片，他说，魔鬼两族本根同源，这残片也可以压制封翊的魔性。
师父一直在偏爱封翊，他自从做幽天天尊后便要修杀戮道，受杀欲的影响，他看到封翊被师父如此宠着，他会心生极大的嫉恨与不甘，所以经常去找封翊的茬但他如此找茬，师父却很少责怪他，反而是几乎都在劝封翊学会大度和体谅。
而在拍卖会结束之后，师父突然反常地告诫他不要再去找封翊麻烦。
但这令他起了忤逆之心——师父越是不让他做，他越是要做。
想到这里，战麟后背窜上一丝凭空生出的寒意。
倘若倘若师父真的是魔族出身，那能掩盖魔族气息和压制魔性的净世炎、冥界丹方残片，或许根本不是为封翊准备的，而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师父将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争斗都看在眼里，但一直保持默许态度，只是因为想让封翊因他不断找茬而激怒、动杀气，如此下去，封翊就会难以压制魔性从而进一步促使封翊早日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