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费心
“想让她痛,法子多的是。”丁以柔轻搅着杯中茶,瓷勺碰擦杯壁发出细碎声响,“诊所烧了能重建,但有些东西烧没了就真回不来了。”
她突然将茶勺“咔嗒”扣在杯沿,声响陡然尖锐,“比如,她的命。”
丁云风猛地坐直,椅背与地面碰撞出闷响,“你改主意了?不是说直接动手太蠢?”
“酒驾车祸是意外,纵火也是意外。”丁以柔从手袋里缓缓抽出一支密封瓶,“医疗事故也可以是意外。”
玻璃瓶内的无色液体随她动作晃出冷光。
“神经麻痹剂,02毫升剂量。”她将瓶子朝丁云风推过去,瓶底在桌面滑出细响,“掺进她的酒水饮料里十二小时后才会发作,足够我们撇清所有痕迹。”
丁云风捏起瓶子对着光端详,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玻璃,“发作症状?”
“先是手抖得握不住任何东西。”丁以柔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然后是呼吸肌麻痹,等陆宴辞发现时顶多能听见她最后一句话,我要他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丁云风喉结滚动,声音发紧,“那我们从哪里入手?”
“你忘了?”丁以柔抬眼,眼底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第一医院,可是我们丁家的地盘。”
池念和陆宴辞刚走到霍风病房外,身后就传来刻意放柔的声音。
“池小姐,陆先生。”
两人回头时,丁以柔正拎着果篮站在几步外。
米白色风衣衬得她身形纤弱,脸上挂着精心调试过的笑容。
那副无害模样,几乎能骗过所有不了解她的人。
池念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收紧。
丁家姐弟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他们早已查得一清二楚。
可此刻的丁以柔,偏偏能用温柔的笑意将骨子里的狠毒裹得密不透风。
“霍特助的事我听说了,特意来看看他。”
丁以柔走近几步,目光落在池念脸上,语气轻快得像在谈论天气,“说起来,你们或许还不知道,霍风后续的主治医生换了人。”
陆宴辞的眉头几不可察的蹙起,刚要开口,就被丁以柔抢了话头,“是林妙林主任,刚从国外回来接替池小姐的职位。池小姐该认识吧?她在神经修复领域很权威,有她在,霍风恢复肯定快些。”
“林主任的专业能力确实出众。”池念目光淡淡扫过丁以柔手里的果篮,“不过今天我们来,是接霍风出院的。”
丁以柔闻声,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又漾开更深的弧度,“出院?霍特助的情况还不稳定吧?林主任说他至少还需要两周观察期。”
陆宴辞突然上前一步,将池念稳稳护在身后。
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眼神犀利犹如刀刃,直直剜向丁以柔,“霍风的身体状况,轮不到外人置喙。”
他顿了顿,指节抵在池念后腰轻轻按了下,声音里不带半分温度,“出院手续已经办妥,丁家在第一医院的盘根错节,我们清楚得很,但还没到能插手我们家事的地步。”
丁以柔捏紧果篮提手,指节泛白,“陆先生何必说得这么生分?我与两位也算认识,关心霍特助是应当的。”
池念抬眼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平静,“丁小姐的好意心领了,霍风的康复计划,我们自有安排。”
丁以柔忽然笑了,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不过林主任刚调整了用药方案,你们不等她来交代几句?”
陆宴辞语气极淡,“不必,丁家安插的人手,我们避之唯恐不及。”
丁以柔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声音发紧,“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林主任是凭真才实学任职的。”
“是不是真才实学。”陆宴辞揽着池念往病房走,留下的话冷得像淬了毒,“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池念回头时,正看见丁以柔将果篮狠狠攥变形,嘴里却还维持着体面,“那我祝霍特助早日康复。”
陆宴辞没回头,只扬声丢下一句,“不劳费心。”
霍风很快就被陆宴辞派来的人接走,全程未让医院的任何人员插手,包括林妙在内。
走廊尽头,丁以柔冷着脸拨通电话,吩咐道:“人已经被接走了,查清楚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