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
都城美术馆的年度画展,开幕酒会当晚名流云集。
这场画展的主角正是那位声名鹊起的海归画家,秦晚。
池念对画展本身兴趣不大,但对送上门来的乐子,从不拒绝。
出门前陆宴辞亲自为她挑选了一件黑色的抹胸长裙,裙摆点缀着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仿似流动的星河。
“太隆重了。”池念评价。
“砸场子,就要有砸场子的气势。”陆宴辞从身后拥住她,替她戴上一条同款的钻石项链,温热的唇贴着她的耳廓,“我的陆太太,到哪里都必须是全场焦点。”
池念被他弄得有些痒,偏了偏头,“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仰慕者给气跑了?”
陆宴辞动作一顿,随即惩罚性的在她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再胡说今晚就别想出门了。”他声音喑哑带着危险的警告。
池念笑着求饶,两人闹了一阵才出门。
当陆宴辞揽着池念出现在酒会现场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男人俊美无俦气场强大,女人绝色倾城。
两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对,仿佛天生就该接受万众瞩目。
作为今晚的主人秦晚一袭白裙,正被一群艺术评论家和富商名媛簇拥着。
看到陆宴辞和池念,她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
随即她拨开人群,端着香槟走了过来。
“陆总,陆太太,欢迎光临。”她的声音温温柔柔。
陆宴辞的目光甚至没在她脸上停留,只是低头问怀里的池念,“饿不饿?那边有点心。”
池念摇摇头。
被彻底无视的秦晚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将目标转向池念,眼里的惊艳和欣赏毫不掩饰。
“陆太太今天真美。早就听闻您是医学天才,真是让人敬佩。不像我只会摆弄这些颜料,做不了什么对社会有用的事。”
一番话既捧了池念,又不动声色的标榜了自己的柔弱与艺术气息。
企图将池念衬托成一个只有事业心的女强人。
池念唇角微勾,端起一杯香槟,轻轻晃了晃。
“秦小姐谦虚了,艺术能抚慰人心,和医生救死扶伤异曲同工。”
她抬眸,视线仿似能穿透秦晚那张完美的皮囊,“不过艺术也分三六九等,有些艺术是创造美,有些只是在发泄内心的阴暗和扭曲。”
秦晚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池念却不再看她,挽着陆宴辞的手臂,走向展厅中央。
“走吧,去看看能让秦小姐一举成名的,是哪种艺术。”
展厅的正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名为《涅槃》。
画上是一个被烧得残破不堪的木偶,蜷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整个画面充满了压抑绝望,和一种诡异的美感。
周围的宾客们都在低声赞叹感慨画家惊人的才华和内涵。
只有池思恒在看到这幅画的瞬间,如遭雷击。
那个木偶
是他小时候送给池知意的生日礼物!
她这是在宣示身份,也是在提醒他
秦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们身后。
“这幅画的灵感来源于我听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弟弟用全部零花钱给亲姐姐买了一个木偶作为生日礼物,姐姐很喜欢,所以把一切好的都让给了弟弟。可后来弟弟为了别人叛变了,和姐姐老死不相往来”
她看向池念,意有所指,“我常常在想,那个姐姐该有多大的恨意。”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画家的创作阐述。
只有池念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她是在告诉自己她回来了,带着仇恨。
池念却只是笑了笑。
“画得不错。”她给出评价,“构图色彩都很有冲击力,只是格局小了点。”
秦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只听池念继续说道:“一个只会沉溺在过去、靠贩卖自己那点可怜的伤痛来博取同情的画匠,永远成不了艺术家。涅槃,讲的是破而后立,而不是抱着一堆烂灰,自怨自艾。”
她的话,字字诛心。
秦晚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陆总,我累了。”池念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靠在陆宴辞怀里。
“好,我们回家。”陆宴辞立刻将她打横抱起。
在全场宾客震惊的目光中,他抱着池念,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留下秦晚一个人,站在那幅阴暗的画前,精心伪装的温婉面具,寸寸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