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果然，一股呛鼻的烟味飘来。
刚刚还兴奋上头的几人全都愣住，完全顾不上我俩，慌乱地起身向外张望。
弟弟趁他们不注意，强忍着害怕爬到我身旁，想要帮我解开绳子。
就在快要成功的瞬间，却被回过神的老丈人发现了！
他抬起脚就要往他身上踹！
“你这贱皮子要干什么？！”
正在这时，几个身穿工装的人冲了进来！
其中一人见状，直接将老丈人反手钳住！
其他人一边拦住宋夕他们，一边将我解开扶起。
来不及多说什么，扶着我们就要向外走。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这些人是谁？
才来这里时，我听宋夕说起，她们这要平山修机场。
难不成有人通风报信，找他们来救我跟弟弟？
被架住的老丈人一边扑腾，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地叫唤着：
“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你们这些臭民工，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我们山里干什么！
“睡不到女人心里发烧，明目张胆跑到我们家里来抢人了？！”
“这叫什么来着？强抢民女！
“但我告诉你们，今天可没有女人给你们，今天才刚进门的是我们新姑爷，我侄女还没碰过的小处男！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再不拿开你们的脏手！
“信不信我报警抓你们！”
他委屈又义正严辞的样子，好像忘了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
说着他挣脱出来，伸手想要抓我跟我弟。
“都给我滚过来！”
这些人并不跟他客气，猛地一下挡开他的手。
他往后跌了几步，顺势坐在地上！又是一副胡搅蛮缠的模样！
“要杀人了！要杀人了！”
“你们杀了我这个老头子吧！
“不过是给侄女讨个姑爷，怎么谁都要跟我过不去！
“人就是不能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
宋夕她大伯也不闲着，一下扑了过来！
“到嘴的鸭子还能让你们带走了！
“你们欺负老实人不得好死！”
还有她那些亲戚们，个个都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张牙舞爪胡乱抓扯。
可就三两下，都被这几人一一制服了。
黑猪见她爸受了“欺负”，又开始发狂，疯狂地挥动着拳头。
“你们打我爸爸！”
“对！闺女！打死他们，他们抢你男人！
“还想不想要男人，想不想抱着男人睡？！”
受了刺激的黑猪，嚎叫着举起凳子就要向我们砸来！
却在凳子落下前被一拳击倒，直愣愣地摔在地上。
发出嗷嗷的叫声。
所有人天塌了一般，鬼哭狼嚎。
7
先前因为我砸到老丈人，对我大打出手的孝顺女儿宋夕。
这时却只站在一旁打量着这几个人。
她招呼住她的家人们，试探地给看上去像是领队的人递上一支烟。
“我跟我老公之间有点误会，都是家事，就不用劳烦你们了。
“至于绑着他也不过是吓吓他。
“你们也知道女人有时候不强硬一点，男人是根本不听话的。
“倒是你们不明不白地把我家院子给炸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领队挡开她递来的烟。
“误会还是别的什么，你们到时候去跟我们设计师解释。
“至于你们的院子，不过是起震慑作用的信号弹罢了。”
设计师？
小时候爸爸总说他要去设计飞机、造机场，难道？
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领队的手。
“你们设计师叫什么名字？”
“他姓沈，他通知我们上级，说你们可能遇到了危险。
“刚好我们在附近做勘测，让我们过来确认一下。”
是爸爸！真的是爸爸！
他没有骗我们，他真的来保护我们了！
我激动地想冲出门外，仿佛爸爸就在那等着我。
却被老丈人一把抓住。
“好啊！你个不要脸的！
“这个姓沈的，不会是你背着我儿子勾搭的富婆吧？！
“还挺上心的啊！一会儿联系不上就找人来抄家了！
“可你别忘了，你是我闺女的男人！当初我们家可是出了钱的。”
“我这就去告你通奸罪，把你浸猪笼！
“自己那二两肉贱的发慌，还要破坏弟弟的幸福！”
他所谓的花钱，就是摆酒席请他们家亲戚朋友吃饭吗？
而此时的宋夕站在一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老丈人还在继续喋喋不休地喷着口水。
“我让我闺女跟你离婚，把你送给老淫婆去暖被窝，你这样的男人就该这么收拾！
“你把我闺女的脸都丢尽了！”
说着他又看向我弟弟，
“我批准你娶我女儿！
“只要你别像你这个姐姐一样！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们什么都没说，他已经编出了一出大戏！
还不等我开口，他先不乐意了。
“不是说让小的娶我女儿吗？
“这事还能反悔吗？
“刚刚亲都亲了，已经是我闺女的人了！
“你这时候不干了？！”
弟弟可能想到刚刚惊恐的一幕，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好让人心疼。
老丈人转动着眼珠子，趁我不注意扯了我一把。
“这个给你！”
他们把我们姐弟倆当成什么了？！
我心如死灰地看向领队缓缓说道：
“我们走吧。”
宋夕一下反应过来，挡在我身前吼道：
“你就这么当着我的面，当着我全家人的面，要跟别的人走了吗？！
“你连作为一个丈夫的最基本的德行都没有吗？
“你这种烂人我不要也罢！
“但你弟弟得留下！
“不管是他娶我，还是娶我姐，他都已经是我们家的人了，跟我们是一个立场，他以后也不会再叫你一声哥！”
我看着她的脸，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她跟老丈人长得这么像，连说话时那咄咄逼人的表情都一摸一样。
弟弟有些害怕地挽着我。
我抚着他的手，在勘测队的保护下离开了这里。
留下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老丈人和她大伯。
这一天的闹剧才终于结束了。
8
由于我撞到头，弟弟也受到了惊吓。
我们需要在市里的医院住院治疗。
可原来噩梦还没有完。
夜里，我在弟弟的惨叫声中惊醒！
眼前一个高大的黑影正在掀他的被子！
适应过来我才发现，这黑影正是宋夕她堂姐！
她怎么在这里？！
紧接着门缝外挤进一个人来。
是他大伯！
“傻姑娘，做鬼都害不死人，让你捂住他的嘴！
“快点！爸帮你把风！”
他看见我从床上爬起来，又把我扑倒死死压住。
“你那个老丈人精得很，不要你这个朝三暮四的贱男人，要跟我们抢女婿！
“我就要来个米已成炊，看他怎么抢？！”
听到动静赶来的值班护士，不停扭动着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
门外的人越来越多，她大伯只得放开我抵在门口。
“快点闺女，让他对你负责！”
弟弟死死拉住被子，可怎么抵得住黑猪的蛮力。
我拿起杯子拼命向她砸去，她却一点事都没有！
反手将我甩开！
这时，门被踹开了，几个人影走了进来！
虽然光线昏暗，虽然这么多年没有见面，我还是一下就认出了走在最前面的人。
“爸爸！”
他身后最高大的那个人，两步跨上前拧住黑猪的后颈，猛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她大伯见女儿被打，冲过来要跟大个子拼命，也被他一掌挥倒。
爸爸走到病床边泪眼婆娑。
“对不起，爸爸没有保护好你们。”
很快父女倆被警察带走了。
爸爸跟我们讲起他离开的原因。
那一年，友邦送来美丽国战斗机的残骸，爸爸作为飞机设计师，被召去执行秘密任务。
也因为如此，他的生命安全时时受到威胁，为了保护我们他不能暴露我们跟他的关系。
如今任务的保密期已过，他才能与我们相认。
至于那个吊坠，里面有一个定位装置，定位消失表示我们有危险。
“你那个妻子一家，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好好跟他们算算。”
9
只是还没等到我们去找他们算帐，宋夕倒是带着老丈人跑来教训我来了。
我在大厅里等我爸陪我去做伤情鉴定，却被他们倆堵住。
老丈人声泪俱下冲着路过的人哭诉。
“我侄女跟她自己的老公睡觉，他们这帮人无法无天了，要告她故意伤害！
“还要告我大哥强奸，那警察局就跟他们开的一样，想抓谁就抓谁！”
说跑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我这个女婿，他自己偷女人被我们发现了，就故意诬陷我侄女报复我们！”
不着他还明真相的人开始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身份背景不简单吧？随随便便抓人！”
昨晚的护士刚好路过，冲进人群说出真相，大家才闭上了嘴。
眼看吃了瘪，老丈人又开始噼里啪啦说起昨天我们被“小三”派的人接走的事。
“那人的姓沈！什么设计师！当着我们的面就跟着人家走了！
“把我闺女当什么？！把我跟她妈又当什么了？！
“我们一家人一辈子堂堂正正，找了个女婿倒成了村里的笑话了！”
宋夕走到我跟前，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
“只要你愿意放我大伯跟堂姐出来，我可以不追究你跟这位沈先生的事。”
我忍不住笑了笑。
“我做不到。”
“你！”
“要不，我让你认识认识这位沈先生。”
关于我家里的事，我只告诉她我妈说我爸不顾家，他们离婚后就没了音讯。
而我爸爸有非常重要的事，也不能陪着我跟弟弟。
所以他并没有想到，他们口中的“小三”正是我爸。
见我这样不知廉耻，他们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老丈人借机又开始煽动看热闹的人。
“看看！看看！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的贱男人！”
10
这时我爸刚好走出电梯，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还没开口。
老丈人一下反应过来。
“你就是他爸？！昨晚就是你的人打伤我侄女的男人吧？！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当年卖身求荣跟着富婆跑了！
“现在儿子长大了又来找富婆啊！
“你儿子现在归我女儿管！
“他跟我侄女的婚事你来掺合什么？！”
原来我掏心掏肺告诉宋夕我的家庭情况，她就是这样向她父母介绍我爸爸的。
我这是亲手把拿捏我的软肋交给了他们。
老丈人还在叫嚣。
“你儿子的富婆小三是什么姓沈的设计师？
“你的富婆又姓什么啊？！
“说来听听，让大家见识见识一家子买屁股的太监小白脸！”
看着他张开闭口太监小白脸，我真想上前撕了他的嘴！
爸爸挡了挡我，笑着说：
“非要说一个姓什么的话，那应该是姓中吧。”
老丈人得意地顶着腮狞笑起来。
“真羞人，问你你还真说啊！”
“觉得自己挺光荣的是吧！”
我爸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
“没错，是挺光荣的。
“我确实是他们倆的爸爸，同时也是你们口中的沈先生，飞机设计师沈从民。”
原本还得意忘形的老丈人，一下愣住。
“这姓沈的咋还是个男人啊？
“所以你是昨天那些民工的头头？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就是管几个农民工，还在这拿腔拿调的。”
倒是宋夕神情变得微妙，毕恭毕敬地走到我爸跟前。
“爸，您说您是说你是国家飞机设计研究所的总设计师沈从民？
“我听说他的身份才解密，怪不得”
宋夕在相关单位工作，应该是从内部人员那听过我爸爸的事。
只是之前每当我提起我家里的事，她总是不感兴趣的样子，我也没机会向她说出我爸爸的名字。
我爸再也忍不住，一掌甩在她谄媚的脸上！
“你爸在那儿呢，请不要乱叫！”
老丈人像一只护崽的公鸡一样扑了过来。
也被我爸赏了一拳。
“就是你要让我小儿子娶给你那个傻侄女吗？”
老丈人依旧不依不饶，抬起手想要打我爸爸！
“两父子一样没教养！”
11
却被宋夕一把抓住，她神色慌张地企图狡辩。
“我爸他就是个没读过书的文盲，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爸，关于你的事阿澈也没跟我说起过，才会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当然我也不是怪他，要是知道你是沈总设计师，我们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我爸皱了皱眉，
“照你这么说，普通人家的男孩子就可以让你们，这样为所欲为了吗？！”
宋夕急得额头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
“爸，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关于我小叔子跟我堂姐的事，我只是请他过来玩，没想到我大伯居然动了这种心思。
“我也劝过他们的，更没想到他们会这样乱来。”
我这个当事人还站在这儿呢，她就敢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说完她还故作亲密地来挽我的胳膊，甚至向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厌恶的躲开她，她又恬不知耻地贴了过来。
“怎么还在赌气呢？
“我之前说那些不都是话赶话的气话吗！
“牙齿跟舌头那么亲，还有咬到的时候呢！
“不要因为这么点小事影响我们的感情。”
看来她还真把我当作她们家的人呢，要我跟她一起哄骗我爸爸。
老丈人看宋夕这个样子，也意识到我爸爸身份不简单。
“看样子是个当官的啊，那正好！
“你岁数也大了，把我闺女扶上去，你就可以退休了。
“到时候你们表现的好，就让我闺女给你们家生几个儿子！
“我要钓鱼没有时间，孩子就你来带，但是得在我们村里带，才跟我们亲！
“有空再顺便去照顾照顾我二哥，他年轻时没讨上老婆，连个端屎端尿的人都没有。”
合着我们一家都给他们家打白工呗。
宋夕对她爸爸的安排似乎也很满意，殷切地看着我们。
我爸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阿澈，你签的到底是结婚证还是卖身契啊？”
本以为老丈人听了这话会跳脚，没想到他倒是一副拿捏的表情。
所以在他们看来，那就是卖身契！
正在宋夕父女以为占了上风的时候。
她的电话响了起来，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已经猜出电话的内容了。
挂断电话，宋夕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顾澈，我现在终于看清你是什么人了！
“你居然报警抓我们！
“我爸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你就是这样当人女婿的吗？！”
我现在看她只觉得可笑，想想她以往那些无理的要求，虽说不认同但觉得没必要计较，才让他们越来越疯魔？
我上前一步与她面对面。
“不然呢？
“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你们倆现在自己去投案，说不定还能判地轻一点。”
“你就不替孩子想想嘛，我要是有了案底，孩子这辈子都受影响！”
孩子，哪来的孩子？
不存在的孩子也成了她威胁我的手段！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现在就要与你们划清关系，千万不能生下携带你们这种劣质基因的孩子。”
老丈人气得当场翻白眼，
“我闺女不同意，你休想离婚！
“法律会保护我们！”
宋夕神情麻木地愣在那，
“顾澈，你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啊！
“虽然我们没有领证，可是这么些年的感情难道是假的吗？”
当初因为她说她父母传统，她们村都是摆完酒席再领证，我也同意了。
现在倒是让我可以快点脱身。
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父女倆神情慌张起来。
只是不等他们再发出什么狗叫。
几名警察已经来到他们大厅。
在明晃晃的手铐面前，永远理直气壮的两人终于绷不住了，像秧鸡一样耷拉着脑袋。
警笛声渐行渐远，噩梦是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