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大喊：
“师傅，事情还没办完，不能中途而废！”
过喜时，为了确保能留种，有时候男喜娘会一些特殊手法，这时候千万不能被打断，否则前功尽弃。
瞬间，门锁不响了。
却传来师傅有些低沉的声音：
“阿昊，刚才的声音不像是你的，倒像是女人的。”
我急忙否则：
“就是我，屋里就我一个活人。”
半晌后，师傅轻笑一声：
“知道了，你小子第一次开荤把持不住也正常，师傅像你这把年纪，第一次做任务搞到了第二天天亮，还被你爹笑话了，行了，你不愿意让我管，我就不管了。”
脚步声响起，像是走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
他以为我好色，哼，那个少年不好色。
不好色难道好你这个老头吗？
再看申敏儿，她缩在被子里递给我一张字条。
“不要吃饺子。”
我好奇：“为什么？”
申敏儿只是笑了笑，脸上神情落寞，她写道：
“你还是不相信我，你师傅做了很多缺德事，不小心被我撞见了，他害死了我，可我却大难不死，刚才他已经发现了端倪，想要害你。”
我浑身一哆嗦。
小心翼翼拉开窗帘，发现玻璃和院门都被上了锁。
还贴着师傅专有的封贴，饶你多大力气也别想打开。
我告诉她师傅是我爹的把兄弟，不可能害我的，他做这些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是这么写的，但是心里却七上八上。
申敏儿反问我：
“你知道那些尸生子最后都去哪里了吗？”
她拿过我的手机登录自己的账号，备份里的照片吓得差点从炕上掉下去。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出不去了。”
我打了一个激灵，慌慌张张穿起衣服。
照片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培养皿，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胚胎。
有的已经有了人样了。
联想起师傅的异常举动，此时我已经有百分之八十信了申敏儿的话。
“你是说我师傅做了不法勾当？”
申敏儿点点头，她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紧紧捏着手机，好像同时也在提防我。
这么快？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一边是含辛茹苦将我养大的师傅，一边是过喜的新娘。
我抓耳挠腮，决定先逃。
她家是老式炕，为了保证通风，上面还有个排烟口。
我上去看了看，没有师傅的封条，只是年久老化了，需要润滑一下才能打开。
不然，若是生拉硬拽，恐怕会惊动师傅。
我心里默念，对不起了师傅，等阿昊先出去，若你是清白的，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可若你真的违法乱纪，我也只好大义灭亲了。
一边想着，一边示意让申敏儿从背包里拿出润滑剂。
申敏儿看清润滑剂的用途后，面红耳赤。
成功打开排烟口，看着头顶上的星空，我松了半口气。
把申敏儿也拽上来后，我俩相互帮助着跳下了屋顶。
可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师傅铁青着脸，站在我面前。
“阿昊，你要逃走？”
“不是的，师傅，你听我说我刚才”
我一转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6
王德发！
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此时已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申敏儿你骗我！
见我不说话了，只是愣愣看着身后，师傅的脸色愈发青紫，仿佛被夜的寒气冻住了一般。
此时估摸已经十点了，他站在门口，惨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鬼气森森。
他双眼眯成了细缝，眼中闪烁的光芒忽明忽暗，如同两点鬼火，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骇人。
“阿昊啊，你还记得问过我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师傅”
我不自觉向后倒退一步，后悔不迭。
此刻，我已被逼至墙角，背后是冰冷的墙壁，前方是师傅那张逐渐扭曲的脸。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与绝望。
完辣！
这就跟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样，我父亲肯定是被他杀害的，我被仇人养大，作为棋子利用。
若是早就相信申敏儿的话就好了！
可我不甘心现在就死了。
直接给师傅跪下了。
“师傅，我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吧。”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砰——
师傅闭上了眼，倒在一旁。
他身后，申敏儿气喘吁吁地举着一只铁铲。
“还不快走？”
我急忙把手里的辣椒水放回背包侧兜。
“你爸妈呢？不管他们了吗？”
申敏儿迟疑了一下，再看我的时候，眼中流下血泪。
“其实，他们不是我爸妈，而是跟你师傅一伙的，刚才我已经把他们关到厨房了。”
果然，厨房里两道身影在拍窗户。
很快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申敏儿的母亲一改几个小时前温和的面孔，眼眶猩红，嘴里
我瞬间愣住。
申敏儿反复催我。
“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咬咬牙。
先不管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们拉着手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看到一个派出所我就冲了进去。
上气不接下气把一切事情都跟警察叔叔汇报后。
打开手机想给他们看照片，可是屏幕却显示账号不存在。
为了从烟道里爬出，我连外套都没穿。
跑了一路，浑身都是汗，根本分不清是热汗还是冷汗。
我扭过头，想问申敏儿密码。
她却不见了。
回想起跑走之前，申敏儿的母亲追在我们身后大叫：
“有鬼啊，有鬼啊！”
一阵阴风吹过，我汗毛倒立。
“警察叔叔，刚才跟我一起来的大妹子呢？”
接待我的是一个中年人。
他皱着眉头，“你刚才一个人进来的。”
7
我不信，要求查看监控。
可画面里真的没有申敏儿的影子。
完辣！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时门帘一挑，冷风冲我面门袭来。
一双大手将我扶起，耳边响起阴测测得声音。
“阿昊，我正到处找你呢，你怎么在这？”
是师傅！
不知为什么，我瞬间双腿双手不能动弹了，只能听从他的话。
他和警察熟络地打声招呼：
“小李，这是你小师弟，你们还没见过吧？”
原来，他们认识。
我脖子一阵阵发凉。
这时窗外一阵亮光闪烁，我努力挣脱开师傅，踉跄着冲出门外。
“快上车！”
是申敏儿。
“你怎么在这？还开着——警车？”
“没时间跟你废话了，想活命就快点！”
我打开门跳上车。
师傅他已经五十岁了，有些吃力地扒着车窗要我下来。
警察已经拦在车前。
可是申敏儿却一脚油门绕开了他们。
我惊魂未定。
我到底应该信谁啊？
夜色茫茫，申敏儿一路开上了国道，七拐八拐后，把车开进小胡同，拉着我跑进了居民楼。
此时已经是半夜。
看了一眼手机快十二点了。
我握紧拳头，问她究竟是谁？
申敏儿没说话，只是进了电梯按了十八层。
灯光突然忽明忽暗，我又气又怕。
“不行，你不告诉我，我就回家了！”
我只是一个大学生而已，为什么会参与到这种纷争里？
“你以为你还能走得了吗？”
电梯门开了，申敏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拉着我走到一处房间。
“就是这！这里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似乎门后有什么。
“可我没钥匙啊！”
我刚说完，她就从我的脖子上摘下护身符。
那是我爹临死前留给我的，一只汉白玉做成的玉钥匙。
她冷着脸将钥匙插了进去，门居然开了。
急忙打开手机手电筒，我跟着进去了。
8
这里竟然跟申敏儿拍摄的照片一摸一样！
难道师傅真的是坏人？
我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以防万一，我拿手机一一拍照，然后打电话报警。
可是手机在里面没有信号，我只好出来。
刚一出门，就听到电梯开了，我急忙躲在墙角。
一双皮鞋和登山鞋出了电梯。
我瞳孔猛缩。
怎么来的这么快！
可申敏儿还在屋里！
我看了一眼电表箱。
豁出去了。
砰得一声，很快走廊的灯全都灭了。
接着整个大楼都停电了，很快师傅他们打开手电筒。
我默默祈祷，希望申敏儿能及时脱困。
就在这时，战术灯亮起来。
他们已经走到了小屋门口。
突然有人捂住了我的嘴巴，我吓的魂都快飞了。
“别怕是我。”
是申敏儿，她摸着黑逃出来了，那么此时屋里就只有师傅和那个警察了。
既然这样——
我狠下心咬咬牙，猛地冲出去关上门然后反锁了。
他们很快反应过来，我猛地推过走廊里摆放的瓷瓶堵在门口。
就算他们怎么拍门，也只能打开一个小缝。
“阿昊，你在干什么？快放我们出去！”
我连连摇头。
“师傅，我对您老一向敬重，但是您这次太让我失望了！”
“一会警察就到了，有什么话您去跟他们说吧！”
师傅像是不服气还在苦口婆心劝我：
“我身边就有一个警察，你为什么不信师傅，却去信一个女鬼？”
9
“敏儿才不是女鬼呢！”
我虽然反驳的很快，但是却看到瓷瓶映衬下。
申敏儿的脸变得青一片，白一片。
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电梯开了，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把我们围了起来。
我再去身边，哪里还有人？
脑袋嗡嗡作响，但是也顾不得许多。
急忙跟警察们说明情况之后，就躲在他们身后。
很快，警察们破门而入，将师傅二人押解出来。
由于案情重大，市里成立了专案组。
把所有的相关人员都一一排查一遍，可是他们谁也没找到申敏儿。
人证物证在前，师傅也放弃抵抗了。
他交代了一切。
可得知真相的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什么，你说这一切都是我爹做的？我不信！”
师傅把所有的事都归咎在我爹身上。
我义愤填膺：
“他已经死了好久了，你竟然往他身上到污水！”
可是接下来的深入调查让我大失所望。
没想到，这些事真的是我爹做的。
其实男过喜不是什么家庭都接的，当时他们会号脉。
号出喜脉才接单子。
这是密而不传的规矩。
所谓过喜，不过是帮助濒死的孕妇生下孩子。
他说道这时，我打断了他：
“师傅，为什么这些规矩你没跟我提过？”
师傅脸色一沉：
“现在不同于几十年前，孕妇肚子大是瞒不住的。”
我眉头紧锁。
既然如此，那怎么让女人生孩子？
联想到，每次师兄们过喜前，都要去偏远的山区走一趟。
等做完任务让他们请客，他们却说一单子只赚了几万。
我脑袋嗡嗡作响。
莫非，他们——
想到这头皮一阵发紧。
师傅见我不吭声，继续说道。
当年，他和师傅同是男过喜的传人。
只不过他鬼迷心窍，竟然想要利用遗腹子赚钱。
师傅得知后，劝他不要这么做。
他说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就要遵守，要敬畏生命。
“可是你爹不听啊，那时候男过喜的地位低下，一次过喜费用都买不到一只鸡，他为了给你娘治病，就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专挑苦命人，你娘知道了为了劝他回头是岸，干脆跳江自尽了。你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也跟着殉情了。”
我那时只有9岁，因为娘一直病着，爹就把我送到寄宿学校里住。
只有节假日，他才会接我一起去医院看看娘。
可我很快就意识到这个说法有漏洞。
那申敏儿一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既然师傅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不报警，他跟我爹关系好，难道是舍不得弄臭他的名声？
我想着想着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后，学校群里发布了一条通知，考研成绩出来了！
我急忙查分。
400分！我居然考了400分！
这下留校不成问题！
将消息截图发到了朋友圈，我终于扬眉吐气一回。
很快就有人给我点赞。
就连一向高傲的校花都忍不住发来语音消息：
“阿昊，恭喜你啊，上次你跟我表白后就匆匆走了，这次不知道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当然可以！
我激动的在输入框里打字，打了一行又一行。
却都被我删除了。
最后，装作高冷的也回复了一条语音：
“今天比较忙，但是可以晚上抽出空来，你想吃什么？”
虽然早就摸清了校花的口味，但是追女孩子啊，不要追的太紧，要给她选择的权利！
“那就是寿司吧，人少，比较安静。”
我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准备今晚穿的衣服。
正在衣柜里翻找时，手机一震。
原来是师傅发来的消息，他约我晚上一起喝喝酒。
“你二哥从国外回来了，他说很想你。”
10
二哥是师傅的孩子，我爹死后，他为了全新照顾我就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国外了。
我点点头，确实师傅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应该听他的。
只好给校花那边发了一条消息：
“对不起啊，今天家里亲戚来了，明天约。”
要是往常，这话我是一点都不敢跟校花说的。
可现在，校花很快就回复我：
“好的。”
看着她可爱的表情包，我有些发呆，脑海里已经把我们未来孙子的名字都起好了。
到了师傅家，看到许久不见的二哥，我心里特别畅快。
酒酣耳热时，师傅说二哥跟我读的一个专业，申请的也是我们学校。
师傅给我满上了一杯酒：
“听说你们专业今年就只招一个研究生，你看在我的份上，让让你二哥。”
我愣了愣。
抿了一口酒后，缓缓放下酒杯。
我之所以考研，就是想出人头地。
从我得知自己是个孤儿那刻起，我就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光耀门楣，要打那些看不起的我的人脸。
如今，我考了400分，专业第一的成绩报考本校，几乎毫无悬念。
“师傅，这不是说让就让的事，到时候面试老师会综合笔试面试的成绩定。”
可一向对我慈爱有加的师傅却冷了脸。
二哥却放下筷子，掏出手机让我看。
他一脸得意笑话我：
“这就是你追的校花，听说你追了她三年？哥们我一个月前就到手了。”
他告诉我，一个月前他就回国了，只不过跟谁都没打招呼。
他说去学校找我，却看到我给一个漂亮女生打饭打水洗衣服。
“我只给她了一万，她就跟我睡了一星期。还是国内女人好骗。”
我紧紧攥着拳头，猛地起身想走。
“阿昊！师傅给你一千万，把名额让给你二哥！”
“你不是想要这个女人吗？有了钱，你能找个比她更好看的！”
不知为何，我脑海里突然闪过申敏儿的脸。
那时候警察查到申敏儿的父母，就是原来帮助我爹进行不法交易的人。
申敏儿确实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是一次机缘巧合下，他们没来得及出手的胎儿。
那件事后，我也就再也没见过她。
我强压着怒火。
“对不起，师傅，我做不到，但是我愿意和二哥公平竞争。”
身后却响起几声阴沉的笑声。
伴随着头顶一震眩晕，倒地的瞬间，我看到了师傅手里拿着一个木棒。
11
再睁眼，我已经被绑到一个黑黢黢的地方。
油烟味很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了一丝亮光。
就在我以为师傅良心发现时，眼前闪过一双洁白的手将我拽了出来。
“是你？”
申敏儿怎么救了我？
我回头看，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被关在废弃大楼的烟道里。
此时已经是半夜，申敏儿带着我逃跑。
冷不防，师傅突然出现，他身后还跟着二哥。
申敏儿突然大喊一声：“快躲开！”
她猛地推开我，只听耳边嗖嗖过去什么东西。
我惊险地躲过一劫，却看到申敏儿被师傅打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
我心中一紧。
全力向师傅攻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
原来，申敏儿在来救我之前，已经悄悄报了警。
警察们迅速包围了现场，
师傅见状，脸色更加阴沉，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警察同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无论我怎么教育他，他还是铁了心为了这个人贩子的女儿伤害我！”
“我这个做叔叔的实在是太难了！”
听见他倒打一耙，我内心苦闷不已。
原来自己一直敬爱有加的师傅，一直想要害自己。
现在想来，他对我说的话都有疑点。
可是申敏儿却笑笑，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原来，她是卧底！
很快，警察把师傅带走了。
一番调查后，真相浮出水面。
原来，真的申敏儿是个记者。
在调查山村婴儿失踪案中，发现了师傅留下的蛛丝马迹后，被师傅害死了。
现在的申敏儿，为了保护她，我们就叫她的代号吧。
在我打电话叫他们把的尸体被抛到雪地后，就偷偷换了人。
所以跟我行过喜礼的是假“申敏儿”。
警方其实早就盯上我师傅。
他从事不法活动一直很隐蔽，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假“申敏儿”最擅长易容化妆，所以被派出来卧底。
没能保护好重要证人她很自责，于是就假扮她的样子进行暗中调查。
“所有的事，都是你师傅做的，跟你爹没有关系。”
“当年，你爹是因为想要告发他贩卖人口，被你师傅毒杀了，你娘也被他害死了。”
“申敏儿”叹了口气。
“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终于将坏人绳之以法，还好人一个清白了。”
师傅被判处死刑。
而二哥也因强迫妇女被抓了起来，他丧失了研究生复试资格。
至于那八十万，也被没收了。
不过好在，我勤工俭学，加上每个月研究生还有补助也能过得不错。
一切都真相大白后，我去爹娘份前上了一炷香。
告诉他们，坏人已经被抓起来，让他们不用再担心了。
研究生入学时，我又在学校门口看到了“申敏儿”。
她在人群里跟我擦肩而过。
直到人走后，我才听到一句“恭喜”。
之后，过了很久，身边都没有再提起过喜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