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小痴女的日常 > 第一章

我是个小痴女,疯狂地迷恋着贵族学院高岭之花裴砚州。
我肆无忌惮地收集他用过的饮料瓶,捏过的粉笔头,写过的草稿纸。
他的私人物品仿佛能填满我内心的空虚,我每天抱着他的外套,汲取他的味道入眠。
可突然某一天,我的痴迷行为被众人发现以及。
害怕被唾弃,我果断选择不再纠缠。
当我决心要变成乖乖的追求者,不再搅扰裴砚州时,他却突然找上门来将我堵在墙角。
宝宝,难道你不想得到更多吗
1
我蜷缩在柱子后边,小手紧张地扣住水泥壁。
伴随着一声声哨音,我雀跃地从柱子后边探出个眼睛,痴迷地盯着球场上某个颀长的身影。
球赛中场休息期间,裴砚州撩起球服擦了擦额间的汗。
我看着那一截冷白的腰腹,内心激动不已。
他拧开一瓶矿泉水,仰起头咕噜咕噜灌水。
瓶口的水从嘴巴溢出,沿着下颚线缓慢滑落。
看着他滚动的喉结,我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喉咙也跟着发紧。
裴砚州喝完水以后,把瓶子放到长椅上后回到球场继续比赛。
我望着长椅上那空荡荡的矿泉水,眼睛蓦然亮了起来。
我晃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
确定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球场上不会注意到我后,我嗖地一下,像只小松鼠从柱子后面窜了出来。
目光锁住瓶子,我快速冲到长椅。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瓶子夺走。
我跑回小出租房,小心地抚摸矿泉水的瓶身。
上面似乎还有裴砚州淡淡的汗味...
我小心翼翼地将矿泉水瓶放入我的收藏盒里,随后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把它拥进怀里。
里面有裴砚州用过的钢笔,捏过的粉笔头,用过的草稿纸.......
感受着肚子上传来的硌人的触感,我痴迷地嘿嘿笑了起来,幸福地直眯眼睛。
裴砚州...裴砚州...好喜欢...好喜欢...
2
我是个小痴女。
喜欢裴砚州好久了。
几年前的一次邂逅,伴随着怦怦跳动的心脏,我的脚步开始紧紧跟随着裴砚州。
但仅仅只是无声的遥望,根本满足不了我对裴砚州疯狂的欲望。
为了能离他更近些,我拼命努力地去学习,靠成绩考上他所在的贵族学院。
虽然在这所学校会遭受许多刺耳的谩骂,什么我是贫民窟的老鼠,什么肮脏的身躯...
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什么,我依然跟随着裴砚州。
裴砚州号称学院的高岭之花,矜贵而又清冷。
他早已习惯了被注视被追捧,面对别人的示好也是十分不屑一顾。
因此我肆无忌惮地跟在他的尾巴后面,
收集他的私人物品,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我常常望着他的背影痴笑,着迷于他的脸。
能在他身后观察注视着他,我都能开心好久。
在这所学院里,唯一能支撑我的就是裴砚州。
我没日没夜地观察他的动向,只为能靠近他一点...再近一点...
3
裴砚州之所以能在学院有那么高的名气,不仅仅只是因为出类拔萃的外表,还有很大部分得益于他那不变的名列前茅的出色专业成绩。
据我的观察,按照惯例,每逢周五,他会在学校东区的自习室里整理这一周所学的知识。
这也是我每周最开心的一天。
除非到了期末的考核时间,平日里的自习室都是没什么人的。
如果可以坐的离他近一些,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我们俩在约会一般。
想到这,我不禁勾起嘴角,捧着脸幸福地笑了起来。
我穿上精心挑选的衣服,火急火燎赶到自习室。
果然,裴砚州已经在固定的位置上坐着了。
我红着脸蛋,羞涩地扯着书包带子走到裴砚州的右后方的座位坐下。
我着迷地盯着裴砚州清隽的侧脸,指尖握着画笔在素描本上轻轻勾勒。
画到一半,我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裴砚州今天频繁地皱眉冷脸,看起来越来越生气的样子。
男神怎么了
我要上前去看看!
我果断扔下画笔,绕着柱子小心地走到他的前方的书架。
貌似是碰上了什么高难度的题,裴砚州咬着牙蹙着眉,脸色不太好地盯着书本发怵。
天呐,生气的男神更帅了!
要是顶着这张人神共愤的脸狠狠地骂上我几句,我想我一定会激动到说不出话!
他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划拉几下,忽然笔尖一顿,烦躁地啧了声。
他将草稿纸用力揉成一团,随后向垃圾桶抛去。
我望着在空中的那团纸,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下意识向前扑去。
我捧着双手,风驰电掣精准地接住那团纸。
是裴砚州摸过的新的草稿纸!
我虔诚地将纸团拥在怀里。
好开心...好开心...
裴砚州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愣愣地看着像小狗抢到骨头一般的我。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神色。
把我丢到垃圾桶里,谢谢。
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惊喜地望着裴砚州。
裴砚州竟然对我说话了!
这是在做梦吗!
不过属于裴砚州声音的余韵很快在我脑海里散开,我有些懊恼地打开手机录音,眼巴巴地走上前去。
裴砚州,你、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我没有听清..
他扯了扯嘴角,没有搭理我,继续低下头去做题。
我有点遗憾地关掉手机,但心里还是好开心。
趁着裴砚州不注意,我把草稿纸慢慢铺平,上面有他刚劲的字体。
有裴砚州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我才盯着他的脸三个小时,就到饭点了。
他收拾东西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裴砚州和我说话的原因,我的胆子竟大了起来。
我伸出手指了指裴砚州喝完的饮料罐,期期艾艾地说道:那个、哪个瓶子可以送给我吗
不用想我也知道我现在的小脸蛋一定红成了猴屁股。
裴砚州点了下头,把瓶子递给了我。
他眯眼仔细地端详着我的脸,在他的注视下,我越来越紧张,手指不安地捏着衣角。
你经常来这捡纸。
他似乎是想起什么,断定道。
我痴痴地盯着他的脸,一时忘记了回复。
裴砚州的眼睛向下瞄,眼神上下逡巡,目光最后落在了我胸前的铭牌上。
贫民窟...
又是瓶子又是纸,你的生活很拮据
我点了点头。
从他的眼神来看,他并没有嫌弃我的意味。
他...他没有像别人一样骂我...
他真好!
他从包里掏出几张现金,像天使一般递到我面前,我似乎都能看到他头上散发的光圈。
这些钱你先拿去吃些好的,过几天去教务处申请一下补贴,要是不通过就报我的名字。
他...他竟然一下子对我说那么多话!
天呐!我是在做梦吗
好幸福!
主动给钱...吃饭...
吃饭...
眼前不断冒着粉红泡泡,我感觉我快幸福地晕过去了。
我盯着那钱,兴奋地道:你陪我吃饭吗谢谢!
裴砚州明显噎了一下后才轻轻颔首。
4
去吃饭的路上,我的脚步明显比之前任何一天都更加轻盈!
仿佛我的脚踩的不是粗糙的水泥地,而是软绵绵的云朵!
饭店是裴砚州选的,吃的是烤肉。
裴砚州选了个位置,指引我坐下。
我望着对面裴砚州的脸,吸了吸香喷喷的烤肉味。
这不是在做梦!
我决定以后天天都来吃烤肉以此纪念我和裴砚州的第一次约会!
就算砸锅卖铁,一天干五份兼职我也愿意。
裴砚州看着我笑得花枝般灿烂的脸,说道:吃烤肉那么开心吗那就多吃的吧。
他熟练地拿着食物夹,将生肉烤的色香俱全。
他体贴地将烤熟的肉放到我的盘子里,招呼着我。
我咽了咽口水,看了眼我盘中的肉,又眼巴巴地看看他盘里的肉。
我、我想吃你盘里的肉,可以吗
裴砚州看着我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温柔地轻笑了声,和网传的高冷形象完全不一样。
不过他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认为我是不太好意思,但碍于馋只好吃他剩下的。
不用这么拘束,这顿我请客,你尽情吃吧。
好吧...
我咕噜一声。
做人不可以太贪心,我已经非常幸运地可以和裴砚州一起吃饭了,不可以奢求那么多的。
这么想着,我又开心起来,美美地享受烤肉。
吃完以后,我撇着嘴,依依不舍地看着裴砚州用过的餐具,如果可以偷偷跟服务员买下就好了....
裴砚州见我这副样子,以为我是穷巷恋香,不舍得离开。
于是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安抚地来回揉搓。
没关系,以后还会再来吃的。
我抬眼愣愣地看着他,心跳如擂鼓般炸开。
我决定,今晚不洗头了!
5
晚上,我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抱着枕头在床上开心地打滚。
要牢牢记住这一天。
我从床上爬起来,从书包里掏出我的素描本,靠着回忆,将裴砚州坐着吃烤肉的画面画了下来。
这样还不够,痴迷阴郁的我悄咪咪把自己也画了上去。
画上,一对男女亲密地靠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对恩爱的情侣一般。
我盯着画咯咯傻笑起来。
入睡之前,我一边捧着画,一边回忆裴砚州的课表。
明天会在哪里碰上他呢
会不会说话呢
好期待哦!
...
翌日,上完自己的课以后,我偷摸摸来到裴砚州的课室。
裴砚州的课程还没有结束,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
我拿出手机,鬼鬼祟祟地照相。
但源源不断有人上前去搭讪,我都不好对焦了。
真讨厌!
就在我生气跺脚之时,我的后领蓦地收紧,颈间传来剧烈的灼痛。
一双粗粝的大手猛地捂住我的嘴,将我往后拉扯。
唔..
我扒着他的手,双脚不受控制地挣扎乱蹬。
但在强大的力量悬殊面前,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很快,我便被男人拖着来到了学院里隐蔽的小树林里。
脚踝在泥地里划拉出刺耳的声音。
我还没找到着力点,后颈的钳制突然松开,我踉踉跄跄地往前栽了几步,最后身体无力地摔倒地上。
好痛...
屁股重重砸到地上,我抿抿嘴,疼得沁出泪水。
喂,小老鼠,天天去骚扰裴哥,你有什么脸哭
我伸手揉了揉眼睛,将泪渍蹭开后,面前的人脸清晰了起来。
我认得他。
他是裴砚州腿毛团的老大孟凡,常常跟在裴砚州身边,跟个保镖似的。
我抬眼一看,不仅仅是孟凡,他的身后还有许多腿毛团的人。
他们站着俯视着我,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
孟凡见我不搭理他就更怒了,他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
他拿着手机在我的脸上拍了拍,冰凉的屏幕碾过我的脸肉,我不适地发颤,弱弱地偏过头去。
在后面看好戏的腿毛团看到我的窘态就已勾起嘲弄的嘴角,这会儿他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其中有一只腿毛也上前走了过来,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我。
喜欢裴哥嗯天天去拿人家的垃圾,你怎么那么不要脸果然从贫民窟里出来的货色就是贱。
说完,他便接过孟凡手上的手机,强行掰过我的拇指解锁屏幕。
他打开相册,满屏的裴砚州的脸赫然映在大家眼前。
他嘲讽似的轻呵一声,手指随意划拉俩下就要按到删除键。
不!不要删除...求求你...
我急得眼圈泛红,一心想要抢回手机。
我咬咬牙,扑腾一下跳到他的身边。
只可惜我的身体太过于笨拙,他轻轻一躲就闪开了,而我最终再次重重扑到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不同于腿毛团满是嘲弄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心一跳,激动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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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裴砚州蹲下来,目光沉沉地看着我身上的红痕血迹。
他脱下他的衣服外套,叠成厚片就要往我渗血的伤口里压。
我抗拒地推了推。
先止血。
不可以,不可以。
他那么高尚的人,他的外套怎么可以沾染我肮脏的鲜血,我呜咽一声,猛地将外套抢了过来。
衣服...是他的衣服...
我会好好珍惜的...
裴砚州无奈地摇了摇头,提着我的胳膊,将我抱了起来。
混杂着洗衣液淡淡的薰衣草的香气,我靠在他的颈窝里,猛地吸气。
你们虐待他了
裴砚州转身,有些不悦地皱眉质问。
腿毛团明显慌了,他们结结巴巴道:没有...是他自己摔的!
其实他们也没说错。
虽然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干着粗活,但我的皮肤并没有因此皮糙肉厚。
或许是体质的原因,我的肤质一直都很娇嫩,一点磕磕碰碰都能红肿好几天。
所以刚才摔了那俩跤,除了一处流血的伤口,身上的淤痕看起来也十分触目惊心。
你别装可怜啊小老鼠,赶紧跟裴哥解释!
有裴砚州在的时候,我根本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我舒心地抱紧裴砚州,美美地享受珍惜这一刻。
我希望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发生。
裴砚州警告了一句,接着抱着我去往医务室。
医生简单地查看了一下我的伤势,确定没什么大碍后开了一些药便去处理其他事。
裴砚州一手攥着我的脚腕,一手捏着酒精棉球轻轻给我消毒。
虽不是什么大伤,但终究还是破了皮。
尽管裴砚州的动作很温柔,棉球触碰到伤口那一刻,我还是疼地直瑟缩。
裴砚州抬头看了我一眼,小声地说了句抱歉,随后忽然俯下头来。
他的嘴凑近我的伤口,温热的呼吸混着薰衣草的气息扑了过来,唇畔呼出的气流掠过伤口,引起阵阵战栗。
天呐!
这也太幸福了!
看着裴砚州蹲下来的时头顶的发圈,我抱紧他的衣服才使得自己没有激动地跳起来!
如果可以天天享受这种待遇,我愿意天天摔倒,我愿意天天被人打!
药上好了。
补助我帮你申请了,要是有什么程序不会办,你直接来找。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方便的话加一下吧。
裴砚州用热毛巾擦了擦手,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某信的二维码亮在我眼前。
能加上裴砚州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更何况还是对方主动的,我的眼睛直直盯着手机,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裴砚州见我良久不反应,出声提醒。
他的提醒唤醒了我,我的目光落在那个二维码飘来飘去,有些心虚地支支吾吾。
正因为我认为我不可能加上他的联系方式,因此我十分大胆地用自己的手机号给裴砚州发骚扰信息。
老公...今天也好喜欢你...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老公怎么这么香用的是什么洗衣液好香好香,好想舔一口...
....
果然,在加完好友后,裴砚州望着手机界面盯了好一会儿,最后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
7
看他的脸色不对,我立马扒住他的手。
不要、不要讨厌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
裴砚州收拾好医生给的药,放到袋子里,把袋子递给我的同时说道:你没做错什么,不需要道歉。
跟我来。
我乖乖地点了下头,揪着小手老老实实跟着他的尾巴后面。
走了一会儿,前面的男人又出声了。
不用跟的那么紧,快撞上我了。
可以和我并排走。
我哦了一声,心跳突突跳动。
我快速地瞄了一眼裴砚州的脸,偷偷把小手垂了下来。
我看着我们两个几乎沾在一起的小手,不可思议地小声呼气,幸福地直眯眼。
裴砚州带我去的地方是后勤服务中心。
他进去先是和小助手打了几声招呼,接着拿了几套全新的制服出来。
这个制服是贵族学院的统一校服,但学生可自由选择穿与不穿。
想当初,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制服的时候,眼睛都要发光了。
我兴致冲冲地去领制服,但小助手看了下我的资料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的申请。
他垂眸睨着我,眼尾微挑,满脸不屑地嘲讽道:小老鼠穿什么制服,回你的下水道喝脏水去。
我叉着腰,愤愤地哼了一声。
不过很快我又乐观地想,还有特定的铭牌呢!
我小心翼翼地把铭牌扣在胸前,开始迎接在学院美好的生活。
小助手厌恶的表情历历在目,而现在,看着小助手殷勤讨好的面孔,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我捧着小脸蛋感慨:
裴砚州好厉害呀!
任何人都败在他的裙摆之下!
我摇着小脸,痴痴地笑,感觉更喜欢他了!
我满心欢喜地接过裴砚州手上的制服。
嗯!还是他亲手拿过的衣服!
我的笑容似乎感染到了裴砚州,他见我的模样竟也轻笑了一下。
这本来就是你的衣服,你可以获得更好的。
我猛猛地吸了一口新制服的味道,重重地点了下头:嗯!
虽然学校的论坛,以及我多日跟随裴砚州的身后,都感觉他是一个高冷的人。
但是没想到,他还是很有温情的!
我把制服塞进我的书包里,紧接着,裴砚州提议要带着我去了一家冰室里吃冰。
我含着冰,任由凉意在舌尖炸开。
正当我眯眼享受时,裴砚州突然开口了,声音很是认真。
荞禾,为什么那么喜欢我
8
我停住舌尖的动作,将冰渣子咽进喉咙里。
如果要说这个问题的话,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还不知道裴砚州这个人的时候。
我从小出生在贫民窟。
是贫民窟里屈指可数的小孩。
贫民窟里大多数都是中老年人,一般他们不会选择生小孩,因为他们负担不起抚养小孩的资金。
如果真的不幸有了小孩,村民都会劝诫直接将小孩扼杀在腹中。
而我是个意外。
爸爸妈妈认为我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不顾大家的阻拦把我生了下来。
刚开始的爸爸妈妈很恩爱,在我咿咿呀呀的时期,他们天天在一起黏黏腻腻。
尽管生活很拮据很困难,三餐吃不了两顿。
小小的我以为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幸福。
可后来生活发生了变数。
在平静的某一天,贫民窟里突然来了一位富态雍容的女人。
她号称可以帮爸爸走出贫民窟找到工作。
可几个月过去了,出去工作的爸爸一直没有回来。
妈妈开始不安了,她用光家里所有积蓄去往富人区找寻,却发现了爸爸已经和那位女人成亲了。
回来后的母亲很是绝望。
可是她也没有放弃我,她在努力磨手工赚钱的同时,泪眼花花地向我倾诉。
小小的我知道什么呢
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妈妈忍受着外界的唾骂以及巨大的生活压力,努力地把我抚养长大。
小小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懂什么是爱的力量,我只知道妈妈很伟大,像炲台上供养的神仙一般伟大。
因此,我把妈妈当作神明。
可是后来,妈妈也变了。
她累了。
她开始唾弃我。
她开始和其他村民一样骂我是祸害世间的下贱胚子,她痛苦地阐述着她每次见到我的脸都能想起那个该死的男人。
她认为我一样该死。
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不敢相信面部这么狰狞的女人是我的妈妈。
每当家中的瓶瓶罐罐砸向我时,我都不可置信她竟然是我心中的神明。
神明不可能这样。
我要换一个神明供养崇敬。
可是村里的每一个人都如此地唾弃我。
就当我为找不到自己心中的信仰而犯愁,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时,裴砚州出现了。
那天的他穿着华丽的英伦制服,他站在我的面前,与破烂的贫民窟格格不入。
他是第一个对我发出友好信号的人。
据村民说他们家是来扶贫的,当村长和他们的董事谈话之时,裴砚州注意到了浑身是伤的我。
他蹲下身来,拨开我长长厚重的刘海,小心地吹了吹我身上被母亲所砸害的伤痕。
他的眼里满是怜悯,可是伤口的严重程度只是我的体质问题,他不需要如此地关心我。
裴砚州皱了皱眉头,问我,疼吗
天呐,从来没有一个人问我疼不疼。
不管是干粗活时手长满暗红色的结痂,还是被母亲哭泣时扔来的钝器砸中,又或者是遭受着村民们无声的谩骂时,都没有人问我疼不疼。
那时的我感觉他的头上好像有一个光圈,指引着我要追随他。
他才是我活下来的意义。
他的出现,仿佛让我的世界有了一道光,让我有了可栖息的巢。
受政策影响,生活的条件渐渐好了起来。
我把钱偷偷攒了起来,一部分用来买学习的资料,一部分用来买关于裴砚州家报道的报纸。
我将有关于裴砚州内容的报纸裁剪下来,粘到我的笔记本上。
我要追随我的神明。
成功上了学院以后,这种神性的崇拜发生了质的变化。
由于对于裴砚州的日思夜想,在成功碰到他以后,扑腾乱跳的心脏已经转化成了悸动。
9
还未等我组织好语言,裴砚州便被一通电话给叫走。
按照惯例,学院每年每度都会举行一次郊游。
裴砚州被叫去做准备工作,而我这种时时刻刻都想黏在他身边的人,也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令人没想到的是,郊游地点竟然在贫民窟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村。
在裴砚州处理文件之时,我看见了在窗口处对着我笑得一脸不屑的孟凡。
我愤愤地咬牙。
地点一定是他选的,他一定想让我在我的家乡出糗。
可是我又舍不得可以和裴砚州在一起的每个瞬间,因此我不能不去。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应该都不会踏足那个肮脏的地区吧,我这么乐观的想着。
...
被开发以后,小山村的景色很奇美无比。
趁着裴砚州欣赏风景之时,我偷偷拿出手机对着他就是一个拍拍拍。
孟凡在我旁边哼来哼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裴砚州的关系近了,使得我大胆起来。
在他故意撞我之时,我果断蹦起来用大门牙咬他的胳膊。
他气得眉毛乱飞,但碍于裴砚州在他也不敢大出声。
你不是说我是小老鼠吗被老鼠咬了你等着变异吧!略略略!
我叉着腰哼哧道。
呵,荞禾,你可别得意,迟早让你尝到苦果子。
我没想到苦果子来的这么快。
欣赏完风景后没多久,在我们准备去玩游乐设施时,一滴水突然掉落在我的头上。
我抬头一看,仿佛有细细的银针斜斜飘落下来。
下雨了。
雨势愈演愈烈,啪嗒啪嗒的雨滴砸到我们每个人的脸上。
怎么会下雨明明查了天气预报。
裴砚州也没料到这突发事故,他打电话派人来接,却被告知旅行车被困在山体外边。
无奈之下,他只好向小山村的村长商讨一下能否在居民区避雨。
可没想到的事村长竟然拒绝了,他说村民需要紧急保护设施,没时间搭理我们。
人家村长不乐意就算了,荞禾,你家不是在这附近吗
啊...听说那里很破,不过也没关系,总得有屋檐吧
我咬了咬牙,红着眼睛愤愤地看着孟凡。
由于大家都没料到会下雨,所以大部分人都没有带伞。
大家都是兴致冲冲地来郊游,穿着漂亮精致的服装,我看着同学渐渐被打湿的衣裳,低头小声地咕囔了句好吧。
我不情不愿地带领着大家伙踏往贫民窟。
走着走着,裴砚州突然走到我面前伸手触了触我的嘴唇。
怎么了荞禾
我有些疑惑地张开嘴,原来是我无意识中一直咬嘴唇咬出血了。
贫民窟很小,里面的村民看外边来了一群学生,马上就跑了出来看看什么情况。
我与跑过来的邻居张姨对视一眼后,马上惊慌地拽住裴砚州的手。
拜托你,不要听她的话,好不好
10
我之所以那么害怕裴砚州踏入贫民窟,是因为我不想让他听到那么脏脏污秽的话语。
进了大学以后,虽然会被别人瞧不起,会遭受许多冷眼。
但我已经习惯了,甚至觉得小老鼠这种称呼很不值得一提。
因为我在贫民窟,在自己温暖的小家,遭受着更惨不忍睹的辱骂。
特别就是我的邻居张姨,她教唆我的母亲一起指责我的出世,如果没有我仿佛她们就不会有悲痛贫穷的人生。
什么下贱胚子,贱骨头,拖油瓶。
这些话语伴随着我的童年。
虽然对于我来说,我已经麻木了。
可是绝对不可以让裴砚州听见这种话!
他是我心中的神明!是我的信仰!
张姨似乎已经认出了当年来扶贫的裴砚州,她一脸殷勤地跑过来喊道:少爷,是您来了!
她的声线在我的耳边炸开,我转头望去,恰巧与她对视。
果然,她的眼底升起一丝厌恶。
不可以!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猛地扑到裴砚州的面前,踮起脚尖伸出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雨水重重地砸落到我的眼睛上,我疼得沁出了泪水,眼泪与雨声融合,在我圆滚滚的脸蛋上滑落。
这时的我不知道我的眼泪也与雨水一起,砸到了裴砚州许久未颤动的心脏上。
我看见张姨的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着那些我熟悉的词语。
我拼了命用力地捂住裴砚州的耳朵,希望他不要听见...
不要听见...
可事与愿违,简简单单的捂耳朵并没有湮灭一个人的声音。
我看见裴砚州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的唇角抿成一条线,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不想裴砚州像我的妈妈一样,听了别人的话,就开始厌恶我,对我露出狰狞的表情。
我不像裴砚州那样。
于是我开始求饶。
拜托,拜托,拜托你不要听她的,我不是那样的!我...我也是有点用的...
你不要讨厌我...我不会再跟着你...求求你不要和别人一样讨厌我...
裴砚州的瞳孔微微收缩,不知为何,我看见他的眼睛有些发红。
难道他也被雨水砸到了吗
天呐,我真自私,如果没有我,他早早就可以去避雨了。
我用力踮起脚尖,放开紧捂他耳朵的手,将其移到他的额头前。
我努力地抬起手遮住他的额头。
荞禾,我不会讨厌你,你别哭。
他的声音有一丝丝发颤。
在我哭得抽抽噎噎之际,裴砚州拍了拍我的后背,发现哄不好我时,他干脆抱住了我。
他的手臂如铁铸般紧紧扣住我的腰,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粘在身上,传来黏黏腻腻的触感。
进去屋里吧,再淋要感冒了。
裴砚州直直略过了张姨,抱着我往屋里走去。
但还没有踏进门槛,我便晕了过去。
11
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浑身烫得不行。
我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床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裴砚州一脸紧张地看着我,见我醒了,紧绷着的脸才松了下来。
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门:感觉怎么样
我扯了扯干涩的嘴角,开心地笑了出来。
我一定是还在做梦!
裴砚州听了张姨的话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坐在我的身边!
这个梦好美哦!这个梦可不可以再做久一点
不会是烧傻了吧
裴砚州皱了下眉,担忧地看着我。
多么完美的声音!
我抓住他的手捧到我的脸上,嘿嘿地傻笑道:你的声音真好听,可以多说几句话吗不然等一下我就要醒过来了!
还做梦呢荞禾,喝药了。
我愣了愣。
竟然是真的。
我看着裴砚州端着的碗,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这个碗是裴砚州吃完饭后,我向饭堂阿姨讨要的...
视线偏转后,我看到了屋内熟悉的配置。
这里是我租的小出租屋。
在我晕倒后,意识还未消散之时,裴砚州包括孟凡那一圈人都慌了,急急忙忙就要把我往家里带。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进去那里,于是我扑腾扑腾挣扎闹着要回出租屋。
恰好那时旅行车匆匆赶来,我们这才回了学院。
好在裴砚州没太注意那个碗。
我接过他手中的碗,咕噜一下把黑漆漆的药喝了。
苦得我吐了吐舌头。
很苦吗家里有没有糖
我嗯嗯点头,乖乖回应裴砚州:有糖的,在抽屉。
不过说完我就后悔了。
裴砚州走到柜子前,我才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我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但身体因发烧而无力,导致我的膝盖直直的跪倒在地。
我没时间痛呼出声,咬着牙跌跌撞撞地跑到柜子前。
可是还是来晚一步。
裴砚州拉开抽屉,里面的物品赫然亮在我俩眼前。
不仅仅有着糖果,还有各种各样裴砚州遗弃的私人物品。
荞禾,你...
裴砚州随手拿起一瓶空饮料瓶子左右端详了会,盯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面包纸
裴砚州的手捏着那个他吃过的面包包装袋,嘴角略微抽搐,带着点不可思议。
我...我...
这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我抢过面包纸握在手心。
但生病后的我明显力气不足,裴砚州用点力便把我手中的面包纸夺过。
他缓缓走向垃圾桶,顺势要将其丢掉。
不可以,不要扔,求求你...
裴砚州叹了口气,说道:
荞禾,这是垃圾,放久了对身体不好。
我摇摇头,不,不是垃圾!
是你用过的就不是垃圾...
这是我的宝贝...是我的精神粮食...
我急急慌慌解释道。
裴砚州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紧接着他似乎又发现了什么,目光扫过我踩在地上光着的脚丫子。
刚才下床的时候太急了,来不及穿鞋。
我咕囔着,下一秒,我的后腰一沉,整个人被裴砚州拥到他的怀里。
他身上散发的清香味道缓缓飘入鼻腔,我心一酥,又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
他把我抱到床上。
生病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这样。
他看了看我的脚丫子,意有所指道。
我绞着手指胡乱点头,内心还沉浸在刚才的拥抱上。
他竟然主动抱我!
他没有讨厌我,好开心!
荞禾

我用过的东西真的很重要吗
嗯嗯!
那你把抽屉里的东西丢了吧。
为什么
我不解,且不愿。
如果我很重要的话,那么我可以给你我自认为贵重的东西,而不是一些轻飘飘的废品。
我自愿给你,不用你偷摸摸跟在后面去捡。
真的吗!
裴砚州点了点头,什么都可以!
我的小手握拳,心里悄悄地欣喜呐喊着yes!
与此同时,小出租房的木门传来了敲门声。
12
裴哥,你要的粥我拿来了。
我的耳朵听声耸动,好像是孟凡的声音。
哼,这小子肯定来听我笑话了!
现在的我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裴砚州愿意送给我他的东西了,我不用费尽心思去捡了!
正当我叉着腰,趾高气扬地等待着孟凡的冷嘲热讽时,却发现他没进来。
只有裴砚州一个人端着粥走进来。
你晕了好久了,喝点粥补充点能量。
咔哒一声,裴砚州掀开盖子,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我的嘴边。
我乖乖地将粥含进嘴里。
这待遇真好,好幸福。
我要生病得久一些!
于是我不动声色地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掀开。
粥特别鲜美特别入味,好喝得不得了。
我的手搭在床沿上,嘴巴张得很快,示意裴砚州喂得快一些。
裴砚州见我这样子,轻笑了声。
好乖,好像可爱的小狗。

小狗
小狗!
小狗比小老鼠好听多了!
我激动地连递来的粥都不喝了,连忙道:我可以当你的狗,任你消遣!
裴砚州好好哦,别人都叫我老鼠,他叫我可爱的小狗!
更何况还是在听了别人对我说的坏话以后!
他果然是我心目中高尚的神明。
不过裴砚州貌似不太喜欢我的话,他听了我想当他的狗的语音后眉头皱了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嗯不当小狗的话,我也可以当下水道的老鼠,别人都是这么说的。
荞禾
裴砚州正色起来。
你不是什么老鼠,也不会是什么其他猪狗,你是人,实实在在的人,和别人一样。
我们都是平等的,就像现在,你觉得我对你很重要,同样,现在的你对我也很重要,我不希望你用什么贬低的词汇形容自己。
我的心脏跳得很快。
在过去的20年里,我第一次感觉到我生活到了这个世界上。
我重重地点头,随后不好意思地抢过裴砚州手上的粥自个儿喝完。
13
好几天过后,我的病终于好了。
虽然这会失去裴砚州的悉心照顾,但我又可以去偷拍他获得精神粮食了!
恰好今天又是周五,我穿好裴砚州给的制服,哼着小歌就出发了。
我像往常一样,躲在柱子后面,趁他不注意时偷偷按下快门。
接着对着照片痴痴的笑,这样,就获得了一整天的好心情。
可没曾想今天却被发现了。
裴砚州不按套路的回头,精准地和我的镜头对视。
我微微愣住,下意识捏紧手机。
裴砚州面色一沉,他收拾好东西,拽住我的手就把我往外带。
我虽是抗拒,但也老老实实地跟他走。
裴砚州把我拽到了我的小出租房里。
荞禾,这样是不对的。不管你是非恶意。
我、我知道。
我知道这种行为是错误的,但是我没有办法,为了满足我的内心的痴迷,我只好这样。
就像有人说我出生就是错的,有人说我来到这里也是错的。
在外人一次次的强调之下,我也欣然接受我是的错误的存在。
所以,所以我也受到了惩罚。
那些一次次丢到我身上的菜叶子就是我的惩罚。
既然我都受到惩罚了,那我错了就错!
我知道我不该拍你,所以,你要给我什么惩罚吗
当然要给惩罚了。
裴砚州微微俯身,与我平视。
好、好
我小心翼翼地捂住耳朵,内心宽心地想:如果是裴砚州的话,教训应该不会很重吧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而裴砚州的脸在我眼前慢慢放大再放大。
我的睫毛颤了颤,下一秒,柔软的触感从嘴唇处传开。
慢慢地,这个吻从一开始的蜻蜓点水慢慢变成了略带愤怒的撕咬。
我心跳的极快,这算是惩罚吗
这个吻停止以后,我愣愣地舔了舔嘴唇。
难道你的惩罚是亲亲吗
不是给你的惩罚,是我的惩罚,惩罚我太晚注意到你了。

不过尽管是这样,你还是不该偷拍别人,尽管那个人是我。
还有,那些同学侮辱你他们也错了,我会教育他们的。
和我住在一起吧,荞禾,不要在这里靠着我用过的东西生活了。
...
可以不丢掉吗
我小声哀求。
都要一起住了,还需要靠着这些东西睡觉吗
说得有道理,我轻轻摇了摇头。
但一想到这些陪伴我这么久的宝贝,我又不舍地点头。
紧接着,我又想到,裴砚州的家应该很大很大很漂亮。
我过去和你一起住,可是我没有钱,不能给你房租。
裴砚州啊了一声,随后道:没关系,你可以用那个来换。
裴砚州伸出手指指了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了我的素描本。
他走前去,翻开某一页画像,用这个当房租。
上面那幅画是我臆想出来的我们俩坐在一起吃烤肉的画面。
我抿了抿唇,问:你为什么要这个你想要销毁他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偷画你的。
荞禾,你为什么私藏我的东西,是不是觉得我很重要
嗯!
那好,我现在想要这幅画,也是觉得你很重要。
我会好好保管的,如果你觉得很可惜很不舍的话,我们以后可以继续一起去吃烤肉,可以坐在一起,你可以画很多幅很多幅属于我们的画。
荞禾,不要当我的小狗,当我的恋人好不好
我惊喜地捂住嘴巴。
好像遇见了裴砚州以后,每一天都惊喜地像在做梦。
我想要闭着眼,一直一直享受着这个美好的梦境。
于是我,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