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十亿美金与致命快递 > 第一章

>
我花十亿美金打造了钛合金安全屋,雇佣特种部队24小时防蜗牛。
>
结果蜗牛搭顺风快递盒,准时出现在我生日蛋糕上。
>
逃亡至珠峰营地,它从登山客保温杯里探头。
>
包下太平洋游艇,它附在深海探测器外壳。
>
最后我躲进NASA空间站,回头见蜗牛正用黏液在舷窗外写:Surprise!
---
十亿美元。
这个词儿在耳朵里嗡嗡作响,像一窝喝醉的蜜蜂。我,杰森·米勒,昨天还在为下月房租抓耳挠腮的倒霉蛋,此刻正死死攥着一张冰凉光滑的银行卡。薄薄的塑料片,却重得让我手臂发颤。不是梦。阳光透过银行巨大的落地窗,把那个零多到眼晕的账户余额照得清清楚楚,刺得我眼睛生疼。
恭喜您,米勒先生,
西装革履的银行经理笑容可掬,声音像抹了蜜,全球通用,无限额度。祝您生活愉快。
他的笑容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仿佛在目送一只即将踏入未知陷阱的羔羊。
愉快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心底却像灌了铅。十亿美金,附带一个小小的条件——一只永生不死、无法识别、每天凌晨准时刷新在我十公里范围内、执着地爬向我的、碰一下就得嗝屁的蜗牛。这买卖公平得像在悬崖边跳舞,奖金是黄金,代价是深渊。
我几乎是逃出银行的。外面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汽车的喇叭声、行人的谈笑风生,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又那么充满威胁。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扫视着地面,每一片落叶、每一颗小石子都让我心惊肉跳。一只真正的蜗牛慢悠悠地爬过人行道边缘的湿痕,我像被蛇咬了一样猛地跳开半米,引来路人怪异的侧目。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不行,绝对不行!十亿美金也得有命花!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炸开:堡垒!一个蜗牛绝对进不来的堡垒!
金钱的力量是惊人的。短短三个月,在远离城市的荒凉山脊上,一座闪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庞然大物拔地而起。主体是三层嵌套的钛合金结构,每层之间填充着加压惰性气体。入口只有一道。三重气密闸门,每次开启都要经历超声波除尘、高压气流吹扫、高温消毒以及紫外线辐照的轮番蹂躏。空气通过多层石墨烯过滤网和分子筛,别说蜗牛,连一个病毒都别想溜进来。地板、墙壁、天花板,甚至室内的家具表面,全部通上了足以让任何微小生物瞬间碳化的高压电流。安保系统更是武装到了牙齿:最顶级的运动传感器阵列、热成像扫描、激光网格,还有一支由十二名前特种部队精英组成的蜗牛防御特遣队,代号铁壳,他们拿着能熔穿钢板的激光枪,配备着最先进的显微成像设备,三班倒,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堡垒周围每一寸土地,特别是零点前后。他们的唯一使命:消灭视野内一切可疑的、缓慢移动的、带壳的软体生物。
我的卧室,位于堡垒最核心的钛合金蛋壳中心,是我最后的圣殿。躺在那张定制防弹悬浮床上,看着监控墙上密密麻麻、毫无异常的绿色画面,听着通风系统低沉恒定的嗡鸣,我第一次感到了久违的安心。铁壳队长罗根,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锐利如剃刀的壮汉,每晚零点前五分钟都会通过加密频道向我汇报:外围干净,长官。零点扫描完毕,无异常信号。堡垒安全等级:绝对。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是这片钢铁丛林中唯一的安眠曲。
今天是我的生日。堡垒巨大的全息屏幕上,绚丽的烟花无声地炸开。我穿着特制的、内嵌导电纤维的居家服,坐在同样通着安全电流的餐桌旁。面前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蛋糕,点缀着几颗鲜艳欲滴的草莓——当然,这些草莓都经过了堡垒内部实验室堪比检疫核弹级别的扫描和清洗。负责后勤的老汤姆,一个总是笑眯眯的老头,端着一个盖着银色保温罩的托盘走了进来。
生日快乐,老板!
老汤姆的声音带着暖意,一个小惊喜,刚到的‘新鲜’货,外面来的,但绝对安全,扫描了十遍!
他揭开了保温罩,里面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硬纸板快递盒,上面印着一个咧嘴笑的卡通兔子。
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安,像冰凉的蛛丝,轻轻拂过我的后颈。堡垒的防御固若金汤,但外面来的这几个字,依然像一根细小的刺。确认过来源扫描深度
我的声音有点干涩。
当然,老板!
老汤姆信心满满,寄件方是‘欢乐时光礼品公司’,扫描显示内部是……嗯,一个柔软的、无害的填充物包裹的物体,无金属,无生物信号特征,非有机活性物质,完全惰性!安全等级:绿色无害!
他熟练地用堡垒特制的、能瞬间释放高压电弧的拆信刀划开了快递盒的胶带。
就在盒盖掀开一条缝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抹极其普通的、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棕褐色,出现在填充的白色泡沫粒中。一个小小的、螺旋形的壳,湿漉漉的,在堡垒冰冷的白色灯光下,反射着微弱的、不祥的光泽。
它就在那儿。安静地伏在一颗鲜艳的草莓旁边,触角微微晃动,仿佛在好奇地打量这个灯火通明的金属囚笼。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十亿美金打造的钢铁壁垒,十二个身经百战的特种兵,最尖端的科技防御网……在这只慢得可怜的、搭着快递顺风车进来的小东西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世界只剩下那个小小的、缓慢移动的螺旋形阴影,和它爬过蛋糕奶油表面时留下的那道黏糊糊、亮晶晶的痕迹,正蜿蜒着,无情地向我坐着的方向延伸。
不——!!!
一声非人的、极度恐惧的尖叫撕裂了堡垒内恒定的嗡鸣。我像被高压电击中般从椅子上弹射起来,椅子腿在通电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爆出一小串蓝色的电火花。身体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手脚并用地向后猛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钛合金墙壁上,震得骨头生疼。
那只蜗牛。它被我的尖叫惊扰,似乎停顿了那么零点一秒,小小的触角在空中茫然地晃了晃。接着,它仿佛确认了目标,更加坚定地、以一种令人绝望的缓慢,执着地爬过光滑的蛋糕表面,朝着我撞墙的方向,留下一条新的、黏腻的银线。
长官!
罗根队长雷鸣般的吼声在内部警报凄厉的尖啸中炸响,C区!核心生活区!发现目标!重复,发现目标!‘铁壳’全体!最高警戒!封锁所有通道!激光防御网启动!目标在餐桌上!重复,目标在餐桌上!保护长官!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扭曲变调。
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瞬间从四面八方涌向餐厅入口。三道厚重的钛合金闸门发出沉闷的轰鸣,开始急速关闭。墙壁和天花板上,隐藏的激光发射口嗤嗤作响,一道道致命的红色光线瞬间交织成一张密集的死亡之网,将那张放着蛋糕和蜗牛的餐桌笼罩其中,激光束扫过的地方,空气都发出焦糊的味道。
然而,太迟了。激光网灼烧着蛋糕的奶油,发出滋滋声和焦糖的气味,草莓瞬间碳化变黑。但那抹棕褐色的小点,那只该死的、普通的蜗牛,在足以熔穿钢铁的激光束下,安然无恙!它甚至连壳的颜色都没变一下,依旧慢条斯理地、坚定不移地,沿着桌面向我的方向蠕动,仿佛那能毁灭一切的激光只是温暖的阳光。
无效!激光无效!
一个铁壳队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从加密频道传来。
上帝啊……
另一个队员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面对未知恐怖的战栗。
堡垒,这个耗费十亿美金、凝聚人类尖端科技的终极避难所,第一次让我感到了窒息般的绝望和彻骨的冰冷。这里不再是庇护所,它变成了一个巨大、闪亮的金属棺材,而那个棺材盖,正被一只慢悠悠的蜗牛,一点一点地合上。
跑!必须跑!离开这个该死的、自以为是的铁罐头!
念头一起,身体比思维更快。我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撞开刚刚冲到门口、试图拦住我的罗根队长,在他惊愕的吼声中,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向正在闭合的最后一道闸门缝隙。冰冷的合金边缘擦着我的肩膀呼啸而过,身后传来闸门彻底锁死的沉重撞击声,以及队员们焦急的呼喊,瞬间被隔绝。
堡垒外,冰冷的山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带着自由而危险的气息。我头也不回地扑向早已准备好的高速越野车,引擎早已预热,发出低沉的咆哮。轮胎疯狂地摩擦地面,扬起大片尘土,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射下山脊。后视镜里,那座闪着金属寒光的堡垒迅速缩小,像一块被遗弃的墓碑。
去哪老板
车载AI冷冰冰地询问。
最高!最冷!最没蜗牛的地方!
我嘶吼着,肾上腺素让声音都在发抖。
珠穆朗玛峰南坡大本营,坐标已输入。预计飞行时间3小时。
AI毫无波澜地回答。车顶无声滑开,旋翼伸出,强大的气流卷起沙石,越野车垂直升空,化作一道银灰色的闪电,刺破低垂的云层,向着世界之巅的方向狂飙。
三个小时后,我裹着厚厚的、能抵御零下四十度严寒的顶级防寒服,踩在了珠峰大本营坚实的冰碛地上。空气稀薄而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的灼烧感。雄伟的珠峰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沉默矗立,巨大的冰川泛着幽蓝的光,四周是色彩鲜艳的登山者帐篷和穿着厚重羽绒服、来来往往的人群。嘈杂的人声、氧气瓶的碰撞声、发电机嗡嗡的低响……这一切世俗的喧嚣,此刻竟给了我一种病态的安全感。人多的地方,总比那个死寂的堡垒强。那只蜗牛,总不能飞到这里来吧
我租下了视野最好、设施最豪华的一顶大帐篷,配备了独立的供氧系统和加热设备。帐篷门口,我高价雇佣了两个经验丰富、眼神警惕得像鹰一样的夏尔巴向导,24小时轮班,任务只有一个:瞪大眼睛,盯紧地面和所有接近的人或物,特别是任何看起来像蜗牛的东西。
一只蜗牛老板
其中一个叫丹增的向导,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但还是郑重地点点头,好的,老板。一只蜗牛。我们会留意所有…慢吞吞的…小东西。
他的同伴强巴忍不住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时间在稀薄寒冷的空气中缓慢流淌。第三天清晨,我裹着睡袋,靠着氧气面罩艰难地呼吸,帐篷外传来鼎沸的人声。今天是天气窗口期,好几支队伍准备冲顶。一个穿着亮红色冲锋衣、戴着防风镜的登山客,风风火火地闯进营地补给点,就在离我帐篷门口不到五米的地方。他卸下巨大的背包,一边跺着脚驱寒,一边大声抱怨着:见鬼,保温杯盖怎么冻得这么死!
他用力拧着杯盖,指关节都发白了。
咔哒一声轻响,杯盖终于松动了。一股白色的热气猛地喷涌而出,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霜雾。就在这团翻滚的白雾之中,一个小小的、湿漉漉的棕褐色影子,随着他拧开盖子的动作,被轻轻甩了出来,划出一道微小的抛物线。
啪嗒。
它精准地落在我帐篷门口被踩得硬邦邦的雪地上,就在丹增穿着厚重登山靴的脚边。湿润的壳在清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点微光。
时间仿佛被珠峰的严寒冻结了。丹增脸上的困惑瞬间转化为极度的惊恐,他像被巨蟒咬到一样,发出一声短促的、变了调的惊叫,猛地向后跳开,动作之大差点把自己绊倒。强巴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雪地上那个不起眼的小东西。
那只蜗牛。它似乎被寒冷的空气刺激了一下,微微缩了缩,但很快,它那小小的、湿漉漉的头就转向了我帐篷的方向。然后,它开始了在雪地上缓慢而坚定的跋涉,朝着我温暖的避难所,留下身后一道在冰雪上几乎看不见的、极细的黏痕。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比珠峰的寒风更刺骨。连世界之巅的严寒都无法阻止它!人群的喧嚣瞬间变成了恐怖的背景音。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帐篷,撞开目瞪口呆的夏尔巴向导,疯了一样扑向营地边缘一架即将起飞的救援直升机。
起飞!立刻!离开这里!太平洋!去大洋中间!
我对着惊愕的飞行员嘶吼,声音因为恐惧和缺氧而嘶哑破碎。
直升机轰鸣着拔地而起,螺旋桨卷起漫天雪雾,将大本营、雄伟的珠峰和雪地上那个执着的小点迅速甩在下方,变成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我瘫在座位上,大口喘着气,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内层的保暖衣。大洋!广阔无垠的大洋!那里总该安全了吧
两天后,我站在了一艘豪华私人游艇海神号宽阔的柚木甲板上。游艇漂浮在太平洋最深处,距离最近的陆地也有上千海里。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无边无际、深沉涌动的蓝色。天空是高远的蔚蓝,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我包下了整艘船,命令船长保持绝对静默,关闭一切对外信号源,只在深海中无目的地漂泊。船体经过特殊改造,所有可能的入口都加装了高压水幕和精密过滤网,连一只浮游生物都别想溜进来。深蓝的海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像一块巨大的、流动的蓝宝石,也像一个无法看透的坟墓。
为了彻底杜绝任何来自深海的惊喜,我斥巨资租用了最先进的深海探测器——深渊凝视者。一个橄榄球大小的黑色金属球体,被粗壮的缆绳缓缓放入墨蓝色的海水中。控制室内,高清屏幕上显示出探测器下潜的深度:100米…500米…1000米…光线迅速消失,只剩下探测器自身灯光照亮的一小片诡异的海底世界。奇形怪状的深海鱼,发光的浮游生物,嶙峋的礁石……一切都在绝对的寂静中缓慢移动。
深渊凝视者继续下潜。2000米…3000米…巨大的水压让探测器外壳发出轻微的呻吟。屏幕上,只有探测器灯光划破的永恒黑暗,偶尔掠过一些难以名状的生物剪影。
老板,一切正常,无异常生物接触。已到达预定深度3500米,开始巡航扫描。
技术员的声音在安静的舱室内响起。
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瘫坐在宽大的皮椅上,疲惫地抹了把脸。也许……也许海洋的浩瀚,真的是最后的屏障那只蜗牛,总不能在海底走上千公里吧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单调的深海景象催眠时,探测器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画面剧烈晃动了一下。技术员立刻调整姿态和灯光。
探照灯的光柱扫过一片覆盖着厚厚沉积物的海床。然后,灯光定格了。
在探测器正前方一块突出的、布满藤壶的黑色礁石上,静静地吸附着一个东西。
一个小小的、螺旋形的轮廓。棕褐色的外壳上覆盖着海底的淤泥和微生物,几缕海草缠绕其上。一只深海藤壶刚刚在它的壳边张开了一点缝隙。它看起来是那么古老,那么不起眼,仿佛已经在那里存在了亿万年,与礁石融为一体。
然而,就在探测器灯光聚焦的刹那,那个小小的、覆盖着淤泥的脑袋,极其缓慢地、却无比精准地,朝着镜头——也就是朝着海面上海神号的方向——抬了起来。浑浊的海水中,它似乎正凝视着镜头。
控制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探测器传回的、深海水流低沉的呜咽声。技术员倒吸一口凉气,手指僵在控制台上,脸色惨白如纸。
屏幕里,那只古老、污秽、慢得令人发狂的蜗牛,在3500米深、足以压垮坦克的黑暗深渊里,固执地抬着头,朝着我的方向。
啊——!!!
一声崩溃的尖叫终于冲破了我的喉咙。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像一头绝望的困兽,疯狂地捶打着控制台坚硬的金属边缘,指关节瞬间变得通红。冰冷彻骨的绝望如同深海的寒流,瞬间淹没了我的四肢百骸,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大海也不行!连这无垠的深渊都不是它的牢笼!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离开这里!立刻!马上!最高速度!
我对着吓傻了的船长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撕裂变形,离开地球!离开这个该死的星球!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旦出现,就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天空!只有天空之外,那绝对的真空,才是唯一的生路!
金钱再次撬开了不可能的大门。一笔天文数字砸下去,NASA某个秘密合作项目的舱位,如同变魔术般出现在我眼前。三个月地狱般的封闭训练,强化的失重适应、舱内生存、紧急预案……每一个环节都伴随着对那只无处不在的蜗牛深入骨髓的恐惧。发射当天,我穿着臃肿的宇航服,躺在狭窄的飞船座椅里,身体被巨大的加速度死死压在椅背上。透过狭小的舷窗,蔚蓝的地球弧线越来越清晰,然后迅速缩小,被深邃无垠的黑色宇宙所取代。当失重的感觉轻柔地包裹住身体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虚脱感同时袭来。我做到了!我逃出来了!挣脱了地心引力,也挣脱了那只该死的蜗牛的魔爪!地球,那颗美丽的蓝色星球,此刻静静地悬浮在舷窗外,像一颗珍贵的宝石,也像一个被彻底遗弃的噩梦。
空间站内部是恒定的嗡鸣声、仪器指示灯的闪烁和冰冷的金属气息。我飘浮在核心舱的中央,贪婪地环顾四周。这里是人类科技的巅峰,是人类在宇宙中的孤岛。墙壁是厚重的合金,连接着各个舱段的通道门都配备着多重气闸。空气被严格循环过滤。这里没有泥土,没有海水,没有任何可能携带蜗牛的东西。只有纯粹的、冰冷的、代表着绝对安全的科技。
欢迎来到‘极乐世界’,杰森。
耳机里传来地面控制中心平静的播报,轨道稳定,各系统运行正常。享受你的…呃…独特旅程。
通讯官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但被我狂喜的心情忽略了。
安全了。终于安全了!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第一次彻底松弛下来。我解开部分安全扣带,让自己在失重中自由地飘浮,像一条终于回到大海的鱼。一种久违的、近乎虚脱的轻松感流遍全身。我甚至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调,笨拙地在舱内翻了个跟头,头盔差点撞到旁边的仪器面板。
就在我飘到核心舱最大的观察窗前,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这无价的宇宙景观时,眼角的余光瞥向了窗外深邃的黑暗。
刹那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在冰冷、毫无畸变的舷窗玻璃之外,在无垠的、点缀着星光的宇宙背景之上,紧贴着窗面,趴着一个小小的、清晰的轮廓。
棕褐色的螺旋形外壳。在空间站外部照明灯的光芒下,外壳边缘泛着一层冷硬的光泽。它的身体紧紧地吸附在玻璃上,几根纤细、半透明的银色黏液丝,在真空中呈现出奇异的凝固状态,从它身体下方延伸出来。
而最让我魂飞魄散的,是那些黏液丝并非杂乱无章。它们被刻意地、以一种慢条斯理到令人发疯的精细,在冰冷的舷窗上勾勒出几个清晰无比、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
**Surprise!**
那只蜗牛。它就在那里。隔着不到五厘米厚的强化玻璃,静静地趴着。它的触角似乎微微动了动,仿佛在欣赏我脸上瞬间褪尽血色、扭曲到极致的表情。那黏糊糊的惊喜字样,在幽暗的星光背景下,闪烁着诡异而恶毒的光泽。
时间、空间、物理定律……所有我认知中的世界秩序,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极致的恐惧如同超新星爆发,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意识。眼前一黑,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破碎、完全不像人类能发出的抽气声。
在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无边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带着十亿美金的重量,清晰地砸进我空白的脑海:
这钱花的……真他妈值……买了个全宇宙……最执着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