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随着他的祷告,陷入了癫狂,他们跪地叩拜,口中发出狂热的呼喊。
火光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狰狞而扭曲。
我被推到祭台前,手里被塞进了一把用来献祭的短刀。
刀刃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映出我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就是现在。
我举起刀,猛地调转刀锋,狠狠地、毫不犹豫地划开了自己的脖颈。
动脉被割开,温热的血喷涌而出,像一道红色的瀑布,浇灌在我脚下的土地上。
“——!”
井下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
这股新鲜、庞大、充满生命力的血液,是它无法抗拒的诱惑。
“疯子!你这个疯子!”
村长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随即被无边的惊恐所取代。
他嘶吼着,想冲过来阻止我。
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向了人群。
我撞倒了离我最近的一个村民,他手中的火把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落入了黑洞洞的井口。
光,和血。
两个条件,同时满足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下一秒,一股黑色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冲击波,从井口猛然炸开!
不是爆炸,没有声音,却比任何爆炸都更恐怖。
无数细微到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孢子,如同一场逆向的暴雪,瞬间笼罩了整个后山。
它们像是有生命般,精准地扑向每一个活物。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此起彼伏,却又在瞬间戛然而止。
我看到离我最近的二叔,他脸上的惊恐刚刚浮现,身体就像被风化的沙雕一样,皮肤迅速干瘪、开裂,化为灰烬,连同他身上的衣物,一同散落在地。
他旁边的二婶,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在孢子云中化为一捧飞灰。
村长、族老、那些狂热的村民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或身边的人化为尘土,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恐惧与不解之中。
他们到死都不明白,为何自己供奉的神,会以这样酷烈的方式,收回它所有的“恩赐”。
那盘踞了村子百年,奴役了我娘三年的地母,在它最绚烂、最盛大的绽放中,迎来了自己的灭亡,也带走了它所有的信徒。
我感觉不到疼痛了,身体在变轻,意识在飘散。
在视野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仿佛又听到了我娘的声音。她就在我的耳边,那么近,那么温柔。
这一次,没有痛苦,没有嘶吼,没有绝望的哭泣。
只有一句轻轻的、带着解脱的。
“谢谢。”
我和我的娘亲,终于,都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