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我弟是最惨耀祖。
从小就把家里好吃的全都留给他,导致他发育期过于肥胖,下体过小被人嘲笑一辈子。
高中时,我妈想早日让他传宗接代,所以高考故意没叫他起床,三年努力白费。
工作之后,更是因为老板骂了他一句,她就连夜跑到公司撒泼闹事,导致他被全行业封杀。
看着被困在农村的耀祖,我妈沾沾自喜。
就是生男孩好啊,能在家陪着我,不像我那两个赔钱货丫头,跑到大城市上班,一年回来不到两次,真是不孝顺！
我家耀祖一天能耕五亩地,这么能干,那些看不上我家耀祖的都是不长眼的贱女人。
她没注意到我弟阴暗的眼神,直到她躺在病床的那天。
他看着妈妈,嘴角含笑。
医生,我们放弃治疗。
1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弟已经签署了放弃治疗同意书。
他泪眼蹒跚地看着医生。
医生,真不是我不想就我妈,是家里实在拿不出钱。
都是我不争气,没有赚到大钱,还让我妈受了这样的委屈,这比要我命还要痛啊！
他一边哭着一边胡乱扇着自己巴掌,右边脸都已经高高肿起。
看着这幅摸样,医生责备的话也不好说出口,犹豫再三委婉开口。
病人家属,你先冷静一下。
你母亲这个病不是绝症,理论上是可以治愈,要不你先回家凑凑钱,实在凑不到再考虑放弃的事。
听见这话,我弟更是跪在地上,不停地朝着母亲病房的方向磕着响头。
妈,是我对不起你啊！
但是已经家里已经没钱了,只有我大姐二姐有钱,她们都在大城市的公司里当老板,但她们不愿意借给我钱。
我在她们家别墅跪了三天三夜,但是没有一个人搭理我,连门都没让我进。
她们说,妈更疼我,所以这个医药费理应我自己一个出。我也不怪她们,我就怪我自己,都是我不好。
他一把扯上医生的裤脚,声音呜咽,那张圆滚滚的大脸上泛着油腻的光。
医生,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就是个农民,一年到晚都在地里忙活也赚不了几个钱,家里的老房子都卖了,能求的人我也都求完了。
你就拔管吧！
医院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到这一幕也纷纷讨伐起我和二妹。
这老年人多偏袒一点自己的小儿子也正常,这个丫头那么心狠,自己妈躺在床上就等着救命钱,自己那么有钱也不愿意出。
对啊,所以说要女儿有什么用我四十岁了都拼三胎,不为别的就想要一个男宝给我养老送终。
你瞧瞧,这孩子嘴里两个有钱的姐姐,都没露个面,啧啧.....
我站在人群外,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今天早上我才知道我妈住院,更讽刺的是还是通过一个远方亲戚才得知。
没人通知我,更没人借钱这一说。
刚想推开人群,我就和耀祖四目对视。
他眼神中浮现出怒色,穿过人群拽住我,把我拖到人群正中间。
愤怒地指着我,大声质问。
赵贱女,你还知道来妈都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个不孝女！
妈对你不好吗当年要不是妈挨家挨户去借钱让你去上大学,你能混成这那么好吗
现在有钱了,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妈生病也不给一分钱是吧
还有赵娼死去哪了
围观群众上下打量我一番,更是对我进行讨伐。
这女的穿的人五人六的,她手里的包可是爱马仕的稀有皮款,一个包都能在省城买一套房子了,这样的人从手指里漏点缝,都够他妈的治病钱。
我看她家也没什么钱,从这样家庭里走出来的丫头,说不定是从什么不正经的地方赚的钱呢农村人怎么可能靠自己变成大老板,更何况是个女的
贱女,这个名字取得好,这样不孝的女的就是贱！
外面议论声太大,吵醒了在病房中休息的妈妈,她在病床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耀祖一听见,就立刻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拖进病房。
赵贱女,给我跪下！给妈磕头赔罪！
2
看着病床上的妈妈奄奄一息,我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赵贱女这个名字跟随了我二十四年,这是个充满恨意的名字。
我妈她恨我是个女孩,受尽他婆婆的冷眼,即使我被嘲笑,欺负,霸凌都和她毫无关系。
我也恨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女人,我前半生所有的痛苦都来源她。
腿部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痛,耀祖重重踢了我的小腿.
剧烈的疼痛让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妈,你看看这个不孝女,她那么有钱都不愿意给你看病,我把家里能卖的都给卖了,甚至你给我存的老婆本都全给你治病了,但还是不够啊！
我妈听见老婆本三个字,一下有了精气神。
她半躺在床上,眼神很狠毒地看着我,嘴里还在不停发出咒骂。
赵贱女,不就是当初我让你们俩多照顾照顾耀祖,你至于到现在都怀恨在心吗
耀祖可是我们老赵家唯一的根,要是你没有个弟弟,以后你在婆家受了欺负都没人给你撑腰。
现在倒好,耀祖的老婆本都没有了,你这个当姐姐的还一声不吭,你是想让我们老赵家绝后吗你这是让我死了都没脸面对老赵家的列祖列宗啊！
她情绪激动,胸脯也跟着上下起伏,随即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耀祖看着这一切,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偷笑,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我淡淡开口。
妈,耀祖娶不到老婆也怪不到我头上,是他自己太胖,下面又......
话还没说完,耀祖就冲上来给了我一巴掌,力道太大,我眼冒金光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赵贱女,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也不看看自己,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到现在都没人愿意要。
不知道在城里干了些什么勾当,都有钱开公司了
我吃亏就吃亏在是个男的,不能像你和赵娼一样,岔开腿就能赚钱,贱娼这两个字还真适合你们俩。
我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拿着包就往耀祖头上砸去。
这些年,他没少欺负我们。
耀祖出生后,全家人都围着他转,任由他对我们的欺凌。
从小到大,我和妹妹的生活费是雷打不动的五块钱一周。
我们靠着喇嗓子的粗面馒头和开水活下去的。
家里好东西全都给了耀祖,他吃的脸面油光,肥头大耳,甚至因为肥胖所以下半身没有发育好,娶不到老婆。
可我妈还是怪我和妹妹。
都是家里有你们俩个赔钱货,阴气太重,所以你弟弟才娶不到老婆。
我妈对他百依百顺,呵护有加。
可是只有我知道,耀祖他恨我妈。
他恨我妈为了让他早日传宗接代,所以故意不让他参加高考。
恨我妈闹事,让他在城里再也找不到工作。
他更恨我妈没有让他成为富二代,能够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所以,得知我妈住院的第一时间,我就去让妹妹查了一些事情。
我胡乱地拿着包朝耀祖打去,直到浑身没有力气,我才收手,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
3
却没想到,耀祖此时被我打急了眼。
他薅着我的头发,猛烈的往地上撞击。
刚才还在心疼耀祖,大声呵斥我住手的妈妈,此时大声助威。
打死这个不孝女！都是她害了我们娘俩！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眼中满是怨毒。
我挣扎着,心底涌起一股寒意,我从小就知道她偏心,但我没想到她对我的怨恨如此深。
周围的人也不断骂道。
我呸,这个女的真是不得好死,居然敢打自己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要是在古代,家里面的女的打男的是要被浸猪笼的。
真的是没有点男尊女卑的意识了,现在这个社会都反了天了,跟着夫家姓的女人还当家做主起来了,真是可笑！
给我狠狠地打,给咱男的挣点面子！
一顿拳打脚踢,我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半分,嘴里鼻子里也全都是血。
恍惚之中,我看到母亲苍白憔悴的脸上还是洋溢着得意的神色。
我家耀祖可真厉害,以后娶的老婆肯定听你的话！
还有一个身影从门外冲我飞奔过来,面色满是担忧。
姐,你没事吧
我强撑着摇了摇头,妹妹担忧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在我耳边低语。
听完后,我含笑看着一旁喘着粗气的耀祖。
突然一阵刺耳的机器警报声响起,
医生带着几名护士飞奔到我妈病床前进行抢救,谁也没看到耀祖脸上漏出压抑不住的笑容。
良久,满脸疲态的医生摘下口罩,语重心长道。
你妈妈现在情况十分危险,需要送去ICU。
ICU费用比较大,需要家属再去缴十万块钱的押金。
一听见这话,耀祖瘫坐在地上。
医生,我们家真的没钱了,我刚才把我姐姐暴打一顿,她也一分钱都不同意出,还说要告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刚才不是签了放弃治疗了吗我只想让我妈体体面面的走,不想让她再受罪了。
始终沉默的我,此刻清了清嗓。
医生,这个费用我愿意.......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耀祖一把拽到墙角。
他眼神凶狠,恨不得把我生吃了,用手指着我威胁。
赵贱女,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知道你有多恨老太太,所以你不要坏了我的好事,要不然我和你同归于尽,反正我贱命一条,你的好日子也过到头了吗
他带着阴险的笑容看着我,我也装作害怕似得点头。
随即他又带着哭腔看着医生。
医生,我妈就不送去ICU了。
我姐姐还是不同意出钱,我就着手给我妈准备后事吧！
说着就直接跪在地上。
医生无奈地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离开。
周围的情绪此时也达到了最高潮,他们愤怒地对我指指点点,无数目光落在我身上。
真是晦气,我要有这样的女儿,一出生我就给她掐死。
刚才我看他弟打她的时候,不知道有多解气。
你刚才有没有看着这贱女人的妹妹,也是穿的珠光宝气,一看就是有钱的主,但自己的亲妈却一眼也不看更别提给钱治病了。
对啊对啊,不过她妹妹去哪了刚才不还在这吗
我冷笑看着一切,只觉得像一场笑话。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过一句放弃治疗的话,反倒是耀祖三句不离放弃治疗。
可这却成了我的错,成了我不给钱让我妈在病床上等死。
他么眼中只有我的冷漠,无情。
却没人注意到耀祖此刻摸着胸口的几张纸,笑得灿烂,像是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病房里传来一阵动静。
只见几名医生护士突然我妈就往外走。
耀祖看见这一幕立刻走了上去,努力压制着嘴角的笑容。
医生,我妈这是不行了吗
医生望着耀祖期待的眼神,有些诧异,这时他也反应了过去,赶忙嚎啕大哭起来。
妈,你要是走了以后我可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医生打断。
没有,刚才病人的二女儿已经缴费成功,我们现在要把病人带到ICU进行治疗。
你母亲有很大可能会痊愈。
他呆愣在原地,眼神中的窃喜也被惊愕笼罩住。
良久,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我们。
我轻轻开口,却又保证能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耀祖,妈妈死不了了。
你的那张保险单也没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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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耀祖听见这话,脸色发白。
那张肥大的脸上不停滴落着汗水,混合着油脂,看起来恶心极了。
我知道他恨我妈,可我不知道他的恨意居然大到不惜杀害这个疼爱他二十多年的女人。
他的慌张失措变成了恼羞成怒,
赵贱女,你胡说些什么什么保险单
我看就是你一心想让妈去,所以才故意污蔑我的是不是
他前言不搭后语,指着我的手指都不断发抖。
周围也有一些聪明人,看出了端倪。
这男的从刚开始就有点奇怪,医生都说了他母亲这个病很好治,只要把医药费缴上就行,但他就死活要钱放弃治疗同意书。
对啊,他姐姐刚才好像要同意了,他急急忙忙把人拉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突然转了口风。
不过也没准,这两个女的我看面相就不像个好人。
我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嗤笑一身。
刚才说我的时候那么正气凌然,头头是道,现在轮到耀祖就成了让子弹在飞一会,不一定这种模棱两可的话,真是可笑。
此时医生也从ICU走了出来,他眼神鄙夷地看着耀祖。
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还在休息。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过赤裸,让耀祖一下发了疯,他恶狠狠地揪着医生的衣领质问。
你什么眼神你也相信这个贱女人说的话是不是
我在医院照顾了我妈那么多天,这两个贱女人只不过是来了几个小时,缴了一点钱,你就相信她们
我告诉你,老子再过几天也有钱了,到时候老子让你跪在地上和我道歉！
医生被吓得瑟瑟发抖,可耀祖还是没有打算放过他。
围观群众看着架势,也都纷纷当上了和事佬,好言好语地劝着。
医生,这还是个孩子,别和他一般计较。
这几天我老看这孩子在医院守着他妈,这两个姐姐就算在忙,那么有钱也完全可以请个护工帮忙照看着。
看着面前二百多斤的孩子,我把保单扔到他脸上。
家里都那么穷了,还给妈买保险,还故意买的特大疾病险,有恰巧选了最高档的买。
耀祖,你还真的挺心疼妈啊。
他还在狡辩。
我给妈买保险怎么了不像你们俩对妈不管不问的。
真亏了妈,自己一个人把你们俩供上了大学,要是爸还在,非得把你们的腿打断！
一旁的妹妹听见这话早就被气红了双眼,我拦住她上前给了耀祖一巴掌。
上大学的学费是我们自己赚的！
你在家享清福的时候,我就和妹妹进了电子厂,为了多赚一点学费,一天工作十五个小时。
我们的大学补助,奖学金不也都叫妈收了,给你买了吃的喝的名牌鞋了吗
他的情绪更激动,脸涨得通红。
就你们能考上大学,要不是当年那个死老太.....
5
他还没说完,就从门外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个个凶神恶煞,不像善茬,为首的那个男人开口。
赵耀祖,你给我出来！说好今天还老子的钱,你要是不换老子今天就要了你的腿！
耀祖一看见来人,就吓得往门外跑去,但还是被人抓住。
他跪在地上,不断求饶。
王哥,你再给我两天时间,两天！我一定还给你！
话音刚落,他的一颗牙就掉在地上。
嘴里满是鲜血,血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王哥,求求你,我....我一定.....
话还没说完,所谓的王哥右手一抬,一群小弟就蜂拥而上。
一顿拳打脚踢,整个走廊都回荡着耀祖惨烈的嚎叫声。
周围的人此时也大气不敢出一下。
有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中年人实在忍不住开口。
王哥,这个孩子可怜啊,他妈刚抢救过来,要不你就宽限他几天。
王哥听见这话嗤笑一声。
掏出手机,耀祖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出来。
王哥,你放心过两天我肯定能把钱给你还上。
我给那死老太婆买了巨额保险,她早就快不行了,到时候我直接放弃治疗,保险钱一到我就发了。
她根本就不算我妈,要不是她我的人生也不会过得这么悲惨。
我就能考大学,和那两个赔钱货一样在大城市开公司,住别墅,都怪她当初不让我考大学！
她死不足惜！
录音放完,周围一片寂静。
耀祖此刻也不再伪装,他双眼猩红看着站在远处的我。
赵贱女！你看到我这样你特别开心是不是
我告诉你,就算你再厉害,你也比不上我,因为我是男的,我是家里的天！
你不要得意,就算等到我四十岁我也能东山再起,但是你只要结了婚,你的钱你的一切都不属于你了,你就得对你老公言听计从,女人就是下贱！
我没有说话,
因为我看见走廊尽头出现一个蹒跚的身影。
放开我儿子,你们要干什么
赵贱女,有人在欺负你弟弟,你眼瞎看不到吗
6
我看着那个浑身插着管子,还在努力朝她儿子奔来的妈妈,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自从弟弟出生,他所做的一切错事都是因为我。
弟弟半夜哭闹,因为我白天没有陪他玩,所以一顿暴打。
弟弟夏天被蚊虫叮咬,因为我是个女孩,我的血不够甜,所以一顿暴打。
弟弟毕业被老板骂,因为我是个女孩没出息,没有给弟弟底气撑腰,所以还是一顿暴打。
理由千奇百怪,让人费解,但一切都是我的错。
所以,
这次我要让妈妈亲眼看看她最疼爱的耀祖有多恨她。
我妈拼命走了过来,不顾身后医护人员的劝告。
她面色灰白像个死人,身形枯槁,大口喘着粗气,头发也早就失去了光泽。
谁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
我妈用她能发出最大的声音质问,想要上前扶起耀祖却被他一把甩在地上。
你怎么还不死你要是真当我是你儿子,你就赶紧去给我死！
我妈脸上漏出惊愕的表情,
儿子,你刚才不还跪在妈面前,求妈不要死吗现在怎么又......
耀祖费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身形晃荡,指着妈妈。
都是因为你！
你毁了我一辈子,高中的时候你不让我好好学习,天天让坏学生和我一起玩,可是你不知道他们根本看不起我,每天我都在学校被霸凌。
想学习都没有时间去学,高考你更是不让我去考,想让我回家生孩子,让你抱大孙子！
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又是因为你去我们公司大闹了一场,没有公司再敢要我,我只能回家种地,一辈子都没有出路。
他一句一句全都扎在我妈心坎上,让她说不出话。
耀祖突然跪在我妈面前,眼泪和鼻涕混杂在一起。
妈,我求求你,你去死好不好
我欠了好多赌债,只有你死了保险才能生效,我才能还的上钱。
你帮帮我,你不是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礼物吗
你放心,以后我肯定能光耀我们家,让你在地下风风光光的。
周围的人再次转变的话风,还有不少好事者开启了直播。
骗保换赌债,我这是在什么伦理大剧
我刚才就说养儿子不如养女儿,你看看这病房里陪床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儿。
这儿子确实有问题,但谁能保证这两个女儿一点问题没有呢
听见这话,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看着地上的这对母子,眸子里满是寒霜。
妈,你当初拼死拼活生下你儿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天
这就是你嘴里说的福报吗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性命垂危我决定给你缴费看病的时候,你儿子和我说敢给你治病就和我同归于尽。
妈,你瞧瞧你教的好儿子,让你去死呢,你这下可以含笑九泉了。
7
我妈此时眸子浑浊,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活人气息。
她看了看身旁跪着的耀祖,叹了口气。
居然再次把矛头对准了我和妹妹。
如果你们当初愿意帮衬一点你弟弟,他能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吗
你们两个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白养你们那么多年了！
今天这样也是你们俩害得,全都怪你们！
听见这话我心中泛起一股恶心,好像一块浓痰卡在我的喉咙中,怎么也吐不出来。
先有恩才有义气吧,这些年我每个月都给你两千块钱早就把把我欠你的还干净了！
我和妹妹从小没有穿过新衣服,在家十几年吃过肉的次数用手指头都能数的清楚。
当年我也劝过你,被上司骂是很正常的事情,是你受不了手中的宝贝被人骂,所以找上门去,在人家公司门口撒泼打滚,害得他只能下地挣钱！
这一切只能怪你。
怪你愚昧,偏心,怪你自私,无知,怪你身为女人却恨女人！
我妈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一旁的耀祖却等不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他双眼猩红,朝着我妈的胸部就插了进去。
双眼猩红,血溅在他的脸上。
他狰狞地笑着,脸上的肥肉全都堆积在一起,一个十足的疯子。
你根本就不配当我妈！
我本来应该有大好的前程,都是你的错！
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生下来你就好好养啊,为什么自己不努力,不让我成为富二代,还让我受了那么多苦,你真的该死！
一刀有一刀,耀祖亲手把我妈杀死。
直到警察赶来,他才停手,可我妈早就躺在血泊之中,浑身被刺地像个筛子。
她无助的躺在上,灰白的头发早就被鲜血打湿。
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耀祖,她的嘴巴好像在说这些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看见这一幕,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没有爱,没有恨。
刚想带着妹妹转身离开,却不料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
扭头望去,
耀祖挣脱了警察的桎梏,他拿着匕首满脸狰狞地朝我冲了过来。
8
刀光之间,一个警察冲到我的面前一脚把耀祖踹翻在地。
耀祖被警察按倒在地上,但还是疯狂地想要站起来。
他眼神凶狠,嘴里还在不停咒骂。
赵贱女,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是不是
是你,想要报复我们,所以你才筹划了一切,全都是你！
我蹲在他面前,语气平静。
当年就算妈妈准时叫你起床,你也考不上大学。
就算妈妈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吃,你也会吃成一个二百斤的大胖子。
你怪了所有人,但你却从来没有怪过自己。
说完我起身就走,没有搭理后面还在不停叫嚣的耀祖。
思绪飘向了过去。
上初中那年,耀祖出生。
所有人都在医院欢天喜地地庆祝,却忘记了我和妹妹已经在家饿了三天。
爸爸临走前留下的十块钱早就用完。
我和妹妹走了四个小时的山路,才走到医院。
可他们看见我们的第一眼,是咒骂了一声晦气！
我的第一反应,是捂住了妹妹的耳朵。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和妹妹从此会活的更艰难。
但当我远远看见襁褓中粉面玉琢的小孩,我还是在心里决定会好好对他,因为我是姐姐。
姐,我们回家吧。
妹妹的声音把我思绪拉了回来,我牵起了她的手往新生活走去。
再次见到耀祖是三个月后。
他瘦了很多,面色憔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是你帮你还清了我的赌债吗
我摇了摇头,轻声开口。
是妈,她私自给你留了一大笔钱。
她本来也没想活几天,只不过她想坚持到你结婚那一天。
只不过,你亲手把她杀死了。
但是,我相信就算是你把到刺进她体内的那一刻,她心中的天平始终也偏向你。
或者说,她只爱你。
坐在我对面的耀祖,早就内流满面。
他不断扇着自己巴掌,好像这样就能减轻心里的愧疚。
我没有搭理他,起身就想往外走,耀祖叫住了我。
赵贱...不对,姐。你替我去给妈烧个香吧,算我求你。
我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
我早就不叫赵贱女了。
我叫李妙女,我讨厌这个名字,所以连名带字全都改了。
顿了顿,我含笑看着他。
赵耀祖,你应该很喜欢你的名字吧
光宗耀祖。
又过了三个月,我在公司上市的时候,接到了一通从监狱打来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李妙女女士吗你弟弟在监狱死了。
死壮什么惨烈,浑身被匕首扎满了四十七刀,我们初步怀疑是谋杀,请问你方便来认尸吗
谢谢告知,但不方便。
我把电话挂掉,心如止水。
看来赵耀祖学会了如何怪自己。
这个我与生俱来的能力,在他生命的终点终于学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