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老板将承诺给我的总经理位置,给了一个空降自大男,还说女人管不了事。
我真的气笑了,我辛辛苦苦耕耘五年,做出来的乙女游戏,从零做到月流水三十亿,现在却因为我是个女的,就要逼我走
别说这游戏是我一手撑起来的,就连你这个公司都是靠我!
好嘛,那我走。
可一年不到,大冤种就后悔了,千方百计求我回去。
当初是你要裁我,现在公司破产了知道来哭了
不好意思,晚了!
（一）
《如梦》乙游上线三周年庆功宴设在城中最豪华的酒店宴会厅,水晶灯把每个人的笑脸都照得像镀了金。
我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颤抖,袖口还沾着昨天改策划案时蹭到的咖啡渍,为了赶在庆功宴前敲定下季度的男主生日活动,整个核心组熬了三个通宵。此刻的我头昏脑涨,恨不能立刻回家趴在大床上睡觉。
只是这次三周年会有很多大佬到场,如果能谈成一两个联名之类的,就有钱投入到新技术研发组了。
为了自己的心血,我只能强撑着来应酬。
苏姐,李总刚才说要宣布重大人事任免呢！策划组的小姑娘琳琳凑过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肯定是要兑现承诺,让你当总经理了！
我羞赧地笑了笑,心里也十分激动。
五年前,李建国找到刚从名牌大学毕业的我,眼里的光比今天的水晶灯还亮。
他说：小苏,我知道你想做真正尊重女性的乙游,来我这儿,资金、团队、资源全给你,只要《如梦》能成,你就是飞鸟的股东,总经理的位置给你留着。
那时的飞鸟还是间挤在居民楼里的小工作室,我带着三个刚毕业的学生,在堆满泡面盒的房间里画人设、写主线。
为了拉投资,我跑遍三十家资方,被男老板嘲讽小姑娘家懂什么赚钱；
为了争取女性画师,我跟李建国拍过桌子,争得面红耳赤；
为了砍掉逼氪的抽卡机制,我赌上全部绩效,告诉他：真正的乙游该让玩家觉得被珍视,而不是被收割。
现在《如梦》狂揽三十亿流水,拿下年度游戏TOP1,服务器里活跃着八百万女性玩家,她们在论坛里说第一次在游戏里感受到被坚定选择的感觉,说男主的台词让我觉得自己值得被好好爱。
这让我感觉,自己的付出都有了回报。
聚光灯突然打过来,李建国拿着话筒走上台,宴会厅瞬间安静。
我深吸一口气,满怀期待,准备迎接那句等了五年的话。
各位同仁,合作伙伴们……李建国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开,带着志得意满的笑意,《如梦》能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团队的努力,更离不开专业的管理。感谢我们苏婳总监的辛勤付出,所以我决定……
李建国不知从哪个综艺学来的手段,故意拖长声调卖关子。
周围好多同事已经三三两两聚过来,低声对我说着恭喜,我一一点头致谢,然后就听台上的李建国宣布：我决定将苏婳任命为我们公司的策划部经理,而王浩先生担任飞鸟游戏总经理,全面负责公司旗下所有游戏项目的运营管理。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我像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血液都冻住了。
王浩那个上周才空降来,连乙游和枪战游戏都分不清的男人
核心组的成员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齐刷刷地投向我,他们大多是从毕业就跟着我在飞鸟里熬过来的,知道李建国给过我什么承诺。
此刻李建国的出尔反尔,让他们都感到震惊和愤怒。
我也是一样的心情,但在场的不只飞鸟员工,还有很多其他行业大佬。我只能按捺住脾气,等李建国下台来,就上前问他：李总,您五年前说过,《如梦》成功就让我……
小苏啊。李建国打断我,脸上的笑意淡下去,语气带着长辈式的宽容,你是个有才华的策划,做一下研发啊搞搞创新什么的还行,但管理公司还得由专业的人来做嘛。王经理在大厂待过,懂市场、会管理,这都是为了公司长远发展考虑。
可是这个游戏是我们核心团队一手一脚做起来的,王浩他什么都不懂,怎么能做好这个游戏！
李建国眼神写满不赞同,面色阴沉下去。
他目光扫过我身后愤愤不平的组员们,像在教育不懂事的孩子：一个游戏而已,三年时间,故事主线、人物设定、基础玩法都定型了,谁来接手不都一样吗小苏,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难道这游戏没了你就不行
这句话像冰锥,精准地扎进我最疼的地方。
原来我五年的呕心沥血,在他眼里只是谁都能替代的工作。原来那些尊重女性、重视创作者的承诺,不过是哄着我卖命的诱饵。
王浩走过来,得意地冲我伸出手,西装袖口的金表闪得刺眼：苏策划,以后请多指教。
我板着脸没有回握,他无所谓笑笑,凑近我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女人嘛,做出点成绩就想抢管理权,太贪心了可不是好事。
我愤怒地推开他,打算离开会场。经过琳琳身边时,她抓着我的胳膊掉眼泪：苏姐,这太欺负人了！《如梦》可是我们的孩子啊,这下要怎么办
冷静。我掰开她的手指,指尖冰凉,我们带出来的团队没有那么脆弱,为了那些还在等着新剧情的玩家,先把工作做完。
我以为只要忍着,就能让《如梦》好好的,不会被毁掉。
却没料到,这只是他碾碎我所有坚持的开始。
（二）
王浩上任的第三周,第一次项目会就把我的策划案摔在桌上。
什么狗屁生日活动让男主给玩家洗手作羹汤太没男子气概了！他翘着二郎腿,唾沫星子溅到文件上,改！改成男主送玩家限量版跑车,然后把跑车定价为198。再把这次生日卡概率调低,让她们大氪特氪！
乙游的核心是情感共鸣,不是炫富和逼氪。我压着火气,指着数据报表,上次玩家调研显示,83%的人希望增加日常互动细节,而不是……
你懂个屁！王浩猛地拍桌子,震得马克杯里的咖啡洒出来,我在鹅厂管过的游戏哪个不比你这小姑娘的玩意儿赚钱玩家嘴上说不要,钱包诚实得很！就按我说的改,下周必须给我看到成品！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琳琳攥着笔的手在发抖,主程序老张皱着眉想说话,被我用眼神按住了。
那天晚上,核心组的人全留下来改方案。
琳琳边哭边调整分镜,说：苏姐,他根本不懂玩家想要什么,这样改玩家会骂死我们的。
老张默默泡了杯咖啡放在我桌上,叹了口气：这小子是来毁《如梦》的。
我盯着屏幕上男主为玩家做早餐的分镜,那是我熬了三个晚上写的剧情——玩家加班到凌晨,男主端着温牛奶坐在旁边,说：再忙也要好好吃饭,你值得被认真对待。
这个情节在内部测试时,多少姑娘说看哭了。
现在要按王浩的意思,改成男主甩出车钥匙,说：成功男人必须有一辆限量跑车,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也要有。
我咬着牙,把台词改成了限量跑车才配得上成功女人。
凌晨三点,我将方案发到群里。
王浩秒回：你们还在加班因个人工作能力不足导致的加班,可没有加班费哈。
还在反复调整卡面的琳琳和一众为了追求完美抠细节的同事都呆住了。
我咬牙切齿,为了男主的生日活动,我忍！哪怕没有加班费,我也要让生日卡有最完美的呈现！
（三）
测试、检查、宣发,一周后生日活动终于上线。可迎面而来的,不是夸赞和表扬,而是玩家们如洪水般的愤怒。
【这是哪个蠢货写的剧情把男主写成油腻霸总】
【抽卡概率暗改了吧三百抽没出限定卡,吃相太难看了！】
【苏策划呢出来管管啊！这还是我们认识的《如梦》吗】
琳琳把玩家评论一条条截图给我,眼泪掉在键盘上。
我拿着平板冲进王浩办公室,屏幕怼到他面前：你看！玩家们都在骂！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采取一点补救措施
王浩慢条斯理地擦着金表,抬眼时满脸不屑：骂就骂呗,过两天就忘了。你以为玩家真在乎剧情不过是找个地方谈恋爱罢了。一群女人而已,情绪化得很,让男主穿得少一点,说几句甜言蜜语,哄哄就好了。
你混蛋！我气得浑身发抖,她们是支撑起三十亿流水的玩家！是相信我们能做出好游戏的人！
够了！李建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脸色铁青,苏婳,你越来越没规矩了！王经理是你的上级,你就这么跟他说话
李总,是他乱改剧情、克扣加班费、不尊重玩家……
我不想听这些。李建国打断我,声音冷得像冰：既然你跟王经理理念不合,那就别干了。人事部会跟你谈,N+1按最高标准给。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转身时决绝的背影,突然觉得五年像场笑话。
我以为我们是在并肩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原来从始至终,我只是他赚钱的工具。用完了,就可以随手扔掉。
我主动去找人事办了离职手续,一刻都不想多待。
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任何人或事都不能让我受委屈,哪怕是我用五年心血亲手浇灌的《如梦》,也不能成为束缚我,让我受委屈的理由。
走出飞鸟大门时,阳光刺眼,我回头望了眼那栋挂着飞鸟游戏LOGO的写字楼,突然想起五年前第一次搬进来时,我在玻璃门上贴了张便利贴,写着这里要做最懂女孩的游戏。
现在那张便利贴,大概早就被清洁工撕掉了吧。
（四）
离职后的第一个月,我在大理的青旅晒太阳。
琳琳每天偷偷给我发消息,说王浩把提意见的玩家全拉黑了,论坛管理员换成了他的小号,但凡说新剧情不好的帖子都被删得干干净净。
我看着手机屏幕,回复她：我已经离职了,这些事我已经管不了了。
第二个月,我去了稻城。
站在雪山脚下时,风把经幡吹得猎猎作响,远处的冰川在阳光下泛着蓝光,干净得像能洗掉所有委屈。
我发了张雪山的照片到朋友圈,没配文字。
很快就有了第一条评论,是王浩。
真羡慕小苏啊,离职俩月还在玩。要是找不到工作,我可以托人给你介绍个行政岗,女孩子嘛,坐办公室喝喝茶挺好的。微笑.JPG
我盯着那条评论看了三秒钟,抬手拉黑了他。然后点开未读消息列表,往下滑了三分钟才到底——企鹅游戏的猎头说总监位置给你留着,团队随便挑；网易的HR发来了独立项目组权限,预算无上限；连刚融到B轮的纸鸢老总陈姐都亲自发语音：我们钱不多,但能给你100%的创作权,想做什么,我们都陪你。
离职那天,这些消息就堆在我手机里。我没回,是因为累了,也因为怕了,怕再遇到第二个李建国。
可现在,王浩的嘲讽像盆冷水,浇醒了我心里那点不甘。
凭什么他这种不懂游戏、不尊重玩家的人能坐稳高位
凭什么我呕心沥血做出的成绩,要被当成李建国和王浩的垫脚石
凭什么女性想在游戏行业做点实事,就要被如此轻贱
我给陈姐回了条消息：陈姐,我想做个新游戏,叫《梦境成真》。
陈姐的电话秒拨过来,背景里能听到键盘敲击声,她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异常清亮：我等你这句话等了俩月。明天来公司,我们聊细节。
纸鸢在一栋旧写字楼的12层,办公室不大。书架上摆着各种游戏主机,角落里堆着刚到的手办。
陈姐穿着洗得发白的卫衣,递给我一瓶冰可乐：我们团队大多是有共同理想的女性,我们知道你想做什么。钱我凑了八百万,不够我再去拉,人手你随便挑,反正我们信你。
我握着冰可乐,瓶身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心里,却奇异地熨帖。
《梦境成真》要做女性向开放世界。我打开电脑,调出早就创建好的策划方案,玩家可以在里面做任何事——当科学家、开飞船、种庄稼,甚至如果不想谈恋爱,只想搞事业,可以选择不做男主恋爱线。
陈姐拍着桌子笑：这才是我想看到的游戏！就这么干！
签合同那天,琳琳突然给我打电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苏姐,王浩把我们的台词全改了！新剧情里,女主拒绝男主求婚,被骂不知好歹,最后还得哭着求复合。玩家炸了,说我们侮辱女性！苏姐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们都好想离职……
我握着手机走到窗边,看着纸鸢楼下的梧桐树,突然有了个主意。
琳琳。我声音异常冷静,先别辞职。
可是……
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活动没做完。我望着远处的天空,得给《如梦》的玩家,也给我们自己,一个像样的收尾。
data-fanqie-type=pay_tag>
（五）
《如梦》最后一个活动的策划会,是在我租的公寓里开的。
之前新活动预案,我全程跟进,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
这次,我要全盘推翻,从剧情开始,重新筹备。
琳琳带着五个核心成员偷偷跑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抱着笔记本电脑,眼眶红红的。
主美小雅把改了七遍的分镜摔在桌上：王浩说女主必须穿超短裙,说男人就爱看这个,我跟他吵,他说我不懂审美！
玩家在超话刷还我如梦,都被限流了。运营小周点开后台数据,同样十分委屈,他还让我们发公告,说玩家是恶意带节奏。
我看着这群跟了我五年的姑娘,突然想起刚入职时,小雅说她想画不被定义的女主,琳琳说她想写不依附男人的剧情。
我们曾在会议室里约定,要让《如梦》成为女性玩家的避风港,让她们在游戏里感受到真正的尊重。
这个活动,我们自己重新做。我打开文档,敲下标题《告别的勇气》。
原本该是甜甜蜜蜜的周年庆活动,被我们改成了生离死别的BE结局。
四个男主分别在不同的剧情线里,或因为成全女主的家国大义,或因为成全女主的理想追求,与女主告别。没有狗血的误会,没有强行的挽留,只有坦然的放手。
我查了玩家反馈,很多人说在现实里不敢辞职、不敢分手,是因为怕被说任性。我指着剧本,让男主们告诉她们,真正的爱不是捆绑,是支持你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琳琳有点忐忑：苏姐,王浩要是发现了……
他发现不了。我笑了笑,点开代码编辑器,老张留了后门,我们可以直接上传数据包,他只会以为是系统bug。
最后一幕的台词,我们改了十五遍。
在漫天飘雪的边疆,一身军装的男主握着女主的手,说：我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履行着一样的使命,去守卫我们的家国吧,不必回头。
在灯火通明的实验室里,学者男主推了推眼镜,说：去做你想做的研究吧,就算隔着万里,我也知道你在发光。
在人声鼎沸的舞台侧幕,歌手男主递给女主话筒,说：你的声音比我好听,该站在更大的舞台上。
在安静的图书馆里,作家男主合上笔记本,说：去写你自己的故事吧,不必把我写进结局里。
最后,四个男主对着屏幕前的玩家,异口同声地说——
希望我的爱可以成为你幸福的底气,也可以成为你掀桌的勇气。
活动上线那天,我守在电脑前,手心全是汗。
琳琳她们在公司假装加班,随时准备应对王浩的突袭。
凌晨五点三十分,玩家论坛突然炸开了锅。
卧槽！这个BE我哭死！但为什么觉得好爽
他说‘不必回头’的时候,我突然敢跟老板提辞职了！
我跟家暴的老公提离婚了,就现在！谢谢《如梦》给我的勇气！
原来真正的爱不是占有,是支持你做自己啊……
如梦男主教会我的事冲上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个爆字。有玩家晒出自己辞职的聊天记录,有姑娘发了和渣男分手的截图,还有人说要去追寻梦想了。
琳琳发来了王浩在办公室暴怒的视频,他把键盘摔在地上,吼着谁改的剧情,而核心组的姑娘们低着头,肩膀却在偷偷发抖——不是害怕,是激动。
苏姐,我们做到了。琳琳打来的电话仍旧是在哭,却不再是对现实的无力,而是充满了激动,玩家说,这才是《如梦》该有的样子。
活动上线三天后,六个核心成员集体递交了辞职信。
李建国把王浩骂得狗血淋头。
老张偷偷告诉我：他说王浩连个团队都管不住,还有十天又要开新活动了,现在那么多人辞职,只能到处招人,可人家一听是《如梦》项目,都不来。
我看着窗外纸鸢办公室的灯光,小雅正在画《梦境成真》的场景图,琳琳在改NPC的台词,她们的笑声顺着风飘进来,像一串清脆的风铃。
王浩大概永远不会懂,他能抢走职位,能篡改剧情,却抢不走我们用五年时间种在玩家心里的东西——那种被尊重、被理解、被支持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恰恰是他最鄙视的女人的矫情。
不是觉得女人的感性没有用吗我偏要在《梦境成真》里,把这种子种得更深。
（六）
很快,我们就发出了《梦境成真》的内测邀请。
我们没做任何宣发,只在几个女性玩家聚集的小众论坛发了测试链接。陈姐看着后台仅有的三千个下载量,开玩笑说：要是扑了,我们就去摆地摊。
我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工位上,看着玩家反馈一条一条跳出来。
【自由度好高,居然还可以搞百合！】
【NPC的台词好暖！我说想当宇航员,他说：我帮你查资料,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可以不接恋爱任务专注搞事业也能通关这才是我想要的游戏！】
在自来水自发分享下,下载量突破了五万。
第二天早上,我被琳琳的电话吵醒：苏姐！快看微博！梦境成真好好玩上热搜了！是玩家自己刷上去的！
点进热搜,全是玩家的自发推荐。有人做了详细的攻略,有人剪了游戏里的暖心片段,还有人晒出自己捏的只想搞钱的女主形象。
一个叫小月亮的博主发了条长文,说自己在游戏里开了家花店,NPC会夸她审美真好,而不是说女孩子就该开花店,文章结尾说——这是第一个让我找回自己的游戏,我不必成长为玫瑰,可以是雏菊,也可以是蒲公英。To
be
whoever
you
want
to
be.
这条微博转发量超过了十万。
我们的服务器开始卡了,老张带着程序组熬了两天两夜扩容。陈姐天天跑投资,回来时眼睛亮得像星星：我们这数据太吓人了,内测留存率92%,付费意愿78%,全是女性玩家！都不用多费口舌,资方就同意注资了！
而这时的飞鸟,正焦头烂额。
琳琳的前同事偷偷发来消息,说《如梦》因为核心人员离职,新活动只能请外包做,剧情逻辑全乱了,玩家骂声一片。王浩想模仿《梦境成真》做开放世界,结果把女主设计成必须靠男主解锁技能,被玩家嘲讽换汤不换药。
他还说,《梦境成真》就是昙花一现,女人玩游戏三分钟热度。前同事的消息带着无奈,李总也急了,说再这样下去,公司现金流要断了。
内测结束那天,我们在办公室煮火锅庆祝。
小雅举着酒杯站起来：以前总有人说我们做的游戏太小众,不赚钱,现在我可以理直气壮的说,用心用真诚去做的事,一定会被看见。
正想跟她碰杯,我工作用的手机突然收到条信息。
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好友申请,备注是飞鸟总经理王浩。
入职纸鸢之后,我就开了个小号,专门用来对接沟通工作。王浩是怎么找到我这个号的
抱着想看看他要说什么的想法,我通过了申请。
对方立刻发来消息：您好,是《梦境成真》的主创吗久仰大名,我们公司想跟您谈一下合作可以吗
我没回,他又发来一条：您放心,如果您愿意,纸鸢那边给您多少薪资,我们就给您翻倍！考虑一下吧,我们可是很有诚意的！
我笑了,敢情这人不知道《梦境成真》的主创是我,还想着来挖人
秉着看好戏的心态,我回了一句：好啊,不过我最近有点忙,下周我直接上你们公司聊聊吧！
（七）
到了和王浩约定好的时间,我特意穿了三周年庆功宴的那套衣服。
一进办公室,就看见王浩站在两个姑娘面前,指着鼻子骂：翅膀硬了是吧,敢提离职我告诉你们,离了飞鸟,你们在游戏圈连打杂的都找不到！
我一下就认出,她们是曾经在我手底下做事的人。
王经理,好大的口气啊。我走过去,把纸巾递给那两个姑娘,你在飞鸟作威作福就算了,什么时候其他游戏公司也轮到你管了
王浩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刻薄的笑：哟,这不是苏大策划吗怎么,在外边混不下去,想回飞鸟讨口饭吃
他挺着啤酒肚凑过来,眼神猥琐：也是,三十岁的女人,除了我们这种大公司,谁还肯要不过你要是肯跟王哥认个错,我倒是能让你回来做个助理,端茶倒水总还会吧
王经理这话,是把飞鸟当成你家开的了我没接他的话茬,伸手拿过姑娘手里的离职申请,她们俩这个月的绩效是全组第一,你凭什么扣着工资不让走
我扣她们工资怎么了王浩突然提高嗓门,唾沫星子溅到我脸上,一群女的,能做出什么成绩当初要不是李总心软,你们连飞鸟的门都进不来！现在倒好,翅膀硬了就想飞我告诉你苏婳,今天谁敢走,我明天就让全行业都知道你们是白眼狼！
王浩,你别太过分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是主程序老张的徒弟阿凯,苏姐带我们做《如梦》的时候,你还在大厂里给人端茶倒水呢！有本事你自己写段剧情试试
王浩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就去推阿凯：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滚蛋！
我早就想走了。阿凯把工牌往地上一扔,跟着你这种不懂装懂的蠢货,才是砸自己的招牌！
这话像点燃了炮仗,办公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十几个员工涌过来,手里都捏着离职申请,有做美术的,有管运营的,还有当年跟着我跑遍三十家资方的中台——他们都是《如梦》的核心骨血。
李建国不知看戏看了多久,感觉阵仗越闹越大,终于忍不住出声：小苏啊,年轻人赌气归赌气,可不能拿前途开玩笑。飞鸟的福利多好,年终奖金、带薪年假……
呵,单休,加班没有加班费,薪资从来不涨,也敢说自己福利好天天就知道画饼,当初说好给我的股权和总经理位置,一样都没兑现！我看着身后的员工,突然提高声音,我现在成立了一个新的项目组,做全新的游戏。愿意跟我走的,现在就收拾东西。工资翻倍,有双休,最重要的是——我们只做玩家真正喜欢的游戏。
谁稀罕去你那破公司！王浩突然狂笑起来,掏出手机扬得高高的,我今天约了《梦境成真》的主创！人家可是能救飞鸟的大神！等她来了,你们哭着求我都没用！
闻言,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梦境成真》不就是那个光内测就轰动业界的新游戏吗
那个游戏真的很好,我好想跟那主创共事啊。
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王浩怎么就那么好运
王浩得意起来,他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我约了今天和他碰面,你们要走就走吧。我就不行,有《梦境成真》在,我还招不到人
我冷笑,看着他拨通了电话。
我的手机立刻震动起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梦境成真》的大神吗王浩的声音突然变得谄媚,跟刚才判若两人。
我打开免提,他未完的话从手机传出,整个办公室都听见了。
我是飞鸟的王浩啊,您到哪了我们李总都等着.……
王浩后知后觉的闭上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就在你面前。我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一字一句道,《梦境成真》的主创,是我。你的邀约,我拒绝。而且,飞鸟和纸鸢,永远不会有合作。
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网。
王浩瘫在地上,嘴里喃喃着不可能,像被抽走了骨头。
李建国面色难看,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走了。我转身对身后的人笑了笑,今天我请全体员工吃饭。
（八）
十来个人加入了纸鸢,办公室三天就被塞满了。阿凯带着技术组把服务器扩容到能撑下五千万玩家,小雅在墙上画满了《梦境成真》的场景图,不知是谁在咖啡机上贴了张纸条：咖啡管够,梦想也管够。
而飞鸟那边,天天传来笑话。琳琳的前同事说,王浩为了赶新活动,找了五个外包团队瞎凑剧情,男主上一秒还在跟女主讨论原生家庭的痛,下一秒就压到了女主身上。
玩家在论坛刷如梦是不是换了傻子策划,把客服电话打爆了。
前同事发来截图,气得发抖：现在玩家联合起来去工信部投诉了,说《如梦》传播低俗价值观。
我盯着屏幕,突然拍板：提前公测！就今晚八点！
能给飞鸟添堵的事,越多越好！
陈姐眼睛一亮：我这就去安排！
那天晚上,纸鸢的灯亮到天明。
我盯着后台数据,看着注册量从一千万跳到三千万,服务器稳如磐石,突然想起《如梦》上线时,我也是这样攥着拳头,手心全是汗。但这次,身边的人都在笑,眼里的光比当年亮十倍。
凌晨两点,客服组突然尖叫起来。一个玩家一次性充了十万,留言说：这是给所有不把女性当韭菜的游戏人的奖金。
紧接着,玩家自制的攻略贴刷爆全网,有人晒出在游戏里当总统的截图,有人炫耀自己造的火箭,还有个姑娘发视频说,她在游戏里把家暴NPC送进监狱,自己当上了监狱长。
而《如梦》因为整改问题被约谈,网友从企业查询的网站,找出李建国的电话,直接打爆了。
第二天早上,李建国的电话打到我手机上。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磨：小苏,算我求你了,拉飞鸟一把.……
李总还记得五年前吗我打断他,望着窗外纸鸢的logo,我带着团队在居民楼里吃泡面,你说等成了,咱们就买整层写字楼。现在写字楼买了,你却把我们当垃圾扔了。资本家的承诺,我再也不敢信了。
他沉默了很久,语气满是哀求：是我不当人,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我把王浩开了！你回来当总经理,我给你磕头都行！
不必了。我挂了电话,琳琳举着手机跑过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苏姐你快看！《如梦》的评分跌到2.1了,玩家在应用商店刷满了一星,说要让它彻底下架！
同一时间,飞鸟怎么还不倒闭的话题席卷各大平台。到处都充斥着对飞鸟的声讨,强烈要求其他公司接手《如梦》。
我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我辗转难眠的委屈,都随着这场闹剧烟消云散了。
（九）
王浩用新号码加我微信时,我正在给《梦境成真》的VR版本做最后的测试。他发来的照片里,是飞鸟的核心技术文档,标题栏写着《3D建模核心算法》——那是老张熬了两年头发熬白了一半才搞出来的成果。
五百万,这东西给你。他的消息带着股绝望的疯狂,李建国要卖公司了,这东西留着也是给别人,你买了,《梦境成真》能更上一层楼。
我看着照片里他手背上的淤青,突然想起有人说他被李建国堵在楼梯间打的事。本来以为是谣言,却没想到是真的。
真是可笑,两个为了钱反目的男人,到最后还想靠偷来的东西苟活。
王经理,你知道偷窃商业机密会判几年吗我回他,三年起步,情节严重的,十年都有可能。
少废话！他发来语音,你不买我就卖给竞品！大家一起完蛋！
我直接把聊天记录和照片转发给了飞鸟的法务。
半小时后,我们集体欣赏飞鸟前同事发来的视频：王浩被警察按在地上,嘴里还在嘶吼,手腕上的金表在挣扎中摔断了表带。李建国把整壶咖啡泼在他身上,说他是白眼狼。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听你的把苏婳逼走了,你个废物,害人害己！
我废物你个吃闲饭的,没有苏婳你能有今天王浩气急败坏,扑上去和李建国厮打起来。
视频最后,是两人鼻青脸肿的狼狈样。
后来,听说王浩被判刑,为了减刑,他把李建国拖下水,指出他偷税漏税。
法庭宣判那天,我去了。
王浩穿着囚服,头发白了一半,看见我时突然发疯似的要冲过来,被法警死死按住。
最终他被判有期徒刑三年。听到判决结果,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苏婳,你赢了……
我没理他,转身走出法院。
阳光刺眼,琳琳发来消息：《如梦》的日活跌到一千了,李建国在破产清算文件上签了字。
真好,该结束的,终于都结束了。
（十）
我们没花多少力气,就把《如梦》买了回来。
陈姐直接给了我总经理的位置,让我统筹《如梦》和《梦境成真》两个游戏。
《如梦》元气大伤,一时半会要调整好,只怕没那么容易。
于是我将人手分成了两批,一批飞鸟老员工,继续负责《如梦》新活动事宜。另一批则继续跟着我做《梦境成真》。
转眼,一年过去。
《梦境成真》周年庆那天,我们公司包下了整个游乐园,同时上线了VR系统,开放了全新的游乐园系统。
玩家们戴着VR眼镜在虚拟城堡里狂欢,现实里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映得每个人脸上都亮晶晶的。
老张带着技术组向到场的玩家展示最新的全息投影,玩家伸手就能摸到游戏里的星星；小雅设计的NPC会给每个女孩递上虚拟玫瑰,说你比星光更耀眼；琳琳写的新剧情里,女主拒绝了所有男主,独自开着飞船冲出了银河系。
陈姐举着香槟上台时,台下响起整齐的欢呼。
她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却有力：去年今天,我们还在担心这个游戏扑了,就要去摆地摊。现在,我们的月流水突破了五十亿,拿下了年度游戏TOP1！
人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我看着台下那些年轻的面孔——有放弃大厂offer来纸鸢的程序员,有带着孩子来参会的单亲妈妈策划,还有曾经在飞鸟受委屈的老员工,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着光,那是被尊重、被认可的光。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我面前,是鹅厂的CEO。他递来名片,笑得真诚：苏总监,以前总有人说女性做不好硬核游戏,是你们让我们看到了新的可能。我们想跟你们合作VR技术,预算无上限。
我接过名片,与他握了握手。
一圈又一圈的大佬围过来,我一袭长裙,在众多西装革履的男人中,一枝独秀。
谁说女人做不好游戏我们不仅让游戏活过了三分钟,还让它长出了翅膀；我们不仅管好了公司,还让更多女孩相信,自己也能站在舞台中央。
烟花又一次在夜空中炸开,拼成To
be
yourself的字样。
琳琳突然指着大屏幕尖叫：苏姐你看！《梦境成真》的全球下载量破十亿了！
我看着屏幕上喜庆的数字,突然笑了。
那些曾经被踩进泥里的坚持,终究长成了参天大树；那些被嘲笑的矫情,终究变成了照亮更多人的光。
而这,才只是开始。
未来,女孩们会在更多领域发光发热,站到金字塔顶端。
我们可以相夫教子,将家庭经营得有声有色,也可以心怀理想,在广阔天地里追逐热爱。女性的力量从不止于方寸屋檐,就让世界看看,属于女性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