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我才明白,我为谢家操劳十年,不过是替丈夫谢知洲养着他白月光柳萋萋的移动血库。
我的亲生儿子谢星阑,从小就被他们父子教导:妈妈的一切,都是柳阿姨的。
他会抢走我救命的药,只为柳萋萋皱了下眉。
我生日那天,谢知洲强制抽了我400cc的血,让我一个人在冰冷的地下室里自生自灭。
而他们父子,正在楼上为柳萋萋燃放满城烟火庆生。
最后,他们为了给柳萋萋换一颗健康的心脏,将昏迷的我亲手推上了手术台。
妈,这是你欠柳阿姨的。这是我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再睁眼,我回到儿子六岁生日宴。
他正要把我母亲的遗物——那块传家古玉送给柳萋萋。
前世我忍了,这一次,我一巴掌将玉打落在地,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一脚踩得粉碎。
谢家的东西,太脏。
可前世联手将我送上死路的父子俩,这一世竟双双跪在我面前,用被碎片划破的双手,企图拼凑起那块玉,求我回家。
1
清脆的碎裂声瞬间在宴会厅蔓延开来。
所有宾客脸上的假笑都凝固了。
我脚下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那块温润的古玉,此刻已成了一地的碎片。
而我那高高在上的丈夫谢知洲,和我那被他教养成白眼狼的儿子谢星阑,正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姿态跪在我的面前。
婉婉,别闹了,跟我们回家。谢知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他不敢看我,只是死死盯着地上的碎片,伸出那双签过上亿合同的手,笨拙地去捡拾。
锋利的玉石碎片瞬间划破了他的指尖,一瞬间就被鲜血染红了。
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把玉佩给柳阿姨了,你别走。
六岁的谢星阑哭得撕心裂肺,学着他父亲的样子用稚嫩的小手去碰那些碎片,疼得一缩,却还是固执地去捡。
这一幕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我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熟悉的、被前世手术刀剜开的幻痛。
闹我只是在他们动手之前,先一步掀了桌子而已。
姐姐,你别怪知洲和星阑,都是我的错!
柳萋萋的声音柔弱得像一缕烟,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裙子,衬得她那张苍白的小脸楚楚可怜。
是我身体不好,星阑才想把玉佩送给我,想让我沾沾福气,你要怪就怪我吧。她说着,眼圈一红,身体摇摇欲坠。
前世,只要她露出这副表情,谢知洲会立刻把我推开,将她拥入怀中。
而谢星阑会冲过来对我大吼:都是你害柳阿姨不舒服的!
我冷眼看着,等着那熟悉的一幕重演。
可这一次,谢知洲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你闭嘴!
他头也不回,甚至没有看柳萋萋一眼。
柳萋萋的身体应声一晃,直直地朝着谢知洲的后背倒去。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谢知洲的那一刻,我的丈夫,那个将她视若珍宝的男人,竟猛地一甩手臂将她狠狠推开。
柳萋萋狼狈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呼。
全场哗然。
我心底没有半分波澜,只有平静。
他们的反常,他们的哀求,对我而言,不过是迟到了十年的滑稽戏。我对上谢知洲抬起的、布满血丝的双眼,清晰地吐出第一个决定。
谢知洲,我们离婚。
他的身体僵住了,捡拾碎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我没有理会他瞬间煞白的脸,继续宣布第二个决定,目光落在谢星阑身上。
另外,我会立刻启动法律程序,剥夺谢星阑在我名下所有财产的继承权。
我顿了顿,补上最诛心的一句。
并保留断绝母子关系的一切权利。
不!妈妈!你不能不要我!谢星阑的哭声变得尖利,他想爬过来抱我的腿。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谢知洲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放弃了地上的碎片,膝行着向我爬来,双手在地毯上拖出两道血痕。
婉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说这种话,别说……他想来抓我的裙角,那上面沾着他指尖的血。
真脏。
我再也不想忍受这种肮脏了。
拦住他。我对身后早已待命的保镖下令。
两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将身价千亿的谢氏总裁架了起来。
我不再看这令人作呕的一切,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宴会厅的大门。
身后,是谢知洲绝望的咆哮,谢星阑凄厉的哭喊和柳萋萋难以置信的抽泣。
这些声音,曾是我前世地狱里的背景音。
而这一世,它们将成为我奏响复仇序曲的伴奏。
2
我没有回谢家那个令人作呕的牢笼,而是直接入住了市中心最顶级的酒店套房。
热水冲刷着身体,也冲不掉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被背叛的寒意。
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这张还带着一丝病态苍白的脸。
没有时间沉湎于过去,我要做的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了林律师的声音。
林律师,是我,苏婉。我要离婚,以及清算我名下所有的婚前及婚后财产,包括我母亲留下的那些公司股份和不动产。
苏小姐林律师显然很震惊,您确定吗这会是一场硬仗。
我确定。我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我要最快,最狠,最彻底。
挂断电话,我开始梳理脑中那些被尘封的记忆,那些谢家是如何一步步蚕食我母亲商业帝国的细节。
敲门声响起时,我并不意外。
打开门,谢知洲果然站在门外,他换了身衣服,但手上的伤口却没来得及处理,只用纱布草草包扎着,血迹渗透出来显得格外刺目。
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卑微和憔悴。
婉婉,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我准备关门,他用身体抵住门,将一张黑色的卡片递到我面前。
婉婉,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这张卡你拿着,不限额,密码是你生日。只要你别提离婚,我……我明天就送柳萋萋出国,再也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他以为我还在为柳萋萋争风吃醋。
真可笑。
他永远不懂,我在意的从来不是他爱谁,而是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要我的命。
见我不为所动,他又加了筹码。
还有星阑,我让他给你跪下道歉,跪到你消气为止。他是我们的儿子,婉婉,你不能不要他。
我们的儿子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谢总,你是不是忘了,你亲口教他的,‘妈妈的一切,都是柳阿姨的’。
谢知洲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改变了主意。
硬碰硬,只会让他狗急跳墙,我现在羽翼未丰,需要时间。
我松开抵着门的手,语气缓和下来。
谢知洲,我累了。十年的婚姻,我不想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结束。
他看到一丝希望,立刻接话:对,我们还有十年感情,还有星阑……
所以,我打断他,我需要一个冷静期。
冷静期他咀嚼着这三个字,以为是我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对。冷静期内,我不回谢家,我要搬出去住。我母亲留给我的那套市中心的顶层公寓,你让人收拾一下,我明天就搬过去。
好,好,都听你的。他忙不迭地答应。
另外,我看着他,这些年我为了家庭,把下下所有公司的管理权都交给了你。现在我需要静养,这些东西,我要全部收回来。林律师会联系你,办理交接手续。
谢知洲的动作僵了一下。
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夺回经济主权。
他大概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想用拿捏经济命脉的方式来逼他就范。
为了稳住我,他几乎没有犹豫。
没问题。婉婉,只要你别离开我,什么都好说。
卡我收下了。
我从他手里抽走那张黑卡,就当是你提前支付的精神损失费。
关上门,隔绝了他那张虚伪的脸。
我靠在门上,心脏因为压抑的恨意而剧烈跳动。
冷静期不过是我的缓兵之计。
我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这是我重生后就记下的。
喂,是秦先生吗我是苏婉。我需要你帮我做一次最顶级的私人调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苏小姐,我的收费很贵。
钱不是问题。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繁华的夜景,我要你查两个方向。
第一,谢知洲和柳萋萋之间所有的资金往来,特别是海外的隐秘的账户,一分钱都不能漏。
第二,我的声音冷了下去,从我母亲林月薇和我父亲结婚开始,查谢家是如何一步步将林家的产业‘掏空’,变成他们谢家的。
我要的不止是离婚。
我要的是血债血偿。
3
搬进母亲留下的顶层公寓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辞退了所有谢家派来的佣人,只留下一个王妈。
王妈是看着我母亲长大的老人,也是唯一真心待我的人。
我特意挑了个下午,当着王妈的面,接了一通家庭医生的电话。
电话是我让林律师助理打的,内容也是我精心设计的。
什么心悸加重医生,您确定吗我捂着胸口,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脆弱和惊慌。
是,夫人,您最近情绪波动太大,需要绝对的静养,不能再操心劳神了。
我知道了。我虚弱地挂断电话,对一旁满脸担忧的王妈叹了口气。
王妈,你也听到了,以后公司的事,家里的事,我都管不了了。
王妈心疼地直抹眼泪: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啊。
我知道,不出半天,这些话就会一字不漏地传回谢家老宅,再传到柳萋萋的耳朵里。
果然,我的私家侦探秦先生,第二天就给我带来了我想要的消息。
苏小姐,你的鱼,上钩了。秦先生发来一段录音,背景嘈杂,像是在医院。
是柳萋萋和谢知洲的对话。
知洲!苏婉那个贱人病了她要是倒下了,我的心脏怎么办你不是说她的身体一直很‘健康’吗柳萋萋的声音尖利又恶毒,哪里还有半分平时的柔弱。
萋萋你小声点!这里是医院!谢知洲的声音透着焦躁,我怎么知道她会突然闹成这样!医生说她是心病,情绪问题。
我不管!我等不了了!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必须想办法!
好了好了,你别急。谢知洲安抚道,我已经联系了瑞士的医疗团队,让他们给你做最顶级的治疗。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动用海外那笔资金。
录音到此为止。
我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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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资金,为柳萋萋治病。
前世,我就是这样被他们一步步用这样的借口,掏空了身体,榨干了价值。
秦先生,顺着这笔海外资金查下去。
已经在查了。秦先生的声音永远那么冷静,而且,我这边有了一个更惊人的发现。
我的心提了起来。
柳萋萋在瑞士的主治医生,名叫阿尔伯特。而这个阿尔伯特,十五年前正是负责你母亲林月薇女士临终治疗的团队成员之一。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前世被剜心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我捂住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母亲的死和柳萋萋的病竟然有同一个医生!
这绝不是巧合!
继续查!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查我母亲当年所有的医疗记录,所有的!
我查了。秦先生似乎预料到了我的反应,苏小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根据医院的存档记录,你母亲去世前,曾自愿签署过一份实验性药物的临床协议。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我母亲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病重到需要用实验药物
协议的受益方,是一家当时名不见经传的生物公司。秦先生的声音很冷却又那么的真实。
而那家公司的最大投资人,就是你的丈夫,谢知洲。
我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从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开始,这张网就已经布下了。
谢知洲觊觎的从来不只是我林家的财产。
他要的是我和我母亲的两条命。
他用我母亲的命,换来了他生物公司的第一桶金。
然后,他又想用我的命,去救他那个所谓的白月光。
我以为我恨意已到极致,此刻才发现,那不过是冰山一角。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谢知洲,柳萋萋。
你们欠我母亲的,欠我的,我会让你们用命来还,加倍奉还。
4
滔天的恨意几乎将我吞噬,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需要冷静,需要更多的证据,需要一个能将谢知洲彻底钉死的铁证。
我强迫自己从母亲的死亡疑云中抽离出来,将注意力转回到另一件诡异的事情上。
那块被我亲手踩碎的古玉。
谢知洲和谢星阑那近乎癫狂的反应,绝不仅仅是因为一件遗物被毁。
那块玉里一定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秦先生,你的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找一个最顶级的文物修复师我拨通了秦先生的电话。
你想复原那块玉
不,不是复原。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我只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材质,里面有没有藏着别的东西。
明白了,把碎片交给我。
秦先生的效率高得惊人,仅仅两天后,他亲自来了我的公寓,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
他带来一个密封的盒子。
苏小姐,你最好一个人看。
我的心沉了下去。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几块被小心清理过的最大块的玉石碎片。
秦先生附上了一份报告和一张被塑封起来的小纸片。
那纸片薄如蝉翼,颜色暗沉。
我先拿起报告。
在清理最大的一块碎片时,于内部发现一道极细的天然石纹夹层,夹层内藏有一张被特殊药水浸泡过的符纸,其材质与颜色几乎与玉石本体的杂色融为一体,肉眼极难分辨。
我的呼吸一滞,目光立刻投向那张被塑封的符纸。
它太小了,上面的字迹更是细如发丝。
我翻到报告的下一页,是放大后的高清照片和专家的鉴定结果。
符纸上,是用一种早已失传的微雕技术,刻着一行小字。
吾女苏婉,天命有劫,以此‘换命符’挡之。母,林月薇。
换命符……换命符!
报告的最后,附上了对这种符纸的解释。
换命符,一种早已失传的道家秘术。其作用,是将一件至亲之物,通过血祭与秘法,炼化成承受灾厄的‘替身’。只要此物不毁,所有施加于佩戴者身上的恶意、诅咒、乃至致命的伤害,都会被此物吸收。此物一旦碎裂,则代表它已经为主人抵挡了一次致命的劫难。
致命的劫难。
我手里的报告飘然落地。
我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前世,我被推进冰冷的手术室,被他们活生生剜出心脏时,为什么会重生
不是上天垂怜,不是意外,不是奇迹!
是这块玉!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这块玉,替我挡了那一次死劫,才让我有机会睁开眼睛,回到十年前!
而我亲手将我唯一的护身符,我母亲用生命和血泪为我换来的最后一道屏障,一脚踩得粉碎!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我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比这个发现更让我遍体生寒的是另一个推论。
谢知洲!他和我母亲是旧识,他追求我的时候,不止一次地夸赞过我母亲的才情与神秘。
他一定知道!他一定知道这块玉的秘密!
所以,他才会在我重生后,一反常态地跪地哀求,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这块能替柳萋萋挡灾的换命符!
他让谢星阑把玉佩送给柳萋萋,根本就不是小孩子天真的赠予,也不是为了夺走我的心爱之物让我痛苦!
他是要将我母亲留给我保命的东西,转移给柳萋萋!
他要柳萋萋活着,用我的命,用我母亲留下的符咒,让她安然无恙地活着!
这个男人,这个我爱了十年,为他生儿育女的男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的一切。
我的家产,我的心脏,甚至是我母亲留给我最后的庇佑!
他不是人。
他是魔鬼。
我以为重生是我最大的底牌,现在才发现那不过是母亲献祭自己后,留给我的一丝希望。
而我,却在复仇的第一步就亲手掐灭了这最后的希望。
巨大的绝望和无边的恨意像两只巨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墙壁滑落,眼前一片黑暗。
在意识彻底沉沦的前一秒,我仿佛听到了母亲在耳边叹息。
婉婉,快跑!
5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的VIP病房,秦先生守在床边。
你醒了。他递过来一杯温水,医生说你只是情绪激动导致的昏厥,没有大碍。
我没有接水杯,只是定定地看着天花板。
母亲的叹息,换命符的真相,谢知洲那张伪善的脸,在我脑中交替上演。
绝望过后,是焚尽一切的滔天恨意。
迂回布局引蛇出洞我不需要了。
对付魔鬼,就要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将他拖入地狱。
我坐起身,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血液瞬间涌出,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秦先生,帮我安排一场新闻发布会。用最快的速度,通知所有能来的媒体。
你想做什么秦先生的眉头蹙起,现在就摊牌,对你不利。
我知道。我掀开被子下床,声音冷得像冰,但我等不及了。我怕我再等下去,会忍不住直接去杀了他。
秦先生看着我,最终没有再劝。
好。
新闻发布会的地点,就定在谢氏集团总部的楼下。
我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谢知洲那张儒雅总裁的画皮。
第二天,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站在了无数闪光灯和话筒面前。
谢知洲得到消息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我没有说任何一句废话,直接让助理将准备好的材料投放到身后的大屏幕上。
第一张,是谢知洲和柳萋萋在海外私人小岛上亲密拥吻的照片。
第二张,是柳萋萋名下一个海外秘密账户的流水记录。
第三张,是谢知洲个人账户向这个秘密账户,在过去五年内,陆续转账高达九位数的详细清单。
各位媒体朋友,我拿起话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我,苏婉,作为谢知洲先生的合法妻子,今天在这里,只宣布一件事。
我的丈夫谢知洲,婚内出轨,并与第三者柳萋萋小姐恶意合谋非法转移、侵占巨额夫妻共同财产。
我已正式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并以职务侵占和非法转移资产罪,对谢知洲先生和柳萋萋小姐提起刑事诉讼。
我没有提心脏,没有提换命符,更没有提我母亲的死。
那些是他们应得的死刑判决书,我会在法庭上,作为最后的礼物送给他们。
现在,我只需要用最简单、最无可辩驳的罪名,先毁掉他的名誉,搞垮他的公司。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谢氏集团股价应声跳水,以一种崩盘的姿态,直线跌停。
我看着大屏幕上那触目惊心的绿色,转身准备离开。
苏婉!谢知洲从大楼里冲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群试图拦住他的保安和高管。
他双目赤红,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他冲破阻拦,在我面前站定。
你非要鱼死网破他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鱼会死,我冷冷地看着他,但网不会破。
他被我的话噎住,随即用一种更阴狠的语气威胁道:你别忘了,星阑是你儿子!你想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父亲是罪犯的阴影里吗
他又想拿儿子当挡箭牌。
前世,我就是因为这句话,一次次心软,一次次退让。
但现在,我的心早已在那场手术中被他们亲手剜掉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谢知洲,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没有想要弑母的儿子。
谢知洲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随即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猛地后退一步。
我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转身,在保镖的护送下坐进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车里。
游戏,才刚刚开始。
6
新闻发布会的余波,才刚刚开始。
在舆论压力下,谢氏集团董事会紧急召开会议,宣布成立内部调查组。
但这只是他们自保的手段。
真正的审判在法庭。
我没有出庭。
林律师代表我,向法官递交了最后一份,也是最致命的证据。
那是一份装订精美的报告,封面只有两个字:【毒心】。
法庭内,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报告被一页页翻开。
根据对苏婉女士过去十年体检报告的综合分析,及对柳萋萋小姐病历的比对,我们发现一种高度同步的‘病症复刻’现象。林律师的声音,通过话筒,在肃静的法庭显得十分专业。
柳萋萋小姐每一次心脏不适的加重,都对应着苏婉女士在随后一周内,被安排注射一种以‘营养剂’为名的复合药物。
该药物经我们化验,主要成分会诱发心肌细胞的慢性轻微损伤,长期注射,会导致与柳萋萋小姐先天性心脏病极为相似的症状。
心悸,盗汗,呼吸困难。
换言之,柳萋萋的‘心脏病’是在谢知洲先生的资助和策划下,通过现代医学手段,在我当事人苏婉女士身上被完美‘复刻’了出来。
满庭哗然。
我坐在公寓的沙发上,看着直播画面里,谢知洲那张瞬间扭曲的脸。
屏幕继续。
出现了一个人的视频证词,是阿尔伯特医生。
他面容憔悴,对着镜头坦白了一切。
是,我承认,多年来,我一直在谢知洲先生的指使下对苏婉女士进行所谓的‘健康管理’。
他告诉我,他深爱他的妻子,希望她能拥有最健康的身体。
每一次的药物注射,每一次的身体数据采集,他都告诉我是为了更好地了解她的身体状况。
直到他向我咨询,关于心脏移植手术中‘培育供体’的伦理风险和技术可行性时,我才明白他真正的目的。
他不是在管理健康。
他是在为他真正想救的女人,柳萋萋,培育一颗完美的随时可以取用的心脏。
苏婉女士就是那个‘供体’。
视频的最后,阿尔伯特医生崩溃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一个魔鬼的帮凶……
我关掉了声音。
胸口那熟悉的幻痛又开始翻涌。
原来前世我每一次莫名的心慌,每一次深夜的冷汗,都不是因为我身体虚弱。
而是他在一针一针地为我铺就通往手术台的死路。
直播画面里,林律师呈上了最后一份证据。
关于十五年前,苏婉女士的母亲,林月薇女士签署的那份‘实验性药物协议’,经国内最权威的笔迹鉴定专家鉴定——
林律师顿了顿。
签名系伪造。
真相至此,全部大白。
从二十年前,他追求我开始,这场谋杀就已经拉开序幕。
先用伪造的协议,害死我的母亲,侵吞她的生物公司,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
再用十年的婚姻,将我圈养成一只温顺的羔羊,一个完美的心脏供体。
而柳萋萋,那个他表现得爱之入骨的女人,不过是他用来掩盖所有罪行,并顺理成章夺走我心脏的最好用的棋子和借口。
直播画面里,谢知洲疯了一样冲向证人席,被法警死死按在地上。
他还在咆哮。
苏婉!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我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窗外阳光正好。
我知道,他的死期到了。
7
谢知洲的咆哮,是他末路前最后的哀鸣。
铁证如山,他被当庭收押,等待他的只有法律最严厉的审判。
但他这种人,怎么会甘心束手就擒。
被收押的第二天,秦先生就给我打了电话。
他想销毁证据。
他通过他的私人律师,联系了境外的杀手组织,目标是阿尔伯特医生。
放心,我的人已经提前一步,把医生保护起来了。
苏小姐,他已经疯了,你要小心。
我当然知道他疯了。
一条被逼到绝路的毒蛇,会咬死他目之所及的一切活物。
首先被咬的,就是柳萋萋。
当柳萋萋从律师口中得知,自己只是谢知洲为了养心而摆在台面上的棋子时,她那被娇养了二十年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了。
她所谓的爱情,所谓的守护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用破碎的花瓶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被抢救回来后,她整个人都变了。
我要见警察!我要揭发!我要揭发谢知洲所有的一切!她躺在病床上,对我派去的律师哭喊。
他不是人!他是个魔鬼!他教我怎么刺激苏婉,教我怎么装病,教我怎么在他面前表现得楚楚可怜!
他说,只要苏婉的心脏给了我,林家的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了!我们一家三口就能永远在一起!
一家三口他妈的谁跟他一家三口!他只是想要我的命来衬托他的深情,再用苏婉的命来换我的命!
我要他死!我什么都说!求求你们,让我减刑,我不想在牢里过一辈子!
为了活命,她把她所知道的谢知洲所有的阴谋、所有的黑账、所有的罪行和盘托出。
反派阵营的内讧,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也更彻底。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儿子,谢星阑。
当电视台铺天盖地地报道这一切,将他敬爱的父亲描绘成一个蓄意谋杀妻子和岳母的恶魔时,他才终于明白。
明白为什么妈妈会那么决绝地踩碎玉佩。
明白他亲手伤害的母亲,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地狱。
他从谢家老宅跑了出来,一路跑到我新成立的公司楼下。
他就在楼下那片广场上,长跪不起。
任凭人来人往,指指点点。
助理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苏总,小少爷他已经在楼下跪了三个小时了,说只想见您一面,给您磕个头。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楼下那个小小的身影,倔强又可笑地杵在那里。
前世,我也曾这样跪在谢家门口,求他们让我见生病的母亲一面。
那时,谢星阑就站在二楼的窗边,和他父亲一起冷漠地看着我。
我看着楼下的谢星阑,就像看着一面镜子,映出我前世最卑微绝望的样子。
我伸出手,拉上了百叶窗,隔绝了那道视线。
通知保安部,清理一下公司门口的闲杂人等。
或许是我的冷漠,成了压垮谢知洲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天晚上,秦先生的电话再次紧急打来。
苏婉!马上离开你的车!现在!
我刚坐进车里,正要发动。
听到他的话,我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推门而出。
就在我离开车的下一秒。
轰——!一声巨响,我的车在地下停车场里,炸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
谢知洲在众叛亲离之后,做出了他最后的挣扎。
他要和我同归于尽。
8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地下停车场每一张惊恐的脸。
谢知洲的同归于尽,失败了。
我站在安全距离外,平静地看着那团燃烧的火焰。
秦先生早有预料,在我身边安插了最顶级的保镖,也提前检查了我所有的座驾。
今天我开的是保镖团队的车。
而我自己的那辆车,被他们巧妙地停在了我常停的位置上。
引爆器是远程的。
谢知洲在看守所里,通过他买通的人,按下了那个按钮。
他以为自己赢了。
但他不知道,这张网,从我重生那一刻起,就只为他一个人而撒。
爆炸案,谋杀未遂,罪加一等。
最后的审判来得很快,没有任何悬念。
法庭上,谢知洲被数罪并罚。
蓄意谋杀林月薇,成立。
谋杀苏婉未遂,成立。
商业诈骗,非法侵占,故意爆炸危害公共安全……
一项项罪名,像一颗颗钉子将他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被告人谢知洲,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其行为对社会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毫无悔改之意,依法判处——
法官的锤子落下。
死刑,立即执行。
柳萋萋因为协同犯罪以及最后的重大立功表现,被判处无期徒刑。
她将在监狱里,用一辈子来偿还她那可笑的爱情和愚蠢的贪婪。
法律的清算结束了。
接下来,是经济的清算。
谢氏集团,这个曾经的商业帝国,在创始人被判死刑后,股价崩盘,资不抵债,迅速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我让林律师团队,用最合法的手段,不仅全数收回了我母亲留下的产业和我应得的夫妻共同财产。
还以雷霆之势,收购了谢氏最有价值的核心技术部门和所有专利。
然后并入我以母亲名字命名的月薇集团。
谢家的商业神话彻底终结。
而我将踩着它,建立起属于我自己的王国。
至于社会层面。
谢家,已经成了一个肮脏的符号,一个人人喊打的笑话。
谢家的亲戚,纷纷与之划清界限,生怕沾上一点晦气。
最后,是谢星阑。
因为爆炸案发生时,他正在我公司楼下长跪不起,反而成了他父亲胁迫亲子的佐证。
他未满十四岁,被送往了青少年管教所。
我没有去看过他一次。
听说,他出来后,因无人监护,加上严重的心理创伤,无法融入社会。
最终,消失在城市的角落,成了一个在底层流浪的边缘人。
所有人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
法律,经济,社会,家庭。
无死角,全方位的清算。
我站在月薇集团顶层的办公室里,这里曾是谢知洲的办公室。
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夜景。
我没有感觉到大仇得报的狂喜。
只有一种漫长的几乎耗尽我所有力气的疲惫和一种终于可以重新呼吸的平静。
一切,都结束了。
也是时候,该重新开始了。
9
尘埃落定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为母亲迁坟。
我选了城郊最好的一块墓地,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新的墓碑上,只有她的名字:林月薇。
再也没有谢门林氏这种彰显夫家姓氏的屈辱前缀。
我将那份伪造的实验药物协议复印件,在她的墓前,一页一页烧成灰烬。
火光中,我仿佛看到了母亲温柔的笑脸。
婉婉,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我做的第二件事,是去拜访了我的舅舅。
当年我执意要嫁给谢知洲,母亲的娘家人,林家全都激烈反对。
我为此和他们断了往来。
如今,我才明白他们的苦心。
舅舅和表哥看到我,没有一丝责备,只有满眼的疼惜。
回来就好,孩子,回来就好。
他们告诉我,这些年,他们其实一直在默默关注我。
在我对谢氏集团发起致命一击,资金最紧张的时候,暗中调动资金入市,帮我稳住阵脚的就是他们。
在舅舅和表哥的帮助下,我的月薇集团,迅速整合了谢氏的残余优质资产,很快走上了正轨。
我不再是一个人。
我有了家人,有了真正的后盾。
后来,我用我个人的名义,成立了一个非营利性组织林月薇基金会。
专门为那些在婚姻中,在医疗事件中,遭受不公正待遇,却无力反抗的女性,提供顶级的法律和经济援助。
我要让母亲的名字,成为一种守护,一种力量。
在基金会的成立晚宴上,我见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秦先生,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不再是那个总是穿着风衣带着一丝神秘感的私家侦探。
他向我走来。
苏总,恭喜。
应该是我谢谢你,秦先生。没有你,我走不到今天。
举手之劳。
他递给我一张新的名片。
上面只有一个名字,秦放,和一个头衔:【寰宇安保集团
首席执行官】。
我这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私家侦探。
他执掌着亚洲最顶级的安保公司,业务遍布全球。
当初会亲自接我的案子,纯粹是受了林家舅舅的嘱托,也因为对我这个为母复仇的女人,产生了一点私人性质的同情与欣赏。
以后不要叫我秦先生了。他看着我,灯光下他的轮廓柔和了许多。
叫我秦放。
我接过名片。
我们相视一笑。
过往的仇恨,像潮水般退去。
我的人生,终于翻开了新的一页。
这一页,写着新生,写着希望,也写着一种新的可能。
10
五年后。
月薇集团已经成为国内生物科技和人工智能领域的领军企业。
而我,苏婉,也不再是那个需要用谢夫人头衔来点缀自己的女人。
我是商界备受尊敬的女企业家,是林月薇基金会的创始人。
秦放成了我的伴侣,我们没有结婚,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最信任的臂膀,最温暖的港湾。
我的生活,平静,充实,且幸福。
我以为,那些与谢家有关的人和事,已经彻底从我生命里清除了。
直到那一年,基金会的年度慈善晚宴上,一个意外发生了。
一个年轻的服务生,在给我这一桌上菜时,不小心手一滑,整盘昂贵的汤汁都泼在了桌布上,溅到了秦放的袖口。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服务生吓得脸色惨白,不停地鞠躬道歉。
他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但脸上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和疲惫。
他穿着不合身的侍应生制服,头发枯黄,身形单薄得像一片纸。
我的保镖立刻上前,准备将这个冒失的年轻人驱离。
等等。我开口制止了。
秦放有些不解地看向我。
我没有看他,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服务生的脸上。
尽管他变化很大,尽管他满是卑微和惶恐。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我的儿子,谢星阑。
他也抬起了头,在看清我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着我,看着我身上昂贵的定制礼服,看着我身边与我极为般配的秦放,看着我们这一桌谈笑风生的宾客。
这里的一切,光芒万丈,美好得像一个梦。
一个他亲手摧毁,再也无法触及的梦。
他眼中的惶恐,慢慢变成了震惊,然后是无尽的深不见底的悔恨与绝望。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一声妈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用那双端过盘子的、粗糙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像是怕被我多看一眼。
然后,他仓皇地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消失在了宴会厅的角落里。
我静静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
我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没有恨,没有痛,甚至没有怜悯,就像在看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怎么了,婉婉秦放握住我的手。
我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没什么,一个冒失的年轻人而已。
我举起酒杯,继续与身边的宾客谈笑风生,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小插曲。
但我知道,这不是插曲,这是结局。
是对他,谢星阑,最好的惩罚。
让他活着,让他清醒地用一辈子的时间,看着他亲手打碎的一切。
让他永远活在悔恨的深渊里。
永不原谅,永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