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婆婆和我妈曾是最好的闺蜜。
我妈死于一场蹊跷的火灾,头七刚过,婆婆竟整容成了我妈的样子。
家庭聚会上,她穿着我妈生前最爱的旗袍,冲我爸凄厉地喊:老公!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爸吓得面色惨白,婆婆却冷笑着按下录音笔。里面传出的,却是我老公,陆成的声音:爸,都烧干净了吗
1.
我爸的五十岁寿宴,办在了家里。
水晶吊灯下,宾客言笑晏晏,我爸江伟穿着一身定制西装,儒雅地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没人提起一个月前那场大火,也没人提起我妈。
我穿着一身黑裙,麻木地站在我老公陆成身边,像个提线木偶。
陆成紧紧握着我的手,低声安慰:笑一笑,别让爸不高兴。
我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就在这时,门开了。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穿着我妈生前最爱的那件墨绿色旗袍,身形、发型,甚至走路的姿态,都和我妈一模一样。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脸上。
那张脸,经过精心的雕琢,化着我妈最喜欢的妆容,赫然就是我妈苏婉年轻时的样子。
是我的婆婆,林芝。
我妈生前唯一的,最好的闺蜜。
我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陆成也愣住了,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妈
林芝没有看他,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我爸江伟的脸上。
我爸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红酒泼了一地,像血。
江伟。林芝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刺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她的嗓音,竟也模仿得和我妈有七八分像。
你看见我,好像很惊讶
我爸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色惨白如纸。
林芝一步步朝他走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
她走到我爸面前,猛地抬高了声音,凄厉地喊道:老公!那天晚上那么大的火,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一声老公,石破天惊。
宾客们一片哗然,交头接耳,看我爸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和猜疑。
我爸终于从惊骇中反应过来,指着林芝,色厉内荏地吼道:林芝!你疯了!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林芝冷笑一声,从手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你听听,这是不是胡说。
她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后,一个阴冷的,我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
烧干净点,别留下证据。
我浑身一震,如坠冰窟。
但这声音不是我爸的。
我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陆成。
是他。
是我的丈夫,陆成。
录音笔里再次传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狠毒:爸,都烧干净了吗不会有人发现吧
一瞬间,我家的天,塌了。
2.
伪造的!这是伪造的!
陆成第一个尖叫起来,他冲上去想抢夺录音笔,被林芝灵活地躲开。
他脸色惨白,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转向我,抓着我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解释:笑笑,你相信我!这不是我!我妈疯了,她恨我爸死得早,她精神不正常了!她想毁了我们家!
我爸也反应过来,他强作镇定,指着林芝怒吼:林芝,阿婉拿你当亲姐妹,你竟然在她死后这样污蔑她的家人!你安的什么心!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赶出去!
几个亲戚立刻上前,想要拉扯林芝。
我看谁敢动她!我猛地甩开陆成的手,冲过去挡在林芝面前。
我死死地盯着我爸和陆成。
一个是我儒雅随和的父亲,一个是我温柔体贴的丈夫。
此刻,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慌和狠戾。
我爸的眼神尤其冰冷,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看蝼蚁般的眼神。
江笑笑!你也要跟着她一起疯吗!我爸怒喝道,你忘了你姓什么了你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
我只知道,我妈死了。我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死得不明不白。
现场乱成一团。
亲戚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林芝真是疯了,思念成疾吧,居然整容成苏婉的样子。
我看是想图谋江家的财产吧,不然怎么会拉上自己儿子做伪证
就是,陆成多好的孩子啊,对他岳父比亲爹还亲,怎么可能害自己丈母娘。
笑笑这孩子也是,怎么能不信自己老公和爸爸,去信一个外人。
这些话像一根根针,扎进我的耳朵。
陆成见状,立刻又扑了过来,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笑笑,我真的没有!我妈最近精神状态很不好,总说胡话,还逼我跟她一起去医院,医生都说她有臆想症!你不能被她骗了啊!
他哭得那么真切,那么绝望。
如果不是那段录音,我几乎就要信了。
我爸深吸一口气,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李医生吗我是江伟。对,麻烦你现在过来一趟,我家里有点情况。我太太生前的好友林芝,精神上可能出了一些问题,对,需要您来诊断一下。
他挂了电话,看着林芝,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和胜券在握的傲慢。
林芝,看在阿婉的面子上,我送你去最好的精神病院治疗。至于你伪造录音,污蔑我女婿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他三言两语,就将婆婆定性成了一个因思念好友而精神失常的可怜人。
而我和婆婆,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被所有人孤立。
3.
寿宴不欢而散。
宾客们看我们的眼神,像在看一场拙劣的闹剧。
我爸请来的心理医生李叔叔很快就到了,他是我爸多年的好友,简单和林芝聊了几句,就对我爸摇了摇头,一脸沉痛。
江总,林女士的情况……不太乐观。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加上严重的幻想和偏执,需要立刻进行干预治疗。
一锤定音。
林芝疯了的流言,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我们整个圈子。
我爸把我和陆成叫到书房。
他坐在我妈以前最喜欢的那张红木椅上,慢条斯理地泡着茶。
笑笑,他把一杯茶推到我面前,爸爸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事实就是这样。你婆婆病了,病的很重。
陆成在一旁附和,眼睛红肿,声音沙哑:笑笑,我们送妈去治疗吧,为了她好。
我看着他们父慈子孝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录音笔呢我冷冷地问。
陆成脸色一僵。
我爸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说:那种伪造的东西,我已经处理掉了。笑笑,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好好和陆成过日子,你妈在天之灵,也希望你幸福。
他的语气那么平静,那么理所当然。
仿佛那场大火,那条人命,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而所有试图探寻真相的人,都是疯子。
我没再说话,起身离开了书房。
当晚,我坚持要回自己家,陆成百般不愿,但我态度坚决,他只能妥协。
深夜,我接到林芝的电话。
来我家一趟,一个人来。
我没有告诉陆成,悄悄地开车去了婆婆家。
开门的瞬间,我看到林芝已经卸了妆,露出了她自己那张憔悴的脸。
她没有整容成我妈的样子。
那张脸,是靠好莱坞级别的特效化妆术做出来的。
傻孩子,我怎么可能真的去动刀子。林芝拉着我坐下,声音里满是疲惫,你妈的脸,是你能动的吗
我愣住了。
那今天……
今天只是计划的第一步。林芝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就是要打乱江伟的阵脚,更重要的,是试探陆成。
我的心一沉:试探他
对。林芝从一个首饰盒里,拿出了一枚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袖扣,递给我。
这是你妈妈生前偷偷交给我的。她说,她早就察觉到江伟不对劲,在外面不仅有女人,还偷偷转移公司的资产。她说,江伟这个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握着那枚冰冷的袖扣,指尖都在发抖。
你妈说,她已经开始搜集证据。她和江伟约定了一个暗号,如果她遭遇不测,又找不到直接证据,就让我启动备用计划。这枚袖扣,就是启动计划的钥匙。
林芝看着我,目光灼灼:我今天播放的录音,是合成的。我把江伟可能会说的话,用AI技术,换成了陆成的声音。
为什么我不解。
因为我不确定,陆成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林芝的声音沉了下去,你妈提醒过我,说陆成虽然爱你,但从小家境不好,性格有些懦弱自卑,很可能会被江伟用钱和权势拿捏住。我必须知道,他值不值得你托付和信任。
那结果呢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结果你看到了。林芝叹了口气,他没有选择和你站在一起,而是第一时间撇清自己,帮你爸爸,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我身上。
我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4.
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家。
陆成正坐在客厅等我,见我回来,立刻迎上来,一脸担忧:笑笑,你昨晚去哪了我打你电话也不接,担心死我了。
手机静音了,在朋友家睡了。我淡淡地回应。
他想抱我,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
笑笑,你还在生我的气还在怀疑我
没有。我走进卧室,不想再和他演戏。
根据林芝的提示,我需要找到我妈的书房,找到她藏起来的东西。
可我妈的书房,在我爸家里。
我找了个借口,说想回去拿点我妈的遗物。
陆成很积极,立刻说要陪我一起去。
我拒绝不了,只能带上他这个尾巴。
回到我从小长大的家,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没有了我妈的身影,显得空旷而冰冷。
我直奔二楼的书房。
书房的门却锁着。
爸说,妈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怕你看了伤心。陆成在我身后轻声说。
钥匙呢
我没有,可能在爸那里。
正在这时,我爸从楼下走了上来。
他看到我,并不意外,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陆成说:你先下去吧,我跟笑笑聊聊。
陆成听话地离开了。
书房门口,只剩下我和我爸。
你想找什么他开门见山。
我妈的东西。
已经都处理了。他语气平淡。
处理了一把火烧了,还是扔了我控制不住地拔高了声音。
我爸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走近我,第一次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看着我。
江笑笑,别学你那个疯婆婆,好好过你的日子。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胁。
陆成是个好孩子,对你,对我们家,都尽心尽力。不要因为一些无稽之谈,毁了你们的婚姻,也毁了你自己。
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他不是在劝我,他是在威胁我。
他没收了我妈所有的遗物,就是为了销毁证据。
我意识到,我每走一步,都可能踩在刀尖上。
我爸见我脸色发白,不再说话,以为他的威胁起了作用。
他缓和了语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下去吃饭吧,我让阿姨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那是我妈的拿手菜。
他现在,却能云淡风轻地让保姆做给我吃。
我看着他转身下楼的背影,第一次感到,我的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5.
我没有放弃。
我爸越是阻拦,就越证明我妈的书房里有他害怕的东西。
我不能硬闯,只能智取。
我假装被我爸说服了,开始和陆成恢复了往日的亲密。
我对他笑,关心他的工作,主动提出周末回我爸家吃饭。
陆成喜出望外,以为我终于想通了。
我爸也对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饭桌上,他甚至主动提起:笑笑,你妈生前那些书,我都给你放在三楼的储藏室了。你要是想看,随时可以去拿。
他以为我已经被驯服,放松了警惕。
这正是我想要的。
周末的下午,我借口午睡,偷偷溜到了三楼的储藏室。
储藏室里堆满了杂物,落满了灰尘。
我妈生前的几大箱书,被随意地堆在角落里。
我开始一本一本地翻找。
我妈有个习惯,喜欢在旧书的书页里夹东西。照片,信纸,甚至是一些干花。
我抱着的,是最后一丝希望。
陆成的脚步声在楼下响起,他在叫我的名字。
我心里一紧,加快了速度。
终于,在一本被翻得很旧的《基督山伯爵》里,我摸到了一个硬物。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书页。
里面夹着一个用防静电袋装着的,指甲盖大小的加密U盘。
U盘下面,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和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
纸条上是我妈熟悉的字迹,娟秀而有力:
若我遭遇不测,里面的东西,会替我还击。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是她,是妈妈留给我的。
我迅速将东西藏进口袋,用几本无关紧要的书打掩护,走出了储藏室。
陆成正站在楼梯口,看到我,松了口气:你跑哪去了,吓我一跳。爸让我们下去喝茶呢。
我对他笑了笑: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
他没有怀疑。
回到家,我第一时间联系了林芝。
我们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见了面。
我把U盘和钥匙交给了她。
这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林芝一眼就认了出来,你妈果然留了后手。
我们没有电脑,无法立刻查看U盘里的内容。
正当我们准备找个网吧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了我爸平静到可怕的声音。
笑笑,我知道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data-fanqie-type=pay_tag>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带着东西,和你那个疯婆婆,一起来城郊的废弃水泥厂。
我们,该好好聊一聊你妈的后事了。
他的话音刚落,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阵模糊的唔咽声。
声音很轻,但我听得清清楚楚。
是陆成!
林芝的脸色瞬间大变:糟了,他绑架了自己儿子!
6.
我和林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江伟的狠毒,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他竟然连自己的女婿,他口中尽心尽力的陆成,都拿来当人质。
我们不能去,这是个陷阱!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可陆成在他手上。林芝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现在就是一条疯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就是个懦夫!是他自己选的路!我愤怒地喊道,脑海里全是陆成在寿宴上那副痛哭流涕撇清自己的嘴脸。
可话虽如此,我心里却乱成一团。
陆成再不堪,也是我的丈夫,是林芝的儿子。
U盘里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林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江伟这么紧张,说明这里面的东西,是他的催命符。我们必须去,但不能就这么去。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迅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按下了发送键。
我匿名报了警,把定位也发过去了。我们尽量拖延时间。
我握紧了手里的U盘,像是握着一枚滚烫的炸弹。
明知是虎穴,我们也不得不闯。
城郊的废弃水泥厂阴森而破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我和林芝走进空旷的厂房,一眼就看到了被绑在水泥柱上的陆成。
他嘴里塞着布,头发凌乱,脸上有几道清晰的伤痕,看到我们,他拼命地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流了满面。
我爸江伟,就站在他旁边。
他没有了平日的儒雅,脸上是一种近乎癫狂的狰狞。
来了他看到我们,笑了起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把东西给我。他朝我伸出手。
你先放了陆成!我把U盘紧紧攥在手心。
放了他江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可以啊。
他走到陆成面前,一把扯掉他嘴里的布。
陆成立刻大口地喘着气,哭喊道:笑笑!妈!救我!爸他疯了!他要杀了我!
我疯了江伟揪着陆成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我怎么疯的不是你这个好女婿,在寿宴上提醒我,说你妈不对劲,让我早做准备吗
陆成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白。
江伟冷笑着,一字一句地揭开了所有的真相。
没错,你妈是我杀的。那场火,是我放的。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愧疚,只有怨毒。
谁让她不识好歹!我不过是想拿她那笔巨额的婚前财产,投资我的新项目,她居然不同意!还发现了我在外面的事,发现了小杰的存在!
小杰,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
她竟然想跟我离婚,还想让我净身出户!她不死,怎么行
你这个畜生!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畜生江伟哈哈大笑,要不是你妈那个贱人,我们一家人会过得很好!是你妈毁了我们!
他指着陆成,对我说:还有他,我本来以为他是个聪明人。我答应他,事成之后,公司给他百分之十的股份。他倒好,帮我盯着你,监视你,做得不错。可最后,还是让你们找到了东西!真是个废物!
陆成瘫软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他的关心,他的眼泪,他的所谓身不由己,全都是演给我看的戏。
他不是被胁迫的帮凶。
他是主动上钩的,贪婪的,背叛者。
7.东西,拿来。江伟再次朝我伸出手,眼神里是赤裸裸的贪婪和急不可耐。
我看着他,又瞥了一眼地上那个像被抽掉骨头般瘫软着的陆成,忽然笑了。
我慢慢地,一步步地朝他走过去。
你想要好,我给你。
我将U盘轻轻抛向空中。
江伟饿虎扑食般地接住,如获至宝。他从旁边角落里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迫不及待地将U盘插了进去。
等我销毁了这些,就送你们一家三口,下去团聚。他狞笑着,脸上是扭曲的得意。
陆成听到这话,吓得魂飞魄散,开始拼命磕头,额头撞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爸!不,江总!我错了!我什么都没说!我一直帮着您啊!您饶了我吧!我不想死!
江伟对他视若无睹,只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
他点开了U盘。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
他移动鼠标,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删除键。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屏幕上,骤然弹出一个幽蓝色的进度条。进度条上方,是一行猩红如血的大字:死神回执,正在发送中……
下面是几个分进度条,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目标1: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发送成功。
目标2:市税务稽查局……发送成功。
目标3:江氏集团全体股东及高管……发送成功。
目标4:各大主流媒体……发送成功。
江伟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他疯狂地敲击着键盘,试图中止程序,却只是徒劳。
电脑屏幕上,开始自动播放U盘里的内容。有他详细的财产转移记录,每一笔都清晰无比;有他和他情人的通话录音,内容污秽不堪;甚至还有一份他亲自撰写的备忘录,详细记录了他如何观察我家的电路,如何购买助燃剂,如何选择在雷雨天动手,制造出线路老化引发火灾的假象。
所有的一切,都公之于众。
这是我妈设下的,一个死后即焚的复仇程序。U盘一旦在联网的电脑上打开,就会触发这个程序,将所有资料,同步发送给所有能让他万劫不复的人。
不……不!!!江伟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像疯了一样,将笔记本电脑狠狠地砸在地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8.发现自己被彻底戏耍之后,江伟陷入了最后的癫狂。
他的眼睛变得通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是你!苏婉!你死了都不放过我!他嘶吼着,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带着鬼魅般的恐怖。
他猛地踢翻了墙角一个生锈的油桶,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掏出打火机,噌的一声,点燃了。
火苗触碰到地上的汽油,轰然一声,燃起了一道火墙,迅速向四周蔓延。
整个废弃工厂,瞬间变成了一座炼狱。
浓烟滚滚,带着灼人的热浪和塑料烧焦的恶臭,呛得人无法呼吸。
快走!林芝拉着我,向门口跑去。
江伟却像一头失控的公牛,冲过火墙,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他的手像烧红的铁钳,力气大得惊人。
谁也别想走!你们都得给我妈陪葬!他面目狰狞地嘶吼着,另一只手死死地拖着还在地上发抖的陆成。
江笑笑!你不是爱你妈吗!下去陪她啊!
还有你这个废物!他一脚踹在陆成心口,连个女人都看不住,留你何用!一起死吧!
火势越来越大,头顶的房梁被烧得噼啪作响,不时有燃烧的碎块掉落下来。我们被困在了火场中央,退路被大火封死。
灼热的空气炙烤着我的皮肤,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是火焰的咆哮和江伟疯狂的诅咒。
我仿佛又看到了一个月前的那场大火,我妈就是这样,在无尽的黑暗和绝望中,被活活烧死的。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了我。
就在我们都以为要死在这里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工厂那扇沉重的铁门,被一辆车硬生生撞开了。
刺眼的警灯和消防车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火场。
警察!不许动!
消防队!快救人!
无数穿着制服的身影冲了进来,高压水枪喷出强劲的水龙,压制着疯狂的火势。
是林芝叫来的警察和消防员。他们在我们拖延的这段时间里,已经赶到了。
江伟被几个警察死死地按在地上,他还在疯狂地挣扎,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当他抬起头,看到林芝那张化着我妈妆容的脸时,他彻底崩溃了。
他像是看到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恶鬼,眼中迸发出极致的恐惧,发出了最绝望的尖叫。
林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如霜。
她用不大,却足以让他听清的声音说:江伟,这一次,你跑不掉了。
当年她葬身火海,无人来救。
今天,我来送你一程。
9.尘埃落定。
江伟因故意杀人、纵火、侵吞财产等多项罪名,证据确凿,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他的情人和那个私生子,也因参与洗钱和非法转移资产,被一并调查处理。
陆成,我的丈夫,作为从犯,虽然在最后关头被江伟当成了陪葬品,但法律不会因为他的可怜而宽恕他。他因包庇罪、协助毁灭证据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他在法庭上看到我时,哭得涕泗横流,一声声地用口型喊着我的名字,求我原谅。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内心毫无波澜。
背叛,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从他选择站在江伟那边,监视我,欺骗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恨了。
我妈的公司和所有被江伟侵吞的财产,都回到了我的名下。我成了江氏集团,不,现在应该叫苏氏集团,最大的股东和董事长。
我站在我妈曾经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心中百感交集。
这场复仇,代价太大了。我失去了一个家,也看清了所有人的真面目。那些曾经对我嘘寒问暖,转头就指责我不孝的亲戚,在我重新掌权后,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试图来巴结我。
我让保安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永不许他们再踏进公司一步。
风波平息后,林芝陪我去了医院。
她要去做的,不是修复手术,而是卸妆。
当专业的特效化妆师,用特殊的溶剂,一点点将她脸上那层仿生皮肤揭下来时,我紧张得屏住了呼吸。那层皮囊下,藏着她几个月的隐忍和煎熬。
纱布拆下,露出了林芝自己原本的容貌。她老了一些,眼角多了几道皱纹,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慈爱而坚毅。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息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真实的脸颊,指尖带着一丝颤抖和久违的熟悉。
她转过头,对我笑了笑。
丫头,你妈的仇报了,我也该做回我自己了。
阳光透过医院的窗户,洒在她身上,温暖而明亮。
10.我接手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所有江伟的亲信,无论职位高低,全部被我清理了出去。公司的元老们一开始还对我这个黄毛丫头心存疑虑,但在我用雷霆手段处理了几个倚老卖老的蛀虫,并成功拿下了两个他们谈了半年都没谈下来的大项目后,所有质疑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们开始叫我小苏总,眼神里带着敬畏。
我知道,这份敬畏,不仅仅是给我的,更是给我母亲苏婉留下的余威。
我开始没日没夜地工作,看文件,开会,谈判。我用工作将自己麻痹,不给自己任何胡思乱想的时间。
林芝很担心我,她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
丫头,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她看着我眼下的乌青,心疼地说,钱是赚不完的,身体要紧。
我点点头,却依旧停不下来。
我害怕一停下来,那些痛苦的回忆就会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父亲的背叛,丈夫的欺骗,母亲的惨死……每一件,都像一把钝刀,在我的心上反复切割。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监狱寄来的一封信。
是陆成的。
我本来想直接扔掉,但鬼使神差地,我还是拆开了。
信纸上是他熟悉的字迹,写得歪歪扭扭,很多地方都被泪水浸透,变得模糊不清。通篇都是忏悔和乞求。他说他是一时糊涂,是被江伟的钱财蒙蔽了双眼。他说他每天都在监狱里想我,后悔得想死。他说他对我妈的死,也感到很痛苦,但他没有办法,他害怕江伟。
信的最后,他说,他爱我,求我等他出来。
我看着那句我爱你,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搅。
他的爱,太廉价了。廉价到可以用金钱和权势来衡量,廉价到可以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被烧死而无动于衷,廉价到可以配合我的杀母仇人来监视我、欺骗我。
我将信纸一点点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林芝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
都过去了。她说。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
我趴在她的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几个月所有的委屈、痛苦和愤怒,都哭出来。哭过之后,心里那块堵了很久的石头,好像终于松动了一些。
11.我开始尝试着,慢慢放过自己。
我不再每天加班到深夜,开始学着给自己放假。周末的时候,我会和林芝一起,去逛街,去看电影,去郊外散心。
我们去了我妈生前最喜欢的植物园,在开满向日葵的花田里,我仿佛又看到了妈妈的笑容。她总是那么明媚,像太阳一样。
你妈以前总说,人要像向日-葵一样,永远向着太阳生长。林芝轻声说。
我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
两年后,我妈的忌日。我带着一束白菊,和林芝一起去了墓园。
墓碑上,是我妈笑得最灿烂的一张照片。
我把花放下,蹲下身,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
妈,我来看你了。
公司现在很好,我把它改回了苏氏。那些坏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您放心,我会把它经营得更好,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还有,林姨现在和我住在一起,她把我照顾得很好,我们都很好。
我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林芝在我身后,轻轻拍着我的背。
一阵风吹过,墓园里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回应我。
离开墓园的时候,我收到了律师的电话,通知我去办理最后一份遗产交接。是我妈留给我的,那个在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
在律师的陪同下,我用那把奇特的钥匙,打开了布满灰尘的保险柜。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金银珠宝,只有一个陈旧的丝绒盒子。
我打开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份文件,和一支录音笔。
是股权转让协议。
我妈在我结婚前,就已经将她名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悄悄转让给了林芝。
也就是说,从法律上讲,林芝早就是苏氏集团最大的股东。她手里握着足以掌控一切的权力,但她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一个字。她只是默默地支持我,看着我成长,直到我能独自撑起这一切。
我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支录音笔。
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来我妈妈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和疲惫。
芝芝,我的好姐妹,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别为我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江伟这个人,我早就看透了。嫁给他,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但生下笑笑,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我把股份转给你,不是不信笑笑,我是怕她太善良,斗不过江伟那个畜生。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要帮我,护好我的女儿。
还有,如果有一天,笑笑和陆成分开了,你告诉她,别对爱情失望。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当初瞎了眼,给她挑错了人。真正好的男人,是会把她捧在手心里,而不是把她当成向上爬的踏板。
最后,替我抱抱她。告诉她,妈妈爱她,永远爱她。
录音结束了。
我的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我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林芝,她也已是泪流满面。
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又过了一年。
我向监狱递交了探视申请。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再次看到了陆成。他穿着囚服,头发剃得很短,整个人瘦削而颓唐,眼里的光早已熄灭。
他看到我,先是愣住,随即激动起来,拿起电话,声音因为急切而破了音:笑笑!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我在这里每天都在反省,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直到他因为说得太快而开始咳嗽,我才缓缓拿起听筒。
陆成。
我的声音很平静。
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忏悔,也不是来审判你。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像条等待主人垂怜的狗。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从今天起,我的人生里,再也没有你这个人。你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我放下电话,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走出监狱大门,午后的阳光刺眼却温暖。
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青草的味道。
林芝开着车在不远处等我,她摇下车窗,对我笑着。
我快步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