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若鱼
01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肖洁哭了。
从医学院开始的恋爱,毕业就结婚生子,本是一桩美满的婚姻,没想到丈夫宋意辉居然会移情别恋,爱上了一个大她六岁的女人,净身出户抛妻弃子也要跟她去。
肖洁闹过,骂过,求过,最后心一横,放他走了,他跟那女人一起开了诊所。
孩子刚两岁,肖洁妈妈去世的早,产假结束后,一直是婆婆在帮忙带孩子,说到婆婆,肖洁更是心酸。因为没有妈妈,跟宋意辉谈恋爱的时候,大二就见了婆婆,婆婆是个难得的好婆婆,公公死的早,都是她拉扯大了宋意辉,她对肖洁不是表面工夫,是真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对待。
婚后更是,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到一周岁之前,儿子小橘子连一次感冒咳嗽都没有过,养得白白胖胖。
肖洁曾一度感慨,这一切都幸福圆满,没想到一朝破碎。
肖洁能舍下负心汉,却难舍下这么好的婆婆,小橘子还小,抚养权归她,可她是护士,上班下班时间都不固定,她爸也还有工作,没办法帮忙,若请保姆也不放心,辞职就没了收入来源。
肖洁搬出婆家后,请了一周的假,最后一天假期时,婆婆神色复杂地问：小洁,我,我能不能跟着你啊放心,我还有点私房钱,不花你的钱,你上班没时间,我照顾小橘子到上小学。看看你的到时候不需要我了,我再走。
肖洁怔住,话还没说,眼眶已经发热,下一秒就泪水涟涟。
妈,谢谢您,谢谢……
婆婆也哭了,羞赧地转过身去擦了擦眼泪,这时候,小橘子醒了揉着眼睛出来,看见奶奶,立刻喜上眉梢,扑进了奶奶怀里。
小橘子哭了,奶奶哭了,肖洁也跟着哭了一通,如此一来,婆婆解决了眼下所有的难题。
不过,肖洁突然想到了宋意辉。
那宋意辉怎么说
婆婆脸色一变,本来就是他对不起你,小橘子也是他儿子,他敢说什么,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肖洁忍不住哽咽,扑进了婆婆的怀里。
02
有婆婆在,肖洁安心上班去了。
她每天下班回到家婆婆也做好了饭菜,衣服洗好叠好放在她的衣橱里,她上夜班,婆婆就带小橘子睡,肖洁仔细一想,其实觉得跟没离婚之前没什么两样,好像自从有了孩子,老公也不那么重要了,尤其是宋意辉之前不是出差就是加班,本身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为了感激婆婆,肖洁也时不时给婆婆买些礼物,或者带她一起短途旅行。
小橘子满了三周岁,要上了幼儿园了,他们小区附近就有一家幼儿园,但婆婆坚持要让小橘子去上另一个幼儿园,她说那个幼儿园更好,虽然远一点,但坐公交车也方便。
婆婆坚持,肖洁也不好说什么,给小橘子报了名。
小橘子开学后,婆婆又在小区外面找了一份兼职,还能兼顾接送孩子,肖洁感动不已。
一晃,离婚一年多了,朋友建议她再找个对象,她没这心思,直接拒绝,科室有医生对她有意,她也表示没有再婚的意思。
只是让肖洁没想到的是,婆婆竟主动给她介绍了个对象。
那日,肖洁早班回家,打算带小橘子去游乐园玩,却发现婆婆有客人在,是个跟婆婆年纪相仿的阿姨,她也带着一个小女孩,正跟小橘子在客厅玩玩具。
婆婆见她回来,介绍道：小洁,这是刘阿姨,软软跟小橘子是同学。
肖洁礼貌地打了招呼,让两个奶奶闲聊,她去陪两个孩子了。
从这天开始,祖孙俩隔三差五就会来她们家串门儿,这让肖洁十分纳闷,小橘子的同学住在幼儿园附近,到他们家来还要坐两站公交车,何以来得这么频繁。不过,肖洁也只是简单想了想,没往深处想。
兴许是两个奶奶聊的来,婆婆有个朋友也挺好。
然而没多久,肖洁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那天是软软过生日,请小橘子去参加生日家宴,肖洁跟对方家长不熟不想去,就让婆婆带小橘子去,还特意准备了礼物,但婆婆那天却说自己不舒服,非要让给肖洁去。
到了软软家,肖洁才发现,原来那个刘阿姨并非软软的奶奶,而是她们家的保姆。他们家是复式楼,还专门设有儿童玩具房,那天肖洁也见到了软软的爸爸。
他个子很高,大约三十二三岁,穿着打扮都一派都市精英的样子,他看到肖洁,立刻结束与一个家长的谈话,朝她走来,向她伸出手。
你好,我是软软的爸爸。您是小橘子的妈妈吧
肖洁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浅浅地握了握手,两人寒暄一阵,虽然话题都围绕着孩子,但聊的特别投机,还加了微信。
生日宴结束后,软软爸爸还特地送他们母子回家,婆婆在楼下等,也跟软软爸爸打了招呼。
通过婆婆,肖洁才知道,原来软软的爸爸叫周思扬,是一家大公司的经理,前几年离婚了,一个人带着软软生活。
起初,肖洁也没在意,只当是随便聊聊,结果没两天,她下班回家,竟在家里看到了周思扬。
03
门没关,她走到门口,看见他坐在他们家的沙发上,没看手机,专注地看着两个孩子玩耍,她心口倏尔一颤,他察觉到有人进门,抬起头看她,两人眼神对视,又迅速弹开。
他带着淡淡的无奈笑道：软软非要来找小橘子玩儿。
肖洁温和笑道：你怎么有空,阿姨呢
周思扬说：阿姨今天休息。
肖洁放下东西跟两个小孩打了招呼,又去搜寻婆婆的身影,周思扬说,阿姨好像下去买菜了。
肖洁哦了一声,两人一时无话,空气里似乎有些凝滞。
还好有两个孩子玩耍,搅活了室内的空气,肖洁找了话题与他寒暄,依旧是围绕着孩子,正聊着,两个孩子因为玩具忽然闹了起来,小橘子受了委屈,一下子扑进肖洁的怀里,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
data-fanqie-type=pay_tag>
软软靠在周思扬的怀里,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十分艳羡地望着小橘子与肖洁。
软软不知道为何,忽然哭了,埋进爸爸的胸前,带着哭腔说道：爸爸,我想妈妈了……
肖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软软,也有几分疼惜。
恰好这时候,婆婆拎着大包小包地菜回来了,硬要留周思扬父女吃饭。
正好阿姨也不在,回去了也没得吃,就一起在这儿对付一下。
肖洁也热络邀请,对呀,家里做的干净。
周思扬推辞不过,才留下来一起吃饭。
这天开始,周思扬经常出现在她家里,婆婆则在她休息日都找理由不带小橘子,让肖洁带小橘子去软软家。周思扬也礼尚往来地,留肖洁母子吃过两次饭。
肖洁这才意识到,婆婆的别有用心,但周思扬是个聪明人,他应该能察觉到婆婆的心意,却顺水推舟地与她往来,这让肖洁有些不解。
毕竟像周思扬这样的男人,虽然离了婚,但对女人来说还是蛮有吸引力的。周思扬对她的欣赏日渐摆上台面,倒给了她一些自信,婚姻的失败,本身也不是她的错。只不过她刚对男人对婚姻狠狠绝望了一场,暂时不想开始新的感情。
因此,肖洁刻意避免与周思扬接触,婆婆看她有所抵触,反而有些急了,放学后接了小橘子也不回家,把小橘子送到软软家去,然后称自己不舒服要去看医生,打给肖洁让她去接孩子,而且每次都是肖洁上早班的时候。
很明显,这是婆婆有意为之。
04
一天晚上,肖洁从周思扬家里接了小橘子回家,等小橘子睡着后,跟婆婆回来她好好聊了聊。
婆婆见肖洁察觉了她的用意,尴尬地笑了笑。
我只是觉得他条件不错,人也好,是个可托付的人,如果你们能成,对小橘子和软软都好。
肖洁握着婆婆的手说：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软软爸条件确实好,但我现在真没这心思,有您帮我带孩子照顾家里,我特别开心。以后没事,别把小橘子送他们家去了。
婆婆垂下头,不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肖洁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一切回归正常,只不过偶尔刷到周思扬的朋友圈,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渐渐地,在日复一日的期许之间,竟萌生了淡淡的情愫,她开始特意点开他的头像去看朋友圈,他不太发,每一条都被她看了无数遍,那日,她点头像时手抖了一下,点成了拍一拍,那时还没有撤回拍一拍的功能。
周思扬立刻发消息来,肖小姐,有什么事
自从有了小橘子,大家都叫她橘子妈妈,只有他总叫她肖小姐,她不禁心里微风四起。
她冷静了片刻,撒了个小谎。
小橘子想约软软来家里玩。
借此,两人聊了一阵,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那日,肖洁准时下班还补了妆去接小橘子,周思扬也去接了软软,一同回家,婆婆已经高高兴兴地买了菜,做了饭,非要留周思扬父女吃饭,他推辞不过,便留下了。肖洁注意到,每次周思扬来,婆婆做的菜都格外丰盛,心情也很好。
肖洁只当婆婆是为了促成她跟周思扬的好事,费尽心思,心里不似之前抵触,反而多了一些感激。因为她也能看出,周思扬对她也有意,否则不会那么忙,还亲自去接软软,来他们家了。
肖洁矛盾又充满了期待,周思扬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心意,两人在微信频繁聊天,感情也日渐浓厚,就在那层窗户纸捅破之际,肖洁却意外发现了婆婆的秘密……
那天晚上,婆婆手机摔坏了,肖洁给她买了新手机,帮她备份时,发现她手机里竟然有几十张周思扬的照片,有的照片拍摄时间,甚至早于她跟宋意辉离婚前……
05
肖洁拿着照片去问婆婆时,她眼中闪过明显的慌乱。
肖洁越发好奇,妈,到底是为什么
婆婆一瞬间泪水涟涟,给肖洁讲了一个久远的故事。
原来婆婆在嫁给宋意辉父亲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只不过那时候年纪小,被父母逼着嫁过去后,也没领证,生下一个儿子,那男人动辄打她骂她,婆婆也时常欺辱她,在儿子满周岁断奶后,她差点被他打死,半夜她偷偷跑了。
从此,她再也没回过自己娘家,又过了三年,才嫁了人,生下宋意辉,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
虽然有了宋意辉,但她心中总惦念着那个被她抛弃的儿子,却无人诉说,常常在夜里痛哭。后来,实在顶不住思念,也找机会偷偷回去看望过几回,每次只敢远远看一眼,心中悲痛欲绝,再后来他们忽然搬了家,整整有20年都没有大儿子的消息,直到四年前,肖洁在医院生产时,她竟意外见到了失联已久的儿子周思扬,原来他已经结婚了,也有了女儿,失而复得,她激动难耐,经常去他家小区外面转悠,还悄悄拍了一些他的照片。
过去几年,她一直关注着周思扬,知道他跟老婆离婚的事,也知道他爸因病去世了。
在知道他女儿软软要上的幼儿园后,为了能亲近些,也说服肖洁帮小橘子报了那个幼儿园。
肖洁是个好姑娘,跟儿子宋意辉离婚后,她就起了私心,想让肖洁再继续做他的儿媳妇,这样她也能时常见到周思扬,可谓两全其美。
说到这儿,婆婆已经泪流满面,哽咽不止。
小洁,妈求你了,你不要告诉思扬,他肯定很恨我,我是一辈子也不打算告诉他的。现在看他事业有成,过得好,我也放心了……
肖洁怎么也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样的故事,一时间也茫然无措了。
晚上,周思扬约肖洁单独吃饭,她也没了欢喜,心中犹豫不决。这件事,无论周思扬将来知不知道,都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道天堑,瞒着他,她于心有愧,若将来他发现了,他们势必难以长久……
肖洁思来想去,最终找借口拒绝了周思扬的邀请。
06
之后,周思扬又约了肖洁几次,她都找理由拒绝了。
周思扬不明所以,索性开门见山地问了。
小洁,你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不管怎么样,见一面吧。
肖洁看着这个消息,心中百转千回,直接拒绝又于心不忍,还是去见了一面。
肖洁旁敲侧击地问起周思扬关于妈妈的事,周思扬皱了皱眉,似乎不愿提及,肖洁连忙转移了话题,没想到周思扬兜兜转转还是谈起了他的妈妈。
我妈她去世许多年了……
肖洁一怔。
周思扬叹了口气,继续说,我爸从小就跟我说,我妈死了,甚至没有留下过一张照片,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后来,我爸又找了一个女人,虽然她对我不是特别好,但多少让我有一点妈妈的感觉,我心甘情愿叫她妈妈,可没多久,她被我爸打跑了,再也没回来过。
周思扬叹了口气说,我是知道她在这个城市,才考来这里的,但我一次也没有见过她了。
肖洁看周思扬红了眼眶,也跟着难过。
但从周思扬的言辞之间,她似乎没察觉到他有什么恨意。
于是,她试探地问：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妈还活着如果还活着,她却抛弃了你,你会恨她吗
周思扬茫然地看了一眼窗外,月亮正从湖面升起,光辉洒落人间,他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番,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有见过她。我想,应该是不恨……但也不爱吧。
肖洁听着,骤然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却又像被一根头发丝紧紧缠绕着。
无论如何,她跟周思扬是没可能了,她无法跟亲兄弟两人在一起,但她可以让他再重新有一个家人。
不过,这一切还要跟婆婆商量好,她没办法替别人做决定。
7
婆婆听了肖洁转述的话,眼泪夺眶而出。
可以想象周思扬小时候过得有多可怜,长大了有了后妈又被他爸给打跑了,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母爱,他都愿意到这个城市来,那她这个亲妈是不是就能真的有机会跟他相认毕竟她当年也是身不由己。
婆婆问肖洁的意见,肖洁说,您自己决定。
肖洁心里想的确实,无论婆婆跟不跟周思扬相认,周思扬什么态度,她都不会跟周思扬进一步发展了。
那短时间,肖洁心里闷闷的,为了避免遇见周思扬,有时间也不去幼儿园接小橘子了,周思扬这边还时不时发消息给她,但她一个也不回复,都是成年人,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大概懂她的意思了,也就断了联络。
婆婆仔细想过后,跟肖洁说,她想跟周思扬相认,肖洁发自内心替婆婆高兴,她想着,等周思扬跟婆婆相认后,她还跟婆婆一起住就有点尴尬了,到时候她就自己找个保姆带孩子,熬过一阵儿,她爸也退休了,就可以来帮忙照顾小橘子。
谁知那天,肖洁下班一回家,就看到小橘子一个人在客厅玩,婆婆在厨房
一边做饭一边抹眼泪。
肖洁问,你跟他说了
婆婆正在切菜的手,突然一顿,站也站不住,蹲下来捂着脸哭了。
好一会儿,婆婆才哽咽着说：他不认我,他说他妈早死了……
说完,又是一通撕心裂肺地哭,小橘子听到奶奶哭跑过来安慰奶奶。
奶奶,你怎么啦
肖洁也有些心酸,说：奶奶心情不好,走,我们去外面吃。
肖洁带着小橘子下楼吃饭,给婆婆独自悲伤的时间,然后给婆婆打包了晚饭,她也没吃几口。
夜里,肖洁忽然收到周思扬的微信。
你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不愿意了吗
小橘子睡了,肖洁恍惚地看着这条微信,心里酸酸的,她是对周思扬有好感,但也没到那个份儿上。
所以她说：不完全是。
周思扬又说,你之前试探我对亲妈的态度,她死了是一回事,没死却抛弃我,是另一回事。
肖洁说：你知道的,她逼不得已。
周思扬没再回消息。
虽然周思扬这么说,但肖洁感觉得出来,周思扬没他说的那么抵触婆婆,只是需要时间来修复和弥补过去三十多年缺失的母爱,他不肯见婆婆,但小橘子跟软软仍是好朋友,婆婆悄悄告诉小橘子,其实他是软软的堂哥。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的,被小橘子透露给了宋意辉,他跑来问婆婆,究竟是怎么回事。
婆婆低着头,含着眼泪将过去的事讲了一遍,宋意辉脸色难看,但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只是许久,他都没来看小橘子了,小橘子想爸爸了,肖洁就打视频给他。
如此一来,两个儿子都不理婆婆了,她整日以泪洗面,大概是心中郁结,骤然病倒。
08
肖洁带她去医院检查,没想到竟查出了胃癌。
以前,肖洁就总劝婆婆去体检,她总不肯去,没想到已经严重至此,医生建议胃切除。肖洁给宋意辉和周思扬都打了电话,告知了他们手术时间。
就在手术开始后不久,宋意辉来了,周思扬也来了,两人在手术室外互相看了一眼,空气仿佛都凝结住了,手术时间还长,肖洁让他们俩坐下。这一坐,就是三个小时,期间两人谁也没说话。
肖洁在一旁看着,才惊觉宋意辉跟周思扬眉目间还真有点相似,尤其是眉毛的形状,眉峰的位置,都跟婆婆相似。
这段时间不联系,肖洁已经把自己对周思扬的那点好感都放下了,倒是周思扬看她的眼神,还带着淡淡的茫然。
肖洁忽然觉得挺有意思的,跟弟弟离婚了,婆婆竟偷偷地让她改嫁哥哥,如果她真的跟周思扬好了,岂不是成了宋意辉的嫂子,那也挺打他脸的,想想还挺爽的,只不过她现在已经差不多原谅了宋意辉的背叛,也就没什么爽不爽的了。
是周思扬让她意识到,离婚了也没什么,她的人生她的未来都还可以闪闪发光。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肖洁才站起来对他俩说：对不起,我骗了你们俩,妈不是胃癌晚期,我怕你们不来才往严重了说,其实只是切除部分手术,妈的命还长着呢。
周思扬跟宋意辉届时一愣,但很快就懂了肖洁的用心,她是想让他们俩见一面,也能稍稍解开婆婆的心结。
婆婆清醒时,看着床边站着的两个儿子,眼泪一滚而出。
虽然这两人看起来不太和谐,但他们能来,她已经十分知足了,她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感激地看了一眼肖洁。
婆婆出院那天,宋意辉跟周思扬都来了,依然是不太说话,一个帮婆婆拿行李,一个扶着婆婆,肖洁已经帮婆婆办好了出院手续。
走出医院,肖洁才发现春光明媚,风暖日丽,顿时心情舒畅。
出院后,婆婆还是想跟肖洁住,帮忙带小橘子,也偶尔去周思扬那边看软软,至于宋意辉,他照旧每周来看小橘子。
去年,婆婆生日时,他们俩都给婆婆发了生日祝福,虽然三人的关系还是那么淡,但婆婆已经心满意足。
肖洁忽然想起一句话来。
万物皆有灵,草木亦有心。
何况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