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女侠 > 第一章

第一章
残阳孤影
残阳如血,泼洒在官道尽头的破庙断垣上。
沈砚之蜷缩在坍圮的神像后,喉间腥甜翻涌,握着半截断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三日前,他还是江南沈府备受宠爱的二公子,一夜之间,阖府上下七十七口人尽遭屠戮,冲天火光映红了半个夜空,也烧尽了他十七年人生里所有的明媚。
他是唯一的活口,被忠仆拼死推出密道时,只来得及瞥见凶手袖口那抹诡异的银蛇图腾。
咳咳……胸口的伤口被咳嗽牵扯,痛得他眼前发黑。追兵的马蹄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他不敢停留,跌跌撞撞跑了三天三夜,直到再也撑不住,才躲进这处荒庙。
有水吗……他嘶哑地呢喃,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庙外传来。沈砚之猛地攥紧断剑,全身肌肉紧绷如弦。那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落地时竟几乎听不到声响,显然是内家高手。
他屏住呼吸,借着神像的阴影望去。
逆光中,一个身影缓步走入。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而柔韧的线条,腰间悬着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剑穗是素净的白流苏。待那人走近些,沈砚之才看清,那竟是个女子。
她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眉目清冷,鼻梁高挺,唇线分明,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柔美,却自有一种凛然英气。尤其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沉静如深潭,扫过庙中景象时,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沈砚之的心沉了下去。看这身手气度,绝非寻常江湖人。她是追兵还是……
女子的目光很快落在他身上,眉头微蹙:伤得很重。
她的声音清冽如冰泉,不带丝毫情绪。沈砚之握紧断剑,哑声道:你是谁
女子没有回答,反而俯身,纤细的手指快如闪电般点向他胸口几处大穴。沈砚之只觉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内力涌入体内,瞬间压制住翻涌的气血,胸口的剧痛也减轻了不少。
你……他愕然抬头。
此地不宜久留,女子收回手,语气平淡,追兵离此不过三里。
沈砚之脸色煞白。他没想到对方竟能感知到如此远的动静,更没想到她会出手相助。
跟我走,女子转身向外,不想死的话。
沈砚之挣扎着起身,踉跄几步跟上她。他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帮自己,但此刻,她是他唯一的生机。
两人刚走出破庙,身后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那小子定在附近,仔细搜查!
女子眼神一凛,抓住沈砚之的手臂,足尖一点,身形便如轻烟般掠起。沈砚之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被带着腾跃而起,两侧的树木飞速倒退,风声在耳边呼啸。他从未体验过如此迅捷的轻功,一时竟忘了身处险境。
不知奔出多少里,女子才在一处隐蔽的山坳停下。她松开手,沈砚之踉跄着站稳,大口喘着气,看向女子的目光里充满了震惊与感激。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沈砚之,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淡淡道:苏清寒。
沈砚之猛地一怔。
苏清寒。
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如雷贯耳。她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女侠,一手流霜剑法出神入化,三年前于泰山之巅独斗魔教三大长老,剑光起处,霜雪漫天,最终将三人尽数击退,从此玉面青锋的名号传遍武林。她也是江南第一宗门静尘谷的代谷主,据说静尘谷虽弟子不多,却个个都是顶尖高手。
没想到,救了自己的竟是这样一位传奇人物。
原来是苏谷主,沈砚之连忙行礼,大恩不言谢,沈某……
他话未说完,苏清寒已打断他:你不必谢我,我救你,是因为你的追兵,与我静尘谷正在追查的一伙人有关。
沈砚之眼睛一亮:苏谷主知道他们的来历
他们是‘影蛇堂’的人,苏清寒眉头微蹙,一个行事诡秘的杀手组织,近年在江湖上犯下不少大案。只是他们行踪不定,一直难以找到老巢。
影蛇堂……沈砚之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将它与袖口的银蛇图腾联系起来。原来,灭门的凶手竟是这个组织的人。
苏谷主,他抬起头,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影蛇堂杀我满门,此仇不共戴天。求谷主成全,让我加入静尘谷,我愿做牛做马,只求能习得武艺,报仇雪恨!
说罢,他便要跪下,却被苏清寒无形的内力托住。
静尘谷收徒,有严苛的规矩,苏清寒看着他,目光沉静,且习武之路艰辛,报仇二字,更是沉重。你一介文弱书生,怕是……
我不怕!沈砚之打断她,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只要能报仇,再苦再难我都能忍受!我沈砚之对天起誓,若能习得武艺,必亲手斩尽影蛇堂贼人,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他眼中的恨意与决绝太过强烈,竟让苏清寒微微一怔。她沉默片刻,道:静尘谷从不收为复仇而入谷的弟子,因为仇恨会蒙蔽心智,最终走火入魔。
沈砚之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不过,苏清寒话锋一转,影蛇堂与我静尘谷有旧怨,追查他们,也是我谷中要务。你既与他们有血海深仇,或许能提供些线索。
她顿了顿,看着沈砚之:我可以破例让你入谷,先做个杂役弟子,至于能否习武,要看你的心性与根骨。若你耐不住寂寞,或是心术不正,我会立刻将你逐出。
沈砚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他用力点头:多谢谷主!弟子……弟子一定遵守谷规,绝不负谷主所望!
苏清寒微微颔首:随我来吧。
第二章
静尘初入
静尘谷坐落在天目山深处,谷口被一道天然的瀑布遮掩,若非苏清寒引路,沈砚之纵是走遍群山,也绝难找到入口。
穿过瀑布,眼前豁然开朗。谷中云雾缭绕,溪水潺潺,亭台楼阁依山而建,掩映在葱郁的林木间,一派清幽雅致,全然不像江湖门派,反倒如世外桃源。
谷中弟子不多,男女皆有,个个身着素色弟子服,见到苏清寒,都恭敬地行礼:见过苏谷主。
苏清寒微微点头,带着沈砚之来到一处简陋的院落。
你暂且住在这里,她道,明日卯时去前山练武场,找管事李伯,他会给你安排差事。记住,静尘谷中,戒骄戒躁,戒私斗,戒妄言。若犯了规矩,绝不姑息。
沈砚之连忙应下:弟子谨记。
苏清寒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她的背影挺拔而孤高,仿佛永远不会为谁停留。
沈砚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云雾中,才长长舒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狼狈,又摸了摸胸口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沈家的血海深仇,他绝不会忘记。
接下来的日子,沈砚之成了静尘谷最不起眼的一个杂役弟子。每日劈柴挑水,打扫庭院,做着最粗重的活计。他从未吃过这样的苦,手掌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肩上也被扁担压出了红痕,但他从未抱怨过一句。
白日里,他埋头干活,夜晚则借着月光,偷偷回忆着沈府灭门那日的细节,试图找出更多关于影蛇堂的线索。只是那晚太过混乱,他能记起的,只有那银蛇图腾,和凶手那快得看不清的身手。
偶尔,他会远远看到苏清寒。有时她在演武场指点弟子练剑,流霜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剑光流转如月华,每一招都精妙绝伦;有时她在书房看书,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宁静。
他总是看得有些出神。这个女子,强大得像一座山,却又孤高得像一片云。
这日,沈砚之正在后山砍柴,忽闻不远处传来争执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两个外门弟子正围着一个年纪稍小的弟子,似乎在抢夺他手中的药篓。
这株‘紫心草’是我先发现的!小弟子急得满脸通红。
见者有份,一个高个弟子嗤笑道,你一个新来的,懂什么规矩这紫心草能入药,交上去能换不少贡献点,给你也是浪费。
说着,他便伸手去抢。小弟子急得快要哭了,死死抱住药篓不放。
沈砚之皱起眉头。静尘谷规严禁私斗欺凌,这两人未免太过放肆。
他正欲上前制止,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住手。
高个弟子和另一个弟子都是一僵,回头看到来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苏清寒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正负手而立,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
苏、苏谷主……高个弟子结结巴巴道。
静尘谷的规矩,你们忘了苏清寒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弟子不敢!两人连忙跪下,弟子知错了!
苏清寒看向那个小弟子,语气缓和了些:你的药篓,拿好。
小弟子怯生生地应了声,抱紧药篓退到一边。
你们二人,罚去思过崖面壁一月,抄写谷规百遍,苏清寒冷冷道,若再犯,逐出谷门。
是……两人不敢有丝毫异议,灰溜溜地走了。
苏清寒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沈砚之身上。
沈砚之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他刚才虽未动手,但也算是多管闲事的旁观者。
你叫沈砚之苏清寒问道。
是,弟子。
入谷多久了
回谷主,已半月有余。
苏清寒点点头,走到他身边,看了看他劈好的柴。那些木柴被劈得大小均匀,码放得整整齐齐,显然是用了心的。
杂役的活,还习惯吗
回谷主,习惯。
苏清寒沉默片刻,忽然道:明日起,你不用做杂役了。
沈砚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每日卯时,到我住处的小院来,苏清寒道,我教你习武。
沈砚之彻底愣住了。他以为自己还要等很久,甚至可能永远没有机会习武,却没想到……
谷主,我……
怎么不愿意苏清寒挑眉。
不!愿意!弟子愿意!沈砚之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他连忙跪下磕头,多谢谷主成全!弟子一定好好学!
苏清寒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她淡淡道:起来吧。习武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守护。若你始终抱着复仇之心,我不会再教你。
沈砚之一怔,随即郑重地点头:弟子明白。
他知道,苏清寒是在提点他。仇恨可以是动力,但不能是全部。若一心只想着报仇,最终只会被仇恨吞噬。
那一刻,他看着苏清寒清冷的侧脸,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个强大而孤高的女子,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
第三章
剑影迷踪
苏清寒的教导严苛得近乎残酷。
每日卯时,天还未亮,沈砚之便要赶到苏清寒的小院。先是扎马步,一扎就是两个时辰,双腿酸麻得仿佛不属于自己,汗水浸透了衣衫,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迹。
苏清寒从不心软,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冷声道:站稳了。根基不牢,地动山摇。
除了扎马步,还有各种枯燥的吐纳练气法门。沈砚之从未接触过内功心法,起初总是不得要领,常常练得岔了气,胸口胀痛难忍。
凝神静气,意守丹田,苏清寒的声音总是适时响起,气沉则稳,心浮则乱。
她的指点言简意赅,却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问题。沈砚之咬着牙坚持,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三个月后,他才算勉强打好了根基,苏清寒终于开始教他剑法。
静尘谷的剑法,名为流霜,以灵动迅捷、变幻莫测著称。苏清寒的剑法更是炉火纯青,舞剑时,只见一片白茫茫的剑光,如霜雪纷飞,却又带着凌厉的杀意。
沈砚之看得目眩神迷,心中充满了向往。
看好了,苏清寒手腕一翻,流霜剑挽出一朵剑花,第一式,‘寒潭映月’。
她的动作很慢,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沈砚之屏住呼吸,牢牢记住每一个招式。
你来试试。
沈砚之拿起那柄特意为他准备的普通铁剑,模仿着苏清寒的动作。可他的手臂僵硬,动作笨拙,完全没有流霜剑的韵味。
手腕放松,苏清寒走过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引,运力于指,贯于剑端,如此……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到他手腕的肌肤时,沈砚之只觉一股电流窜过,脸颊竟有些发烫。他连忙收敛心神,专注于剑法。
在苏清寒的手把手教导下,他渐渐找到了感觉。虽然依旧生涩,但已能勉强将寒潭映月完整地使出。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砚之的进步飞快。他本就聪慧,又肯下苦功,加上苏清寒这位名师指点,不到一年,他已将流霜剑法的基础招式掌握得颇为熟练,内力也有了些微根基。
而他与苏清寒的关系,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悄然发生着变化。
苏清寒依旧清冷,但偶尔会在他练剑累了时,递上一杯热茶;会在他因急于求成而受挫时,难得地说几句安慰的话。
习武如逆水行舟,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不必急于求成。
今日这招‘飞絮沾衣’,比昨日流畅了许多。
每当这时,沈砚之便会觉得心中暖暖的,所有的辛苦都烟消云散。
他发现,苏清寒并非天性冷漠,只是不擅表达。她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站在院中,望着天上的明月,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
沈砚之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但他隐隐觉得,她那身惊世骇俗的武功背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日,两人正在院中练剑。沈砚之使出一招霜风断草,剑势凌厉,却在最后关头稍显凝滞。
这里,苏清寒指出,内力衔接不畅,是因为你急于求成,忽略了气息的转换。
她正欲演示,忽听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弟子匆匆跑来,神色凝重:苏谷主,山下传来消息,青风镖局在护送一批镖物时,遭遇影蛇堂袭击,全军覆没,镖物被劫。
沈砚之握着剑的手猛地一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影蛇堂!
苏清寒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可知他们劫走了什么
据幸存的镖师说,是一批从西域运来的‘玄铁’。
玄铁苏清寒眉头紧锁,影蛇堂要玄铁做什么
玄铁乃是铸剑的极品材料,坚硬无比,寻常炉火难以熔化。影蛇堂一个杀手组织,劫走这么多玄铁,绝非偶然。
谷主,沈砚之忍不住开口,弟子愿随谷主一同下山查探。
苏清寒看了他一眼:你武功尚浅,影蛇堂行事狠辣,此行凶险。
弟子不怕,沈砚之目光坚定,影蛇堂是弟子的仇人,也是谷主追查的目标。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而且,弟子也想……亲手为家人做些什么。
苏清寒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也好。你随我下山,见识一下江湖险恶,对你日后修行也有好处。但切记,一切听我号令,不可擅自行动。
是,弟子遵命!沈砚之心中一阵激动。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直面影蛇堂,也是第一次,能与苏清寒并肩同行。
第四章
风雨同舟
青风镖局的惨案发生在三十里外的黑风岭。
苏清寒带着沈砚之赶到时,现场早已被官府封锁,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镖局的镖师们七倒八歪地躺在地上,个个死状凄惨,显然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沈砚之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虽背负血海深仇,却从未亲眼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尤其是看到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趟子手,胸口插着一柄短刀,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时,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沈家那些无辜的仆役。
影蛇堂的手法。苏清寒蹲下身,仔细检查着一具尸体脖颈处的伤口。那伤口极细极深,边缘光滑,显然是被某种薄而锋利的兵器所伤。更诡异的是,伤口周围隐隐泛着青黑色,似有剧毒。
他们用的是什么兵器沈砚之强忍着不适问道。
软剑,或是毒匕。苏清寒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看现场的痕迹,对方人数不多,却能在短时间内全歼青风镖局的人,足见其武功之高,配合之默契。
青风镖局的总镖头铁臂王奎乃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一手铁砂掌练得炉火纯青,麾下镖师也多是好手。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影蛇堂的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玄铁呢沈砚之问道。
早已被运走。苏清寒看向远处的山路,看车轮印,他们是往西北方向去的。
西北……沈砚之心中一动,他记得父亲生前曾提过,西域一带与中原武林往来不多,却多有奇人异士,更有不少神秘的势力盘踞。影蛇堂选择往西北走,难道他们的老巢在那边
我们追吗沈砚之问道。
苏清寒摇了摇头:他们已走了至少半日,且对地形熟悉,盲目追赶只会落入他们的圈套。她顿了顿,我们先去青风镖局总舵,看看能否找到些线索。
青风镖局总舵设在附近的临安县。两人赶到时,镖局上下已是愁云惨淡。王奎的独子王少镖头正在前厅接待前来吊唁的江湖同道,见到苏清寒,连忙迎了上来,眼眶通红:苏谷主,您可来了!求您一定要为我爹和镖局的兄弟们报仇啊!
苏清寒扶住他:王少镖头节哀。此事静尘谷定会追查到底。只是不知,这批玄铁是运往何处,又是什么人所托
王少镖头抹了把眼泪,哽咽道:是……是运往漠北‘铸剑山庄’的。托镖的是山庄的二庄主,说是要用来铸造一批新剑。
铸剑山庄沈砚之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铸剑山庄与影蛇堂有仇怨吗苏清寒问道。
应该没有。王少镖头摇头,铸剑山庄世代以铸剑为生,从不参与江湖纷争,怎么会得罪影蛇堂这种狠角色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劫这批玄铁……
苏清寒沉吟片刻:或许,他们的目标本就是玄铁,而非铸剑山庄。
可玄铁虽珍贵,却也不至于让影蛇堂如此大动干戈吧王少镖头不解。
苏清寒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二庄主何时托的镖可有说这批玄铁有何特别之处
就在三日前,王少镖头回忆道,二庄主说这批玄铁是他偶然所得,质地比寻常玄铁更为坚硬,是铸剑的极品。还说……还说要用来铸造一柄能开山裂石的巨剑。
巨剑苏清寒和沈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离开青风镖局时,天色已近黄昏。两人找了家客栈住下,打算明日一早前往漠北,向铸剑山庄打听玄铁的详情。
入夜,沈砚之辗转难眠。白天的血腥场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影蛇堂的残忍,苏清寒的冷静,还有自己报仇的渺茫……种种思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心乱如麻。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想透透气。却见对面房间的窗户也开着,苏清寒正凭窗而立,望着天边的残月,身形单薄,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
沈砚之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谷主,还没睡
苏清寒回过头,月光洒在她脸上,让她清冷的眉目柔和了几分:睡不着。
在想影蛇堂的事
嗯。苏清寒点点头,他们劫走玄铁,铸造巨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沈砚之沉默片刻,道:谷主,您似乎对影蛇堂很了解
苏清寒的眼神暗了暗:他们害死过我一位故人。
沈砚之心中一震,原来苏清寒与影蛇堂也有旧怨。难怪她对追查影蛇堂如此上心。
那位故人……沈砚之想问些什么,却又觉得不妥。
苏清寒却没有避讳:是我师父,静尘谷前谷主。
沈砚之愣住了。他一直以为苏清寒的武功是天生奇才,却没想到她的师父竟是被影蛇堂所害。
十年前,我师父下山办事,途中遭遇影蛇堂伏击,不幸身亡。苏清寒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压抑的伤痛,那时我才十四岁,武功未成,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的遗体被带回谷中。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影蛇堂的下落,想要为师父报仇,却始终没有线索。
沈砚之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他一直觉得自己背负着血海深仇,很苦很累,却没想到苏清寒比他更早承受这一切。她年纪轻轻便要执掌静尘谷,还要背负着为师父报仇的重担,她所承受的压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谷主,沈砚之轻声道,您不是一个人。以后,我会帮您。
苏清寒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微微颔首,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好。
那一夜,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并肩站在月光下,望着天边的残月。沈砚之觉得,他与苏清寒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那层隔阂与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消融了许多。
第五章
漠北风云
次日一早,苏清寒与沈砚之便动身前往漠北。
漠北之地,风沙漫天,与江南的烟雨朦胧截然不同。越往北走,气候越发恶劣,时而狂风呼啸,飞沙走石,时而寒风刺骨,滴水成冰。
沈砚之从未吃过这种苦,一路上风餐露宿,皮肤被风沙吹得干裂,嘴唇也起了泡。但他咬牙坚持着,从未抱怨一句。他知道,苏清寒比他更辛苦,却始终从容不迫,甚至还时常关照他。
把这个戴上。一日,苏清寒递给她一个用细布缝制的面罩,风沙大,护住脸。
沈砚之接过面罩,入手温热,显然是苏清寒刚做好的。他心中一暖,默默戴上。
两人晓行夜宿,不日便抵达了铸剑山庄。
铸剑山庄坐落在一片荒芜的戈壁滩上,庄墙是用巨大的黑石砌成,透着一股粗犷厚重的气息。远远望去,山庄上空黑烟缭绕,隐约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终年不息。
通报过后,山庄的大庄主亲自迎了出来。大庄主名叫欧阳烈,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满脸虬髯,声音洪亮如钟:苏谷主大驾光临,令寒庄蓬荜生辉啊!
苏清寒拱手道:欧阳庄主客气了。我等此次前来,是为青风镖局被劫的那批玄铁之事。
欧阳烈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叹了口气:此事我已听说了。王总镖头惨死,实在令人痛心。只是没想到,影蛇堂竟会对这批玄铁下手……
不知欧阳庄主可知影蛇堂为何要劫走这批玄铁苏清寒问道。
欧阳烈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这批玄铁虽是极品,但我铸剑山庄也并非没有。影蛇堂费这么大功夫劫走,实在不合常理。
二庄主何在沈砚之问道,这批玄铁是他托镖的,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提到二庄主,欧阳烈的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也有些迟疑:舍弟……他昨日外出办事,至今未归。
苏清寒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欧阳庄主,二庄主可有什么不妥
欧阳烈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不瞒苏谷主,舍弟近年来性情大变,行事也越发古怪。他说这批玄铁是偶然所得,我却总觉得事有蹊跷。而且……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我怀疑,舍弟与影蛇堂有所勾结。
沈砚之大惊:什么二庄主怎么会与影蛇堂勾结
我也是猜测,欧阳烈苦笑,舍弟痴迷铸剑,一心想铸成一柄天下第一的神剑。为此,他四处寻访奇材,甚至不惜与一些旁门左道打交道。前几日,我曾见他与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在庄外密谈,那人袖口……似乎有银蛇的标记。
银蛇标记!沈砚之和苏清寒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沉。
如此说来,二庄主很可能早就与影蛇堂有联系,托镖之事,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那批玄铁,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苏清寒追问道。
欧阳烈道:舍弟说,这批玄铁中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若能将其融入剑身,可使剑生出灵性,威力无穷。我本以为他是痴人说梦,现在想来,或许影蛇堂正是为了这所谓的‘奇异力量’而来。
蕴含奇异力量的玄铁……苏清寒眉头紧锁,这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不似江湖事,反倒像神话传说。
就在这时,一个庄丁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大庄主,不好了!二庄主……二庄主的尸体在庄后的枯井里被发现了!
众人皆是一惊。
欧阳烈更是眼前一黑,险些栽倒:舍弟……
众人连忙跟着庄丁赶到枯井边。二庄主的尸体已被打捞上来,他面色青紫,七窍流血,显然是中了剧毒。而在他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柄短刀,刀柄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银蛇。
影蛇堂的手法!
他们杀了二庄主灭口!沈砚之沉声道。
苏清寒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尸体,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二庄主紧握的右手上。她小心翼翼地掰开二庄主的手指,发现他掌心攥着一块小小的玄铁碎片,碎片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火焰,又像是某种图腾。
这是什么沈砚之问道。
苏清寒盯着那个符号,眼神凝重:这是……‘焚天宫’的标记。
焚天宫沈砚之和欧阳烈都是一脸茫然,显然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一个早已消失的邪教组织。苏清寒缓缓道,据说,焚天宫的人能操控火焰,炼制各种奇诡的兵器和丹药。百年前,他们因修炼邪术,滥杀无辜,被正邪两道联手剿灭,从此销声匿迹。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竟与影蛇堂,与这批玄铁有关。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影蛇堂劫走玄铁,杀死二庄主灭口,而玄铁上却有着焚天宫的标记。这三者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影蛇堂的老巢了。苏清寒站起身,目光坚定地望向西北方向。
那里,是传说中焚天宫的旧址所在。
第六章
青锋对决
前往焚天宫旧址的路,比来时更加艰险。
越靠近西北腹地,风沙越大,气温也越低。有时遇上沙尘暴,天地间一片混沌,连方向都辨不清。两人只能暂时找个避风的山坳躲起来,等风沙过后再继续赶路。
途中,他们也遭遇过几次影蛇堂的伏击。显然,影蛇堂已经察觉到他们的追踪,开始主动出击。
第一次伏击发生在一个狭窄的山谷里。对方有十余人,个个黑衣蒙面,身手矫健,出手狠辣。沈砚之虽是第一次实战,却毫不畏惧,他谨记苏清寒的教导,将流霜剑法的灵动迅捷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的对手是一个手持毒匕的黑衣人。那人的招式阴狠毒辣,招招不离要害。沈砚之起初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便稳住了心神,凭借着精妙的身法与对方周旋。
小心他的匕首有毒!苏清寒的声音传来。她正同时应对三名黑衣人,流霜剑在她手中舞得密不透风,剑光如霜雪纷飞,逼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沈砚之心中一凛,不敢与对方硬拼,只能仗着身法灵活,不断闪避,寻找反击的机会。终于,他瞅准一个破绽,手腕一翻,铁剑如灵蛇出洞,精准地刺穿了对方的手腕。
黑衣人惨叫一声,毒匕落地。沈砚之没有留情,剑势一沉,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沈砚之的手微微颤抖,胃里也有些不适。但他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尤其是对影蛇堂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
做得好。苏清寒解决了自己的对手,走到他身边,眼中带着一丝赞许。
沈砚之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擦拭着剑上的血迹。
接下来的几次伏击,沈砚之的表现越来越沉稳。他的剑法日益精进,内力也在实战中飞速增长。而他与苏清寒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往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图。
在一次与影蛇堂分舵主的对决中,沈砚之不慎被对方的软剑划伤了手臂,伤口迅速变得青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砚之!苏清寒惊呼一声,连忙回身,一剑逼退分舵主,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沈砚之嘴里,含住!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流遍全身,手臂上的麻木感减轻了不少。
你先走!苏清寒将他推开,流霜剑直指分舵主,眼中杀意凛然,我来断后!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沈砚之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苏清寒严厉的眼神制止。
这是命令!苏清寒沉声道,你留在这里只会拖累我!去前面的小镇等我,我很快就来!
沈砚之知道她说得对,以他现在的状态,留下来确实帮不上忙,反而会让她分心。他咬了咬牙,深深看了苏清寒一眼:你一定要小心!
说完,他转身踉跄着向小镇跑去。
沈砚之在小镇的客栈里等了三天三夜,每一天都如坐针毡。他无数次想要回去找苏清寒,却又怕自己回去时,看到的是她的尸体。
直到第四天清晨,当苏清寒推开他的房门,带着一身风尘和些许伤痕出现在他面前时,沈砚之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他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苏清寒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身体瞬间僵硬。但感受到他怀中的颤抖和那份毫不掩饰的担忧时,她的心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她没有推开他,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没事。
沈砚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她,脸颊有些发烫:对不起,谷主,我……
苏清寒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柔和:无妨。
她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这是解药,敷在伤口上,过几日便好了。
沈砚之接过瓷瓶,心中暖暖的。
经过这几次生死考验,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沈砚之对苏清寒的敬佩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情愫。而苏清寒看他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温柔。
只是,两人都没有点破。他们都知道,前路凶险,影蛇堂的老巢近在眼前,现在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
第七章
真相大白
焚天宫的旧址,是一片巨大的废墟。
断壁残垣在风沙中矗立,仿佛在诉说着百年前的辉煌与惨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隐约能看到一些残存的炼丹炉和铸剑台的痕迹。
影蛇堂的老巢,就在这片废墟的深处。
苏清寒和沈砚之小心翼翼地潜入,避开巡逻的守卫,很快便找到了影蛇堂的核心区域——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
宫殿内灯火通明,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熔炉,熔炉里燃烧着熊熊烈火,火焰呈现出诡异的青蓝色。熔炉旁,几个黑衣人正围着一块巨大的玄铁,用特制的工具敲打锻造着。
而在宫殿的最高处,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正坐在一张白骨王座上,俯视着下方的一切。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银色的蛇形面具,看不清容貌,但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影蛇堂堂主!沈砚之握紧了手中的铁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银蛇面具,那阴冷气息,与他记忆中灭门凶手的轮廓隐隐重合。血海深仇如附骨之疽,瞬间噬咬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周身翻涌的戾气。
苏清寒按住他的肩膀,指尖传来微凉的力道:沉住气。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沈砚之即将失控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更不知道这地下宫殿里藏着多少陷阱。
两人伏在暗处,继续观察。只见那影蛇堂堂主缓缓站起身,声音沙哑如磨砂:玄铁的炼化如何了
一个负责锻造的黑衣人连忙躬身道:回堂主,这玄铁蕴含的力量太过霸道,青火也只能勉强熔化表层,想要将其锻造成剑,恐怕还需些时日。
废物!影蛇堂堂主冷哼一声,三日之内,必须铸成‘焚天剑’。否则,你们都去给炉底添柴!
黑衣人吓得瑟瑟发抖,连声称是。
焚天剑苏清寒与沈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看来,影蛇堂劫走玄铁,果然是为了铸造这柄剑。而这剑名,显然与焚天宫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影蛇堂堂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目光如鹰隼般扫向两人藏身的方向:谁在那里
糟了!被发现了!
苏清寒当机立断,低喝一声:走!
两人纵身跃起,流霜剑与铁剑同时出鞘,剑光一闪,直逼影蛇堂堂主。
来得正好!影蛇堂堂主非但不惧,反而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既然送上门来,就留下成为焚天剑的祭品吧!
他袍袖一挥,数十名黑衣人从暗处涌出,手持利刃,将两人团团围住。同时,宫殿两侧的石壁缓缓打开,露出一排排弩箭,箭头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淬了剧毒。
砚之,左翼!苏清寒喊道。
明白!
两人瞬间分开,苏清寒流霜剑舞成一片白光,如狂风扫落叶般卷向右侧的黑衣人,剑光所至,惨叫连连。沈砚之则直扑左翼,铁剑虽不及流霜剑锋利,却也招招狠辣,逼得敌人难以近身。
但黑衣人数量实在太多,且悍不畏死,一波倒下,又一波涌上。更麻烦的是那些弩箭,虽然准头不佳,却胜在密集,让两人不得不分心闪避。
激战中,沈砚之瞥见影蛇堂堂主正站在熔炉旁,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而那熔炉里的青火,竟随着他的咒语越来越旺,颜色也越发诡异。
清寒小心!他在催动什么邪术!沈砚之大喊。
苏清寒闻言,抽空望去,只见那影蛇堂堂主身前的空气开始扭曲,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她心中一凛,想起了关于焚天宫的记载——据说焚天宫的邪术,能引动地火,焚烧万物。
砚之,想办法毁掉熔炉!苏清寒喊道,这青火是邪术的根基!
好!沈砚之应道,随即剑势一变,不再与周围的黑衣人缠斗,而是拼着挨了一刀,强行突破重围,向熔炉冲去。
拦住他!影蛇堂堂主怒吼。
数名黑衣人立刻挡在沈砚之面前。沈砚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内力催至极限,铁剑发出嗡嗡的轻鸣,使出了苏清寒教他的流霜剑法最后一式——霜雪漫天。
刹那间,剑光如雪花纷飞,密集得让人眼花缭乱。挡在他面前的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身中数剑,倒地不起。
沈砚之趁机冲到熔炉前,举起铁剑,狠狠劈向炉壁。
铛的一声巨响,铁剑被弹开,炉壁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这熔炉竟是用精钢混合黑石打造,坚硬无比!
没用的!影蛇堂堂主狞笑道,这熔炉是当年焚天宫遗留的神器,岂是你能毁掉的
他双手猛地向前一推,熔炉里的青火瞬间暴涨,化作一条火龙,直扑沈砚之。
沈砚之连忙后退,却还是被火龙的气浪扫中,胸口一阵灼痛,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砚之!苏清寒见状,心急如焚,流霜剑陡然爆发出更强的威力,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冲到沈砚之身边,将他扶起,你怎么样
我没事……沈砚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中却燃起了更旺的斗志,他的邪术需要时间催动,我们不能给他机会!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苏清寒深吸一口气,忽然将流霜剑递给沈砚之:拿着。
清寒,你……
这剑比你的铁剑更能克制邪术,苏清寒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去对付影蛇堂主干掉他,我来挡住这些杂碎!
不行!你一个人……
我是你师父,听我的!苏清寒推了他一把,随即转身,迎向蜂拥而来的黑衣人,快去!
沈砚之握紧流霜剑,剑身微凉,却仿佛带着苏清寒的力量。他看了一眼苏清寒浴血奋战的背影,心中默念:等着我。
随即,他纵身跃起,流霜剑直指影蛇堂堂主:你的对手是我!
影蛇堂堂主看到流霜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不屑:凭你也配用这柄剑
他双手再结印,熔炉里的青火再次化作火龙,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凶猛。
沈砚之不再犹豫,将内力全部注入流霜剑。他想起了苏清寒教他的每一个招式,每一句心法,更想起了沈家满门的惨死,想起了苏清寒的嘱托。
流霜剑法——寒潭映月!
剑光如月华般洒下,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竟硬生生挡住了火龙的冲击。
不可能!影蛇堂堂主失声惊呼。
沈砚之没有给他震惊的时间,剑势再变:飞絮沾衣!
剑光如柳絮般飘忽不定,却带着致命的杀机,直逼影蛇堂堂主面门。
影蛇堂堂主连忙后退,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柄软剑,仓促间与流霜剑交击在一起。
铛!
两剑相碰,影蛇堂堂主只觉一股阴柔却极具韧性的力量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软剑险些脱手。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你到底是谁影蛇堂堂主厉声道。
沈砚之眼神冰冷,一字一句道:江南沈府,沈砚之。今日,是来取你狗命的!
江南沈府影蛇堂堂主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发出一阵狂笑:原来是那个漏网之鱼!我正愁找不到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也好,今日就将你们这些与影蛇堂作对的人,全部斩尽杀绝!
他软剑一挥,剑势陡然变得阴狠诡谲,招招不离沈砚之的要害。显然,他已使出了全力。
沈砚之沉着应对,流霜剑在他手中越发灵动,时而如寒潭静水,沉稳防御;时而如飞霜掠影,迅猛反击。他将苏清寒的教导与自己的实战经验完美结合,竟与影蛇堂堂主战得不相上下。
激战中,沈砚之渐渐发现,影蛇堂堂主的剑法虽然阴狠,却带着一丝刻意的模仿痕迹,尤其是在手腕转动的角度上,与他记忆中灭门凶手的手法如出一辙。
当年沈家灭门,果然是你干的!沈砚之怒喝。
影蛇堂堂主狂笑:是又如何谁让你父亲不识抬举,竟敢私藏焚天宫的秘籍不过,他也算死得其所,至少让我找到了玄铁的线索。
原来如此!沈砚之心中的疑团终于解开。父亲根本不是因为得罪了影蛇堂而被灭门,而是因为那本所谓的焚天宫秘籍。而影蛇堂真正的目的,恐怕从一开始就是焚天宫的遗产!
你该死!沈砚之怒不可遏,剑势越发凌厉。
流霜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剑光一闪,如一道流星,直刺影蛇堂堂主的胸口。
影蛇堂堂主连忙横剑抵挡,却不料沈砚之这一剑只是虚招,真正的杀招在脚下。他猛地一脚踹出,正中影蛇堂堂主的小腹。
影蛇堂堂主闷哼一声,后退数步,嘴角溢出鲜血。
沈砚之抓住这个机会,内力催至极限,流霜剑高高举起,剑身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流霜剑法——霜风断草!
这一剑,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与仇恨,快如闪电,势如破竹。
影蛇堂堂主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想要闪避,却已来不及。
噗嗤!
流霜剑刺穿了他的胸口。
影蛇堂堂主低头看着胸口的剑,脸上的银蛇面具缓缓滑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是你……沈砚之瞳孔骤缩。他认得这张脸,这是父亲生前最信任的一个管家,三年前以探亲为名离开沈家,从此杳无音信。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管家,竟然就是影蛇堂堂主!
咳咳……管家咳出一口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小少爷……没想到……最后……会死在你手里……
为什么沈砚之声音颤抖,我父亲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待我不薄管家惨笑,他不过是把我当成一条狗!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焚天宫的宝藏,本就该属于我!
原来,他竟是焚天宫余孽的后代,潜伏在沈家,就是为了寻找焚天宫的秘籍与宝藏。
沈砚之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他猛地抽出流霜剑,冷冷道:你欠下的血债,该还了。
管家倒在地上,临死前,目光似乎看向了熔炉的方向,带着一丝不甘与诡异。
随着影蛇堂堂主的死亡,剩余的黑衣人顿时乱了阵脚,被苏清寒一一解决。
苏清寒走到沈砚之身边,看到他身上的伤口,眉头微蹙:伤得重不重
沈砚之摇摇头,将流霜剑递还给她,声音有些沙哑:结束了。
苏清寒接过剑,看着满地的尸体与仍在燃烧的熔炉,轻轻叹了口气:是啊,结束了。
就在这时,那熔炉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青火瞬间熄灭,炉身开始龟裂。
不好!这熔炉要塌了!苏清寒喊道。
两人连忙向外跑去。刚跑出地下宫殿,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整座宫殿轰然倒塌,将所有的罪恶与秘密都掩埋在废墟之下。
风沙依旧在漠北的荒原上呼啸,仿佛在涤荡着这里的血腥。
沈砚之看着苏清寒被风沙吹乱的发丝,忽然伸手,将其轻轻捋到耳后。
苏清寒身体一僵,没有躲闪。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酵。
清寒,沈砚之轻声道,谢谢你。
苏清寒看着他,眼中清冷尽散,只剩下温柔:我说过,我们是一起的。
沈砚之笑了,笑得如释重负。压在他心头多年的血海深仇终于得报,而眼前这个女子,也终于走进了他的心里。
那……我们回家吧沈砚之问道。
苏清寒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如冰雪初融,明媚动人:好,回家。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并肩走在荒原上,风沙吹起他们的衣袂,却吹不散彼此紧握的手。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彼此,便无所畏惧。
静尘谷的月光,终将照亮他们共同的江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