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逼我让出保送名额,我随口怼了句美死你得了。
她当场倒地身亡,我才想起自己绑定了一语成谶系统。
监控里只有我那句致命诅咒,全校师生都愿作证是她被自己美死的。
警方却在尸检报告上写下氰化物中毒。
手机里的威胁短信让我百口莫辩时,全校第一的学霸突然自首。
毒是我下的,他扶了扶眼镜,她抢你保送名额就该死。
我看着学霸展示的系统界面,突然发现我绑定的竟是盗版程序。
真正的宿主操纵着所有人,只为完成终极实验:人类语言能量测试。
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满了高三(七)班的窗台,课桌和书本都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暖边。
课间十分钟,嬉笑怒骂。
苏晚晴就站在这片喧嚣的中心,像自带聚光灯。
阳光跳跃在她精心打理过的栗色长卷发上,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
她微微倾身,双手撑在我的课桌边缘,
指尖涂着当下最流行的车厘子色甲油,饱满得如同熟透的果实。
那张被全校公认为校花的脸上,漾着一个介于玩笑和认真之间的笑容,
眼睛弯弯的,瞳孔深处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锋利。
林晓,她的声音清脆,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把你那个保送名额让给我呗
尾音轻轻上扬,像羽毛搔过心尖,又像带着钩子,反正……你又不是非它不可。
周围的声音诡异地低下去几度。
旁边几个男生假装埋头看书,耳朵却竖得比兔子还直;
女生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空气里绷紧了一根无形的弦。
我抬起头,脑子还沉浸在一道解析几何的辅助线里,有点懵。
保送名额
那是熬了多少个通宵,刷秃了多少笔芯才挣来的一线希望。
她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拿走
一股无名火混着被冒犯的烦躁,像汽水泡泡一样顶了上来,冲破了理智的瓶盖。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句带着浓厚嘲讽意味的话脱口而出:哈
我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像小石子砸在骤然安静的水面上,
美死你得了!真当自己脸大无边啊
美死你得了——几个字,干脆利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管不顾的锋利。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脑子里嗡地一声,
仿佛有根生锈的弦被猛地拨动,发出刺耳的噪音。
一些破碎、混乱、光怪陆离的画面碎片般冲撞进来:
幽暗的深空背景,无数冰冷闪烁的光点构成难以理解的巨大符号,
一个毫无感情波动、分不清男女的电子合成音在意识深处轰鸣:
【宿主林晓,编号7-4-2-0,‘一语成谶’测试版系统强制绑定成功……初始能量注入……规则传输中……】。
那些信息碎片尖锐地刺入思维,带来一阵短暂的、针扎似的剧痛。
还没等我抓住这诡异感觉的尾巴,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苏晚晴脸上那混合着得意和威胁的笑容猛地僵住,如同骤然断电的面具。
她那双漂亮的、总是盛满自信光芒的眼睛,倏地瞪大到了极限,瞳孔深处映出我瞬间失血的脸。
紧接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痛苦在她精致的五官上爆炸开来。
她白皙的左手猛地抬起,死死揪住了自己胸口的校服布料,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呃……一声短促、破碎的闷哼从她喉咙深处挤出来。
下一秒,她就像一尊被抽空了所有支撑的琉璃人偶,直挺挺地、毫无缓冲地,向后重重倒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砸在寂静下来的教室地面上,也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苏晚晴倒在那里,双眼圆睁,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角残留着一丝凝固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阳光依旧慷慨地洒在她身上,那头漂亮的卷发铺散在地,像失去了生命的昂贵绸缎。
时间凝固了。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连窗外聒噪的蝉鸣都消失了。
几十双眼睛,带着一模一样的、凝固的惊恐,聚焦在那具不再动弹的躯体上,
然后,齐刷刷地、缓慢地转向我。
我的呼吸卡在喉咙里,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刚才那诡异系统提示的冰冷余音,
和我那句脱口而出的美死你得了在疯狂回荡、重叠、轰鸣!
一语……成谶
那荒诞到极点的词,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的全部意识。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撕裂了死寂,是苏晚晴同桌的女生。
这声尖叫像按下了一个恐怖的开关,教室瞬间炸开了锅!
苏晚晴!苏晚晴你怎么了!
快叫老师!叫救护车啊!
她……她不动了!没呼吸了!
桌椅被惊慌失措的学生撞得东倒西歪,书本散落一地。
有人冲出去,脚步声在走廊里狂乱地回响。
有人围拢过去,又不敢靠得太近,脸上写满了恐惧和茫然。
混乱的人影在我眼前晃动,扭曲变形,嗡嗡的议论声浪像潮水一样拍打过来。
……林晓刚才说什么
好像是……‘美死你得了’
然后……苏晚晴就……
天啊!她真被自己……美死了!
美死了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感交织着,几乎要将我撕碎。
那个该死的一语成谶系统……是真的!我闯下大祸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像一个世纪。
班主任老赵和教导主任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后面跟着闻讯赶来的校医。
校医颤抖着手去探苏晚晴的颈动脉,又翻开她的眼皮用手电照了照,
随即抬起头,对着老赵和教导主任,艰难地、绝望地摇了摇头。
老赵腿一软,差点瘫倒。
教导主任猛地吸了一口气,脸色铁青,掏出手机的手抖得厉害:
喂110吗这里是市一中高三教学楼,有学生……猝死……
猝死两个字像重锤落下。
但人群里,那个惊恐的声音还在梦呓般地重复:不是猝死……是美死的……林晓说她美死了……
教导主任锐利的目光刀子一样扫向我。
我猛地一个激灵,从那种灵魂出窍的麻木感中挣脱出来。
完了!监控!教室里前后两个高清摄像头!
它们肯定只拍到了我对苏晚晴说话,然后她倒下!
至于那个该死的系统谁会信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干的!
我的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陌生的哭腔,
绝望地挥舞着手臂,你们一定要为我作证啊!
我像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原地徒劳地转着圈,目光扫过一张张惊魂未定的脸,
她……她真是被自己美死的啊!你们刚才都听到了!都看到了!
人群骚动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后,是七嘴八舌的附和,
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急于撇清关系的急切。
对对对!主任,我们都听到了!
林晓就说了一句‘美死你得了’,然后苏学姐就倒下了!
太可怕了!苏学姐那么漂亮,难道……难道真的……
林晓肯定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说句话会这样啊!
监控!对!调监控!肯定只拍到林晓说话了!没有别的!
我们都能作证!苏学姐就是被那句话……那句话……
说话的同学咽了口唾沫,
似乎难以启齿那个荒诞的结论,……给‘美死’的!
证词!一致得可怕的证词!
像无数根绳索,瞬间将我牢牢捆住,推到了悬崖边缘。
我看着教导主任那混合着巨大悲痛和深深疑虑的眼神,看着周围同学那因为过度惊吓而显得异常笃定的脸,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作证作证她是被自己美死的
这荒谬绝伦的真相,此刻竟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世界在我眼前旋转、扭曲,像一幅被恶意涂抹的抽象画。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询问室。
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对面坐着表情严肃、眼神锐利得像鹰隼一样的张警官。
我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从阳光明媚的教室到这个森冷的地方,仿佛只隔了一瞬,又像是熬过了一个世纪。
林晓同学,张警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每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我的神经上,
请你再详细、客观地回忆一下,今天上午课间十分钟,在高三(七)班教室内,
你和死者苏晚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不要遗漏。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发紧。
同样的叙述,这已经是第四遍了。
每一次重复,那句该死的美死你得了都像烧红的烙铁,在我脑子里烫下更深的印记。
她…苏晚晴走过来,让我把保送名额让给她。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
我觉得她在开玩笑,又像是威胁……
我当时很烦,做题被打断了,就…就随口回了一句‘美死你得了’。
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然后…她就突然捂住胸口,倒下去了…就…就这样。
我垂下头,不敢看警官的眼睛。
只是这样张警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
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没有给她任何东西比如……饮料零食
没有!绝对没有!我猛地抬起头,急切地辩解,
我就坐在自己位置上,她就站在我桌子旁边!
很多同学都看到了!监控也肯定拍到了!我什么都没做!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那个该死的系统!说出来谁会信只会被当成拙劣的谎言!
张警官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审视的目光长久地、沉默地注视着我。
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得我脊背发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突然,询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年轻的刑警快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物证袋,里面装着苏晚晴那部镶着水钻的粉色手机。
他俯身在张警官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张警官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
他接过物证袋,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了几下。
几秒钟后,他猛地抬头,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利剑,直直刺向我,
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和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林晓!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震怒,
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心跳骤停。
他啪地将那部手机屏幕朝下,狠狠拍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我浑身一颤。
紧接着,他手指用力一划,屏幕再次亮起,被粗暴地转向我。
刺眼的白光让我下意识眯起眼。
屏幕上,赫然是手机短信的界面。
最新一条信息,发送时间正是苏晚晴倒下的前十分钟!
发件人:未知号码。
内容只有一行字,却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眼球:
【林晓:保送名额给我,否则把你那些见不得光的照片发到学校论坛,让大家看看清纯校花的真面目。你考虑清楚!】
轰——!!!
仿佛有颗炸弹在脑子里炸开!
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一片空白的茫然。
照片什么照片威胁我发的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这不是我发的!
我失声尖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因为动作太猛,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照片!我从来没有发过这种短信!张警官!你相信我!这绝对是假的!有人陷害我!
巨大的恐惧和冤屈让我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陷害
张警官冷笑一声,眼神锋利如刀,
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我,那股迫人的压力几乎让我窒息,
号码查过了!是未实名登记的黑卡!但发送时间、地点,都指向你当时就在教学楼内!动机呢
苏晚晴威胁你要抢走保送名额,你有充足的作案动机!
手法呢你提前准备好了氰化物,下在哪里饮料还是她习惯用的唇膏嗯
氰化物三个字像冰锥刺穿了我的心脏。
尸检报告!对!那份报告!
张警官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声音更加冰冷,
一字一顿:法医的初步毒理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苏晚晴死于氰化物中毒!
急性发作,剂量足以致命!
和你那句‘美死你得了’的时间点完全吻合!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笔录本都跳了一下:现在!人证!全班几十个同学都听到你那句‘美死你得了’!
物证!死者手机里这条来自‘你’的、赤裸裸的死亡威胁短信!
还有最关键的——毒物检测报告!
林晓!你告诉我!
不是你下的毒,难道真是老天爷看不过眼,替天行道了!
还是说,她苏晚晴,真是被自己‘美’死的!!
最后一句咆哮,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墙壁的冰冷透过薄薄的校服渗进来,却比不上心底绝望的万分之一。
完了。
百口莫辩。
监控里只有我对她说话的画面,全班同学一致作证那句诅咒,
现在又加上这条铁证如山的死亡威胁短信和确凿的毒物报告……
一张无形却坚不可摧的铁网,已经将我死死罩住,勒紧,拖向深渊。
那个荒诞的一语成谶系统
此刻说出来,恐怕只会被当成疯子临死前的呓语。
汗水浸透了后背,黏腻冰冷。
我靠着墙,身体一点点滑下去,
绝望像墨汁一样在眼底晕开,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
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翕动嘴唇。
询问室的门,如同地狱的闸门,在我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声响。
张警官那利剑般的目光依旧钉在我身上,带着洞穿一切的了然和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林晓,他的声音沉得像压城的黑云,每一个字都砸在我绷紧的神经上,
动机、手段、时机、人证、物证……所有链条都指向你。你最好……
是我干的。
一个平静得近乎诡异的声音,突兀地切断了张警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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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像一把冰锥,猛地刺破了询问室里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
询问室沉重的铁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走廊里部分刺眼的白光。
他穿着市一中那身蓝白相间的普通校服,洗得有些发白,却熨烫得一丝不苟。
鼻梁上架着一副普普通通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平静,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陈默。年级第一,永远低调内敛,沉默得像教室角落里的影子,一个被所有人视为书呆子的学霸。
他缓缓走了进来,脚步不疾不徐,目光没有看我,也没有看暴怒边缘的张警官,只是平静地落在桌面上那部刺眼的粉色手机上。
毒,是我下的。陈默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清晰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足以让整个世界颠覆,
那条威胁短信,也是我用那个未实名号码发给苏晚晴的。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张警官脸上的震怒瞬间凝固,转化为一种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我,大脑彻底宕机,一片空白,只能死死地盯着陈默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走到桌边,习惯性地抬起手,用食指关节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此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甚至……冷酷。
为什么张警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陈默,你和苏晚晴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你和林晓有什么关系
陈默的目光,终于第一次,平静地转向了我。
那眼神深处,没有愧疚,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冰冷的……执着
她抢林晓的保送名额。陈默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她不该存在。她挡了林晓的路。所以,她该死。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该死。
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我的耳膜。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头顶!
挡我的路为了我!这个理由荒谬得让我浑身发冷!
你疯了!陈默!我失控地吼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调,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了一个保送名额你杀人!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陈默对我的歇斯底里置若罔闻。
他重新看向张警官,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难以捕捉的、近乎神经质的弧度。
氰化钾。微量,无色无味。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讲解一道化学题,
我提前几天,在她习惯用的那支Dior变色润唇膏里做了点手脚。
她很依赖那支唇膏,几乎每小时都会补涂。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某个细节,
今天课间,她走向林晓之前,刚补涂过一次。时间……刚刚好。
他的叙述精准、冷酷,每一个细节都像冰冷的齿轮,严丝合缝地嵌入那幅恐怖的死亡拼图。
张警官的脸色彻底变了,从错愕转为一种面对极度危险分子的凝重和警惕,
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警械上。
动机呢张警官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仅仅因为一个保送名额陈默,这说不通!你最好老实交代!
动机陈默轻轻重复了一遍,镜片后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他没有直接回答张警官,反而再次转向我,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肉跳——
有某种近乎献祭般的执着,也有一丝……冰冷的探究
林晓,他忽然叫我的名字,声音压低了些许,带着一种诡异的引诱,
你难道……一点都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我完全懵了,巨大的恐惧和混乱让我思维停滞。
那个声音。陈默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却又带着奇特的穿透力,
那些……碎片。当你说话的时候……当你……‘实现’了什么的时候……
轰——!!!
仿佛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混沌的脑海!
那些被我拼命压制、视为荒诞噩梦的碎片——深空、光点、冰冷的电子音——瞬间汹涌回潮!
【宿主林晓……‘一语成谶’测试版系统强制绑定成功……初始能量注入……规则传输中……】
是他!陈默!他知道!他居然知道那个该死的系统!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死死地盯着陈默。
陈默看着我骤变的脸色,嘴角那个诡异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
他不再看我,而是重新面对惊疑不定的张警官,语气恢复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张警官,我的动机很简单。
苏晚晴的存在,干扰了一个重要的观察对象。她的威胁,可能破坏我持续观察的稳定性。清除干扰变量,是实验的必要步骤。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方法,氰化物是最直接、最不易被常规察觉的选择。我承认全部罪行。
观察对象实验张警官的眉头拧成了死结,眼神锐利如刀,
陈默!你在说什么疯话!什么实验对象林晓
很快你们就会明白。陈默的目光再次扫过我,那眼神深处,仿佛燃烧着某种冰冷的火焰,
或者……林晓,你自己,应该已经触摸到‘规则’的边缘了,不是吗那句‘美死你得了’,感觉如何那股力量……真实吗
他不再多言,平静地伸出双手,手腕并拢,递向张警官,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犹豫。
那姿态,不像一个束手就擒的杀人犯,更像一个完成了阶段性任务、等待验收的研究员。
张警官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疑惑和审视。
他不再追问,迅速拿出手铐。
冰冷的金属咔哒一声,锁住了陈默那修长、干净的手腕。
陈默被带走了。
询问室的门再次关上,只剩下我和张警官,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
陈默最后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
观察对象实验规则力量
那句美死你得了带来的、那种无法言喻的、仿佛抽空灵魂般的巨大疲惫感瞬间清晰起来!
那不是惊吓过度!那是……使用力量的代价
混乱的思绪如同风暴般席卷。
就在意识深处最动荡的那一刻,眼前毫无征兆地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
不是灯光,不是幻觉。
那光芒纯粹、冰冷,带着非人的质感。
光芒中心,无数细密的、仿佛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幽蓝色线条疯狂交织、重组,
瞬间构建成一个悬浮在我视网膜上的、半透明的操作界面!
界面风格极简,冰冷得毫无温度。
最上方,一行幽蓝色的文字如同冰锥般刺入我的意识:
【警告:检测到宿主精神波动异常,次级权限强制激活。】
【宿主身份:林晓】
【绑定系统:人类语言能量场效应器
-
测试版
7.4.2.0(盗版/非授权副本)】
【主系统宿主:陈默(ID:OBSERVER-01)】
【当前状态:寄生观测模式(能量汲取率:17.8%)】
【核心规则:1.
语言具象化(仅限字面意义);2.
能量守恒(作用力与精神反噬等值);3.
非指向性(对宿主自身无效)】
【终极实验目标:人类语言深层能量阈值测试及群体意识引导模型验证(进度:87.3%)】
【备注:你的‘一语成谶’,是他的实验数据流。你的恐惧,是他需要的能量峰值。】
嗡——!
大脑仿佛被高压电流贯穿!
剧烈的刺痛让我闷哼一声,眼前发黑,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盗版寄生能量汲取实验数据终极目标
陈默平静的脸、苏晚晴倒下的身影、全班同学惊恐却笃定的证词……
所有的画面,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被这冰冷界面上残酷的文字彻底串联、赋予意义!
一个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谋轮廓,如同深渊巨口,在我面前轰然张开!
而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只被无形丝线操控着、在玻璃迷宫里徒劳挣扎的小白鼠!
那句看似荒诞的美死你得了,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那是被精心计算过的实验触发点!
林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张警官带着关切和更深疑虑的声音传来,把我从那个冰冷绝望的认知旋涡中猛地拽回现实。
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眼前残留的光影和那刻骨铭心的冰冷文字。
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校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没…没什么,张警官。我强迫自己挤出一点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可能…可能是吓的,还有…有点…累。
我艰难地解释着,手指在桌子底下死死掐住掌心,用尖锐的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陈默被带走了,暂时安全了不!
那个终极实验目标群体意识引导模型验证像滴血的警示灯,在我脑中疯狂闪烁!
苏晚晴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陈默被捕,恐怕也是他庞大剧本中早已写好的一环!他需要什么能量峰值群体意识的混乱
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心脏。
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年轻的女警员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甚至忘了敲门,声音因为急促而微微变调:
张队!出事了!外面…外面媒体炸锅了!还有…好多学生家长围在局里大门外!都是关于苏晚晴的!
张警官霍然起身:怎么回事媒体家长案子还在侦办,消息怎么泄露的
不是泄露!女警员喘着气,慌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屏幕,
递到张警官面前,是…是网上!热搜…爆了!
张警官一把抓过手机,目光扫向屏幕。
我也下意识地抬眼看去。
只一眼,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手机屏幕上,是本地一个知名生活资讯APP的推送界面。
鲜红加粗的标题,如同狰狞的伤口,刺痛了我的眼睛:
为美而死!市一中校花苏晚晴,用生命诠释极致美学!
标题下方,是苏晚晴生前一张精心修饰过的艺术照。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明艳不可方物。
然而,编辑却在这张照片上,用半透明的效果,叠加了她倒在教室地面上那张惊骇痛苦、瞳孔扩散的死亡特写!
生与死,极致的美丽与瞬间的恐怖,被粗暴地、充满恶意地拼接在一起!
正文内容更是触目惊心:
……据知情同学透露,苏晚晴学姐临终前,曾听到同学一句饱含复杂情感的赞叹:‘美死你得了!’
这句看似玩笑的话语,竟如同命运的谶语!
或许,正是苏晚晴学姐那惊心动魄、超越凡俗的美丽,连上天都为之嫉妒,才将她召回星辰之间!
她以最绚烂的方式凋零,将刹那芳华定格为永恒!
她的离去,不是悲剧,而是一场极致美学的献祭!
她让我们思考:真正的美,是否必然与毁灭相伴……
文字极尽煽情之能事,充斥着病态的浪漫化和对死亡的扭曲歌颂!评论区更是彻底沦陷,如同沸腾的污水池:
泪目!姐姐真的是美死的!仙女本就不属于人间!
太震撼了!美到极致真的会遭天妒吗苏学姐一路走好!
那个说‘美死你得了’的同学,简直是预言家!虽然方式残忍,但他说出了真相!
姐妹们,追求美的极致没有错!哪怕像苏学姐一样短暂而耀眼!
只有我觉得…这种死法好浪漫吗为美而生,为美而死…
听说一中好多女生都在模仿苏学姐的妆容和发型了,想留住那份惊心动魄的美…
一条条评论,像淬毒的箭矢,疯狂地射向屏幕,也射穿了我摇摇欲坠的神经。
浪漫献祭预言模仿!
一股冰冷的、令人作呕的恶寒从胃里翻涌上来。我猛地捂住嘴,差点当场呕吐。
这根本不是真相!这是赤裸裸的、吃人血馒头的扭曲!
是陈默那个群体意识引导模型的恶毒成果!他需要混乱,需要狂热,需要大量的精神能量……
而苏晚晴的死亡,被包装成一场病态的美学盛宴,正是点燃这一切的完美火种!
胡闹!简直是胡闹!张警官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将手机拍在桌上,
谁允许他们这样报道的这是对死者的亵渎!是对公众的严重误导!
立刻联系网监部门!给我压下去!删帖!封号!
压…压不住啊张队!女警员急得快哭了,
不止这一家!几乎所有平台都在疯转!好几个流量巨大的自媒体都在直播解读!还有…
还有好多学生,尤其是一中的女生,开始在网上发帖,说什么…要追随学姐的脚步,追求‘极致之美’…甚至有人晒割腕的照片!
虽然很快被删了,但影响太坏了!
追随割腕张警官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远超想象,
快!通知所有值班人员!加强舆情监控!
联系教育局和学校!立刻采取行动!安抚学生和家长!快!
询问室里瞬间乱成一团。
我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周围混乱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陈默冰冷的眼神、系统界面上那行群体意识引导模型验证(进度:87.3%)、屏幕上那些扭曲的赞美和模仿割腕的帖子……
所有的信息碎片在我脑中疯狂旋转、碰撞、重组。
他成功了。
用苏晚晴的死,用那条精心设计的预言,用媒体推波助澜的扭曲报道,
他成功地将一种病态的、自我毁灭的美学病毒,注入了庞大而脆弱的群体意识之中!
他在收集什么恐惧狂热模仿带来的精神波动这些都是他实验所需的能量峰值!
进度条已经走到了87.3%。终极实验……还差什么
一个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从意识深处缓缓升起:陈默被捕,或许根本不是结束。
这可能是他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他需要更大的混乱,更强的冲击!他需要……
一个引爆点!
他需要我!需要我这个盗版宿主!
需要我在巨大的压力和混乱中,再次使用那个该死的一语成谶能力!
只有这样,才能完成最后的验证,让那个进度条冲到100%!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心脏,但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愤怒和决绝的力量,也在绝望的灰烬中猛然燃起。
不能再被动下去了!不能再做他的提线木偶,做他实验数据里一个冰冷的符号!
我必须做点什么!
必须打破这个由谎言、死亡和扭曲美学编织的牢笼!
哪怕……代价是我自己!
就在这混乱与决心交织的时刻,张警官身上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噪音,
随即传来一个焦急万分的喊声,背景音是无数嘈杂的哭喊和尖叫:
张队!张队!紧急情况!市一中!市一中出大事了!大批学生情绪失控!
聚集在学校天台和操场!打着横幅说要‘追随苏学姐’!‘追求刹那永恒之美’!
现场快控制不住了!请求立刻支援!重复!请求立刻支援!
对讲机里的嘶吼如同丧钟,狠狠撞碎了询问室最后一丝秩序。
张警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对着对讲机咆哮:稳住!疏散楼下人群!立刻联系谈判专家!消防!救护车!我马上到!
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我和那个女警员,你!看好他!不准任何人接触!你!跟我走!
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砰然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混乱,却将更深的窒息感锁在了这狭小的空间里。
女警员紧张地守在门口,眼神不时瞟向我,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我瘫在椅子上,对讲机里那绝望的呼喊——追随苏学姐、追求刹那永恒之美——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循环。
天台操场横幅陈默那张冷静到残酷的脸再次浮现。
87.3%的进度……群体意识的疯狂临界点……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要的就是这场由苏晚晴之死点燃、由媒体煽风点火、最终在学生群体中爆发的自我毁灭狂潮!
这些年轻、脆弱、被病态美学蛊惑的生命,就是他完成终极实验最后所需的、最庞大的能量源!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愤怒和冰冷的恐惧交织着,像两条毒蛇在体内撕咬。
不能再等了!坐在这里,就是等死,等着给陈默那疯狂实验的进度条再添一笔血淋淋的数据!
目光扫过询问室。
唯一的出口被女警员守着。
墙上挂钟的指针在死寂中滴答作响,每一声都敲在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我的视线最终落在女警员随手放在桌角充电的警用平板电脑上。屏幕是黑的。
一个孤注一掷的念头,如同黑暗中迸发的火星,瞬间燎原。
警…警官姐姐…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微弱,带着刻意的颤抖和巨大的痛苦,身体也配合着蜷缩起来,
双手死死按住太阳穴,我…我头好痛…像要炸开了…刚才…刚才看到陈默…那些话…那些画面…又…又来了…
我痛苦地呻吟着,身体在椅子上不受控制地扭动,眼泪硬生生被逼了出来(一半是演技,一半是真实的绝望)。
女警员被我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警惕心被担忧冲淡了些许,她犹豫了一下,
快步走到我身边:林晓你怎么了别怕,医生马上……
她的目光关切地落在我痛苦扭曲的脸上。
就是现在!
在她俯身靠近、注意力被我完全吸引的刹那!
我用尽全身力气,如同蓄势已久的弹簧,猛地从椅子上弹起!
目标不是门口,而是旁边那张放着平板电脑的桌子!
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
在女警员反应过来发出惊呼之前,我的手已经狠狠扫过桌面!
啪嚓!
充电线被扯断!冰冷的平板电脑被我死死攥在手里!
屏幕感应到触碰,瞬间亮起!锁屏界面!需要密码或指纹!
你干什么!放下!女警员惊怒交加,扑上来抢夺。
没有时间了!我根本不去试图解锁!双手紧握着沉重的平板,用尽全身的力气,
像抡起一块板砖,狠狠砸向询问室墙角那个闪着微弱红光的——烟雾报警器!
砰——!!!
刺耳的碎裂声和金属撞击声同时响起!塑料外壳和里面的感应元件碎片四溅!
紧接着,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消防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疯狂地响彻了整个楼层!
红色的警报灯疯狂旋转闪烁,将整个询问室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
呜——呜——呜——!!!
凄厉的警报如同无形的冲击波!
门外瞬间传来一片混乱的惊呼、奔跑和呼喊!
着火了!
哪里哪里冒烟!
快!疏散!疏散!
女警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和震耳欲聋的警报彻底打懵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惊恐地看向警报器方向,又看向我,一时竟忘了动作。
就是现在!
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撞开因混乱而失去重心的女警员,
拉开询问室的门,一头扎进了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的走廊!
浓烟没有。只有疯狂闪烁的红光和刺破耳膜的警报。
警察、文职人员惊慌失措地奔跑、呼喊。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穿着校服、混在混乱人流中狂奔的少年。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燃烧:去天台!去那个风暴的中心!
必须阻止!必须打破陈默的剧本!
走廊的尽头是楼梯间。
我跌跌撞撞,肺里像着了火,双腿沉重如同灌铅。
警报声、呼喊声、脚步声在身后追赶,如同死神的喘息。
冲上顶楼平台,推开那扇沉重的防火门。
狂风裹挟着城市特有的喧嚣和尘埃,瞬间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空旷的天台上,黑压压地站着数十个身影。
大部分是穿着市一中校服的女生,也有少数男生。
他们沉默着,如同一片失去生气的树林。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悲伤、狂热和空洞的表情。
几条刺眼的白布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用鲜红的颜料写着扭曲的大字:
追随晚晴学姐!刹那即是永恒!
美到极致,何惧凋零!
以我之血,祭奠至美!
而在天台边缘最危险的地方,一个瘦小的女生被几个神情激动的同伴簇拥着。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美工刀,锋利的刀片在惨白的日光下闪烁着寒光。
她泪流满面,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对着楼下隐约传来的警笛和消防车的呼啸声,用尽力气哭喊:
你们别过来!让我们走!让我们像晚晴学姐一样…干干净净地…美一次!我们不要…不要被这个世界…玷污!
楼下,消防气垫正在紧急充气,谈判专家拿着扩音器声嘶力竭地劝说,警笛声、人群的惊呼声、记者的现场报道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巨大而混乱的声浪,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天台。
混乱。恐惧。绝望。模仿的狂热。自我毁灭的病态浪漫…
这正是陈默的群体意识引导模型所渴求的完美能量场!
我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粘稠的、充满负面情绪的精神力量,
它们像饥饿的触手,贪婪地汲取着这里的绝望!
那个87.3%的进度条,在我脑中疯狂闪烁,数字仿佛在跳动、攀升!
不能再等了!必须说话!必须用那个该死的能力!
但说什么诅咒他们去死那只会正中陈默下怀!把刀变没那美工刀是实物!
系统规则第一条:仅限字面意义!对实物无效!
冰冷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时间在疯狂流逝!
那个持刀女生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刀尖已经抵在了自己纤细的手腕上!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天台入口处,几个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记者,竟然趁着现场的极度混乱,
在警察的防线出现短暂疏漏的瞬间,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冲了上来!
镜头贪婪地对准了天台边缘那危险而富有冲击力的一幕!
其中一个女记者,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职业性的狂热,她飞快地将话筒对准自己的嘴,对着摄像机镜头,
用刻意压低的、极具煽动性的声音开始了现场直播:
观众朋友们!我们现在就在市一中天台现场!大家可以看到,场面极度紧张!
这些年轻的生命,被苏晚晴同学那场‘为美而死’的震撼悲剧深深触动!
他们渴望用同样的方式,追求那份被主流社会所压抑的‘极致美学’!
这是一种无声的抗争!是对生命意义的另类诠释!他们的勇气……
她的声音通过直播信号,瞬间传遍了千家万户!
像一桶滚油,狠狠泼向了这片本已熊熊燃烧的疯狂之火!
天台边缘的女生听到勇气、抗争、极致美学这些词,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的绝望似乎被点燃了某种病态的火焰!
她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美工刀!
就是现在!
所有的思考、所有的权衡、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股混杂着愤怒、决绝和最后希望的力量,如同火山般从胸腔里喷发出来!
我猛地深吸一口气,用尽毕生的力气,对着那片混乱、对着那些被蛊惑的灵魂、对着那无处不在的直播镜头、对着冥冥中那个冰冷的观察者,发出了嘶吼!
那声音被警报的余音、被现场的喧嚣切割得有些破碎,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都——给——我——听——着——!!!
真正的美!不是tmd死亡!不是自残!不是那些狗屁不通的煽情报道!
我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个即将落刀的女孩,声音因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嘶哑变形:
是活着!
是清晨照在课桌上的那缕阳光!是解不开数学题时同桌偷偷推过来的纸条!是放学路上买到的最后一根红豆冰棍!是运动会上摔得满身泥巴也要爬起来冲过终点线的傻样!
是苏晚晴她妈在灵堂哭晕过去的样子!是张警官熬红的眼睛里恨不得掐死我的怒火!是陈默那个疯子以为自己在搞什么狗屁实验的傲慢!是你们这群傻子现在站在这里吹冷风的蠢!
每一个字,都像从我灵魂深处剜出的血肉,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浓烈的、不加修饰的愤怒与悲伤!
我根本不是在祝福,而是在倾泻!
倾泻所有被压抑的恐惧、愤怒、不甘和对这操蛋现实的控诉!
管他什么系统规则!管他什么字面意义!
我只想用最原始、最激烈的方式,砸碎眼前这层由谎言和死亡构筑的、名为美学的琉璃壳!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
我猛地指向楼下,指向那些焦急的消防员、声嘶力竭的谈判专家、惊慌失措的家长、还有无数仰头观望的路人,
看看那些想拉住你们的手!那才是真的!
那才tmd有温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烂了!臭了!变成法医报告上一行冷冰冰的字!变成陈默实验数据里一个他妈的百分比!变成网上那群傻逼嘴里一句轻飘飘的‘好浪漫’!你们甘心吗!!
最后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泣血的嘶哑,狠狠砸向整个天台!
死寂。
狂风卷过空旷的平台,吹得横幅猎猎作响,却吹不散那瞬间笼罩下来的、绝对的寂静。
几十双空洞或狂热的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那个高举着美工刀的女生,动作彻底僵住了,刀尖悬在离手腕皮肤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微微颤抖。
她脸上的狂热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一种被猛然戳破幻梦的惊惶。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残存的决绝。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死寂蔓延、仿佛连空气都停止流动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毫无征兆地从我意识最深处轰然爆发!
那不是温暖的能量,而是冰冷、狂暴、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
它像一场无声的精神海啸,以我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朝着楼下、朝着更远处无数接收着直播信号的屏幕,疯狂地席卷而去!
眼前的一切瞬间被刺目的白光吞噬!那白光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我的颅内!
剧烈的、仿佛要将头颅活活劈开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栽倒。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深渊之前,我看到了,或者说,感知到了——
那个悬浮在我意识深处的、冰冷的盗版系统界面,在狂暴白光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警告!警告!核心协议冲突!规则壁垒崩溃!】
【检测到本源意志洪流冲击……强度:毁灭级!】
【能量反噬……无法计算……系统结构……解体……】
【链接主系统(OBSERVER-01)……强制中断!】
【错误!错误!错误!……】
冰冷的文字疯狂闪烁、破碎、湮灭!紧接着,界面本身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
在刺眼的白光中迅速融化、汽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束缚……断裂了。
沉重的眼皮像灌了铅,每一次微弱的掀动都耗尽全身力气。
消毒水那特有的、冰冷而洁净的气味顽固地钻入鼻腔。
视野里是模糊晃动的白色天花板,还有悬挂着的、装着无色液体的点滴瓶。
医院。单人病房。
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是灰蒙蒙的,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
天台上撕心裂肺的嘶吼……白光……剧痛……系统的碎裂……坠落般的黑暗……
嘶……
试图挪动一下身体,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尤其是脑袋,像被无数根钢针反复穿刺。
喉咙干得像沙漠,火辣辣地疼。
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个男声在旁边响起。
我艰难地转动酸涩的眼球。是张警官。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下的乌青浓重,胡子拉碴,但眼神里那种鹰隼般的锐利被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复杂的探究取代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递过来,里面是温开水。
我顾不上客气,用还能动的那只手颤抖着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吞咽着温水,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意识也清晰了些许。
天…天台……
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破旧的风箱。
没事了。张警官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重,
都过去了。你倒下之后,消防员抓住了机会,冲上去把人都带下来了。
那个拿刀的女孩子,还有几个情绪特别激动的,受了点惊吓和皮外伤,都在留院观察,没有生命危险。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你……最后喊的那些话……当时正好在直播……影响很大。
我闭上眼睛,那场混乱的直播,那些绝望的面孔,再次涌上心头。
还有……陈默的系统链接被强制中断的提示……
陈默……
我挤出这个名字。
张警官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有愤怒,有难以置信,还有一种面对超出认知范畴事物的深深困惑。
他还在看守所。审讯……很不顺利。
张警官的声音低沉下去,他承认下毒,承认发了威胁短信,但关于动机……关于他说的那些‘实验’、‘观察’、‘系统’……
他要么沉默,要么就用一种……非常学术化、非常冷静的方式重复,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逻辑又诡异的严密。局里已经申请了精神鉴定。
精神鉴定我心底泛起一丝冰冷的嘲讽。
陈默比任何人都清醒。他只是……不在乎了。他的实验,因为我的失控,失败了。
网上呢
我艰难地问,想起那些病态的报道和评论。
风向彻底变了。张警官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你最后那番话,尤其是那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还有那些……很生活、很真实的细节,像盆冷水,把很多发烧的脑子浇醒了。
加上官方连夜辟谣,定性为恶性投毒案件,严厉谴责那些扭曲报道和煽动行为,主流媒体都转了风向。
现在热搜上挂着的,是‘活着才有温度’,‘珍惜平凡美好’。他叹了口气,虽然还有些阴暗角落,但那股邪风,算是压下去了。
活着才有温度……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微弱的暖意涌上心头。
赌对了用最笨拙、最激烈的方式,用那些最普通、最不起眼的活着的细节,砸碎了那面名为死亡美学的魔镜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点滴瓶里液体滴落的微弱声响。
林晓,张警官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最后在天台上……那种状态……还有之前审讯时,你好像知道陈默在说什么……那些‘碎片’、‘感觉’……他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我,
能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吗或者说,你经历了什么
心猛地一沉。该来的终究会来。
那个破碎的系统,那些无法解释的感知,陈默口中关于规则的暗示……
我张了张嘴,喉咙发紧。
要告诉他真相吗告诉他有一个能让人一语成谶的系统告诉他陈默在用我们的世界做一场冷酷的实验告诉他我最后那番嘶吼引发了某种反噬,摧毁了寄生的程序他会信吗
还是……会把我送进陈默隔壁的精神科病房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凝固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小哥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文件袋:林晓有你的同城急件,寄件人……匿名。
张警官立刻警惕地站起身,接过文件袋,仔细检查。
没有寄件人信息,没有邮戳,薄得似乎只装了一张纸。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
里面,果然只有一张普通的A4打印纸。
纸上没有文字。
只有一幅用极简线条勾勒的图案。
那是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结构精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圆环。
圆环悬浮在幽暗的深空背景中,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星辰般点缀其上,又像是无数冰冷的眼睛。
在圆环的中心,一个微小的、抽象的人类轮廓被束缚着,无数细微的、如同神经束或数据流的光线,从圆环各处延伸出来,刺入那个人形轮廓的头部。
图案下方,没有任何署名,只有一个用最小号字体打印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序列号:
Project
Pandora
-
Iteration
7.4.2.0
-
TERMINATED
(潘多拉项目
-
迭代
7.4.2.0
-
已终止)
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爬升,冻结了四肢百骸。
终止只是这一个迭代陈默只是其中一个观察员
那个巨大的、冰冷的、如同神明造物般的圆环……才是真正的本体
潘多拉……释放了灾难,却关上了希望
张警官盯着那张纸,眉头紧锁,显然无法理解这图案的含义,只是出于职业敏感感到极度不安:这是什么恶作剧
我靠在枕头上,目光死死盯着那个被束缚在冰冷圆环中心的小小人形,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喉咙里涌上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洁白的床单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微微晃动着,如同无声流淌的沙漏。
结束了
不。
也许……只是我们这一场,微不足道的戏,刚刚落幕。
而幕布之后,那冰冷的观察之眼,从未真正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