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结婚前一定要看看婆婆——如果她穿着你男友的旧内裤还觉得理所当然,快跑！
1
第一次去赵阳家过年那天,我穿了一件米色高领毛衣和驼色大衣,既不会太张扬又足够体面。手里提着精心挑选的礼物：给他爸爸的两瓶五粮液,给他妈妈的真丝围巾,还有给他姐姐孩子的乐高玩具。光是这些就花了我小半个月工资,但我觉得值得。
我妈说让你别买太贵的东西,家里什么都不缺。赵阳接过我手里的袋子时皱了皱眉,这得多少钱啊
我笑着挽住他的手臂：第一次见面嘛,应该的。
赵阳捏了捏我的脸：就你讲究。我妈最讨厌乱花钱的人了。
这句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人挤进了面包车。赵阳母亲坚持让我们坐去往他家乡的黑车面包车,说是能省下一大半的钱。站几个小时能有多累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她在电话里这么说。
站了十二个小时。我的腿在第六个小时就开始打哆嗦,车里充斥着汗臭味和不知从哪传来的脚臭味。赵阳站得东倒西歪。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模糊景色,不断告诉自己：忍一忍,就快到了,第一次印象很重要。
又过了一个小时,我的腿已经肿得不像样。赵阳家在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小城市,车开了半小时,窗外的景象从城市渐渐变成了城乡结合部,最后停在一个看起来至少有二十年历史的老旧小区前。
到了。赵阳拍拍我的肩,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那斑驳的墙面看了太久。
五楼,没有电梯。我穿着靴子拎着行李,因为站了很长时间,刚走到三楼就已经气喘吁吁。赵阳在前面大步流星,时不时回头催我：快点,我妈肯定等急了。
敲门后,开门的是一位穿着灰黑色oversize男士T恤和破洞牛仔裤的中年女性——那些洞看起来不是时尚设计,而是真的穿破了,衣领的褶皱都开始发灰发白。她上下打量我,最后在我手中的礼物袋上停留了几秒。
阿姨好,我是林小满。我赶紧挤出微笑,把礼物递过去,这是给您和叔叔带的一点心意。
来就来呗,带什么东西,净浪费钱。王桂芳——赵阳的母亲——接过袋子随手放在鞋柜上,连看都没仔细看,进来吧,鞋脱门口,穿这双。她扔给我一双明显是男式的旧拖鞋,大得能塞进我两只脚。
厅比我想象的还要小,老式单元房的两室一厅格局,窗户糊着报纸,桌椅掉了漆。电视机旁边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王桂芳的宝贝——各种废品改造的容器。
老赵！人来了！王桂芳冲着卧室喊了一嗓子,然后转向我,坐吧,别客气。赵阳说你在大公司上班一个月挣多少啊
我还没回答,赵阳就插话道：妈,哪有这么问的。
问问怎么了以后不都是一家人王桂芳白了他一眼,又盯着我,我跟你说,现在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的,以后结婚了钱都得归我管,我帮你们存着,省得你们乱花。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接话。这时赵阳的父亲从卧室慢悠悠地晃出来,身上套着一件领口已经松垮的毛衣,冲我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爸,这是小满给您带的酒。赵阳把五粮液递过去。
老爷子眼睛一亮,刚要接过,王桂芳就一把抢了过去：买这么贵的酒干什么退了退了,楼下小卖部二十块钱一瓶的不是一样喝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赵阳挠挠头,小声对我说：我妈就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那天晚上,我躺在赵阳姐姐出嫁前住的房间里,盯着天花板上泛黄的水渍,第一次认真思考：这家人,真的没问题吗
2
林小满被冻醒时,窗外正刮着北风,玻璃上结了一层冰花。
她看了眼手机——凌晨两点,室温不到5度。赵阳家没开暖气,王桂芳说冬天盖厚点就行,开暖气浪费钱,只给她一条薄棉被。林小满蜷缩着,脚趾冻得发麻,实在受不了,轻手轻脚爬起来,想去赵阳房间多拿条毯子。
她摸黑走到赵阳房门口,刚要敲门,却发现门缝下透着一丝微光。
阳阳,脚还冷吗
王桂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黏腻得像化开的糖浆。林小满僵在原地,从门缝里看到令她恶心的一幕——
王桂芳穿着赵阳的旧T恤,正躺在儿子的被窝里,半边身子压在他腿上,手还握着赵阳的脚踝。
赵阳半梦半醒地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居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林小满胃里一阵翻涌,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墙上的挂历。哗啦一声,王桂芳立刻抬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向门口。
林小满转身就跑,却听见身后床铺吱呀响动,王桂芳已经追了出来。
小满
老太太在黑暗里咧嘴一笑,你也冷啊来来来,阿姨给你暖暖。
她伸手就要拽林小满的手腕,枯树枝似的手指冰凉黏腻。林小满触电般躲开,声音发抖：不、不用了阿姨...
客气啥！王桂芳不由分说推着她往客房走,阳阳从小怕冷,我天天给他暖被窝。你们城里孩子娇气,肯定更受不了冻...
林小满被强行按在床上,王桂芳竟真的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阿姨！
林小满几乎是弹起来的,后背紧贴着墙,我、我突然不冷了！
王桂芳躺在她刚捂出一点热气的被窝里,舒服地叹了口气：这有啥害羞的以后嫁过来,咱们就是一家人。我连阳阳的内裤都帮着洗,你...
妈！赵阳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皱着眉,你干嘛呢
小满冻得睡不着,我帮她暖暖床。王桂芳理直气壮,你也是,都不知道关心女朋友！
赵阳揉了揉太阳穴,对林小满无奈地笑笑：我妈就这习惯,我小时候她总怕我冻着...
林小满盯着这对母子,突然意识到——赵阳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3
第二天清晨六点,林小满被一阵刺耳的闹铃声惊醒。她摸索着拿起手机,发现才六点零五分,窗外还是漆黑一片。
阿姨,这么早有什么事吗她揉着眼睛打开门,看见王桂芳正站在卫生间门口,手里拿着三个颜色各异的塑料盆。
小满啊,起来正好。王桂芳把其中一个粉红色的盆塞到她手里,咱们家用水有规矩,第一个接洗脸水,洗完脸的水倒进蓝色盆里拖地,拖完地的水再倒进红色盆冲厕所。你刚来不懂,我教你。
林小满盯着手里掉漆的塑料盆,盆底还有几根可疑的毛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愣着干啥赶紧的,七点后水费要按峰值计算了。王桂芳已经拧开水龙头,让细如发丝的水流缓缓流入她手中的黄色脸盆。
林小满硬着头皮接了一捧水拍在脸上,冰冷刺骨的水让她瞬间清醒。她这才注意到卫生间没有热水器,只有一根孤零零的水管。
阿姨,家里没装热水器吗
装那玩意儿干啥费电！年轻人洗冷水澡对身体好。王桂芳已经利索地洗完脸,正小心翼翼地把水倒进地上的蓝色塑料盆,你这盆水别浪费啊,一会儿拖地用。
林小满低头看着自己盆里已经浑浊的水,胃里一阵翻腾。
早餐是昨晚的剩饭加水煮成的稀粥,配一碟黑乎乎的咸菜。王桂芳得意地介绍：这咸菜是我用楼下绿化带的野菜腌的,一分钱没花。
林小满的筷子在咸菜上方悬停片刻,最终转向白粥。餐桌下,她偷偷给闺蜜发了条微信：救命！我可能进了个难民集中营。
上午十点,赵阳终于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看见林小满正坐在沙发上搓手哈气。
怎么不开空调赵阳随口问道,伸手就要去拿茶几上的遥控器。
别动！王桂芳一个箭步冲过来抢走遥控器,大白天开什么空调阳光不就是天然的暖气她指着窗外惨淡的冬日阳光,小满要是冷,我给你找个好东西。
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塑料瓶,装满热水,塞到林小满手里：这样就不冷了,又健康又环保。
林小满看着手里的塑料瓶,再看看赵阳习以为常的表情,突然觉得荒诞至极。
午饭时,赵阳的姐姐赵梅一家来访。王桂芳瞬间变脸,从冰箱里端出早就准备好的红烧肉和鱼,热情地招呼女儿女婿：多吃点,这可是专门为你们做的。
赵梅打量着林小满,笑着问：听阳阳说你在外企工作工资多少啊
姐！赵阳皱眉。
问问怎么了王桂芳插嘴,小满一个月能有一万不
林小满勉强笑笑：差不多。
那还行。王桂芳点点头,转头对赵梅说,不过还是比不上咱们阳阳,阳阳现在一个月两万八,年底还有分红。她骄傲地拍拍儿子的肩,追他的姑娘可多了,上次他们公司老总的侄女还...
妈！赵阳打断她,吃饭吃饭。
林小满低头扒饭,鱼肉刺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下午邻居张阿姨来串门,一进门就夸：哟,这就是阳阳的女朋友吧真水灵,一看就是城里姑娘。
王桂芳撇撇嘴：漂亮能当饭吃啊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娇气得要命,洗个冷水脸都受不了。
张阿姨尴尬地笑笑,转移话题：今年冬天真冷啊,你们家空调怎么不开
开空调多干啊,对皮肤不好。王桂芳面不改色,我们家小满可懂事了,主动说要省电,拿着塑料瓶当暖手宝都不抱怨一句。
林小满瞪大眼睛,刚要反驳,赵阳在桌下轻轻踢了踢她的脚。
送走张阿姨后,林小满终于忍不住了：阿姨,我什么时候说过...
哎呀,我这不是给你长脸吗王桂芳不耐烦地挥手,再说邻居之间聊天,那么较真干什么
晚饭后,林小满想洗个热水澡驱寒,却被王桂芳告知：冬天一周洗一次就够了,洗多了破坏皮肤油脂。你要实在难受,用湿毛巾擦擦吧。
林小满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客房,发现床上多了一条薄毯子。她正感动于王桂芳终于良心发现,却听到门外传来压低的声音：阳阳,妈给你加了床被子,你那个房间靠窗,晚上风大。
那小满...
她不是有毯子吗城里人娇气,你别老惯着她。
林小满站在门后,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半夜,她被冻醒两次,第三次醒来时实在受不了,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想用热水洗把脸。经过主卧时,她听见里面传来王桂芳的声音：...穿这个舒服,料子软。
妈,这是爸的旧内裤吧多不卫生啊。赵阳的声音里带着无奈。
洗了多少遍了,比你新买的还干净！你那条CK的我昨天也试了,确实舒服,就是前面那个口子没啥用回来我给缝上...
林小满如遭雷击,蹑手蹑脚地退回客房,胃里一阵翻腾。她掏出手机,在搜索栏输入：穿儿子内裤的婆婆是心理疾病吗
第二天早餐时,王桂芳下身只穿着一条明显过大的男士四角内裤在厨房忙碌,宽松的T恤下摆随着动作时不时掀起,露出内裤边缘。林小满的鸡蛋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怎么了不合胃口赵阳小声问。
林小满把他拉到阳台,压低声音：你妈...她穿的是你爸的内裤吗
赵阳表情一僵：你怎么知道
我昨晚听见了...她还说穿了你的CK...林小满声音发颤,这太不正常了！
你别大惊小怪的。赵阳皱眉,我妈就是节俭惯了,老一辈人都这样。
节俭到穿儿子内裤林小满声音陡然提高,又赶紧压低,这跟节俭有关系吗这是心理问题！
林小满！赵阳脸色沉下来,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她的生活习惯
那我的感受呢林小满眼眶发热,我在你家冻得睡不着,用洗澡水洗衣服,现在还要看你妈穿你内裤
你要实在受不了,今晚我们去住酒店。赵阳妥协道。
不用了。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我就想知道,如果以后我们结婚,你妈这些...习惯,你打算怎么处理
赵阳沉默了一会儿,说：她是我妈,我能怎么办你就不能多包容包容
林小满看着眼前这个相处了两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4
回到城市的出租屋里,林小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暖气,调到最高温度。她裹着毛毯坐在暖气片旁边,感受着久违的热度渗透进冻僵的骨头里。
你干嘛开这么高多浪费啊。赵阳皱着眉头去调温度,我妈说...
够了！林小满猛地站起来,毛毯滑落在地,在你家我忍了三天,现在回我们自己家了,能不能别提你妈
赵阳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女友会有这么大反应。他讪讪地放下遥控器：你至于吗我妈不就是节约了点...
节约林小满冷笑一声,那是病态！穿儿子内裤,半夜钻儿子被窝,这是正常人干的事吗
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难听赵阳脸色沉了下来,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她那些习惯是苦日子过惯了改不掉。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赵阳,我问你,如果以后我们结婚,你妈要搬来跟我们一起住,你会同意吗
赵阳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当然啊,我妈就我一个儿子,不跟我住跟谁住
那如果她继续像现在这样,干涉我们的生活,用洗澡水洗衣服,半夜进我们卧室,穿你的...内衣,你也觉得没问题
林小满！赵阳突然提高了音量,你非得把话说得这么恶心吗我妈穿我旧衣服怎么了那是节俭！你知道她为了供我读书,一件棉袄穿了十年吗
林小满看着眼前这个相处了两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冷静一下吧,我公司最近有新项目,可能要加班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两周,林小满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公司正在竞标一个重要项目,作为设计主管,她带领团队日夜赶方案。奇怪的是,忙碌的工作反而让她感到一种解脱。
小满,这个方案太棒了！项目汇报会上,总监拍着她的肩膀,客户非常满意,这个项目就交给你负责了。
庆功宴上,同事小林凑过来：满姐,最近怎么这么拼都不见你跟赵哥约会了。
林小满晃了晃酒杯,笑了笑：工作要紧嘛。
她没告诉任何人,自己已经两周没回和赵阳合租的公寓了,一直借口加班住在闺蜜家。
然而,逃避终究解决不了问题。周五晚上,林小满刚走出公司大楼,就看见赵阳等在门口。
小满,他快步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我妈来了,特意给你熬了鸡汤。
林小满僵在原地：你妈...在我们家
对啊,赵阳一脸理所当然,她说来看看我们,带了好多自己腌的咸菜。
林小满坐在出租车里,手指死死掐着包带。车停在公寓楼下时,她突然说：赵阳,我们谈谈。
回家再说吧,我妈等着呢。赵阳拉着她就要上楼。
不,就现在。林小满挣脱他的手,你妈这次来,打算住多久
赵阳支支吾吾：她没说...可能住一阵子吧。她最近腰疼,城里看病方便...
林小满闭上眼睛,感觉一阵眩晕,内心烦得要死。再睁开眼时,她的眼神已经变得坚定：赵阳,我想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赵阳脸色变了。
意思是,我需要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林小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在你妈来之前,我已经申请了公司上海分部的职位,今天刚批下来。
上海赵阳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申请的我怎么不知道
上周。林小满平静地说,公司需要人负责华东区的项目,我觉得是个机会。
赵阳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愤怒：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林小满,你太自私了！我们两年的感情,你说走就走
自私林小满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妈不打招呼就搬来和我们同住,这叫不自私你事事以你妈为先,这叫不自私
两人的争吵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赵阳看了眼屏幕,表情立刻变得柔和：妈...我们在楼下呢,马上上去。
挂掉电话,他拽住林小满的手腕：我妈把饭都做好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林小满挣不开他的手,只能被拉着上楼。推开门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王桂芳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身上穿着——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那分明是她的真丝睡衣！
哎呀,小满回来啦！王桂芳热情地迎上来,阿姨给你熬了鸡汤,快趁热喝！
林小满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王桂芳干瘦的身体上,领口处还有一块可疑的油渍。
阿姨,她声音发抖,您身上这件衣服...
哦,这个啊,王桂芳得意地转了个圈,我今天收拾衣柜看到的,这么贵的睡衣你都不穿,多浪费啊！我就拿来穿了,还挺舒服的。
林小满转向赵阳,后者却避开她的目光,径直走向餐桌：妈,饭好了吗我饿了。
那一晚,林小满几乎没动筷子。她看着王桂芳用自己最喜欢的碗给赵阳盛汤,用自己新买的毛巾擦手,甚至——她差点把筷子捏断——用她的牙刷刷牙！
小满啊,王桂芳一边剔牙一边说,我听阳阳说你要去上海这可不行啊,女孩子家跑那么远多不安全。再说你们也该结婚了,赶紧生个孩子才是正经...
妈,赵阳打断她,小满就是去出差几天。
林小满猛地抬头,对上赵阳警告的眼神。她突然明白了,在这个家里,她永远是个外人。
深夜,等王桂芳终于睡下,林小满悄悄收拾行李。赵阳堵在卧室门口：你什么意思
我明天早上的飞机。林小满平静地说,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就因为我妈来了赵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林小满,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妈对你这么好,你...
赵阳,林小满打断他,你知道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吗不是你妈那些奇葩行为,而是你明明看到了,却假装一切正常。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她住了两年的公寓：等你什么时候能站在我这边,而不是你妈那边,我们再谈吧。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小满听到里面传来王桂芳尖锐的声音：阳阳！这么晚了她去哪一点规矩都没有！
走在凌晨空荡的街道上,林小满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
5
连续加班三天后,林小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腌菜味扑面而来。王桂芳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什么。
林小满走近一看,血液瞬间凝固——王桂芳手里拿着的,是她那件价值四位数的真丝内衣,此刻已经被剪开,缝成了一个小布袋。
阿姨！林小满几乎是扑过去抢,这是我的衣服！
王桂芳灵活地躲开：这么点布料哪值那么多钱我改成零钱包多实用！她得意地晃了晃,你看,还能装硬币呢！
林小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转向正在厨房装聋作哑的赵阳：你妈翻我的衣柜,剪我的衣服,你就这么看着
赵阳放下菜刀,无奈地叹气：小满,我妈也是好心...
好心！林小满声音拔高,她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王桂芳突然把针线筐一摔：阳阳！你看看她什么态度！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姑娘！
赵阳脸色沉下来：林小满,给我妈道歉。
林小满看着眼前这对母子,突然觉得无比荒谬。她转身走进卧室,砰地关上门,却发现衣柜大敞着——她所有的真丝睡衣、内衣都被翻了出来,有几件明显被人穿过。
第二天一早,林小满直接去了公司。总监把她叫进办公室：小满,星耀城的项目客户非常满意,总部决定调你去上海负责华东区,薪资涨40%。
林小满愣住了：什么时候
下个月。总监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最近状态不太好,换个环境也许有帮助。
回家的路上,林小满一直在思考如何告诉赵阳这个消息。推开门,却看见王桂芳正拿着她的护照和身份证在研究。
阿姨！她冲过去抢回证件,这是我的私人物品！
我看看怎么了王桂芳理直气壮,阳阳说你工资卡密码都不告诉他,你们这哪像要结婚的样子
赵阳从房间走出来,脸色难看：我妈说得对,林小满,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自己人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正好,我有事要说。公司调我去上海工作,下个月就走。
房间里瞬间安静。
不行！王桂芳第一个跳起来,异地恋绝对不行！阳阳,你让她辞职！
赵阳皱眉：上海太远了,你推掉吧。
这是我的事业机会。林小满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事业王桂芳尖声笑道,女人要什么事业赶紧生孩子才是正经！阳阳挣得不少,你辞职在家照顾老小多好！
赵阳居然点头：我妈说得有道理。
周末大学同学聚会,林小满几乎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深重,皮肤粗糙,嘴角下垂。而曾经同寝的闺蜜小雨却容光焕发。
天啊,小满你怎么憔悴成这样小雨惊呼,赵阳欺负你了
林小满勉强笑笑：没事,工作太忙。
餐桌上,同学们聊着近况：小雨升职了,阿紫创业了,连最不起眼的圆圆都出了书。林小满低头看着自己开裂的指甲——王桂芳禁止她做美甲,说浪费钱。
对了,小雨突然压低声音,你们知道李梦离婚了吗就是因为她那个控制狂婆婆...
林小满手里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
聚会回来,林小满发现王桂芳正襟危坐在客厅,面前摆着一张纸。
小满啊,王桂芳推过来一张体检报告,医生说我脂肪肝加重了,都怪你做饭油放太多。
林小满瞪大眼睛：我最近根本没下过厨！
以前做的也算！王桂芳理直气壮,从下个月开始,你每月给我3000块健康补偿费。
赵阳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林小满看向他：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赵阳避开她的目光：妈身体确实不太好...
王桂芳得意地补充：这钱就当提前练习孝顺公婆了！
林小满突然笑了。她站起身,平静地说：好,我给。
在王桂芳胜利的目光中,她走进卧室,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你干什么赵阳慌了。
付不起的健康补偿费,林小满一件件叠着衣服,和不该我承受的控制欲。她抬头看向赵阳,我们分手吧。
王桂芳尖叫起来：阳阳！你看她多嚣张！这种女人不能要！
赵阳站在原地,嘴唇颤抖：林小满,你别闹...
林小满拉上行李箱,最后环顾这个曾经充满梦想的小窝：赵阳,祝你找到一个愿意穿你内裤、陪你妈睡觉的好姑娘。
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王桂芳刺耳的声音：让她走！我儿子这么优秀,随便找都比她强！
走出小区,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总监的电话：上海的工作,我接受。
6
上海外滩的灯光在黄浦江面上洒下碎金般的光斑。我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捧着年度最佳设计师的奖杯,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
林总监,这是猎头刚发来的邀请函,北京总部想挖您去做创意副总裁。助理小林递来一个烫金信封,年薪比现在高出60%。
我接过信封,没有立即打开。一年前那个拖着行李箱逃离的夜晚仿佛还在昨天,而现在,我已是业内炙手可热的设计总监。
先放这儿吧,我考虑考虑。我微笑道,今晚的同学聚会准备好了吗
车已经在楼下等了。小林眨眨眼,听说您那位前男友也会去
我轻笑一声,抚平身上高定连衣裙的褶皱：正好。
一年前的同学聚会上,我是最憔悴的那个；而今晚,当我踩着新款高跟鞋走进包厢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天啊！小满！小雨冲过来抱住我,你简直在发光！
老同学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我在上海的工作和生活。我注意到角落里,赵阳一个人坐着,面前的啤酒几乎没动过。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与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样子判若两人。
小满,酒过三巡,赵阳终于蹭到我身边,能单独聊聊吗
露台上,夜风微凉。赵阳搓着手,眼神飘忽：听说你在上海发展得很好
还不错。我晃着香槟杯,刚升了总监,带三十人团队。
真好...他声音干涩,我...我刚被裁了。
我挑眉：因为
我妈...赵阳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她非要插手我跟进的一个大项目,得罪了客户...老板很生气...
我轻轻哦了一声,内心毫无波澜。这结局我早预料到了——一个连儿子内裤都要干涉的母亲,怎么可能放过他工作的机会
小满...赵阳突然抓住我的手,我错了。这一年我想明白了,我妈确实有问题...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保证这次——
赵阳。我抽回手,打断他的忏悔,你妈给你找的那个幼儿园老师呢不是说特别贤惠懂事吗
赵阳脸色瞬间惨白：她...她卷走了我家所有积蓄...连我妈的养老金都没放过...
我差点笑出声。王桂芳精挑细选的理想儿媳,结果是个骗子,这报应来得太精准。
所以你现在住哪儿我故意问。
地...地下室。赵阳声音几乎听不见,原来的房子租出去了,我和我妈暂时...
赵阳！王桂芳尖锐的声音从包厢里传来,你又跟她说什么呢这种嫌贫爱富的女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转身,看见王桂芳穿着过时的男士花衬衫冲出来。一年不见,她老了许多,头发灰白,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但眼中的刻薄丝毫未减。
阿姨好。我微笑着打招呼,听说您最近过得不太顺心
王桂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用不着你假好心！我儿子现在是不顺,但他马上要升——
妈！赵阳厉声打断她,别说了！
你吼我王桂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现在为了这个贱人吼我
够了！一个清朗的男声插进来。我回头,看见陆远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自然地搂住我的腰,亲爱的,这位是
我前男友和他母亲。我接过香槟,在陆远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是陆远,我男朋友,复旦最年轻的金融学教授。
陆远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一米八五的身高加上常年健身的体格,让赵阳在他面前像只瘦弱的小鸡仔。
王桂芳上下打量着陆远笔挺的西装和腕上的手表,表情扭曲：有钱了不起啊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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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求你别说了！赵阳几乎要哭出来,拽着王桂芳往外走,我们回家...
看着母子二人狼狈离去的背影,陆远捏了捏我的手：就是他们
我点点头,突然觉得无比轻松。那些曾经的委屈、愤怒,此刻都化为了释然。
不恨他们了陆远问。
我摇摇头：反而要感谢他们。如果不是王桂芳那么变态,我可能就嫁给了赵阳,一辈子活在控制中,永远不知道自己能飞多高。
陆远笑着吻了吻我的发顶：走吧,未来的创意副总裁,我们该去庆祝了。
三个月后,我正式接受了北京总部的offer。搬家那天,小雨来帮我收拾东西,神秘兮兮地递给我一个信封。
赵阳让我转交的。她撇撇嘴,说是道歉信。
我随手把信封扔进碎纸机：不需要了。
痛快！小雨竖起大拇指,对了,你知道赵阳现在的情况吗
我摇摇头,继续打包东西。
他妈妈中风了,半身不遂。小雨压低声音,那个幼儿园老师卷走的钱里有他爸的丧葬费,他妈气的。
我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整理书本：赵阳呢
辞了工作专门照顾他妈,听说整个人瘦脱相了。小雨叹了口气,不过也是活该,谁让他当初那么对你。
我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那些曾经让我窒息的记忆,如今想来竟像别人的故事一般遥远。
对了,你和陆教授什么时候结婚啊小雨八卦地凑过来,他求婚了吗
我笑着亮出手指上的钻戒：下个月。他妈妈还专门给我写了首词当见面礼。
哇！这婆婆档次差太多了吧！小雨夸张地感叹,不过说真的,你现在的状态真好,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望向镜中的自己——自信、从容、眼里有光。这才是我本该成为的样子。
搬家的最后一天,我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是...是我。赵阳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小满,我妈...她走了。
我一愣：什么意思
昨天夜里...脑溢血。他哽咽着,她临走前...说对不起你...
我沉默了很久,最终轻声说：节哀。
小满...赵阳似乎鼓足了勇气,我能...见你一面吗就当告别...
不必了。我平静地说,赵阳,我们都该向前看了。
挂断电话,我深吸一口气,推开窗户。远处陆远的车正缓缓驶来。
我拎起最后一个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新生活。
真好,远离了穿儿子内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