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蓝瑶,刚大学毕业,人生梦想就是刮彩票过上躺平生活。或者能遇到高富帅,还特别宠我爱我的人过上富太太的生活。
1
天鹅绒地毯吸走了所有声响,我推着镀金边的清洁车走过长廊,水晶灯在
VIP
门牌上投下细碎的光。
刚从
801
房出来,手腕突然被一股蛮力攥住,天旋地转间已被拽进隔壁房间。
砰
的一声门响震得我耳膜发疼,男人滚烫的呼吸喷在颈侧,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陌生的甜腻香氛。
放开我!
我屈膝去顶他膝盖,手腕却被捏得更紧。
大理石地面冰凉的凉意透过薄薄的工作服渗进来。
视线聚焦处,是张过分英俊的脸,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平日里在财经杂志上见过无数次的眉眼此刻覆着层猩红。
顾……
顾景城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双烧得发慌的眼睛盯着我,力道大得像要把我骨头捏碎。
我拼命挣扎,保洁制服的袖口被扯得变了形,纽扣滚落在地毯上,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
别乱动。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做完……
我会对你负责。
我心脏剧烈跳动,指尖在他腕骨处微微颤抖。
对面男人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提醒着我面前这人是
A
市最有钱的顾氏集团掌舵人。
喉间泛起苦涩,从未谈过恋爱的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纠缠。
胸腔里翻涌的恐惧早已盖过那抹转瞬即逝的悸动。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咬着牙踹向他膝盖,滚烫的眼泪混着屈辱感涌出眼眶:谁要你负责!放开!
回应我的是更紧的禁锢,他滚烫的手掌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的皮肤,窗外的霓虹透过纱帘漫进来,在他汗湿的额发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
2
力气像被抽干的井水,我瘫在柔软的床上,看着窗帘缝隙里漏进的天光一点点爬满床头。
他什么时候走的我盯着凌乱的床尾,手里握着张烫金名片,顾景城三个字的边角硌得手心发疼。
保洁服的领口豁开个大口子,三颗纽扣在地毯缝里藏着,我穿上衣服,哆嗦着把被子裹在身上,丝绸被面滑溜溜的,像没干透的泪痕。
走廊里的电子钟刚跳成六点,我光着脚踩在安全通道的台阶上,这样可以避免被其他人撞见。
被子拖在地上沾了灰,我死死攥着被角挡着脸,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在空荡的楼梯间撞来撞去。
宿舍门刚推开条缝,就撞见小姐妹们凑在一块儿的眼神。
林薇的指甲尖点了点我脖子,暧昧的笑在晨光里晃悠:瑶瑶,昨晚没回宿舍,是跟哪个帅哥约会去了
颈侧的红痕像火烧,我猛地把被子往上拉,撞到门框时发出闷响。
晨会刚开到一半,经理把我叫进办公室。监控拍到你进了
802
房,
他把辞退信推过来,昨天晚上值班也缺勤了,酒店工资对应服务以及态度,你可以走了。
收拾行李时,宿舍里的窃窃私语像蚊子似的围着我转。难怪她总说想嫁有钱人……昨晚不知道和哪个男人睡了....
我抱着纸箱冲进电梯,指甲掐进纸箱板的纹路里。
住了三天快捷酒店,A市的物价都很高,加上刚毕业两个月不到,钱包里的现金越来越薄。
招聘软件刷到发烫,要么是工资够不上房租,要么是面试时老板的眼神黏在我胸口。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顾景城的号码输到第七位,我又长按删除。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拉不下面子主动找他。
想起他发烫的呼吸,想起那床滑溜溜的被子,脸腾地烧起来。
便利店的关东煮冒出白汽,我数着找零的硬币,听见广播里说
A
市下周要涨水电费。
我买了张回老家的火车票。候车厅的长椅硌得人骨头疼,我摸出那张名片,对着垃圾桶看了半分钟,终究还是塞进了牛仔裤口袋。
列车启动时,窗外的高楼往后退,像被揉皱的财经杂志封面。
3
院门外的争吵声像磨菜刀,我攥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
推开斑驳的铁门,父母涨红的脸闯入视线,我将行李箱重重砸在地上。
金属滚轮与水泥地碰撞出刺耳声响:又在吵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
父母看着我回来了,都没再继续。
但父母亲眼睛瞪得像铜铃,视线直勾勾钉在我颈窝:脖子上那印子咋回事在外头不学好,跟野男人鬼混
——
你胡说什么!
我抓起门后的草帽砸过去,草帽在他脚边滚了两圈。
冲进西厢房时,门板被我甩得哐当响。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的痕迹经过三天淡了很多,虽然回家前涂了隔离,但因天气炎热流汗花掉了。
一周来我闷头侍弄地里的棉花,指甲缝里嵌着黑泥。
这天晌午刚把堂屋拖到一半,院外突然炸开一串惊呼。
打玉米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
父母举着沾着玉米须的手,跟我一起僵在原地。
村口扬起的尘土里,十几辆黑亮的轿车像游龙般碾过公路。
领头那辆劳斯莱斯的飞天女神标在日头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
找谁家的
妈拽着爸的袖口,声音发颤。
车队在我家门前停下时,我手里的拖把
哐当
砸在水桶里。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裤线笔挺得能裁纸。
他绕到另一侧扶人,银灰色头发的老夫人被搀着下了车,幽绿色旗袍上绣着暗金缠枝纹,手腕上翡翠镯子滑出温润的光。
男人转过身时,我喉咙突然发紧。
是顾景城。
他目光扫过院子里的玉米堆,最后落在我沾着泡沫的手上,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4
老夫人眼角的细纹里盛着笑意,声音像浸了蜜:请问这是蓝瑶家吗
父母张着嘴半天没合上,爸手里的玉米棒
啪嗒
掉在地上,黄澄澄的玉米粒滚了一地。
是……
是哩!
他结结巴巴应着,手在衣襟上蹭了又蹭。
我们是来提亲的。
老夫人话音刚落,身后的保镖们就开始卸东西。
纸箱里的燕窝、茅台堆到半人高,红绸裹着的首饰盒在日头下闪得刺眼。
最扎眼的是三个黑皮箱,打开时露出码得整整齐齐的现金,妈当场
哎哟
一声捂住胸口。
这……
这也太多了……
爸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玉米叶。
他们被欢天喜地地迎进堂屋,妈一边给老夫人倒茶,一边拍着我的胳膊笑:这丫头,在外头处了这么好的对象,咋不早说!
爸一个劲夸顾景城一表人才,又赞老夫人有福气。
提亲的话刚说开,他俩就拍着大腿应下来,连日子都定在了下个月。
瑶瑶,今天就跟我们回去吧,得抓紧准备婚纱和酒席。
老夫人握着我的手,镯子冰凉的触感让我缩了缩。
我盯着地上的现金影子,手指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顾景城就坐在对面的椅上,我不敢抬头看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得耳膜发疼。
去!咋不去!
爸推了我一把,快跟景城他们走,好好听话。
我被半推半搡着走出院门,身后是父母满是喜气的叮嘱,身前是顾景城递来的车门把手。
阳光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晃得我眼睛发酸。
老夫人拍了拍我的手背,笑着对司机说:我坐后面那辆,让孩子们自己聊聊。
车门关上的瞬间,车厢一下安静了。
我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桑树,手指在膝盖上绞出红痕。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像被按了快进键的电影。
昨天还在玉米地里挥汗,今天就要嫁给
A
市最有钱的男人。
为什么没联系我
身旁的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探究。
我猛地回神,眼神躲闪着:名片……
不小心弄丢了。
谎话出口时,耳根发烫。
他沉默片刻,递来一瓶温水:以后会对你好,不用怕。顾家没那么多规矩。
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心里那点悬着的石头似乎落了地。
原以为豪门深似海,规矩能压死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别墅的雕花铁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住进了童话里的城堡。
旋转楼梯比酒店的水晶灯还晃眼,衣帽间大得能装下老家的整个院子。
拍婚纱照的三天里,化妆师总说我眼神太淡。顾太太,笑甜一点嘛。
可我对着镜头,总是僵硬的勾着唇。
手机弹窗不停跳出来,微博热搜前十有八个带顾景城的名字。
点开评论区,满屏都是
心碎羡慕
的字眼,有人扒出前阵子顾景城一直与何晚暗生情愫。
何晚刚经历家族破产,何父竟逼着女儿与大她十岁的李家大公子成婚。
转头又传出顾景城要娶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我划着屏幕,指尖在
何晚
两个字上顿了顿,又继续往下翻。
没什么好在意的。我对着镜子扯了扯高定礼服的领口,颈间的钻石项链折射出冷光。
爱不爱的不重要,反正我要的从来都不是感情。
顾景城喜欢谁,跟谁有过牵扯,都比不上床头柜里那张副卡实在。
明媒正娶的顾太太,以后的日子,有花不完的钱就够了。
5
婚后顾景城在吃穿用度上从不亏待我,衣帽间的高定成箱送来,副卡的额度像个无底洞。
我给闺蜜在市中心买了套一百平的房,她抱着我哭时,我摸着鳄鱼皮包的纹路,心里竟有些踏实。
我们分房睡,餐桌上话不多,倒也算相安无事。
这天清晨下楼,客厅的落地窗半掩着。何晚的声音带着哭腔钻出来:景城,我爱的是你!我爸灌我酒,我才……
何小姐,
顾景城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现在有妻子。
可我们……
过去的事不必提。
他打断她,张妈,送何小姐回去。
我握着楼梯扶手的手紧了紧,转身想回房,却撞见顾景城抬头。
他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淡淡颔首,像在说一件寻常事。
晚膳时,老夫人用银筷敲了敲顾景城的碗,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天天就知道工作,下周把工作推了,带瑶瑶出去走走。
顾景城抬眸看我:想去哪里
肯尼亚。
我脱口而出,说完才惊觉自己语气太急。那里的动物迁徙纪录片我看了好几遍,照片里的草原一定很出片。
他微怔,随即点头:好。
夜里对着衣柜挑行李箱,指尖划过亮黄色的那款,突然想起顾景城刚才的眼神,竟带了点暖意。
窗外的月光落在地毯上,像铺了层细雪,我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第一次有了点期待。
飞机穿过云层时,我攥着舷窗的手指微微发颤。
这辈子头回踏出国门,身旁顾景城翻杂志的指尖偶尔碰到我的
胳膊,像有电流窜过。
到达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早餐的鳄梨酱酸得人眯眼。
草原上的狮子卧在金合欢树下打盹,他举着相机追拍奔跑的角马,回头时镜头先对准了我。笑一个。
风掀起他的衬衫领口,我突然红了脸。
关系像雨季的草,悄无声息地冒了芽。直到那个晚上。
醒来时身边是空的,床头柜压着张黑卡。我捏着卡坐了半小时,阳光爬满地毯时,心慌得像揣了只兔子。
给他发消息却一直等不到回复,我揣着卡出门找他,巷口几个黑人拦住去路。
他们的斯瓦希里语混着英语,我转身想跑,后颈一疼就没了知觉。
麻袋被扯掉时,眼前是间漏风的土屋。匪徒抢过卡逼问密码,我胡乱报了串数字。
黑暗里传来呜咽声,角落缩着个穿碎花裙的女人。
她帮我解开手腕的绳子,我指着高处的小窗,比划着让她先逃。
她踩着我的肩膀爬了上去,我听见匪徒踹门的声音。
拳头落在背上时,我死死咬着唇。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爆发出警笛声。
女人拉着警察冲进来,我被她带到低矮的铁皮屋。
五个光脚的孩子围着我看,她用布蘸着草药给我擦伤口,粗粝的手掌却很轻。
黑卡早被匪徒扔在地上,我摸着红肿的脸颊,突然很想知道,顾景城回
A
市,是为了何晚吗还是有工作
但我的直觉比较偏向前者,认为他是回去找何晚才没叫我一起。
6
顾景城赶到何晚身边时,她浑身酒气,像只受伤的小猫,死死搂着他不撒手,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窗外天已泛白,漫长的飞行让他眼底布满红血丝,看着怀中熟睡的少女,他失了神。
若不是她与李泽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又被家族逼着联姻,或许他们会是另一种结局。
下午,何晚终于酒醒,见着顾景城便哭了起来。
顾景城起身要走,嘱咐她别再做傻事,她却死死抱着他: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可以不嫁的。
顾景城用力撇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打开手机,蓝瑶上午发来的消息赫然在目,他心头一紧,立刻订了返回肯尼亚的机票。
回到酒店,房间空无一人,消息不回,电话不接,顾景城瞬间慌了神。
连忙联系当地警察、大使馆,还雇了当地人帮忙寻找。
晚上,他终于找到了我。三天未见,我看着他,眼里满是怨恨,懒得理会。
和照顾我的黑人女孩道别后,我一瘸一拐地朝车走去,他突然一把将我抱起。
我气坏了,挣扎着不让他抱,可力气终究没他大。
一路沉默着回到
A
市的别墅,我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却抵住房门: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我冲着他一顿输出:你算什么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你喜欢谁、外面有没有女人,我都无所谓。可你把我一个人扔在那儿,语言又不通,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没命了!
越说越委屈,我猛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抱着自己失声痛哭。
我可以不在乎他的一切,但我惜命,他让我涉险,我绝对不能原谅。
7
哼,想让我轻易原谅没门!我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第二天一睁眼,我就揣着他给的副卡杀进了珠宝街。
橱窗里最闪的钻石项链、沉甸甸的金手镯,看上眼的全打包,刷卡时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
逛累了转道彩票店,直接甩出去五万块,把刮刮乐堆成小山,蹲在地上刮得手酸,突然一张彩票上跳出
三千万
的字样,我当场笑出了声。
有钱的感觉太爽了!顾景城看我的眼神总带着点愧疚,我不管做什么他都顺着,正好合我意。
出门撞见油腻男骚扰女生,我直接让身后的保镖往死里打。
看到半大的小子围殴拾荒老人,更是没二话,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疼。
顾景城总能不动声色地把这些烂摊子摆平,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我因此也变得越来越骄纵,脾气也变得很大。
可顾老夫人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结婚半年肚子没动静,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冷,竟然暗地里给顾景城塞女人。
趁他醉酒那晚,那女人爬上了他的床,专挑排卵期折腾,没过多久就怀上了。
那叫萧暮的女人摸着肚子搬进别墅时,我正在敷面膜。
家里佣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谄媚,她更是鼻孔朝天,路过我身边时故意撞了下我的胳膊。
呵。
我扯掉面膜,冷笑一声。这种地方谁稀罕待
这能忍老娘不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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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就让保镖把我的东西全搬到了好朋友隔壁的大平层。
顾景城来拦我,我直接把三千万的彩票甩他面前:别以为离了你我活不了,我忍你很久了,别以为你有个臭钱就让我供着!
搬到新家的第一天,田伊就踩着高跟鞋来帮忙。我俩把那些珠宝首饰、名牌包往衣帽间一摆,金光闪闪的,看得她直咋舌。
晚上点了满桌烧烤火锅,边啃鸡翅边看恐怖片,日子美得冒泡。
没等我舒坦几天,萧暮那女人就找上门了。
她挺着肚子,身后跟着保镖和女佣,那女佣以前对我点头哈腰的,现在站她旁边,眼神里全是不屑,典型的墙头草。
蓝瑶,别以为搬出来就没事了,
萧暮抚摸着肚子,语气里的炫耀快溢出来,你一个乡下来的粗野丫头,也就运气好被景城捡回去,可惜啊,肚子不争气。
我火气
噌
地就上来了,敢这么说我,给脸了。
我抬手就给了她一大逼兜。嘴巴这么臭,给你漱漱口!
萧暮捂着脸尖叫,让保镖动手。那保镖还算有眼力见,只说:我只负责保护萧小姐安全。
她气疯了,指着女佣:你上!回去赏你钱!
那女佣还真敢扑上来,我跟她撕扯在一块儿。老娘可不是软柿子,猛地一推,她竟朝着萧暮倒过去。
砰
一声,两人摔在地上,桌上的杯子酒瓶碎了一地,玻璃碴子扎进肉里。萧暮惨叫一声,屁股底下涌出一大片血。
保镖抱着她就往车上冲,女佣边跑边打电话,听着是给顾景城和老夫人告状。
我愣在原地,后脊背发凉。以前把人打残顾景城都能摆平,可这次……
是他的骨肉啊。他不会放过我
以前都是他不跟我计较,若是他真的动怒,我拼财力拼不过,拼背景也没背景。
8
VIP
病房里跟开戏台子似的。
顾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手掌重重拍在茶几上,震得杯盏叮当作响:蓝瑶那个丧门星!自己是块盐碱地种不出苗,还容不得别人开花结果!
唾沫星子溅到萧暮惨白的脸上。
萧暮正捂着肚子抽泣,跟只被雨淋湿的鹌鹑似的,见顾景城推门进来,哭声突然拔高八度,眼泪跟拧开的水龙头似的:景城……
我们的孩子……
老夫人三步冲上前,手指几乎戳到顾景城鼻尖: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心比墨还黑!若不是你娶了她,我们顾家早就抱上金孙了!
顾景城眉头拧成疙瘩,耳朵里跟塞了俩唢呐。他瞥了眼哭得打嗝的萧暮,又想起蓝瑶炸毛的样子,心里那点对孩子的惋惜,瞬间被这俩女人的高音搅成了一锅粥。
吵死了。
他丢下三个字,转身就走。
留下一老一小在病房里面面相觑,哭声戛然而止,跟被掐断的录音带似的。
我蹲在地上扫碎玻璃,渣子硌得拖鞋响。血渍擦了半天才淡下去,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
——
去医院看看可担心老夫人审视的目光,顾景城冷若冰霜的斥责,脚就像灌了铅。
正纠结呢,门
砰
地被推开。顾景城黑着脸站在门口,周身寒气能冻死人。
蓝瑶,你就这么容不下一个孩子
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我本来还有点心虚,一听这话火气直冲天灵盖:你看清楚再说!是她上门挑衅,说我乡下来的,说我肚子不争气,换你你能忍
那你就动手
我动手怎么了她先让佣人打我!不信看监控!
我指着客厅角落的摄像头,声音比他还大。
我掏出手机,调出监控视频递给顾景城,屏幕里萧暮的嚣张、女佣的谄媚、两人摔倒的瞬间清清楚楚。
他的脸色一点点缓和,最后竟带了点歉意看向我。
呵,想这么轻易过关门儿都没有。
我往沙发上一坐,眼圈说红就红:我容易吗莫名其妙跟你睡了一夜,稀里糊涂嫁进顾家。明明是分开睡怀不上,倒成了我的错。看着你跟别人有孩子我没说啥,现在连个佣人都敢踩我头上,你让我心里咋想
顾景城的喉结动了动,走过来蹲在我面前:对不起,是我没弄清楚情况。
他声音放软了,萧暮会搬出去,家里佣人谁敢对你不敬,立刻解雇。那个女佣,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我瞥他一眼,没说话。心里却偷着乐
——
看来这招装可怜,还挺管用。
顾景城跟哄小孩似的:误会都解开了,回去住呗,顾家少奶奶在外头飘着,传出去像什么话。
他还拍着胸脯保证,以后绝不可能跟别人有孩子,上次纯属意外,我可没那心思。
被他半哄半劝地带回别墅,顾老夫人见了我,嘴巴动了动,终究没吐出啥难听的话,估计是顾景城提前打过招呼了。
安稳日子过了一个月,家里收到张烫金请柬,说是有个大人物的聚会,A
市有头有脸的人都得去。
造型师给我套上件黑色礼服,镜子里的人跟换了个似的,活脱脱一只高贵的黑天鹅,我自己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聚会上觥筹交错,我正端着香槟晃悠,眼角余光瞥见了李泽和何晚。
何晚那眼神,跟雷达似的,一会儿扫向顾景城,一会儿又在我身上打转,那小模样,看得我直想笑。
周围的夫人们也有意思,知道我是顾景城的老婆,一个个跟蜜蜂采蜜似的围过来,一口一个
顾太太,那热乎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她们亲姐妹,说白了,还不都是看在自家丈夫生意的份上。
我和顾景城在人群里分开没多久,何晚就跟泥鳅似的钻了空子,凑到他身边嘀咕了几句,两人就离开了宴会厅。
我心里跟猫抓似的,好奇这俩人能整出啥幺蛾子,也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踮着脚尖跑到走廊拐角,刚藏好,就见走廊空荡荡的。
何晚哭哭啼啼的,说死也不想嫁给李泽,说着就
噗通
一声跪了下来,抱着顾景城的腿求他。顾景城那心软的毛病又犯了,叹着气把她扶起来。
何晚见他没松口,急了,竟从口袋里摸出把小刀,作势就要往手腕上划,哭喊道:既然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死也不嫁李泽!
顾景城这下是真慌了,连忙答应,还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刀扔老远。
没过几天,就听说李家同意退婚了,顾景城不仅帮何晚解了围,还投了笔钱帮何家渡过难关。
我看着顾景城那一脸
我也很无奈
的表情,心里直犯嘀咕:这剧情发展,比电视剧还曲折。
9
自那以后,何晚跟装了定位似的,三天两头往顾家跑。
顾老夫人看见她就没好脸色,端着紫砂壶抿茶时,眼皮都懒得抬:有些人呐,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自家的事没理顺,倒爱往别人家钻。
话里的刺儿明晃晃的。
何晚就跟没听见似的,笑眯眯地凑到老夫人跟前:奶奶,我给您带了新出的龙井,您尝尝
那声
奶奶
叫得,甜得能齁死人。
老夫人
啪
地放下茶杯:可不敢当,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再说了,跟李家那档子事传得沸沸扬扬,别污了我们顾家的地。
何晚眼眶一红,眼泪说来就来,转头看向刚进门的顾景城:景城,我只是想来看看奶奶,没有别的意思……
我在一旁啃着苹果,看得直乐。这白莲花的演技,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
有次我在花园晒太阳,她踩着高跟鞋扭过来,故意撞翻我的果盘,樱桃滚得满地都是。哎呀,对不起呀蓝瑶,我不是故意的。
她手捂着嘴,眼里却全是得意。
我刚想怼回去,她
哎哟
一声往地上蹲,捂着脚踝皱眉头:我的脚……
好像扭到了。
顾景城恰好路过,见状连忙跑过来扶她:怎么回事
我就是想帮蓝瑶捡水果,没想到……
何晚咬着唇,眼泪汪汪的,活像受了多大委屈。
我差点被苹果核噎着,见过能演的,没见过这么能演的!
顾景城还真信了,皱着眉看我:你怎么不看着点
我气笑了,指着地上的监控摄像头:要不要调监控看看,是谁先动手的顾景城,你这脑子怕不是被门夹了,她演的这么拙劣你也信
顾景城被我说得一愣,看着何晚的眼神多了点审视,可何晚哭得更凶了,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扶着何晚去了客厅。
我看着他俩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得,这没脑子的,看来是被白莲花下了降头。
何晚跟设了闹钟似的,这几天隔三岔五就来找茬。要么说我故意打翻她的燕窝,被碎玻璃渣割破手;要么哭诉我摘了她送老夫人的兰花;说我不喜欢她,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眼前;装可怜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发精进。
顾景城回来时,总能撞见她红着眼圈抹眼泪。一来二去,他看我的眼神也带了点不耐烦。
蓝瑶,你能别总针对她行吗
他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语气里的疲惫藏都藏不住。
我正敷着面膜,闻言
嗤
地笑出声,扯掉面膜露出脸:针对她因为你她故意找我茬还差不多!你不会还妄想我是因为嫉妒,吃醋才难为她吧。
顾景城,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说会好好待我,说不会让别人欺负我。这才搬回来多久,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他皱着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
我打断他,指着门口,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她,咱两就离,你娶她去,正好郎有情妾有意,省得在这儿膈应我!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顾景城愣在原地,半天才憋出句你别胡闹。
我可没功夫跟他耗,转身就去收拾东西。还好上次回顾家没带多少私人物品,不然又得大包小包的搬。
拎着我的限量款包包,再把梳妆台上的珠宝往盒子里一装,齐活。
一刻也不想多呆,我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还是我那大平层舒坦,起码不用看白莲花演戏,也不用受这没脑子的男人的气。
10
萧暮身体好利索后,顾景城给了她八百万作补偿。可在她眼里,这八百万哪比得上生下顾家长子、母凭子贵的风光失去孩子的恨全泼到我身上,人的欲望一旦烧起来,真是没底。
谁能想到,她竟把主意打到了流浪孩子身上。那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在社会上混得久了,一身不良习性,没读过书,更不懂什么法律。萧暮许他五十万,说以后不用再挨饿受冻,他就欢天喜地接了这要命的活。
那天我在小区附近散步,那男孩不远不近地跟着。走着走着,他突然直挺挺倒在地上,没了动静。路上零星几个行人瞥了眼就绕开,谁都怕被碰瓷讹钱。
我看着他瘦小的身影,心还是软了。毕竟是个孩子,万一是真出了什么事呢我蹲下身问他:小朋友,你怎么了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他抬眼看我,挣扎着想起来,模样看着格外艰难。我伸手想去扶,刚碰到他胳膊,他袖子里突然滑出把刀,噗嗤
一声捅进我腹部。
我浑身一僵,不敢相信这十岁出头的孩子能这么狠。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抽出刀,又朝着我心口扎来。
周围散步的人发出惊恐的尖叫,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男孩一把将我推开,我重重摔在地上,意识像被潮水卷走,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男孩见我闭眼,转身就想跑,却被惊慌跑走后的人喊来的小区两名安保人员逮个正着。安保人员一边报警,一边拨打
120。
田伊刚下班回来,一眼就瞧见小区里的救护车,当看清担架上的人是我时,她疯了似的冲上来,紧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医院很快通知了家属,顾景城赶到时,田伊正情绪失控地对着他嘶吼。医护人员赶紧拉开她,说着
禁止喧哗,把她拉进一个单独的房间让她冷静。
顾景城站在抢救室外,担心得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许久,医护人员推着我从抢救室出来,说我已没有性命危险,但不知要多久才能醒来。
顾景城立刻给手下龚凡打电话,让他去彻查此事,还交代警察局局长务必
关照
那个小男孩。
龚凡找到小男孩,起初无论怎么问,他都咬紧牙关不肯说。直到龚凡冷冷地说:既然没人唆使,是你故意伤我家少奶奶,那留着也没用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警察就架起小男孩准备拖走。
小男孩吓得脸都白了,慌忙交代是萧暮给了他钱,让他来杀我的。
龚凡把结果通报给顾景城,顾景城眼神一沉,命龚凡悄悄解决掉萧暮。而那个小男孩,被判了五十年有期徒刑,这已经是顾景城格外开恩了。
11
眼皮沉得像粘了胶水,费了老大劲才掀开条缝。田伊趴在床边打盹,头发乱得像鸡窝,我刚动了动手指,她
噌
地弹起来,眼眶红得像兔子:你可算醒了!再睡下去,我都要给你烧纸了!
她一把抱住我,疼得我龇牙咧嘴:祖宗,轻点!伤口要裂开了!
哦哦哦!
她慌忙松开手,手忙脚乱地给我倒水,你说你,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偏偏栽在个小屁孩手里
我喝了口温水,嗓子终于能出声:大概是阎王爷觉得我还没活够。
别贫了,
田伊坐在床边,一脸认真,你打算今后怎么办还跟顾景城耗着
我望着天花板想了会儿,慢悠悠地说:决定离婚,不过我可不能吃亏,得捞点补偿。
田伊眼睛一亮:这才对!凭啥让你受了罪还净身出户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顾景城大步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何晚。
何晚手里拎着个果篮,脸上堆着假笑:蓝瑶,听说你醒了,我特地来看看你。你感觉怎么样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田伊瞅了瞅何晚,又看了看顾景城,识相地拉着何晚往外走:何小姐,咱出去聊聊,让他们小两口说说话。
病房里只剩我和顾景城,我立刻耷拉下眼皮,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感觉还好吗
顾景城在床边坐下,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轻轻咳嗽了两声:顾景城,我们离婚吧。
他愣了一下,眉头瞬间皱起来:是不是因为何晚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以后我会和她少些来往。
跟她没关系,
我打断他,眼神直直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是因为对我负责才娶的我,婚后也对我很好,还会顾及我的面子,吃穿用度上更是没得说,比我以前的生活简直好上万倍。但是我能看出你打心底还是没放下何晚。
我顿了顿,继续说:我并不在意这些,既然你们两个都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就因为她和别人发生了关系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心里有她为什么还在意这些
顾景城僵在那里,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真的想离婚
我心里偷着乐,脸上却依旧虚弱:嗯。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看来这补偿是跑不了了。
顾景城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反悔,他才缓缓点头:好,我同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强压着狂喜,立马剧烈地咳嗽起来,疼得龇牙咧嘴,手忙脚乱地捂住腹部和胸口,虚弱地往床上一躺,声音气若游丝:可是我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以后好了,保不齐也会落下后遗症。你说,我这身子骨,以后怕是很难找着一份像样的工作养活自己了。
说完,我还长长地叹了口气,那股子可怜劲儿,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顾景城看着我这副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里满是愧疚:在顾家这些日子,确实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这次还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会给你打两亿作为补偿,你看够吗
我的个亲娘啊!
我在心里尖叫,这也太大手笔了吧!不愧是
A
市的商业巨鳄,出手就是不一样。
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虚弱又带着点惊讶的表情,连忙点头:当然够了,这……
这也太多了,真不好意思。
我顿了顿,又装作诚恳地补充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心里却乐开了花,盘算着这两亿该怎么花,直接和田伊去世界各地旅旅游,剩下的存起来,加上以前那些珠宝首饰还有彩票,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12
顾景城离开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倒让我松了口气。他刚走,田伊就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激动地抓着我的胳膊:怎么样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我傲娇地仰起头,得意洋洋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演得多逼真。你知道吗,不愧是
A
市最有钱的主儿,你猜猜他给了我多少
田伊眼睛瞪得溜圆,满脸期待地看着我。我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一出手就是两个亿,够咱俩躺吃躺喝一辈子了。
田伊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紧紧握住我的手:瑶瑶,我以后可就抱紧你的大腿了!
我拍着她的肩膀,豪气干云道:放心,只要我蓝瑶有口吃的,就饿不死你。
田伊二话不说直接辞了职,在医院里专心照顾我。一个月后,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就见何晚站在病房门口。田伊立刻冷下脸,挡在我身前:你想干什么
何晚看着我,轻声说:我想找蓝瑶聊聊。
我示意田伊没事,然后和何晚来到医院顶楼。
谢谢你。
何晚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真诚,也对不起,之前为了能和景城在一起,我做了很多陷害你的事。
我淡淡一笑:都过去了。
我是真的太想和他在一起了,才会那么不择手段。
何晚叹了口气,现在能够得偿所愿,真的很感谢你成全。
感情的事,本就勉强不来。
我看着远处的风景,你们能在一起,也是你们本就心里有对方。
我们把话说开了,心里的那点疙瘩也解开了。
出院后,我和田伊过上了神仙日子,到处游玩,今天在马尔代夫晒太阳,明天去巴黎看铁塔,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
后来,何晚和顾景城要结婚了,特意邀请我和田伊去参加婚礼。我想了想,觉得我们三人的关系确实有点尴尬,就婉拒了,但还是真心献上了祝福。
毕竟,每个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宿,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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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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