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顾淮,这只是开始。
他为了白月光周雪的日记,掐住我的脖子。
双眼猩红地质问我。
我冰冷的内心,只回荡着这句话。
他以为我是嫉妒发疯的劣质替代品。
却不知道,那本日记里藏着的,不只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爱。
更是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顾家的催命符。
而我,就是来讨债的。
1
第一章：催命符
啪！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得过分的书房里炸开,像一声惊雷。
我看着地上那张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相框。
玻璃渣溅得到处都是。
中间那张顾淮与周雪巧笑嫣然的合影,被一道狰狞的裂痕从中断开。
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这是我蓄谋已久的第一步。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苏月！
顾淮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怒意。
我甚至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他此刻那张英俊面孔上扭曲的表情。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
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他将我拖到那片狼藉面前。
指着地上那张被毁掉的照片,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你疯了吗谁给你的胆子动她的东西！
她
我轻笑一声,抬起眼,迎上他愤怒的视线。
语气里是刻意为之的委屈和嫉妒。
顾淮,我才是你的女朋友！你的书房里,为什么摆着你和另一个女人的合照
你不配提她！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
我踉跄着撞在身后的书架上,背脊传来一阵剧痛。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想要从玻璃渣中捡起那张已经破损的照片。
他的指尖被锋利的玻璃划破,渗出殷红的血珠,他却浑然不觉。
那副珍视的模样,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伤人。
苏月,我警告过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神里的厌恶和冰冷,让我如坠冰窟。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因为长得有几分像她,我才让你待在我身边。
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取代她了我告诉你,你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劣质替代品。
这五个字,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我垂下眼。
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冰冷的恨意。
很好,顾淮。
就是要这样。
你越是愤怒,越是口不择言,我的计划就越是顺利。
对不起……我……我只是太爱你了……
我抽泣着,身体微微发抖。
将一个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女人的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顾淮脸上的怒意未消。
但看到我这副可怜的模样,终究还是缓和了几分。
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没什么脑子、只懂得争风吃醋的菟丝花,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行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今晚不想看到你,出去。
顾淮……
滚！
他最后那个字,彻底击碎了我所有的伪装。
我捂着脸,哭着跑出了书房。
门在我身后重重地关上,隔绝了他所有的视线。
我没有回卧室,而是闪身躲进了走廊尽头的杂物间。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脸上的泪痕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我静静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我听到书房的门再次打开。
接着是顾淮下楼的脚步声。
以及玄关处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他走了。
我从杂物间里出来,没有丝毫犹豫。
径直走向了那间被他视为禁地的书房。
刚才的争吵,不过是我的投石问路。
我真正的目标,从来不是那张可笑的照片。
我走到那个巨大的紫檀木书桌前。
目光落在右下角那个上了锁的抽屉上。
顾淮以为他所有的秘密都固若金汤。
他不知道,在他带我回这栋别墅的第一天,我就已经配好了这里所有房间的钥匙。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巧的银色钥匙。
轻轻插入锁孔,转动。
咔哒一声,抽屉应声而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商业文件。
只有一个墨蓝色的、硬壳笔记本。
静静地躺在天鹅绒的内衬上。
这,就是我今晚真正的目标。
顾淮的日记。
一本他从大一开始,为他那位已经死去的白月光周雪,写了整整五年的日记。
我认识顾淮的这三年,他无数次在深夜里,独自一人坐在这书桌前。
抚摸着这本日记,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又悲伤的神情。
这本日记,是他的精神支柱。
是他对周雪那份至死不渝的爱情的唯一寄托。
但同时,它也是顾淮亲手为自己埋下的、最致命的炸弹。
因为周雪,不仅仅是他的白月光。
更是他创立的雪淮科技的另一位联合创始人。
而这本日记里,不仅记录了他们之间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
更用大量的篇幅,详细记载了雪淮科技核心AI算法初雪系统从灵感迸发、理论构筑到模型建立的全过程。
里面,藏着足以让雪淮科技这个市值千亿的商业帝国,瞬间崩塌的、最原始的商业机密和……最致命的漏洞。
我拿起那本日记,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仿佛握住了一条毒蛇的七寸。
我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件东西——一条男士内裤。
是顾淮的。
我将内裤随手塞进了那个空空如也的抽屉里。
然后重新将抽屉锁好。
做完这一切,我才拿着日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
回到了我的卧室。
我将日记藏在行李箱最底层的夹层里。
然后平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像一只织好了网,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蜘蛛。
我在等顾淮回来。
等他发现,他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2
第二章：名为替身的凌迟
午夜十二点,玄关处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响。
顾淮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的酒气,脚步有些虚浮。
看到我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愣了一下。
随即皱起了眉。
怎么还没睡
他的语气依旧不善,但比离开时要缓和了许多。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
或许是他觉得对我发那么大的火有些过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
用一双通红的、仿佛哭了一整晚的眼睛看着他。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还在为照片的事生气
他叹了口气,伸手想来揽我的肩膀。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
苏月,你别得寸进尺。
我看着他,忽然轻声问：顾淮,你爱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我让你住进我的房子,给你刷不完的卡,满足你所有的虚荣心,这还不够
所以,这些只是交易,对吗
我喃喃自语。
因为我长得像她,所以我可以得到这些。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像她了呢
那就滚。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犹豫。
残忍,又真实。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疼得无法呼吸。
即便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演戏。
即便我对他早已没有了任何爱意。
可这三年来,日复一日的自我催眠和伪装,还是在我的心上留下了一道道无法磨灭的痕迹。
他看着我惨白的脸色,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伤人。
语气软化了一些。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我累了,去书房处理点文件。
来了。
我看着他走向书房的背影。
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好戏,就要开场了。
我安静地坐在原地,竖起耳朵,听着书房里的动静。
一分钟。
两分钟。
……
第五分钟,书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桌椅被踹翻的声响！
紧接着,是顾淮夹杂着惊慌和暴怒的嘶吼！
苏月！你给我滚进来！
我身体一颤,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带着快意的笑容。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
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走向那间对我而言,如同地狱入口的书房。
我推开门。
书房里一片狼藉,名贵的紫檀木书桌被踹翻在地,文件散落一地。
而顾淮,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双眼猩红地站在房间中央。
他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你把我为她写的日记放哪了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在摩擦。
说！
我故作茫然地摇了摇头：
什么日记我不知道。
不知道
他冷笑一声,猛地冲上来。
一把扼住我的喉咙,将我狠狠地掼在冰冷的墙壁上！
呃……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
后脑勺磕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脖子被他铁钳般的手指死死掐住,空气瞬间被剥夺。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颈骨发出的、不堪重负的悲鸣。
我再问你一遍,日记呢
他俯下身。
温热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
眼神里的疯狂让我感到一阵战栗。
他没有怀疑是商业间谍。
没有怀疑是外人所为。
他第一时间,就认定了是我。
认定我这个善妒的女人,因为下午的争吵,而偷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以此来报复他。
我……我没有……
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
还敢嘴硬！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眼中的疯狂更甚。
苏月,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你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日记交出来,我让你死在这里！
我看着他因为另一个女人而癫狂的模样。
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快意。
顾淮,这只是开始。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要被他掐死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手。
我瘫软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里,带着火辣辣的刺痛。
他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我找到这个。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条我故意放在抽屉里的内裤。
在我眼前晃了晃。
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讥讽。
怎么,偷了我的日记,还留条内裤在里面,是想提醒我,你有多下贱吗
我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这眼泪,一半是生理性的。
一半,是为了我那惨死的父母。
爸,妈,你们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们当初拼了命也要保护的女儿。
正在被你们最痛恨的仇人之子,如此践踏。
但你们放心。
这笔血债,我会连本带利地,从他身上,从整个顾家身上,一分一分地讨回来！
说,日记在哪
他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我闭上眼,声音微弱,却清晰无比：
我把它……烧了。
空气,在那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3
第三章：囚笼与倒计时
你说什么
顾淮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
却带着山雨欲来前的死寂。
我能感觉到,他捏着我下巴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睁开眼,直视着他那双写满了不敢置信的、猩红的眸子。
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我说,我把它烧了。就在你家后院的壁炉里,烧得干干净净,连灰都不剩。
你……敢……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愤怒。
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无法承受的痛苦和绝望。
那本日记,是周雪留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些冰冷的商业成就外。
唯一的、带着温度的痕迹。
是我,亲手将它毁灭了。
啊——！
他猛地站起身,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咆哮。
他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砸书房里的一切东西。
书本、摆件、电脑……
所有能被他触及的东西,都在瞬间化为碎片。
我蜷缩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他发泄。
我知道,他说我烧了,他不会全信。
他会去找,会去后院的壁炉里。
一点一点地翻找那些灰烬。
试图找到哪怕一丁点日记本没有被烧毁的残骸。
而我,就是要利用这个时间差。
趁着他情绪崩溃,方寸大乱的时候。
我悄悄地从地上爬起来。
像一只幽灵,溜出了书房。
我没有回卧室,而是去了别墅的监控室。
顾淮为人谨慎多疑。
这栋别墅里里外外,都装满了高清摄像头。
我要做的,就是删掉我进入书房,偷走日记的那一段监控录像。
我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这点小事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做完这一切后,我才回到卧室,反锁了房门。
我靠在门上,听着楼下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打砸声。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紧张、恐惧。
还有一丝病态的兴奋。
复仇的棋盘已经布下。
第一颗棋子,也已落下。
从今晚开始,我和顾淮之间,再无转圜的余地。
我们,不死不休。
……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中醒来的。
我打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保镖。
而顾淮,站在他们身后。
他一夜未睡,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头发凌乱,衬衫也皱巴巴的。
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阴鸷。
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
上面放着一杯牛奶和一份三明治。
吃了它。他命令道。
我没有动。
他冷笑一声,将托盘塞到我手里：
苏月,别跟我耍性子。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这栋别墅一步。
你的手机、电脑,所有能与外界联系的东西,我都会没收。
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将我囚禁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顾淮,你怕了。
他瞳孔一缩。
你怕我真的把日记烧了,所以你不敢对我怎么样,只能把我关起来,慢慢折磨我,逼我说出实话。
我一步步走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舍不得,对不对舍不得周雪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就这么没了。
闭嘴！
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暴怒。
一把挥开我手中的托盘。
牛奶和三明治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死死地盯着我,日记,到底在哪
烧了。
我依旧是这两个字。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崩断了。
他没有再对我动手,而是转身对那两个保镖道：
看好她。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上了真正的、囚徒般的生活。
别墅的门窗都被加固,二十四小时有保镖看守。
我被关在卧室里,一日三餐由佣人送进来。
顾淮每天都会来。
他不再对我施以暴力。
而是换了一种更残忍的方式——精神折磨。
他会坐在我的床边,用最温柔的语气。
一遍又一遍地,向我讲述他和周雪的过去。
他们是如何在大学的樱花树下相遇。
如何一起熬夜做项目。
如何在小小的出租屋里,规划着雪淮科技的宏伟蓝图。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钝刀。
在我的心上反复凌迟。
他以为这样能让我嫉妒,能让我崩溃。
能让我因为无法忍受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深情,而主动交出日记。
他不知道,他每多说一句,我心中的恨意,就更深一分。
因为,他口中那些美好的、浪漫的创业故事。
全都是建立在我父母的尸骨之上！
那个所谓的初雪系统的灵感,根本不是他们原创的！
而是剽窃自我父亲,苏明哲教授,一生心血的研究成果！
而周雪,那个被顾淮奉若神明的白月光。
就是那个利用我父亲对她的信任,盗取了所有研究资料。
然后将我父亲逼上绝路的,最直接的帮凶！
我闭上眼。
任由那些被尘封的、血淋淋的记忆,将我吞噬。
那是一个雨夜。
我永远也忘不了。
我父亲在书房里,双目赤红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雪淮科技上市敲钟的新闻。
他指着屏幕上,那个笑靥如花、站在顾淮身边的女人。
一遍又一遍地嘶吼着：
是她！是她偷走了我的一切！她是骗子！是强盗！
母亲抱着他,泣不成声。
第二天,他们留下一封遗书。
从公司的顶楼,一跃而下。
遗书里,他们控诉了顾家和周雪的无耻行径。
可是,没用的。
在顾家强大的资本和权势面前。
我父母的死,就像一颗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一圈涟漪都没有激起。
所有的新闻都被压下。
所有的证据都被销毁。
苏明哲教授,成了一个因为学术压力而精神失常、最终自杀的可怜虫。
而我,苏月,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知情者。
一夜之间,从一个备受宠爱的天之骄女,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我永远也忘不了。
在父母的葬礼上,顾淮和周雪,也来了。
他们穿着黑色的丧服,脸上带着悲悯的、虚伪的表情。
周雪甚至还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对我说：
苏月,节哀。你父亲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学者,他的离去,是整个学术界的损失。
我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
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温度的同情。
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从那一刻起,我就在心里发誓。
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4
第四章：第一滴血
我开始假装崩溃。
在顾淮又一次坐在我床边,深情地回忆他与周雪的点点滴滴时。
我突然捂住耳朵,发出一声尖叫。
别说了！别再说了！
我像个疯子一样,蜷缩在床角。
浑身发抖,眼神涣散。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顾淮愣住了。
他看着我这副精神失常的模样。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计谋得逞的快意。
苏月,他走过来,试图安抚我,只要你把日记交出来,我就再也不提她了。
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我抬起头,痴痴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回不去了……顾淮,都回不去了……
我的表演,显然很成功。
顾淮以为,我的心理防线,终于被他击溃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对我温柔了许多。
他不再提周雪,而是开始给我讲笑话。
给我带我最喜欢吃的甜点。
甚至还破天荒地,给我读起了诗。
我看着他虚伪的表演,内心毫无波澜。
继续扮演着那个被爱冲昏头脑、精神濒临崩溃的蠢女人。
时机,差不多了。
这天晚上,我趁着佣人送晚餐进来的时候。
故意将一杯水打翻在地。
在佣人手忙脚乱地收拾时。
我用藏在指甲缝里的微型存储卡,迅速地插入了她口袋里那部工作手机的充电口。
存储卡里,只有一个被我加密过的压缩文件。
文件里,是那本日记中,一段关于初雪系统未来升级方向的技术构想。
这段构想,无关核心机密。
但却足够真实,足以在资本市场上,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做完这一切,我拔出存储卡。
若无其事地吃完了晚餐。
当晚,我就病了。
我开始说胡话,时而哭时而笑。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日记、火、对不起这些词。
顾淮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他请来了家庭医生,给我注射了镇定剂。
在药物的作用下,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在昏迷中,我断断续续地,透露出了一个关键信息。
保险柜……银行的保险柜……
我没烧……我骗你的……我把它锁起来了……
顾淮欣喜若狂。
他立刻派人去查我名下所有的银行账户和保险柜业务。
当然,他什么也查不到。
因为我给出的,是一个完全错误的地址。
我就是要让他扑空。
让他从希望的顶峰,再次跌落到失望的谷底。
我要一点一点地,消磨他的耐心。
摧毁他的理智。
……
两天后,一条匿名爆料,引爆了整个科技圈的财经新闻。
【惊爆！雪淮科技下一代AI核心技术构想疑似泄露,竞争对手启明星或已抢先布局！】
新闻里,附上了几张模糊的技术文档截图。
那正是我通过佣人的手机,匿名发送给启明星科技——顾淮的死对头公司的。
消息一出,舆论哗然。
雪淮科技的股价应声下跌,虽然幅度不大。
但已经足以让顾淮焦头烂额。
他冲进我的卧室,手里拿着平板。
上面正是那条刺眼的新闻。
这是不是你干的！他指着那些截图,质问我。
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虚弱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审视。
你最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匆匆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顾淮,你开始怀疑了吗
你开始意识到,我这个被你圈养的金丝雀,或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了吗
很好。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要让你在我只是个嫉妒发疯的蠢女人和我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复仇者这两个选项之间,反复横跳,备受煎熬。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
你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是如何因为你对一个死人的执念,而一步步走向毁灭的。
这第一滴血,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
5
第五章：猎人与猎物
股价的下跌和技术泄密的疑云。
像两座大山,压在了顾淮的身上。
他变得更加焦躁和易怒。
但他没有再来逼问我。
他开始用一种全新的、更加阴冷的眼神打量我。
那是一种猎人审视猎物的眼神。
充满了探究和警惕。
他开始对我软化。
他不再把我关在卧室里,而是允许我在别墅范围内自由活动。
他会亲自下厨,做我喜欢吃的菜。
他会买来最新款的包包和珠宝,堆在我的面前。
像是在讨好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他甚至,开始对我说爱。
月月,以前是我不好,是我忽略了你。
他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把日记还给我,好不好只要你还给我,我们就像以前一样,不,比以前更好。我会娶你,让你做名正言顺的顾太太。
我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虚假的体温。
内心一片冰凉。
如果我还是三年前那个天真的苏月。
或许真的会被他这番深情款款的表演所打动。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真的吗
我转过身,仰起脸。
眼中带着一丝怯怯的、期待的光。
你真的……愿意娶我
真的。
他低下头,想要吻我。
我巧妙地避开了,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声音闷闷地传来：
可是……日记……日记里的东西,好像很重要……我听说,公司的股价都跌了……是不是因为我……
我不小心说漏了嘴。
成功地将泄密事件,与日记的存在,画上了一个模糊的等号。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抱着我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僵硬了。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别胡思乱想,公司的事情,有我。你只要乖乖的,就好。
但他内心的警报,一定已经拉响到了最高级。
从那天起,我能感觉到,别墅里监视我的眼睛,更多了。
他不再相信我是那个头脑简单的蠢女人。
他开始怀疑,我的背后,是不是有人在指使。
他开始,调查我的身世。
……
我叫苏月,二十四岁。
在顾淮的认知里,我的背景简单得像一张白纸。
父母早亡。
只有一个远在国外的、几乎不联系的远房亲戚。
我靠着父母留下的一笔不多的遗产和奖学金,念完了大学。
毕业后在一家小公司做着朝不保夕的行政工作。
直到在一次酒会上,被他慧眼识珠,带回了家。
他以为,他对我了如指掌。
他不知道,这张白纸的背后。
是用血和泪书写的、深不见底的仇恨。
他更不知道,我那个所谓的远房亲戚,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
而是我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也是国内最顶尖的私人侦探,张叔。
是张叔,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找到了我,告诉了我所有真相。
是张叔,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帮我伪造了全新的身份。
抹去了所有与苏明哲教授之女相关的痕迹。
是张叔,教我如何伪装,如何忍耐。
如何像一个真正的猎人一样,潜伏在猎物的身边。
等待致命一击的机会。
而我,也没有让他失望。
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模仿周雪的穿衣风格。
模仿她的言谈举止。
模仿她喜欢的香水味道。
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完美的、顾淮无法抗拒的赝品。
终于,我成功地,走进了他的世界。
走进了这栋囚笼。
现在,顾淮开始调查我了。
他会发现,我那张白纸一样的过去,根本经不起深挖。
他会一层一层地,揭开我伪装的面具。
直到看见那张写满了复仇二字的、狰狞的脸。
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我期待着,当他发现,自己这三年来。
一直将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女。
当成心爱之人的替身,捧在手心时。
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猎人与猎物的游戏,正在悄然发生反转。
而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眼中。
那份从掌控一切,到彻底失控的,绝望。
6
第六章：决战前夜
顾淮的调查,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一周后,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没有了之前的温柔伪装。
也没有了最初的暴怒疯狂。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憎恨、和一丝……恐惧的复杂眼神。
他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苏……明……哲。
他一字一顿地,念出了我父亲的名字。
我笑了。
我终于可以,不用再伪装了。
我挺直了背脊,迎上他的目光。
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坦然。
看来,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
他的声音在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愚弄和背叛的、极致的愤怒。
这三年来,你待在我身边,模仿小雪,讨好我,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为了……复仇
不然呢我反问,顾淮,你以为,我会爱上一个逼死我父母的仇人吗
我没有！他嘶吼道,你父亲的死,是个意外！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意外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顾淮,你和你那个蛇蝎心肠的白月光,偷走了我父亲一生的心血,把他逼上绝路。
现在,你跟我说这是个意外
你闭嘴！不许你这么说小雪！
他冲上来,扬起了手。
但那只手,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中,没有落下。
他看着我这张与周雪有七分相似的脸。
眼神痛苦地挣扎着。
日记,在你手上。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泄密的事,也是你干的。
是。我坦然承认。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
只剩下冰冷的、属于商人的理智和残忍。
苏月,我真是小看你了。
他看着我,第一次,将我视为一个真正的对手。
你想要什么钱还是想让我身败名裂
我全都要。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你,要整个顾家,为我父母的死,付出代价。
我要你们,也尝一尝,家破人亡,一无所有的滋味。
好,很好。
他点点头,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意。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他没有再逼问我日记的下落。
他知道,那是我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底牌。
他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
我和他之间最后的温情面纱,已经被彻底撕碎。
接下来,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真正的战争。
他开始将计就计,布下天罗地网。
试图将我和我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一网打尽。
别墅的安保,在一夜之间,又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他甚至请来了一位国内顶尖的心理学专家。
试图通过催眠的方式,来撬开我的嘴。
但我,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孩了。
张叔在训练我的时候,就已经对我进行过最严苛的反审讯、反催眠训练。
顾淮所有的手段,都注定是徒劳。
而我,也在暗中,进行着我的布局。
我联系了张叔。
他早已帮我联络好了几个同样被顾家打压、吞并了公司的受害者。
他们手中,掌握着顾家这些年来,各种偷税漏税、不正当竞争的证据。
他们,是我最坚实的盟友。
我还联系了另一个人。
一个顾淮绝对想不到的人。
——雪淮科技的第二大股东,也是当年看着顾家如何剽窃我父亲成果的知情者之一,李副总。
李副总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早就对屈居顾淮之下心有不甘。
我承诺他,事成之后,我会帮他坐上雪淮科技的头把交椅。
我们,一拍即合。
决战的时刻,定在了三天后,雪淮科技的年度股东大会上。
在那之前,我需要做的,是引开顾淮所有的注意力。
于是,我故意暴露了一个破绽。
我趁着保镖换班的间隙。
用藏起来的微型通讯器,向张叔发送了一条加密信息。
这条信息,被顾淮请来的技术专家,成功截获并破解了。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
【东西在城西A仓库,明晚十点,交易。】
顾淮,上钩了。
他以为,我终于要和幕后黑手接头。
交出那本致命的日记了。
他调集了所有的人手。
在城西A仓库,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等我自投罗网。
股东大会的前一夜。
风雨欲来。
我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
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
嘴角缓缓勾起。
顾淮,你以为你抓住了我的狐狸尾巴。
你却不知道,那只是我故意抛出的诱饵。
真正的杀招,现在才要开始。
我拿出那本被我藏了许久的、墨蓝色的日记本。
我翻到最后一页。
在那一页,周雪用娟秀的字迹,写下了一行字。
【初雪系统的底层逻辑存在一个无法修复的结构性缺陷,像一个幽灵,一旦被触发,整个系统都会在瞬间崩溃。淮,我好怕,我们就像是建造了一座看似华丽,实则地基不稳的沙塔。】
这,才是雪淮科技真正的,阿喀琉斯之踵。
我拿出手机,将这一页的内容,清晰地拍了下来。
然后,我将这张照片。
连同日记里记载的、关于这个漏洞的所有技术细节。
整理成一份完整的文档。
最后,我按下了发送键。
收件人,是全球所有主流财经媒体、科技媒体。
以及……国家最高网络安全监管机构的,公开举报邮箱。
做完这一切,我将手机和日记本,一起扔进了壁炉。
熊熊的火焰,瞬间将它们吞噬。
再见了,顾淮。
再见了,周雪。
你们用肮脏手段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
就在今夜,于我父母的亡魂前,彻底化为灰烬吧。
7
第七章：于灰烬中新生
第二天,天还没亮,整个世界就炸了。
【世纪丑闻！雪淮科技被曝核心技术存在致命漏洞,涉嫌学术剽窃！】
【雪淮科技创始人顾淮与其已故女友周雪,被指盗取苏明哲教授研究成果！】
【初雪将成残雪雪淮科技面临史上最大信任危机！】
……
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新闻标题。
像一枚枚重磅炸弹,在互联网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发送的那封匿名邮件,成了点燃所有炸药的引线。
雪淮科技的股价,在一开盘,就直接跌停。
无数的股民在哀嚎,无数的合作方打来电话质问。
公司的门口被闻讯而来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而本该坐镇公司的顾淮。
此刻,正带着他的人,守在城西那个空无一人的A仓库里。
焦急地等待着我这个猎物的出现。
等他接到电话,得知公司后院起火。
再匆匆忙忙赶回去的时候。
一切,都已经晚了。
舆论的雪球越滚越大,根本无法遏制。
与此同时,在股东大会上,李副总联合那几位我早已策反的股东,突然发难。
他们拿出了顾家这些年来所有的黑料证据。
当着所有股东和媒体的面,要求罢免顾淮董事长的职位,并对公司进行彻底的清查。
内忧外患,四面楚歌。
顾淮,彻底陷入了绝境。
而我,这个搅动了所有风云的始作俑者。
正在上演我的最后一场戏。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雪淮科技的烂摊子上时。
我开着一辆早就准备好的车,离开了那栋我住了三年的别墅。
没有人阻拦我。
因为顾淮已经把所有的人手,都调去处理公司的危机了。
我开车,一路向着城郊的海边悬崖驶去。
车速越来越快。
风从车窗灌进来,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的脸上,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般的平静。
在距离悬崖还有一百米的地方,我打开车门,滚了出去。
身体在粗糙的地面上翻滚,擦出了一道道血痕。
但这些皮外伤,与我心中的痛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而那辆无人驾驶的汽车,则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冲下了悬崖,坠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轰——！
巨大的水花溅起,又很快被海浪吞没。
一切,归于平静。
我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片吞噬了汽车的大海。
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张叔的电话。
张叔,都结束了。
……好。
电话那头,传来张叔如释重负的声音。
小月,注意安全。我在码头等你。
我扔掉手机,转身。
毫不留恋地,走向了黑暗的深处。
……
几天后,一则社会新闻。
淹没在雪淮科技的惊天丑闻里,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一女子驾车坠海,疑为情所困,尸骨未寻,现场只打捞出一枚戒指。】
新闻配图里,那枚戒指,是顾淮当初送给我的。
我,苏月,被宣告死亡。
我死了。
死在了这场由我亲手掀起的、复仇的风暴里。
而顾淮的世界,也彻底崩塌了。
我听说,在巨大的利益和舆论压力下,顾家最终妥协了。
顾淮被迫辞去了董事长的职位,交出了所有的权力。
顾家为了平息众怒,赔偿了一大笔钱。
元气大伤,不复往日的辉煌。
而李副总,如愿以偿地,坐上了雪淮科技的头把交椅。
顾淮,他赢了商业上的围剿,保住了公司不至于破产。
但他,永远地失去了我。
也永远地,失去了那份被他珍视的、肮脏的回忆。
他一败涂地。
8
第八章：没有快感的胜利
三个月后,地中海,一座不知名的私人海岛。
阳光、沙滩、碧海、蓝天。
我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赤着脚。
踩在柔软细腻的沙滩上。
任由温暖的海风吹拂着我的脸颊。
我的身边,坐着两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
他们,是我被顾家陷害入狱的叔叔和婶婶。
在顾家倒台后。
张叔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和金钱。
终于帮他们洗刷了冤屈。
将他们从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救了出来。
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不远处,张叔正在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律师交谈着什么。
我的面前,放着一台平板电脑。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则国内的新闻。
新闻的画面里,是在一座新建的、空荡荡的墓园里。
墓碑上,刻着三个字：【爱妻苏月之墓】
而顾淮,就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
行尸走肉般地,跪坐在那块冰冷的墓碑前。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曾经那双意气风发的眼睛里。
如今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和绝望。
他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墓碑上我的照片。
口中喃喃自语。
月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
我把一切都还给你,把公司给你,把我的命也给你……你回来……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
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如果是在三个月前。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一定会觉得大快人心,甚至会笑出声来。
但现在,我的心中,却没有任何快感。
只有一片,彻底的、空茫的解脱。
就像一个背负着沉重枷锁,行走了太久太久的旅人。
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重担。
没有喜悦,只有疲惫。
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平静。
还看这些做什么
叔叔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边,拿过平板,关掉了新闻。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发。
眼神里充满了心疼。
小月,都过去了。以后,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一家人,好好地,重新开始。
我抬起头,看着叔叔和婶婶眼中关切的目光。
看着远处张叔投来的温和的视线。
眼眶一热,点了点头。
嗯。
是啊,都过去了。
复仇的火焰,已经熄灭。
而我,苏月,也该从那片由仇恨构筑的灰烬中,获得新生了。
我站起身,迎着灿烂的阳光。
走向那片蔚蓝的大海。
海风吹来,带着一丝咸湿的气息。
也吹散了我心中,最后一丝阴霾。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来自国内的号码。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鬼使神差地,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挂断。
而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良久,那边才传来一个无比沙哑、无比熟悉。
却又无比陌生的声音。
……是你吗
是顾淮。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搞到我这个新的、绝密的号码的。
或许,是顾家残存的势力。
或许,是他不惜一切代价的调查。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听着他那压抑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的呼吸声。
月月……我知道是你……你没死,对不对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卑微的、近乎哀求的颤抖。
你在哪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我听着他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远方。
海天一色,无边无际。
然后,我当着他的面,轻轻地,将手机扔进了身旁的大海里。
扑通一声。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置。
世界,清净了。
9
第九章：最后的真相
我以为,扔掉那部手机。
就等于彻底切断了与过去的最后一丝联系。
但我错了。
有些人,有些事,就像附骨之疽。
即便你刮去了皮肉,那份深入骨髓的毒,依然会隐隐作痛。
几天后,张叔找到我,脸色凝重地递给我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
这是顾淮托人送来的。张叔说,他说,你一定会想看。
我皱了皱眉,本想直接扔掉。
但看到张叔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我拆开纸袋。
里面不是什么信件,也不是什么照片。
而是一本,崭新的,墨蓝色的硬壳笔记本。
和那本被我烧掉的日记,一模一样。
我愣住了。
我翻开笔记本。
第一页,是顾淮那熟悉的、苍劲有力的字迹。
但内容,却让我瞳孔骤缩。
【月月,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识人不清,恨我愚蠢地将你当成替身,更恨我间接地,造成了你父母的悲剧。我罪该万死,百死莫赎。】
【我无意为自己辩解,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些,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的真相。】
【这本日记,是我根据我脑海中残存的记忆,重新复刻出来的。或许不完全,但最重要的部分,都在这里。】
【请你,一定要看到最后。】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往后翻。
日记的前半部分,和我之前看到的一样。
都是顾淮和周雪那些风花雪月的过往。
以及初雪系统的构建过程。
我强忍着恶心,快速地翻阅着。
直到,我翻到了日记的后半部分。
从这里开始,日记的基调,悄然发生了变化。
【3月15日,晴。小雪今天有些奇怪,她问了我很多关于苏明哲教授实验室安保的问题。我没多想,以为她只是好奇。】
【4月2日,雨。小雪说她拿到了苏教授最新研究的突破性数据,她说这是苏教授主动分享给她的,为了支持我们创业。我太高兴了,我们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5月10日,阴。公司拿到了第一笔天使投资,我和小雪在庆祝。但她好像并不开心,喝了很多酒,抱着我哭,说她对不起一个人。我问她是谁,她却怎么都不肯说。】
……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我继续往后翻,直到日记的最后几页。
【10月28日,雪。苏教授夫妇自杀了。我看到了新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小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都没有出来。我进去的时候,发现她正在烧一些东西,是一些……很像苏教授手稿的纸张。我问她怎么回事,她只是哭着说,一切都结束了。】
【11月5日,阴。小雪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她开始做噩梦,嘴里总是念着‘是我害了他’。我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她是压力太大,有抑郁的倾向。】
【12月1日,雪。小雪走了。她留下一封遗书,说她无法原谅自己,无法面对我。她选择了和我父亲当年一样的死法,车祸。警察说,刹车失灵了。可我们上周才刚刚做过保养。】
看到这里,我浑身一震。
刹车失灵
我猛地想起,我父母当年的遗书里,也提到过。
在他们发现研究成果被盗,准备去报警的前一天。
他们的车,也发生了意外的刹车失灵。
只是他们命大,躲过了一劫。
也正是因为这次意外,让他们彻底绝望,最终选择了跳楼。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疯狂地滋生。
我颤抖着手,翻到了日记的最后一页。
那一页,不是顾淮的字迹。
而是周雪那娟秀的、我无比熟悉的字迹。
这是她留给顾淮的遗书,被顾淮一并抄录了下来。
【淮,对不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我是一个骗子,一个强盗,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罪人。】
【初雪系统不是我们的原创,是我……从苏教授那里偷来的。我利用了他对我的信任,毁掉了他的一生。】
【我以为我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但我错了。他的死,像一个梦魇,夜夜纠缠着我。我每天都在恐惧中度过,我怕真相败露,我怕你会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我。】
【更让我恐惧的是,我发现,你父亲,好像知道了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甚至怀疑,苏教授和我车子的刹车失灵,都和他有关。他是个魔鬼,淮,离他远一点。】
【我撑不下去了。我把那份最原始的技术手稿,和我的一些猜测,都藏在了一个地方。钥匙,就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个音乐盒里。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真相,就用它,去为你父亲赎罪,也为我赎罪吧。】
【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爱你的,罪人周雪。】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周雪……是自杀的
她是被顾淮的父亲,顾正雄,逼死的
而我父母的死,也不仅仅是被逼。
而是顾正雄在背后,一手策划的谋杀未遂
这个真相,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
颠覆了我所有的认知。
我一直以为,我的仇人,是顾淮和周雪。
却没想到,真正的、隐藏在幕后的主谋。
那个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刽子手。
竟然是顾淮的父亲,顾正雄！
而顾淮……
他也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
10
第十章：终局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
海风吹在脸上,很冷,冷得刺骨。
我找到了张叔。
张叔,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帮我查一个人,顾正雄。
我要知道他的一切,特别是……关于我父母和周雪车祸的所有细节。
张叔看着我惨白的脸,没有多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顾正雄,顾氏集团的创始人。
一个从底层爬起来的、心狠手辣的枭雄。
他早年发家史里,就充满了各种不光彩的手段。
而关于那两场意外的车祸。
张叔也找到了蛛丝马迹。
当年负责处理事故的两个小交警。
在事后不久,都得到了一笔巨款,然后辞职,销声匿迹。
而给他们钱的账户,就和顾正雄的一个海外秘密账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结论——周雪的遗书,是真的。
顾正雄,才是那条隐藏在最深处的毒蛇。
他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成功。
为了让顾家的商业帝国更上一层楼。
不惜策划谋杀,草菅人命。
甚至,在发现周雪这个棋子可能会成为隐患时。
毫不留情地,将她也一并处理掉了。
我坐在沙滩上,看着远处翻滚的海浪,一夜未眠。
天亮时,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回国了。
……
我再次见到顾淮,是在一家精神病院里。
他没有疯,他是来看他父亲的。
顾正雄,在顾家倒台后,接受不了巨大的打击,中风了。
半身不遂,神志不清,被送到了这里。
也算是,一种报应。
顾淮推着轮椅,从病房里出来。
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我,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们隔着长长的、洒满阳光的走廊,遥遥相望,恍如隔世。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你……都看到了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他苦笑一声,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苍凉和自嘲：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也是……我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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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小雪死后,我整理她的遗物,找到了那个音乐盒,也找到了那份手稿和她留下的信。
那时候,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心中一震：
所以,你早就知道真相了
是。
他闭上眼,脸上是深深的痛苦。
我知道我父亲是杀人凶手,我知道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肮脏的罪恶之上。
我恨他,但我什么也做不了。
他是我的父亲,我不能……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所以,你就选择自我麻痹,选择把我当成周雪的替身,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我冷冷地看着他。
是。他没有否认。
我懦弱,我自私,我不敢面对现实。
直到你的出现,你的复仇,像一把尖刀,彻底剖开了我所有的伪装,让我不得不去面对那些血淋淋的真相。
我把日记复刻给你,不是为了求你原谅。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完整的真相。也想,借你的手,完成我和小雪,都无法完成的……赎罪。
他,是故意输给我的。
他用整个顾家的商业帝国。
和我父母两条人命的真相,作为赌注。
赌我,会不会在知道一切后,将那个真正的恶魔,绳之以法。
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恨吗
当然恨。
但那份恨意里,似乎又多了一丝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顾正雄的罪证,我已经全部交给了警方。我平静地说道,他会在监狱里,度过他的余生。
顾淮的身体,轻轻地晃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站稳了。
他看着我,良久,才缓缓地,对我鞠了一躬。
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为我们之间所有的爱恨情仇,画上了一个句号。
我没有再看他,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阳光正好。
我抬起头,眯起眼。
感受着那久违的、不带一丝阴霾的温暖。
我的手机响起。
是叔叔打来的。
小月,你在哪呢我和你婶婶包了饺子,等你回来吃饭。
好,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我马上就回来。
我挂掉电话,大步地,走向了马路对面。
那里,有我的亲人,有我的未来。
有我这一世,真正由我自己书写的,崭新的人生。
至于顾淮……
他的人生,也将在无尽的赎罪和悔恨中,重新开始。
我们,终将走向各自的终局。
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