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开学,爸妈给我买了个两万块的床垫,结果刚进学生会的室友立刻炸毛。
两万块你睡这上面是能保研还是能成仙她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我的新床垫,鄙夷地撇着嘴。
你这种奢靡腐化的风气,就是我们学生会要重点整治的对象!
我们宿舍是要评文明标兵的,你这样会影响我们整个宿舍的荣誉!我掏了掏耳朵,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我花我自己的钱,跟你有一毛钱关系我懒得跟她废话,周末回家住了两天。
再回来,宿舍里已经没有我的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光秃秃的木板。而一旁的室友,正沉浸在她学生干部为民除害的伟大幻想里。
床垫我帮你处理了,里面的乳胶我分给贫困生当坐垫了,弹簧我拿去给咱们院活动室做装置艺术,废物利用。
我已经跟辅导员申请了,以后你的奖学金和生活费都由我代管,帮你养成勤俭节约的好习惯。我气笑了,当着她的面拨通了110。
想当干部想疯了是吧,我这就送你去局子里好好体验一下什么是集体生活。电话挂断不到十分钟,宿舍门就被敲响了。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宿舍里另外两个室友吓得缩在椅子上,不敢出声。
我指了指我的床位,现在只剩下一块光秃秃的木板。警察同志,我的床垫被人恶意毁坏了,价值两万,我有购物发票。
周青,我的好室友,那个刚当上学生会干部的周青,立刻站了出来。她一点也不怕,反而挺直了腰板,像是在作什么光荣的报告。
警察同志,你们误会了。
不存在什么恶意毁坏,我只是在进行一次深刻的‘废物利用’和‘思想教育’。她指着墙角几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
看到没床垫里的乳胶,我剪开分给了咱们学院的贫困生,天冷了,正好给他们当坐垫。弹簧我也没浪费,拿去给活动室做装置艺术,为美化校园环境出了一份力。
她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仿佛不是在解释,而是在邀功。
其中一个年轻警察的嘴角抽了抽,显然是被这套说辞给整不会了。同学,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你毁坏的是别人的私有财产。
而且价值不菲,这已经涉嫌犯罪了。周青立刻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犯罪我一心为公,怎么就犯罪了
她一个学生,睡两万块的床垫,这是什么风气这是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入侵!我们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让她来享乐的!
我作为学生干部,有责任、有义务纠正这种不正之风!就在这时,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挤了进来。
是我们的辅导员,魏老师。他一来,就先对两位警察同志点头哈腰。哎呀,警察同志,辛苦了辛苦了,什么大事还把你们给惊动了。
他转向我,脸上带着不由分说的威严。林溪!你怎么回事同学之间有点小矛盾,怎么还报警了呢你知不知道这会给学校的声誉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我还没开口,他就已经给我定了性。小矛盾我气得发抖,指着我的床板。
魏老师,我两万块的床垫被她肢解了,这叫小矛盾魏老师看都没看我的床一眼,反而拍了拍周青的肩膀,一脸的赞许。
周青同学,你的想法是好的,出发点是好的,都是为了集体荣誉嘛。但方式方法上,确实有点欠妥当。
他轻描淡写地揭过,然后又转向警察。警察同志,您看,这事儿就是个误会。周青同学没有主观恶意,就是个热心肠。至于床垫的价值,发票嘛……现在网上什么发票开不出来我们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最终,因为缺乏她主观恶意的直接证据,也因为魏老师这个权威在中间和稀泥,警察只能做了个备案。
他们建议,先由学校内部调解处理。送走警察后,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
魏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林溪,这件事到此为止。周青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整个宿舍好。年轻人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说完,他便和周青一起离开了。门关上后,周青的嗤笑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林溪,听到了吗连魏老师都支持我。
还报警真是小题大做,丢人现眼。
以后啊,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被‘思想教育’的可就不止一张床垫了。我攥紧了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她胜利的、令人作呕的气息。第二天下午,我被叫到了辅导员办公室。
所谓的宿舍内部调解会,就是一场针对我的批斗会。
小小的办公室里,坐着魏老师,周青,还有另外两个噤若寒蝉的室友。
魏老师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语气沉痛。林溪同学,昨天的事情,我了解了一下。这件事的根源,不在周青,而在你。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周青同学,来自农村,家境贫寒,但她思想上进,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是我们这一届新生里第一个当上学生会干部的,多么优秀!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矛头直指我。而你呢开学就用两万块的床垫,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典型的资产阶级享乐主义!是你,把这种奢靡腐化的风气带进了我们淳朴的校园!
你有没有想过,你睡在两万的床垫上,让家境贫寒的周青同学怎么想让她怎么能安心学习你这是在精神上孤立同学,是你激化了矛盾!
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我花我爸妈的钱,买我喜欢的东西,犯了什么法
难道家境好也是一种罪吗顶嘴魏老师一拍桌子。你看你这是什么态度!毫无悔改之意!学校让你来是学习知识,陶冶情操的,不是让你来炫富攀比的!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周青,突然呜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着开口,那演技,不去考电影学院都屈才了。魏老师,您别怪林溪,都怪我……
我承认我做事是冲动了点,可我看到那张床垫,我真的很难受。我想起了我爸妈在工地上顶着大太阳干活,一天才挣一百多块钱。我想到我们宿舍要评文明标兵,不能因为一个人影响了整个集体的荣誉……
她声泪俱下,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集体荣誉,不惜得罪人的孤勇者。
我……我只是想帮林溪同学改掉这个坏习惯,我真的没有恶意。如果我的行为伤害到了她,我愿意道歉。她说着,就要站起来给我鞠躬。
魏老师立刻按住她。周青,你没有错!错的是不懂得体谅和包容的人!
他看向我,下了最后的通牒。林溪,现在,调解结果出来了。
第一,你必须为你带头搞奢靡之风,伤害同学感情的行为,向周青同学,郑重道歉。
第二,为了帮助你树立正确的消费观,从这个月开始,你的生活费和未来可能获得的奖学金,暂时由周青同学代为监督管理,她会教你什么叫勤俭节约。
我感觉整个世界的逻辑都被打碎了。我被毁了东西,却要向凶手道歉。
我的钱,要交给一个毁了我东西的人去监督。荒谬,恶心。
我看着魏老师和周青一唱一和的丑恶嘴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我拒绝道歉,摔门而出。那场所谓的调解会,自然不欢而散。
我以为这已经是底线了,但我没想到,周青的手段,远比我想象的更恶毒。
当天晚上,学校的论坛和所有新生群里,一个匿名帖子被顶上了热门。【惊爆!某院大一新生,嚣张富二代,奢靡成性反手报警威胁同学!】
帖子里,我被描绘成一个开学就开跑车,背十几万的包,视室友为无物的恶女。
而周青,则成了那个不畏强权,勇敢劝阻同学奢靡之风,反遭报警威胁的正义化身。
帖子内容极具煽动性,将毁坏床垫的野蛮行径,美化成了一场无奈又悲壮的集体荣誉保卫战。
最阴毒的是,她将我的个人信息,包括姓名、学院、宿舍号,都用缩写和暗语的方式泄露了出去。
L姓,金管院,住在竹园7栋404的仙女。信息精准到这个地步,几乎等于指名道姓。
一时间,群情激奋。卧槽,现在的新生都这么牛逼吗
这种人就该被开除,别污染了我们学校的风气!
学生会干得漂亮!早就该治治这帮富二代了!
求人肉!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这么嚣张!一夜之间,我成了全校的公敌。
我走在路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探究、鄙夷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有人对着我窃窃私语,有人直接拿出手机对着我拍照。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广场上,任人围观审判。
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嗡嗡的噪音,压得我喘不过气。宿舍,这个我本该觉得最安全的地方,也变成了地狱。
另外两个室友,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她们看到我,就像看到了瘟疫,要么立刻低下头,要么转身走出宿舍。我被彻底孤立了。
周青则享受着这种孤立给我带来的痛苦。她每天哼着歌,在宿舍里走来走去,故意大声地接电话。
对,是我干的。没办法,作为学生干部,总得有人站出来做恶人。
影响没什么影响,魏老师很支持我,院领导也觉得我做得对。
那个林溪啊她现在可老实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嚣张。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神经上。
我把自己缩在光秃秃的硬床板上,用被子蒙住头。
可那些指指点点和恶意的揣测,还是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将我牢牢包裹。
我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张无形的、名为舆论的巨网,慢慢勒死。
舆论发酵到顶点的第三天,周青和魏老师抛出了他们的杀手锏。
学院公告栏上,张贴出一份红头文件。【关于开展一帮一,献爱心资助计划的通知】
计划的内容很简单,由品学兼优的学生干部,与家庭特困的学生结成对子,进行帮扶。
而在爱心代表那一栏,我的名字,林溪,被用加粗的黑体字印在最显眼的位置。
我成了全院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心代表。公告的旁边,贴着受助人的资料。
大三的一个学长,叫孙鹏,患有慢性肾病,每周需要做透析,单亲家庭,母亲下岗,全家只靠低保度日。
照片上的他,瘦得脱了相,脸色蜡黄。旁边附着医院的诊断证明和社区开的贫困证明。
这一切都无比真实,足以激起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同情心。
我死死盯着计划章程里的一条规定,浑身发冷。【为确保专款专用,杜绝资金滥用风险,爱心代表在校期间所获得的全部奖学金及部分生活费,将由学生会成立的专项小组代为托管,审核后直接划拨给受助人。】
而那个专项小组的组长,赫然是周青。这已经不是阴谋了,这是阳谋。
一个精心设计的、用道德砌成的完美牢笼。下午,学院在小礼堂召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爱心对接仪式。
全院师生,几乎悉数到场。聚光灯下,魏老师慷慨陈词,将这个计划拔高到了立德树人、传承美德的战略高度。
周青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再次声情并茂地讲述了她帮助我的心路历程,最后将这一切归结为爱与奉献的胜利。
然后,我被叫上了台。紧接着,那个叫孙鹏的学长和他年迈的母亲也被请了上来。
那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母亲,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突然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她枯瘦的手死死抓着我的裤脚,嚎啕大哭。谢谢你,谢谢你这位好同学!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谢谢你救我儿子的命啊!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这感人至深的一幕。
台下的掌声雷动,经久不息。所有人都用一种赞扬、感动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降临人间的天使。
魏老师和周青站在一旁,脸上挂着胜利者温和而慈悲的微笑。
我站在舞台中央,被那一声声的谢谢和雷鸣般的掌声包围。
我清楚地知道,我被将死了。这个跪在我面前的母亲,这份沉甸甸的恩情,和台下上千名师生的目光,共同构成了一把最锋利的道德枷锁,死死地锁住了我的喉咙。
拒绝,我就是当着全校的面,一脚踢开这个苦苦哀求的母亲,羞辱这个贫病交加的同学。
我会被贴上冷血、无情的标签,被全校唾弃,甚至可能在我的档案上记下耻辱的一笔。
接受,我就得把自己的经济命脉,我未来四年的尊严,全部交到周青的手里,任由她像摆弄一个玩偶一样,对我进行永无止境的羞辱和宰割。
我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希望,被彻底碾碎了。眼前只有一条无尽绝望的死路。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我扶起了那位母亲。我对她,对台下所有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同意。这两个字我说得很轻,但通过话筒,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礼堂。
台下的掌声更加热烈了。魏老师和周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计划通盘得手的得意。
周青走到我身边,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对着台下说。看,我就知道,林溪同学的内心是善良的,她只是需要我们帮助她找到正确的表达方式!
我任由她表演,脸上的微笑没有一丝变化。仪式结束后,我回到宿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爸打电话。
我爸是律师。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没有哭,也没有抱怨,声音平静得可怕。
爸,我遇到点事。你现在方不方便,给我系统地讲一下,在现行法律框架下,如何合法地收集和固定证据,特别是针对言语霸凌、滥用职权和经济侵占这几类。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我爸没有追问我发生了什么,而是用他一贯沉稳的语调,从录音证据的合法性要求,讲到电子证据的保全,再到如何引导对方在沟通中做出有效陈述。
我听得无比认真,每一个字都刻进脑子里。挂了电话,我立刻在网上下了单。
一支伪装成钢笔的高清录音笔。一个可以藏在书本里的微型摄像头。
第二天,我当着周青的面,主动把我的银行卡副卡交给了她。周青,以后我的生活费就拜托你监督了。
她接过卡,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轻蔑。放心吧,我会帮你‘好好’规划的。
当天晚上,我主动拉了一个微信群。群里只有三个人:我,周青,魏老师。
群名是:林溪同学勤俭节约帮扶小组。我发了第一条信息。
魏老师,周青同学,为了方便沟通和记录,以后关于我生活费和奖学金‘代管’的所有细节,我们都在群里说吧,这样公开透明,也方便老师指导工作。
魏老师立刻回复:林溪同学有这个觉悟,很好!@周青,你要尽到责任。
周青回复了一个得意的表情包:收到!保证完成任务!看着他们在群里一唱一和,我把手机放在一边。
鱼儿,已经进网了。接下来的几天,我表面上对周青言听计从,逆来顺受。
她让我打扫整个宿舍的卫生,我就打扫。她故意克扣我的伙食费,让我一天只能花二十块钱,我也一声不吭。
她在我面前,越来越肆无忌惮,经常炫耀她和魏老师是如何拿捏我的。
而那支钢笔,就一直插在我的笔筒里,忠实地记录下了一切。
在伪装和忍耐的间隙,我开始另一项工作。我开始暗中调查周青的所有背景资料。
我不相信,一个把正义和贫困挂在嘴边的人,会真的那么干净。
我花钱找了专业的私家侦探。效率很高,三天就出了结果。
周青的父母,在邻市经营着一家生意不错的建材公司,名下两套房,一辆宝马5系。
所谓的贫困,是她从高中就开始伪造的谎言。
我将侦探给我的照片,包括她家小洋楼的门牌号,她妈拎着爱马仕逛街的背影,她爸开着宝马出入高档会所的侧脸,全部打包。
然后用新注册的匿名小号,发在了学校论坛那栋黑我的高楼之下。
我没有多说一个字,只配了一行文案。【路过,感觉这家人长得和我们学校的正义使者周同学有点像,是我的错觉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之前一边倒辱骂我的评论区,第一次出现了质疑的声音。
卧槽这是真的假的开宝马住别墅的贫困生
楼上别瞎说,万一是亲戚呢等一个反转。
反转个屁!那车牌号我查了,就是她爸公司的名字!这他妈是把全校当傻子耍啊!
人设一旦出现裂痕,信任的崩塌就是一瞬间的事。
与此同时,我将那支录音笔里,周青吹嘘如何拿捏我、如何联合魏老师演戏的片段剪辑出来。
经过变声处理后,我用公共电脑,发进了学院纪律检查部门的公开举报邮箱。
邮件标题是:【一段来自普通学生的、关于滥用职权的担忧】。
第二天,宿舍的气氛就变了。魏老师破天荒地没有来我们宿舍视察指导,而是给周青打了个电话。
我听见周青在阳台上压着火气。魏老师,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我怎么可能乱说话!肯定是林溪那个贱人搞的鬼!
你让我收敛点现在是收敛的时候吗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喂喂!
周青拿着被挂断的电话,气得把手机差点摔了。她和魏老师之间,那根名为信任的弦,断了。
真正的转机,发生在一堂全校闻名的法学公开课上。主讲人是法学院的泰斗,张承德教授。
那天的课题,是程序正义与结果正义的悖论。在自由提问环节,我站了起来。
张教授,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如果,一个人为了一个看似正义的结果,比如纠正他人的‘奢靡之风’,而采用了非法的程序,比如毁坏他人价值不菲的私有财产,我们应该如何评价这种行为
如果,一个权威机构,为了息事宁人、维护声誉,罔顾程序正义,强行将受害者定义为过错方,这种‘结果正义’,又是否可取
我的声音不大,但通过话筒,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阶梯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周青坐在后排,我能感觉到她投来的、几乎要将我刺穿的目光。
张教授推了推眼镜,看向我。这位同学,你的问题很有意思。
法律存在的基石,就是程序正义。没有程序正义的保障,任何结果正义都可能沦为多数人对少数人的暴政,或者当权者对无权者的压迫。
你说的那个‘权威机构’,它的行为不是在追求正义,而是在默许和鼓励犯罪。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说的案例是真实发生的,我建议那位受害的同学,拿起法律的武器,将程序正义贯彻到底。必要时,可以来法学院找我。
我坐下,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我知道,我最重要的盟友,已经就位了。
周青彻底慌了。她大概没想到,我这个被她踩在脚下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居然还敢反击。
恐慌让她失去了理智,也让她使出了最恶毒、最不入流的手段。她开始狗急跳墙。
学校的催收电话,是直接打到辅导员魏老师那里的。
七八个网贷平台,总计二十多万的欠款,逾期提醒短信像雪花一样塞满了魏老师的手机。
而所有借款人的身份信息,都是我。周青盗用了我交给她的身份证复印件。
她用贷出来的钱,疯狂购买奢侈品包、最新款的手机,收货地址全是我们宿舍。
当那些包装精美的盒子堆在我桌上时,她站在旁边,笑得无比得意。
林溪,你看,我就说你改不了这臭毛病吧
嘴上说着要勤俭节约,背地里却去借网贷搞这些
啧啧,这件事要是让孙鹏学长知道了,他该多伤心啊。她提到了孙鹏,我就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她果然去找了孙鹏。她将我借网贷挥霍的证据甩在孙鹏面前,然后掐断了原本应该划拨给他的那一笔资助款。
看见了吗她宁愿借钱买包,也不愿意救你的命!
现在,你必须站出来,开个全校大会,指证她!就说她私底下天天辱骂你,说你是拖油瓶,是吸血鬼!
你要是不照做,不仅这笔钱你一分都拿不到,我还会让你在学校里身败名裂,说你忘恩负负义,反咬一口!
她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孙鹏的命脉,也拿捏住了我的死穴。但她不知道。
在她行动之前,我已经先找了孙鹏。我没有带任何东西,只是在一个下午,走进了他的病房。
我告诉他,我父亲的律所可以为他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帮他申请更正规的医疗救助基金。
我以我个人的名义,匿名给他打了一笔钱,足够他支撑到所有程序走完。
最后,我递给他一支新的录音笔,和我的那支一模一样。周青很快会来找你,她会威胁你,逼你做伪证来攻击我。
你不用怕,也不用跟她争辩。
你只需要,在她说话的时候,按下这个开关。所以,当周青声色俱厉地在病房里威胁孙鹏时。
当她把那些最恶毒、最不堪入耳的词句都用上时。
当她自以为胜券在握、得意忘形地陈述着自己的全盘计划时。
那支小小的录音笔,正安静地躺在孙鹏的枕头下。忠实地,记录下了她所有的罪证。
她亲手,为自己敲响了丧钟。
因为网贷公司的催债和再次发酵的舆论,学校决定,召开一场针对我的公开听证会。
地点,就在那个我被道德绑架的小礼堂。几乎是同样的一批观众,同样的主席台。
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羔羊。
周青和魏老师坐在我对面,一副正义审判官的模样。魏老师率先发难。
林溪同学!你私自借用网贷,大肆挥霍,严重败坏校风!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周青紧随其后,声泪俱下。我真的尽力了!我苦口婆心地劝她,监督她,可她屡教不改!还把给孙鹏学长的救命钱拿去买包!我……我对不起学校的培养,对不起孙鹏学长!
她说完,对着台下鞠躬,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然后,她把孙鹏推了出来。
孙鹏学长,你来告诉大家!林溪私底下是怎么对你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孙鹏身上。
他瘦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就在这时,礼堂的后门被推开。
我爸,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带着两名助手,走了进来。他的气场,让整个嘈杂的会场瞬间安静。
紧接着,张承德教授也走到了我身边,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他对我说:别怕,说出真相。
我站了起来,没有看周青,而是看向台下的所有人。在回答问题之前,我想先请大家看几样东西。
我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投影仪。
第一份证据:我那张两万块床垫的原始购买发票,以及出警记录的回执单。这是事件的开端。
第二份证据:一段经过公证处公证的录音。
周青得意洋洋的声音响彻整个礼堂:那张床垫就是我剪的,怎么了……她一个富二代,不教育教育她,她还真以为学校是她家开的魏老师那边,我三两句话就摆平了,他得靠我出政绩呢。
魏老师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第三份证据:我那个帮扶小组微信群的全部聊天记录,每一条关于代管我财产的讨论,都被红框标出。滥用职权,非法侵占他人财产,这是证据。
第四份证据:私家侦探关于周青家庭背景的详细调查报告,包括她父母公司的税务流水和她本人名下奢侈品的消费记录。以‘贫困生’之名,行诈骗之实,这是证据。
最后,我看向孙鹏。孙鹏学长,现在,可以把你录下的东西,放给大家听了。
孙鹏颤抖着,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周青那段最恶毒、最不加掩饰的威胁,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你就是条狗,我给你骨头,你就得给我摇尾巴!让你咬谁,你就得咬谁!不然我就让你病死在这儿!
录音播放完毕,全场死寂。
孙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对着台下所有人跪下。她威胁我!是她威胁我诬陷林溪同学的!林溪同学才是真正帮助我的人!她才是我的恩人!
周青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审判,结束了。
听证会现场的混乱,最终由我父亲叫来的警察终结。不是调解,是直接立案。
周青被带走的时候,眼神空洞,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不可能……我怎么会输……
她没有看我,因为她连看我的勇气都没有了。魏老师的下场同样迅速。
听证会第二天,学校官网就挂出了公告。
因滥用职权、严重违反师德、造成恶劣社会影响,对辅导员魏某予以解聘处理,并将其行为通报上级教育系统备案。
这意味着,他的职业生涯,彻底完了。
没过两天,一对中年男女冲到学校来闹事,在行政楼前撒泼打滚,哭喊着学校毁了他们女儿的前途。
是我爸的律师团队接待了他们。律师没有跟他们争吵,只是递上了一份文件。
那是他们伪造贫困证明、骗取国家助学金长达数年的完整证据链。周先生,周太太,关于诈骗国家财产的事,我想纪检委和税务部门会很有兴趣和你们聊聊。
那对前一秒还嚣张跋扈的男女,瞬间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
所有尘埃落定后,学校将周青需要赔偿给我的两万块钱,打到了我的卡上。
我看着那串数字,没有一丝喜悦。我找到了张承德教授。
张教授,我想用这笔钱,加上我个人再捐一部分,以我们学校的名义,设立一个真正透明、公正、受多方监督的助学基金。
它的申请和审批流程必须完全公开,资金去向必须定期公示,要让每一分钱,都真正落到需要帮助的人手里,而不是成为某些人满足私欲、操控他人的工具。
张教授看着我,许久,才缓缓点头。林溪,你长大了。
他亲自牵头,联合了校友会和几家信誉卓著的企业,我们那个小小的基金,很快就有了雏形。
我将我所有的证据,那些录音、聊天记录、调查报告,都整理成匿名案例,放进了基金会的宣传册里。
在扉页上,我只写了一句话。愿程序正义的光,照亮每一颗寻求帮助的心。
我的复仇,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下一个林溪。
一年后。案件的判决书下来了。
周青因故意毁坏财物罪、诈骗罪、诽谤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她的大学时光,将在高墙之内度过。而她的父母,也因偷税漏税和诈骗,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我的生活,早已翻开了新的篇章。我成了那个助学基金会的首任学生负责人。
在张承德教授的推荐下,我辅修了法学,并加入了他的重点课题项目组,研究的方向,正是校园霸凌的法律界定与干预机制。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受害者,我正在学习如何去保护更多的人。
因为表现优异,学校特批了一间单人宿舍给我。不大,但很安静,阳光充足。
一个周末的下午,阳光正好。物流公司的电话打来,说有我的一个大件快递。
我下楼,看到一个巨大的纸箱。拆开,是一张崭新的床垫。
品牌,款式,和我被毁掉的那张一模一样,但尺寸更大,用料也升级了。是我爸妈寄来的。
卡片上写着:祝我的宝贝女儿,从此夜夜好梦。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新床垫铺好。
然后,我脱掉鞋子,整个人呈一个大字,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柔软的乳胶和恰到好处的弹簧支撑,将我稳稳地托住。我闭上眼睛,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
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过去一年的种种,像电影快放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那些屈辱、愤怒、绝望,似乎都随着这张床的落地,被彻底抚平了。
手机响了,是我爸。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新床垫收到了还满意吗
嗯,满意。我说,比以前的还好。
那就好。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我爸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带着一丝骄傲的语气说。
林溪,我看了你写的那个基金会案例分析报告。
写得很好。
你做得比爸爸想象中,还要好得多。我躺在新床上,握着手机,窗外的阳光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
我知道,我彻底走出来了。
不仅是走出了那间404宿舍的阴霾,更是走出了过去那个懦弱、天真的自己。
我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