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半年,月薪5000的我,每月雷打不动转给我妈2000。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替你存着,将来还是你的！
我信了,省吃俭用,靠兼职填补缺口。
直到她轻描淡写地说,用我身份证办了点事。
可一查,却发现我竟已婚。
追问那笔钱时,她眼神闪躲,声音陡然带上哭腔：
装修房子！给你表弟打点工作！哪样不要钱
看着她刺眼的白发,我咬牙咽下所有话。
为了安稳,我狠心向相恋五年的初恋提了分手,放弃离婚。
刚说服自己认命,却在丈夫手机里挖出一条消息：
亲爱的,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八年了,我有点等不起了。
那些求我不要离婚,对我的好,原来全是精心编织的骗局！
我浑身冰冷地质问我妈,她眼皮一掀,依旧不以为意：
他又没动手打你！哪个女人不遇点事儿忍忍就过去了,别瞎折腾！
可我忍了二十四年,这次,我不想忍了。
1
……谈了这么久她家还要六万六的彩礼,这不就是拿我当冤大头嘛！
他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刻意压低声音打着电话。
我正拿起一件打折的T恤比划,手指瞬间僵住。
啧,而且我随口说了句‘生孩子辛苦,不想生就不生’,她看起来高兴的很……
他越走越远,声音里透着一丝得意。
我站在原地,手里的T恤滑回了货架。
原来当初他口中的合适和心疼,全都是算计和鄙夷。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接通。
喂,梦华
我妈潘三春的声音传出,远处的周阳听到动静立刻挂了电话。
他向我走来,脸上是每次对着我妈时才有的刻意热情,甚至带点谄媚。
妈
我嗓子发紧。
晚上回来吃饭,汤炖好了。
潘三春的命令不容置疑,背景里还夹杂着麻将碰撞的哗啦声。
汤只会是她爱喝的,每次都一样。
我正要拒绝,周阳就笑着凑了过来,抬手想要搂我：
妈叫我们回家吃饭
我迅速走向旁边的货架,拿起放在上面的购物袋。
他笑容僵了一瞬,又跟上我,对着手机的方向提高音量：
妈,我们待会儿就过去,我刚还跟梦华说想喝您炖的汤呢！
潘三春退休前是市重点中学的教导主任,职业病让她在家一直是绝对的权威。
而现在,她尤其热衷于给人牵线搭桥来显示她的能力。
别磨蹭,准时到。
知道了……
我强压下心头的恶心,挂了电话。
周阳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购物袋,换上那副好老公的模样：
妈退休了还惦记着给你炖汤,多疼你。走吧梦华,别让妈等久了。
我看着他虚假的温柔,只觉得浑身发冷。
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扫过远处入口的玻璃门。
一对年轻男女正依偎着走进来。
男人高大挺拔,侧脸轮廓熟悉得让我心脏骤停。
程兴言……
女生气质温婉,抬手亲昵地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低头宠溺地笑着,满眼都是她。
五年的点点滴滴闪过脑海。
我省吃俭用,拼命兼职,用赚来的大部分钱支持他脱产考了两年公的初恋程兴言。
他考上那天,抱着我转圈,激动地说我是他的福星。
心脏猛的一抽,紧接着是一阵钝痛。
莫名其妙被已婚时,为了不耽误他,我哭着提出分手,还狠心说了重话。
可他连一声为什么都没问。
他几乎没有犹豫,只是沉默了几秒。
留下一句保重后,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原来他这么快就有了新人。
梦话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周阳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认识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喉头的哽咽,声音哑得厉害：
……眼花了。走吧,妈还等着。
我快步拐向出口,把他们狠狠甩在身后。
2
潘三春已经端坐在主位,饭菜摆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
桌上热腾腾的汤散发着香气,却丝毫引不起我的食欲。
踩着饭点回来,汤的香气都散了,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她不满地瞪我一眼,起身接过周阳手中的水果,眼神锐利地扫过我。
脸色这么难看要学会调节,别把情绪带回家影响氛围。
她说得随意,眼里也没什么真正的关心。
我放下新买的按摩仪,还没开口就被周阳打断：
我们今天逛了一天,梦华可能有点累了。
他盛了碗汤,递到她面前。
她哼了一声,接过汤碗。
累谁轻松了就你金贵
她盯着我,嘴角向下撇着。
心思收一收放在正事上,家庭才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根基！
妈……
我垂眸盯着空荡荡的汤碗,颤声挤出一个字。
妈说得对！
周阳立刻抢过话头,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带着一丝警告瞥向我。
妈持家有道,梦华得多学学。听妈的话,准没错！
潘三春满意地点点头,像施舍般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听见没周阳比你明白事理！
她睨了我一眼,不悦地补充。
还坐着不动吃饭！一顿饭都吃不安生。
我看着碗里那块油腻腻的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捏紧双拳,我扯起嘴角低声应着好。
这顿饭又吃得味同嚼蜡。
饭后,周阳挤开我,主动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潘三春坐在客厅沙发上,戴着老花镜刷手机。
合格的女儿应该……
下一秒,我的手机震动起来。
看向消息里跟刚一样的内容,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厨房。
妈,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洗完碗,我借口还有工作要处理,迅速回了家。
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我意识到机会来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
我飞快拿起周阳随手丢在茶几上的手机。
他曾告诉我,他的锁屏密码在领证那天就设成了我的生日。
但实际却是他自己的……
我依次输入数字,果然解开了锁。
点开微信,直奔那个掩耳盗铃一样备注着心理医生伊采珊的对话框。
手指因紧张而有些僵硬,我拼命滑动屏幕,眼睛快速扫过那些露骨又恶心的对话。
强烈的恨意和屈辱让我手指抖得更厉害。
深吸一口气,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刚用我的手机录下聊天记录里的关键证据,咔哒一声,浴室门锁响起！
我迅速将手机放回原位,转身弯腰装作捡掉在地上的纸巾。
梦华在那干嘛
我捏住纸,直起身笑着回头看他。
纸掉了。
他扫过茶几上位置不变的手机,又看看我手中的纸,点了点头。
来的时候帮我拿下手机。
我攥紧口袋里的手机,看着他毫无防备的背影应了声好。
3
隔天一早,我去到了一家以处理婚姻纠纷闻名的律所。
接待我的是一位干练利落的陈姓女律师。
我掏出身份证复印件和聊天记录的视频等资料,声音压抑着愤怒：
陈律师,我需要离婚。
陈律师快速扫过资料,眉头越皱越紧。
她放下文件,看向我,眼神里多了一丝怜悯。
邝小姐,你的情况我了解了,证据链初步是有的,但……
她顿了顿,语气严肃。
长期精神控制和经济剥夺,还有骗婚……
这不仅仅是法律问题。我建议你,她推过来一张名片,在正式启动法律程序前,可以先和这位伊医生聊聊,这方面她是专业的。
我本能想拒绝,但她眼神里的笃定却让我动摇。
你需要强大的心理支撑来应对接下来的硬仗。
那位伊医生的诊所在一个安静的街区。
她一针见血,但不让人反感。
我像倒垃圾一样,把二十四年的压抑、被操控的婚姻、潘三春的窒息一股脑倾倒出来。
没有哭,只是陈述,声音愈发冰冷。
她安静地听着,偶尔温和地提问引导。
结束时,她递给我一张加了私人工作微信的名牌：
邝小姐,你很坚强。后续还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随时线上沟通。
扫完码跳出来的头像,是一张她和朋友在海边的合照。
而旁边那个人,竟然是周阳！
我微张着嘴,好像被命运开了个极其恶毒的玩笑。
一阵头晕感袭来,眼前逐渐模糊。
邝小姐你没事吧
我猛地回神,指尖冰凉。
看着她眼中的疑惑和关切,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干涩：
……没事,谢谢你。我先走了。
坐在温暖的咖啡厅里,我却浑身冰凉。
掏出手机,我开始在各种招聘APP上投递简历。
上一份工作很快能转正,转正后靠提成还拿到过万的月薪。
可因为潘三春的强势和我的懦弱,一切都毁了……
我同步搜索着一切能做的线上兼职。
不管是做调查问卷,还是游戏代打,只要给钱,我都会接单。
利用午休,我跑到最远的银行网点,用身份证火速开了张新卡。
兼职的钱像涓涓细流,不断汇入这个无人知晓的秘密账户。
刚安静两天,潘三春的电话又像催命符一般响起。
梦华,你表弟邵辉那边工作出了点状况。
她开门见山,语气凝重。
这次得重新安排,找个更稳当的门路。眼下需要点钱打点,你先给我转五千过来应急。
命令,一如既往的不容置疑。
我握着手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声音却伪装得如往常一般,顺从又带着点为难：
妈,钱刚给周阳还了车贷。您别急,等下个月工资发了……
下个月黄花菜都凉透了！
潘三春在那边破口大骂。
家里遇到事,你当姐姐的就该顶上来！这点忙都帮不上,像什么话！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甚至能想象到她唾沫横飞的样子。
知道了妈,我……尽量想想办法。
话还没说完,电话却被挂断。
我冷笑一声,转身走进公司。
下班回到家,周阳破天荒地没在打游戏,反而殷勤地给我倒了杯水。
4
老婆,最近辛苦了吧看你好像接了不少兼职
他脸上堆着虚伪的笑,试探着。
我嗯了一声,没看他,低头换鞋。
现在这社会,钱多难赚！不愧是我老婆,有先见之明,我没看错人！
他立刻来了精神,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我那车贷快到期了,但手头有点紧……还有,咱妈快过生日了,我想给她买个像样点的礼物……
我强忍着把水泼他脸上的冲动,冷冷地甩开他搭过来的手：
我兼职的钱这个月刚交了公司培训费,没了。
那下个月……
妈刚打过电话说缺钱,下个月得给妈五千。
说完,不再理会他瞬间阴沉下来的脸,径直走进我的卧室反锁了门。
门外传来他低声的咒骂。
隔天,终于有一家口碑不错的公司发来了终面邀请。
紧接着,是陈律师证据链梳理清楚的消息。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周阳的电话。
电话接通,背景音嘈杂,他似乎在外面。
喂
周阳,我的声音异常平静,离婚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几秒后,爆发出刺耳的大笑。
离婚邝梦华,你脑子进水了想去找你那个没用的前男友人家早不要你了！
我握着手机,直接发白,声音却依旧坚定。
协议我在准备了,不同意,我们就法庭见。
哈
他语气陡然变得阴狠且充满恶意。
想离行啊,给我生个儿子,我就考虑离婚。
否则,你做梦！
他恶狠狠地吼完,直接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我划下接听键,还没开口,潘三春那熟悉的高亢嗓音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邝梦华！你翅膀硬了！谁给你的胆子提离婚
我含辛茹苦地把你培养成大学生,进体面单位,给你安排稳妥的婚姻,桩桩件件哪点不是为你好
我将手机拿远,沉默地听着她因愤怒而尖锐的训斥。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自贬身价,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你让我怎么在街坊邻居和老同事面前抬起头！
电话那头,潘三春刻毒的指责还在源源不断灌入耳膜。
听见没有立刻去跟周阳认错！趁着年轻,抓紧生个孩子！再敢动歪心思,别怪我不认你……
妈。
我打断她滔滔不绝的教诲,声音带着一丝伪装的惶恐和哽咽。
您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我停顿了一下,看向手心被指甲掐出的紫红深痕。
我听您的,我……生。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只有潘三春喘息声。
但很快,那掌控一切的满意语调又回来了：
哼！这就对了！女人家,本分持家,开枝散叶才是根本！好好跟周阳过日子,别让我失望！
我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刚伪装出来的顺从和脆弱瞬间褪尽,只剩下决绝。
翻出伊采珊的微信,我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
伊医生,方便现在通话吗有些关于周阳的事必须告诉你,我们都被他骗了。
信息发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我打算先回公司时,手机屏幕亮了。
【伊采珊请求语音通话】
5
我立刻接通,没有给她开口质问的机会,语速快而清晰：
伊医生,我是周阳法律上的妻子,但他和我结婚,只是因为我‘听话’,还有我妈的关系网。
他承诺娶你,但就在刚才,他逼我给他生个儿子才和我离婚,他嘴里没一句真话。
不等她反应,我立刻将精心挑选的聊天截屏发了过去。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几秒后,伊采珊颤抖的声音传来,带着强装的镇定：
这些图……是你P的吧你想挑拨离间
挑拨
我冷笑一声,声音斩钉截铁。
伊医生,我相信你是专业的,那天我的表现难道像装的
他平时肯定有反常行为吧,你也可以旁敲侧击地问一下他认不认识我。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而这次的沉默时间更长。
一分钟后,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邝梦华,你想怎么样
联手。
我干脆利落地吐出了两个字。
又是一阵沉默后,伊采珊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好,他骗了我八年,这笔账,是得算清楚。
刚结束和她的电话,手机邮箱就叮地一声脆响。
我点开,心跳迅速加快。
那个公司发来了录用通知函！
晚上,周阳回来时脸上挂着刻意的温柔,眼神黏腻地在我身上扫视着。
他挨着我坐下,试探着要搂我肩膀。
我立刻前倾,端起桌上的水递给他。
辛苦了,喝点水。
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将水杯放回桌上。
老婆,妈说你想通了。
他声音又软又腻,脸上是虚伪的感动。
真好！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那我们……是不是该抓紧了
他的手滑向我小腹,眼神里满是算计和急迫。
妈说得对,有了孩子家才更完整！今晚我们就努力努力
看着他近在咫尺、泛着油光的脸和写满欲望的眼,胃里一阵翻腾。
我后仰躲开,强挤出羞涩。
今天……不太方便……
他笑容一僵,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又换上体贴。
不方便那喝点热水,先休息吧！
他伸出手,用力箍紧我的腰。
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医院看看
我低头死死盯着他的手,指甲掐进掌心。
老婆,妈盼着抱孙子呢,我们可不能让她老人家失望啊！
他凑得更近,带着烟味的呼吸喷在我颈间。
突然,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
我猛地起身掏出手机：
公司要我连夜改今天下午交的报告！不改就扣我这个月绩效。
我停在卧室门口,侧头看他。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你也不想我这个月工资减半吧
没等他的反应,我迅速关门落了锁。
手机屏幕上,伊采珊又发来一个新消息。
【他上钩了,明天可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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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他相信拆迁款的存在,明天下午我会再次催促。你只要提离婚,他必答应。】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在刀尖上跳舞。
白天在公司做工作交接,为已通知入职的新工作做准备。
同时疯狂赶着兼职进度。
晚上回家,经常会面对周阳那张充满算计和日渐不耐的脸。
我只能用赶进度生病还没调理好等借口,躲避他带着强迫意味的亲近。
新工作报到前不久,周阳恰好休息。
我提交了旧工作的离职申请,提前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时,他正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看到我,他只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正要开口,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他快步走到阳台接了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回来时,脸上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红光。
他清了清嗓子,眼神带着点施舍般的怜悯。
梦华,我们谈谈。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
谈什么
他搓着手,眼神闪烁,语气格外诚恳。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既然你不愿意生孩子,还想离婚……
他顿了顿,观察着我的反应。
强扭的瓜不甜,我们不如……好聚好散
狂喜几乎冲出胸膛。
我死死掐住掌心,逼自己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一丝受伤。
你怎么突然……
不是突然！
他立刻打断,声音拔高,带着急于撇清的意味。
你不是一直想离吗我成全你而已。
他眼神飘忽,继续补充。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你我都早点解脱。
看着他这副奔向钱程的嘴脸,胃里一阵翻腾。
我垂下眼,声音带着哽咽。
……好,听你的。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我和周阳沉默地站在民政局门口,等着开门。
他不停看表,焦躁地踱步。
我裹紧外套,面无表情。
就在大门快打开的前一刻,一声尖利刺耳的刹车声划破清晨的寂静。
潘三春从出租车上下来,头发一丝不乱地挽着。
只是脸色铁青,眼神锐利。
她几步冲到我们面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怒意：
邝梦华！你张姨跟我说在民政局门口看见你了。
你上次怎么答应我的
她目光如炬,扫过周阳,眼里带着审视。
周阳！她不懂事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婚姻是儿戏吗说离就离传出去像什么话！
你们俩,立刻跟我回家！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周阳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潘三春的出现和她义正辞严的指责,瞬间让周围等待的路人投来探究的目光。
眼里的兴奋被烦躁和丢脸取代。
他烦躁地捋了把头发,眼神躲闪,对着我,也是想说给潘三春听。
妈……潘姨说的对！这事……是欠考虑。
离什么离！回家！
潘三春下颌微抬,露出一种掌控一切的快意。
这时,周阳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铃声尖锐急促。
他烦躁地掏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微变,走到旁边接起。
7
安静几秒后,他忽然连连点头,声音带着讨好：
……明白！你放心,我保证四点前办好！叔叔阿姨那边……全靠你了！爱你！
挂了电话,周阳像换了个人。
刚才的退缩和犹豫一扫而空,眼里只剩下急迫。
他猛地冲回来,一把粗暴地拽住我的胳膊,对着还在叫嚣的潘三春吼道：
妈！你闹够了没有！这是我和梦华的事,轮不到你管！
他眼神凶狠,对着完全懵掉的潘三春咆哮。
别在这耽误我们办正事！滚开！
他用力将挡路的潘三春狠狠搡开。
她一个趔趄,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身体微微颤抖。
周阳不再看她,死死拽着我,把我往刚打开的民政局大门里拖。
他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
快！快进去拿号！四点前必须拿证！
周阳！你疯了你敢推我！！
潘三春在后面发出尖叫,想追上来。
周阳头也不回,声音嘶哑：
别管她！快去！
我被拽得踉踉跄跄,胳膊剧痛。
但看着周阳这副被巨额拆迁款烧红了眼,六亲不认的癫狂模样。
看着潘三春那震惊,愤怒,又茫然无措的脸。
一股快感混合着极度的鄙夷和恶心,瞬间淹没了所有感觉。
冰冷的玻璃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潘三春的叫骂。
工作人员看着我们怪异的状态,公式化地递来表格：
申请离婚登记是吧先填表。有三十天冷静期。
周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
什么冷静期我们现在就要离！立刻！马上拿证！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墙上的规定：
看清楚流程。今天只能申请,三十天后双方共同来领证。
周阳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瘫坐在椅子上,嘴里无意识地喃喃：
三十天……那钱……
他猛地抬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
我平静地拿起笔,在《离婚登记申请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民政局出来,潘三春已不在门口。
周阳扫视一圈,凶狠地盯着我：
邝梦华,你那份破工作,立刻给我辞了！
我心下了然,他是想在这三十天里锁死我。
好。我答得异常干脆,活累钱又少,早就不想干了。
当着他的面,我拿出手机,找到那个还未删除的领导号码。
王经理,我家里有急事,明天不能上班了。
一分钟后,我挂了电话,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
周阳狐疑地盯着我,语气稍缓和,命令道：
这一个月你给我老实待在家里,哪也不许去！听见没
嗯。
我垂下眼,掩去眸底的冷光。
趁周阳攥着手机烦躁地在客厅踱步,我走进卧室,飞速给伊采珊发信息：
【得等三十天,需要你再拖一下时间。】
她回复速度快得惊人：
【明白。刚通知他,我家拆迁评估有变,补偿款能多两成,但前面人多,要排一个月才能办手续。】
果然,客厅立刻传来周阳刻意压低却难掩狂喜的声音：
……多两成！别说一个月,两个月我都等！
我听着他的声音,无声扯了扯嘴角。
这时,门铃声伴随着拍门声猛然响起。
8
我还没走出卧室,门就被周阳拉开。
周阳！你这样,让我们梦华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我站在卧室门口,沉默地听着周阳威胁她：
那可不归我管,但你如果再敢踏进我家小区一步,或者找她麻烦,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外面安静了几秒,门被周阳大力摔合。
而潘三春再也没来过,甚至没打过电话。
再次收到和她有关的消息,竟是来自前公司。
我接通电话,公司前台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背景是潘三春那标志性的哭嚎和砸东西的哐当声。
邝姐！有个女人自称是你妈,进公司见东西就砸,抓着人就骂！非说公司把你藏起来了！
周阳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脸色铁青,对着我低吼：
又是你妈！这个老疯子！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我皱眉瞥了他一眼,径直走进卧室反锁了门。
对着话筒,声音异常清晰冷静：
小刘,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说。
电话那头传出一阵混乱的推搡和争夺声。
接着,潘三春的声音响起。
不再是纯粹的哭嚎,而是刻意拔高的质问,因愤怒而有些变调：
邝梦华！你人呢立刻出来给我解释清楚！
是不是公司把你关起来了他们这是违法扣押员工！我要找你们领导！找……
我打断她,声音异常清晰冷静,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
潘女士,闹够了吗
电话那头明显停顿了一下。
我快速补充,语气冰冷而具有压迫感：
你现在砸的是公司财务,扰乱的是公共秩序,监控拍的清清楚楚。
我故意停顿,紧接着冷声道：
再继续,足够送你进去待几天。你确定要为了撒气,给自己留个案底,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潘三春是个进过局子的前教导主任
电话那头传来潘三春粗重压抑的喘息声,砸东西的声音停了。
我趁热打铁,抛出诱饵。
周阳马上就要拿到一大笔拆迁款,数额不小,几百万。
几百万拆迁款周阳！她声音瞬间变了调,真的你……没骗我吧
当然。但前提是你立刻马上停止一切行为,离开公司,安安静静回家待着。
如果再敢闹,或者直接去找他要,我保证,你一分钱都别想见到！
电话那头安静几秒后,她急促的声音终于传来：
……好！我这就走,但你记住你说的话！要是敢骗我……
电话被粗暴挂断,周阳正蹲在阳台吞云吐雾。
煎熬中,第三十天终于到了。
这天一大早,周阳就寸步不离地盯着我到了民政局。
他眼里布满血丝,不停看表,催促着工作人员。
能不能快点！我很急,还有事！
工作人员公事公办地递出两个暗红色的本子。
周阳一把抢过属于他的那本,看也没看就死死攥在手里。
脸上的肌肉因极度兴奋而抽搐着,眼底迸射出贪婪的光芒。
成了！我现在就得去……
他猛地起身,冲向路边的出租车,嘴里还在兴奋地念叨着拆迁款。
我站在门口,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转过身,快步走向了停在路对面阴影里一辆不起眼的网约车。
车子平稳驶离。
我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新手机。
干净的界面,没有任何被监控的痕迹。
同时,拿出那个沾满屈辱的旧手机,长按电源键。
屏幕彻底暗下去,像埋葬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新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来自伊采珊的消息跳了出来：
【恭喜脱困！鱼已咬钩,下一步,收网。】
9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功入职异地新公司。
我住进无人监控的房间,过上了完全独立的生活。
每天认真工作赚钱,有空联系伊采珊共享信息。
与此同时,周阳那边彻底炸了。
离婚证一到手,他立刻扑向巨额拆迁款和温柔乡。
可他根本没见到她。
伊采珊早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他像个没头苍蝇,跑去伊采珊工作的诊所,只得到一句冰冷的已离职。
他跑到伊采珊曾经提过的家,但那只是她钓他时的短租房,早已人去楼空。
他疯狂拨打我的旧号,回应他的也只有：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钱没了,人也没了。
不久后,伊采珊将周阳骗婚并意图借腹生子再抛弃的全部聊天记录和录音证据,整理成详尽的举报材料。
一份,寄给了周阳任职的公司。
一份,寄给了本地小有名气的民生曝光自媒体。
周阳公司以损害公司声誉为由,将他光速开除。
他的名声彻底臭掉,在本地再也抬不起头。
心心念念的前途和人脉,彻底化为泡影。
伊采珊做完这一切,潇洒地远走高飞了。
而潘三春被我那天拆迁款的大饼吊着,一直强忍着没再找我们。
她左等右等,没等来周阳的孝敬,连我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她尝试联系周阳,想问清楚钱的事。
电话刚接通,就被周阳歇斯底里的咆哮淹没：
滚！老不死的！都是你生的好女儿！她和那个贱人合起伙来骗我！钱没了,人也没了！
你们一家都是扫把星！再敢打电话来烦我,我找人弄死你！滚！！！
她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再次冲向了我前公司。
这次,她被拦在门口,上演了更疯狂的哭嚎：
丧良心啊！还我女儿！你们公司把我女儿邝梦华弄哪去了！
她的哭嚎引来围观,前台再次拨通了我的旧手机号。
电话没打通,她绝望之下发了一条求救短信。
而此时我恰巧开了机。
我找出潘三春的号码,用匿名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潘三春嘶哑又带着哭腔的咆哮立刻炸响：
谁啊！是不是有我女儿的消息！
潘三春,我是邝梦华的代理律师。
我变声器后的声音冰冷如机械,不带一丝感情。
潘三春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哭嚎：
我女儿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她是不是合伙骗别人的……
听着,你非法盗用她身份证登记结婚,多次到她公司恶意诽谤闹事。
我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这些罪证,已正式报案病提交法院起诉。
不可能！你放屁！我是她妈！她敢告我
潘三春尖叫起来,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警察马上就会告诉你答案。
我故意停顿,满意地听到电话那头骤然加重的呼吸声。
传唤通知应该已经贴上你家的门,建议你想想怎么在拘留所里,跟你那数次打点过工作的宝贝侄子求助。
顺便提醒你,你账户里属于邝梦华的血汗钱,法院很快就会强制执行。
我干脆利落地挂断,胸腔里积压二十四年的巨石轰然粉碎。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工位,手机震动。
是一条来自陈律师的信息,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拍于潘三春家门口。
她正被两名警察带离家门口,背景里有几个看热闹的邻居。
而她面如死灰,眼神涣散,与昔日的威严判若两人。
扫过照片,我长舒了一口气。
【公开道歉已登报,赔偿金强制执行到位。拘留7日。】
我平静地熄灭屏幕,起身走向明亮的落地窗。
身后,是崭新的工位。
身前,是无限延伸的人生旷野。
阳光洒满全身,暖意驱散了骨髓深处最后一丝寒意。
二十四年的枷锁,终于崩解成尘。
新生,此刻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