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死寂，一片死寂。
祈年的嘶吼像一把淬毒的匕首，不仅捅穿了她自己，也彻底捅碎了梁欢最后一丝侥幸。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他护了多年、爱了多年的女人，也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灵魂的丑陋。
“噗——”梁欢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眼神彻底涣散，仿佛灵魂都被刚才那番话抽走了。
我没有再去看这个爱了多年的男人一眼，只是用尽力气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110吗？我要报案，华安医院胸外科祈年医生，涉嫌医疗事故罪、学术不端、篡改病历、骚扰患者家属证据确凿，受害人是我女儿梁暖暖，时间在四年前和一个月前”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这一个月积攒的所有痛苦和绝望，在祈年亲口承认的那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化作了毁灭性的力量。
祈年听到“报警”两个字，方才如梦初醒，脸上血色尽褪，惊恐地想要扑过来抢夺我的手机：“薛婉！你疯了！你毁了我！你不得好死！”
小陈立刻挡在我身前，厉声道：“祈年！你已经被停职了！警察马上就到！你再动一下就是袭警！”
警察同志效率极快，查看了小陈提供的初步证据后，就带走了祈年。
毫无疑问，等待她的将是牢饭生活。
“不！你们不能抓我！我是医生！我还得治病救人。梁欢！梁欢你救我啊！你说话啊！”
“我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祈年挣扎着，绝望地看向瘫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梁欢。
梁欢毫无反应，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祈年被强行押走时，那怨毒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剜过我和梁欢。
她知道，她彻底完了。等待她的不仅是职业生涯的终结，更是漫长的牢狱生涯。每一项指控都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尘埃，似乎在这一刻落定。只是这尘埃，是由一个五岁孩子的生命和两个成年人的灵魂碾碎而成的。
梁欢被送进了抢救室。身体上的问题不大。
只是急火攻心加上巨大的精神冲击导致的短暂昏厥和应激反应，但灵魂上的创伤，无人能医。
我处理完警局配合调查的相关事宜后，回到了空荡荡的，冰冷得如同冰窟的家。
这里再也没有暖暖软糯的声音和温暖的小身体了。可桌子上，还放着她没画完的蜡笔画。
几天后，梁欢也出院了。他没有回我们的家，而是直接找到了我暂时栖身的酒店。
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胸外科主任一去不复返，他整个人瘦脱了形，眼窝深陷，头发凌乱，昔日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只剩下死灰和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盒子。
“薛婉。”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
“我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原谅可我”他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颤抖着把那个盒子递过来。
我没有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