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金丝雀的逃生之路 > 第一章

我是影帝圈养的金丝雀。
被全网骂小三那晚,影帝前妻将我捡回家。
妹妹,想不想看他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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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周谏行官宣的第三年,他和当红小花携手出游的照片挂上热搜。
这几年周谏行的花边新闻从未断过。评论区有人笑我百忍成金却惨遭抛弃,三人者恒三之;有人隔空喊话周谏行早日分手摆脱吸血鬼;还有人在这时扒出两人五年前早有交集,一张隔街相望的对视图瞬间刷屏评论区,缱绻纠缠,仿佛诉尽无限遗憾。零星几条指责周谏行劈腿的留言很快淹没在评论区,似乎身为正牌女友的我,才是妨碍王子与公主幸福结局的恶毒女配。
而这一切发生时,我在片场,被搭戏的男演员扇了十几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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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郁沉满脸愧疚地与我道歉,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进不了状态。
他俯身扶我起来,眼神诚恳无辜,纯良似大型犬,全然不像才故意NG扇我十几个耳光的人。
青青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躲开他的手,目光越过满脸为难的导演,与场地边缘隐没在阴影里的人对视片刻,摇了摇头。
这是部以追妻火葬场为卖点的古装剧,改编自著名死人文学IP,我演因女配诬陷而被男主厌弃,最后小产离世的白月光女主。
今天正好是吵架小产的那场戏。
工作人员重新归位,郁沉漫不经心笑了笑,抬眼时一闪而过轻蔑的狠戾。
贱人!是你害了婉娘的孩子!
郁沉这一下打得足斤足量,我没站稳,撞上身侧的木架。疼痛顺着肩胛骨渗出来,唇边血迹腥锈。我缓了一会儿,等眼前嗡嗡作响的黑影散去,强撑着继续念台词。
我没有……
你还敢狡辩!婉娘就是吃了你送的燕窝才腹痛不止,你还敢说不是你做的!
郁沉一把推开护在我面前的丫鬟,扯着我的头发往外拖。
我今天就休了你这个毒妇!
少爷!少爷您不能这样啊!夫人还怀着您的孩子!
孩子……郁沉动作一顿,随即一脚踹在我身上,要是婉娘的孩子保不住,我定要让你这个贱人陪葬。
我疼得蜷成一团,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来,手捂着小腹,身子止不住发颤,仿佛腹中真的有个岌岌可危的胎儿。看不见的血迹顺着腿流下来,郁沉仍不解气,抬手又要打。
过——
导演的声音响起,我倚着木架,终于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刚刚没控制住力道。郁沉意犹未尽放下手,转眼便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模样,青青不会生我气吧。
我疼得实在没力气应付他,却听见另一个声音讲,当然不会。
一直在场外的周谏行走过来,拦腰抱起我,若无其事笑了笑:我带她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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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保姆车上助理拿了冰袋帮我敷脸,寒气刀锋一样擦过皮肤,削开薄而尖锐的刺痛,
我下意识皱眉,冷不防听见周谏行笑了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
助理识趣离开。
我叹了口气,低眼拭掉冰袋外面细小的水珠。
看郁沉折磨我这么多天,周先生还没消气
郁沉性子出了名的恶劣,又有周谏行默许,这些天没少借着拍戏折腾我。
之前一场雨景,因为他所谓的失误,我跪在雨里淋了将近两个小时。
今天的家暴戏又下狠手。
他和周谏行是发小,带资进组,导演不敢得罪。
况且我是周谏行圈养的金丝雀,来探班的正主都没意见,其他人何必多管闲事。
之前媒体采访我说错了话,这是周谏行给我的教训。
周谏行靠过来,指尖描过我脸侧的血痕,声音轻缓。
沈青,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听话一点。
那只手一寸寸下移,慢条斯理抚过我身体上新鲜的淤青,直到我腰肢发软跟他求饶,周谏行才颇为愉悦地停手,拿起旁边的棉签帮我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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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辛苦青青了。
郁沉若无其事在周谏行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我身上的新伤,笑意懒散。
下个月去C城泡温泉吧,我会好好补偿青青的。
我对上郁沉的视线,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哀求看向周谏行。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比起周谏行,我更害怕郁沉。
我曾经亲眼见饭局上有姑娘惹了郁沉不开心,被泼酒又跪在地上做烟灰缸。
对面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演员,同行的经纪人在一边赔笑,好话讲尽,郁沉才兴致缺缺收手。
事后那姑娘被迫陪了郁沉三天,算是道歉。
如果说周谏行是披着人皮的傲慢混蛋,这位则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也可以。周谏行心不在焉地勾了我的头发玩,你自己注意点,不要让媒体拍到。
郁沉了然笑了笑,话里戏谑一闪而过:要叫上你的新欢吗
说的是和周谏行一起上热搜的小花,秦知月。
那女人放消息炒作而已。他瞥郁沉一眼,我已经警告她了。
倒是又麻烦青青陪我辟谣了。
公开这三年,周谏行每一次传出绯闻,都要拉我陪他出来澄清。
我不觉得他真的有多在乎所谓的形象,可周谏行却乐此不疲,在镜头前与我演恩爱。
但上次青青生气了呢。郁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煽风点火,你要不要再哄哄
两个月前周谏行被传与某演员离世有关,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讲女演员为情所困,又讲周谏行渣男负心,最终惹得红颜薄命,悲剧一场。媒体采访时记者问起,原本我该替他辟谣,可我那时候实在太累,最终只说,人在做,天在看。
这句话惹恼了周谏行。
是吗
周谏行揽着我的腰,眼底笑意缠过脖颈,绞紧令人窒息的威慑。
青青还是不信我
这种时候忤逆周谏行不是什么好选择。
我压下心底翻沸的厌恶,温顺垂眼:我当然相信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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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周谏行,我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
大三时一场校内活动,周谏行作为知名校友列席。我作为志愿者,帮相熟的老师跑腿,给周谏行送活动物料。
当时不少人为了见这位大明星早早蹲守现场,会场热闹的好似气泡翻涌的滚水,期待和欢喜热腾腾扑在脸上,我抱着物料绕过拥挤的人群,站在休息室的门口时还在感叹自己的好运。
在C大读书很难没听过这位学长的故事。出生就在罗马的影视圈大佬,家境优渥,偏偏人又帅得不讲道理,大二一时兴起跑去剧组试镜演了男主,提名当年的最佳男主角,一炮而红,出道以来作品奖项无数;最近几年周谏行工作重心转向幕后,少在台前露面,投资制作的几部电影也算票房口碑双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被上天眷顾的人。
原以为这个咖位的大明星,休息室应该是一大群人,经纪人化妆师助理众星捧月,门打开,我却颇为意外地和周谏行本人对视。
眉目疏朗,挺拔清隽。
好伟大一张脸。
在我愣神的间隙,对面笑起来:怎么了
我才想起来手里的东西,尴尬垂下眼,小声讲:韦教授让我来给您送物料。
周谏行略扫了一眼,随手放在旁边,又递给我一瓶水。
谢谢,麻烦你了。
他似乎并不急于关门送客。
是以我鼓起勇气,问: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
周谏行爽快应下我的请求,提笔时动作一顿。
不过我想收点报酬。
我茫然抬头。
而他看着我,笑意缱绻。
用你的联系方式交换,好不好
我那一刻听到了自己过于清晰的心跳声。
初夏的日光黏在皮肤上,散漫又璀错的熔金,余温模糊成漫不经心的薄凉,边缘锋利,光泽明锐。
我却以为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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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手机响起一串陌生号码。电话里男人声音带着笑意,柔软似羊绒围巾,温柔裹住心绪。
你在学校吗
是周谏行。
写下电话时,我并不觉得他真的会来找我。
毕竟大明星与灰姑娘的故事太过时,放到言情小说都要被嘲笑不切实际。
可周谏行真的站在楼下,口罩帽子遮得严严实实,怀里抱一只巨大的金毛犬玩偶,狗头上顶着一只很夸张的红色礼帽,滑稽可爱。
人群从他身边走过,嬉笑打闹,无知无觉,地平线上最后一点残阳淹没在广袤深邃的蓝里,而我们在这一刻共享着同一个秘密。
怎么不带墨镜
周谏行听出话里欲盖弥彰的调侃,好脾气笑了笑。
现在是傍晚。
没有太阳的话,反而会引人注意吧。
周先生也怕引人注意吗
当红男演员被拍到在宿舍楼下等人,说不定会编出八百条谣言。
是啊。周谏行佯装苦恼地歪头眨眨眼,可我实在想见你。
我原本不想来昨天的活动。
但在休息室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如果它是为了让我遇见你,也不错。
以前我总跟别人讲,我不信一见钟情。他叹了口气,仿佛淡而无味的宽宥,自己遇到才明白,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如果你没有男朋友,可以给我个机会追你吗
可是您并不认识我。我抱着金毛犬,耳尖隐隐发烫,我或许并不值得您喜欢。
他略微凑近一点,声音慵懒轻缓,像磨在心上的一捧细沙:至少给我一个认识的机会,好不好。
我下意识抓紧玩偶,低头时脸颊蹭过小狗的帽子,忽然碰到一个硬朗的轮廓。
里面似乎藏了个盒子。
这么快就发现了啊,还以为你回去才会看到。他笑着拦下我的动作,晚点再看吧。
他的指尖略略碰到手背,又迅速移开,蜻蜓点水一般,落下零星余温:南区广场有灯火节的装置,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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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周谏行理所当然在一起。
灰姑娘的故事老套过时,真摆在面前,却又好像粘满彩色糖霜的苹果糖,漂亮得让人无法拒绝。
最初我们像所有的普通情侣一样,拥抱牵手逛街遛狗,窝在沙发里看被遗忘在很多年前的旧电影。即使周谏行能陪我的时间并不多,依然会在行程间隙里耐心回完我每一条消息,让助理给我送精致昂贵的礼物。
直到在一起的第五个月,周谏行隐婚的传闻冲上娱乐榜头条。
出道十年,周谏行少有绯闻传出,偶尔狗仔爆料几张捕风捉影的合照,也很快被澄清。就在众人以为这次也是无良媒体博眼球时,周谏行却大方承认结婚事实,另一半为歌手梁时青。
手机屏幕中周谏行笑得温和得体,无懈可击。
时青不喜欢被关注私事,所以当初没有公开。
她是我的妻子。我爱她。
眼底深情仿佛一记耳光扇在我脸上。
那我算什么。
一时兴起的消遣吗
周谏行,你那一声青青,到底是在叫我,还是在叫梁时青。
屏幕暗下去,直到周谏行的脸消失在冰冷的反光里。我重新摁下一串号码,手指悬在通话键上,最终却没有勇气拨通。
那是他昭告天下的爱人,法律上名正言顺的伴侣,我又凭什么去质问。
更何况是梁时青。
顶着天才音乐人的头衔出道,血洗当年音乐排行榜的歌坛天后;后来开了唱片公司,捧红两个国民组合,热门歌曲无数。
即使在童话里,最后也只有真公主才能得到王子的爱情。
他们才是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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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除微信,拉黑电话,个人物品连同几个月零零散散的回忆一起封进行李箱。
逃得狼狈又可怜。
第二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回来。
是周谏行。
我以为这样的局面,他至少会有句解释。
可电话那一头周谏行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叫我回家吃饭。
周先生,您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我需要梁时青而已。他笑了一声,难道在我身边,青青不开心吗
但我不想做第三者,周先生找其他人吧。
从梁时青那里获取利益,再从我身上享受纯良无害的爱情,玩这种皇后和宠妃的烂俗戏码,周谏行当自己是皇帝吗
我不喜欢被拒绝。周谏行语气冷了许多,沈青,你要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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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挂断电话,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傍晚,我被一个陌生男人堵在巷子里。
你就是沈青他扳过我的脸,确实挺可爱的,难怪谏行对你这么上心。
你……
嘘,小点声。
谏行让我带你回去。刀尖抵在颈侧,一线尖锐的刺痛。对面用指尖轻轻蹭了蹭我的唇,眼底闪过几近残忍的愉悦,乖乖跟我上车,还是被打晕带走,你选一个。
这是个疯子……
我跟你去见他。我佯装镇定地笑了笑,你先把刀收起来,巷口有人在看我们。
少给我耍心机,我警告——
我趁对面转头的间隙,屈膝照着他下腹用力一顶。
沈青你他丨妈丨的——
对面疼得弯了腰,嘴里止不住咒骂。混乱间刀刃擦过左臂,血一瞬间涌出来,一片黏稠的温热。我顾不上伤口的疼痛,跌跌撞撞往光亮处跑。
周谏行身边怎么会有这种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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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快要到巷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来,悠然拦在我面前
青青,你想去哪里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周谏行。
倨傲,暴戾,强横。
丝毫不见素日的温文。
几个月露水情缘。我咬牙与他对视,周先生何必揪着我不放。
周谏行喉咙里滚出一声笑,视线越过我,看向巷子暗处:稍微教育一下吧,不要伤脸。
身后传来一声轻快的口哨,我还没来得及转身,被一脚踹在小腿。
好疼……
拳头肆无忌惮砸在肉上,低沉厚钝的痛与闷响。我意识模糊蜷在周谏行腿边,眼前黑影飘忽游移,疼痛抱着大脑嗡嗡作响,感官都滞重。
周谏行低眼踢了踢我的脸,冷笑。
沈青,我不喜欢有人忤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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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是在陌生的房间,手腕铐在床头,我环顾四周,最终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醒了
周谏行合上书,若无其事捏了捏我的脸。
要喝水吗
别碰我!
我抗拒地扭开头,手铐因为拉扯勒进皮肤,磨出一道红印。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谁能来救救我……
现在是假期,学校不会有人发现我失踪。至于家人……母亲早逝,我跟着外婆长大。两年前外婆意外身故,一个自称是生父的人来参加葬礼,留下一笔钱,再次渺无音信。
跟周谏行在一起时,他与我讲,以后他就是我的家人。
如今我在绝望中恍然惊觉,周谏行挑中我,也是因为这份孤立无援吗
你的小宠物还没醒吗
门在这时被打开,我看着走进房间的男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是巷子里那个人。
我记得他眼睛里冰冷的狠戾。
看着挺乖,没想到脾气还挺大。他转头看周谏行,挑眉,不介意我先收点报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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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两人尽兴,我已经没什么意识。
周谏行满意地解开手铐,头埋在我颈侧,犬牙隔着皮肤磨过血管,似威胁也似劝诱。
青青,你要陪着我。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我绝望地咬住他的肩,留下聊胜于无的齿痕,你明明不会缺女人。
周谏行拭掉我眼角的泪,笑意散漫。
见钱腿开的人玩腻了,想换换口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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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个房间待了很久。
无数个夜晚,他在床上折磨我,看我被逼到崩溃边缘,才满意欣赏着我的恐惧停手。
后来周谏行心情好的时候,会把我带到楼下的客厅与庭院。
这栋房子大得惊人,似乎在离城区很远的地方,窗外能看到连绵的林海与群山,和一段寂静的公路。
周谏行很喜欢在窗边折腾我,直到我双腿发软,哭着跟他求饶,他才餍足收手,轻飘飘在我脸侧落下一个吻。
另一个男人偶尔也在。
我听到郁沉这个名字时,才隐约想起来,有个爱豆出身的小明星似乎也叫这个。
几年前和周谏行搭过一部电影,平时很少营业,传说是个来圈里找乐子的少爷。
我看着那个五官精致的混蛋,很难把他和舞台上那个开朗活泼的快乐小狗联系起来。
他和周谏行关系很好,周谏行对他有种哥哥对弟弟的宠溺。我见过郁沉躺在他腿上,几乎是撒娇的语气,抱怨合作的人是傻*。
周谏行跟他分享很多东西,酒庄,衣柜,跑车,以及,我。
郁沉拿我当一件可以随意出气的玩具。
比起欲望,他更喜欢在我身上宣泄暴力。
而周谏行对此,颇有些看热闹的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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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尝试过逃跑。
有天晚上周谏行带我在庭院,我趁他接电话,从侧边的一小段矮墙翻出了院子。
我记这条路很久了,从第一次在房间里看到这个位置开始。
只要穿过树林,沿着这段公路往山下走,应该可以找得到人求助。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夜晚的山原仿佛泥沼,白日里清朗的翠色都变成狰狞的鬼怪,尖啸的风浓重的黑夜,几乎将人溺亡。
一霎暴雨倾盆。
听到狗叫声时我以为找到了人家,尔后我在滂沱雨声里惊觉,那些犬吠由远及近,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分明是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时脚下踩空,顺着斜坡滚进了草丛。
雨水劈头盖脸砸在脸上,潮湿的,泥泞的恐惧狼狈不堪裹满全身。尖锐的哨声从远处传来,两只狗轻巧地跳下斜坡,蹲一米左右的位置,虎视眈眈。
周谏行的手电照过来,居高临下看向我。
这座山是我的,你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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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天心情很差,不知道是因为那通电话,还是我的逃跑,又或者两者皆有。
我说过,在我厌烦之前,不要妄想逃走。
被扔进浴缸时我止不住发抖,水淋在身上,热腾腾割过伤口。周谏行掐着我的脖子,一遍又一遍讲,沈青,你要陪着我。
直到我昏过去。
我后来才知道,那一天,梁时青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已经在与周谏行办理离婚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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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谏行第二天带我去了路的尽头。
还想逃走吗
我在码头面对一望无际的湖水,绝望闭上眼。
学校那边我帮你安排好了。周谏行帮我别好耳侧的碎发,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初识时他藏在小狗帽子里一条手链,银光熠熠璀璨,而今相配的项链由周谏行亲手帮我带上,细碎的薄凉磨过颈侧未褪的残红,环成窒息的结。
我麻木地靠在他怀里,轻声讲,我知道了。
给周谏行当金丝雀也没什么不好。我自欺欺人闭上眼。等他玩腻,总归会放我离开。
身后人满意笑起来。
这才是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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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周谏行开始带我去他的酒局。
他身边的朋友都知道,周谏行离婚后,身边多了个温顺听话的宠物。
有人与周谏行打趣,问他几个月没换女伴,是不是打算给个名分。
周谏行揽着我的腰,散漫笑了笑。
再说吧。
酒局上来找周谏行的人不少,为了一个能够向上爬的资源,或者不切实际的美梦。
他无动于衷享受着这些殷勤,酌情施舍残羹,傲慢而轻蔑。
那些人的目光也会落在我身上,好奇,嫉妒,羡慕。也有女人若无其事与我搭话,问我怎么拢住周谏行的心。
几个好事者私下打赌,猜周谏行什么时候抛弃我。
毕竟周谏行身边的人,一向换得频繁。
可他却签我做了他的艺人,推荐我去拍戏。
青青那么漂亮,应该被更多人看见。
当时周谏行已经完全控制了我的生活,把我推到台前,用作洗钱的工具,他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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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部电影制作班底不错,主演演技也都在线。周谏行给我的角色戏份不重,人设却很出彩,也吸引了不少关注。
票房过亿时,周谏行在微博高调官宣恋情。
消息一出,我自然被推风口浪尖。
有人扒出周谏行是电影主要投资公司的实控人,我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新人能拿到这个资源,显然是他的手笔;也有人旧事重提,猜测周谏行演完夫妻情深没几个月就迅速离婚,是因为我。
一时间,关于我小三上位的言论甚嚣尘上。
周谏行对此态度暧昧,没澄清也没有否认。众人翻来覆去扒时间线始终抓不到证据,再加上梁时青采访时一句不知情,最终悻悻散去。
但也因为这个,即使这几年我兢兢业业拍戏,交出来的作品口碑不错,名声却一直不太好。
坊间传我野心勃勃又不择手段,费尽心机勾引周谏行上位,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仿佛他是冰清玉洁白莲花,而我心思歹毒满身贪欲,才害高岭之花跌落神坛。
有好事者当面把这些议论讲给我听,笑得夸张又轻蔑。
我却也只能沉默。
这些评论通稿当然少不了周谏行的默许。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状态,我千夫所指孤立无援,便也只能依靠他,不敢有丝毫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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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被从水里拉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没什么意识。
青青,你没事吧
助理迅速用毯子裹住我,小声询问。
冷……好冷。
水淹没口鼻的窒息感太强烈,我坐在岸边缓了好一会儿,人还在发抖。
也不知道刚刚在水里泡了多久。
有工作人员在拍杀青的花絮,郁沉若无其事凑过来。
恭喜。
仿佛刚刚故意把我往水底按的人不是他。
最后这场落水戏,剧中却是男女主的初见。
女主因为男主的救命之恩一见钟情,最终却也因为男主负心而命丧黄泉。
如果没有一开始的心动,是不是就能逃过最后惨烈的结局。
想到这里,我迷迷糊糊笑了一声。
真可怜啊。
为了那一点爱搭上自己一辈子。
我隔着人群,与周谏行对视,无声动了动唇。
可以放过我了吗
周谏行无动于衷笑起来:大家都辛苦了,去吃夜宵吧,我请客。
-
等我换好衣服到包厢时,几人已经点好菜。除了周谏行和郁沉,还有几个跟他们交好的朋友。
我识趣给几个人端茶倒水。
有人看出我脸色不好,试探地跟周谏行开口。
沈青今天才收工,要不先让她回去休息
郁沉不客气地冷笑一声:你跟她那么客气干什么。
沈青看起来很累。那人倒是不怕郁沉,转头与周谏行玩笑,谏行你这么压榨女朋友,当心她跑掉哦。
周谏行闻言看了我一眼,目光里的轻蔑刀一样割过身体:她不敢。
我垂下眼,没有说话。
我确实不敢。
合同里的天价违约金,我赔不起。
-
周谏行今天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一直熬到后半夜,他才大发慈悲放我离开。
来接我的助理还没到,我浑浑噩噩沿着路走了一段,又茫然停住。
他们几个人灌了我不少酒,这会儿醉意晕乎乎搅着意识,头疼的要命,索性靠着墙坐下来。
被拍下来会完蛋吧。
我一面漫无边际地乱想,一面擦溢出来的眼泪。
不想回去。
不想再待在那个混蛋身边。
戏里也好戏外也罢,为什么一霎的心动,就要搭上自己的人生。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一个声音幽幽在头顶飘过来,似是叹息。
好可怜。
谁……
来人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喝多了
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脑子迟钝得像是裹了一层奶油,我由着她扶我起来,又听见她讲:你发烧了。你们剧组的宾馆在哪,我送你回去。
也是在这边拍戏的演员吗
头实在太痛,我贴在她怀里,委屈兮兮地讲:我不想回去。
-
所以,你就这么把人带回来了
桌边的女人听完解释,看看她又看看我,无奈叹了口气。
没被人拍到吧
要是被人看到周谏行的现任和绯闻对象在一起,说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
绯闻对象……
我转过头,不太清醒的大脑艰难把眼前这张脸和新闻上那个人对起来。
是秦知月。
说周谏行是个人渣咯。秦知月若无其事耸耸肩,把生病的女朋友扔在路边不管。
秦知月倒了杯水递到我嘴边,语气温柔:你别害怕,时青姐是好人,和姓周的人渣不一样。
被叫名字的女人过来试了一下我额头的温度,又忍不住叹气。
发烧还喝成这样,我都不敢给你吃退烧药。
我看着梁时青凌厉的侧脸,想,原来周谏行的前妻,是个这么心软的女人吗
谢谢你们,但我得回去了。我扶着沙发踉跄起身,如果知道秦知月会带我来梁时青的住处,我肯定不会跟她走。
无论梁时青在不在乎,我面对她,天然有抹不去的心虚。
别逞强了,你这个样子,哪也去不了。梁时青把我按回沙发上,皱眉,我不会为难你。
……
我盯着她耳环亮晶晶的反光看了一会儿,哑然失笑。
如果周谏行知道我在这里,不会放过我。
他对我能接触的人,一向控制得很严格。
如果我们能帮你摆脱他呢
摆脱周谏行
我醉眼惺忪看她,目光迷茫。
安心睡吧。秦知月抱住我,这一次,换我来帮你。
-
孟锦你是为了她,才答应公司的安排,接近周谏行的
宿醉方醒的疼痛刺着太阳穴,我揉了揉额角。
她的确是自杀。
孟锦生前一直不温不火,在影视剧中镶边作配,死后却忽然全网悼念。
有捕风捉影的传言讲,她曾和周谏行短暂交往又被迅速抛弃,兼之事业受阻,深受抑郁困扰,出事那天碰巧遇见渣男前任,一时想不开才会跳丨楼。
我当然知道她是自杀!秦知月猛然打断我,可是自杀之前呢
她下午被郁沉带走,第二天就自杀了。周谏行也正好住在那个酒店。我不信他们两个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所有人都看见她自己从楼顶跳下来。就算他们真做过什么,也已经死无对证。
沈青!那是条人命!秦知月揪住我的领子,眼底愤恨翻涌,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地讲什么,死无对证。
你自己都摆脱不了公司的控制,又拿什么给孟锦报仇。
她的公司一向爱安排旗下艺人去陪圈内大佬换资源,还能趁机买热搜蹭点话题度。
碰瓷惯犯了,可惜这次踢到铁板。
不知道周谏行做了什么,那个老板最近安分得像见了鬼一样,秦知月也掉了两个商务。
我叹了口气,讲:无论你想做什么,离他们远点吧,你斗不过周谏行的。
周谏行对她没兴趣,也是一种幸运。
……
秦知月沉默片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如果不是你当初帮过我,我现在真想扇你。
沈青,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
知月,冷静点。梁时青把秦知月拉开,我不想逼你,如果你不愿意说,不用勉强。
周谏行手可不干净。秦知月不甘心地瞪着我,你在他身边那么久,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吗
全身而退
真是个漂亮的美梦。
落到周谏行手里的时候,我的人生就已经烂完了吧。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帮过你。但如果你真想知道,折磨孟锦的是郁沉。
我闭上眼,又想起孟锦身上被烟头烫出的伤。
如果你真的跟孟锦关系不错,应该知道郁沉纠缠她有一段时间了。孟锦不愿和他在一起,他就毁孟锦的商务。她有将近半年没接到工作了吧
出事那天郁沉组了局,找人把孟锦骗出来,孟锦看见他在,找借口就想走。
郁沉自觉被下了面子,碰巧心情也不好,下手就格外重,还录了像。
至于周谏行……他只是放任这些事发生,然后威胁孟锦,如果说出去,就断了她的演艺生涯。
周谏行很享受这种操纵他人的感觉。
好像他生来就高高在上,理所当然支配他人。
如果愤怒有用的话,真相两个月前就能公开了。
孟锦自杀之后流言四起,事情不知道怎么扯在周谏行身上,我对着媒体说,人在做,天在看。
我触怒周谏行不只是这句话。我给了记者一些东西,不止关于那天的事。
可没几天,那个义愤填膺的年轻媒体人,夜跑时不幸落水身亡。
周谏行把新闻拿给我看时,依然云淡风轻。
特权碾碎一条人命,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他背后利益盘根错节,太多人不想他倒,消息自然爆不出来。
我看着面如死灰的秦知月,苦笑:这件事已经搭上了两条人命,我不想你做第三个。
-
知月,你先出去。
梁时青与我对视时,眼底有蛰伏的愤怒。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把东西给我,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我垂下眼,没有讲话。
我明白你的顾虑。梁时青笑起来,耳钉一闪而过锋利的反光。
周谏行防我防得很严,我查到的未必有你多。
我们结婚不久就分居了。她的笑里带着磨砂一样的自嘲,联姻总是利益交换多过爱情,却也怪我识人不清。
彼时梁家空有一个光鲜的壳子,内里却财务困顿,新贵周家期望寻找一个地位背书,两家各取所需,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周谏行看起来道貌岸然,做事却不择手段,黑白通吃。
我并不支持他做的事,也不想梁家搅进去。
他故意放出隐婚的消息,是想阻止我离婚。
梁家声名清正,对他私下那些脏事,也是个遮掩。
他觉得我会顾及外界的关注,再和他演几年恩爱夫妻,我偏不想让他遂意。
我安静听梁时青讲完,轻声开口:你不怕我和周谏行一起给你下套
周谏行要是这么信你。就不会把你控制得这么严,连私人联系方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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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她的话,逐渐理清了脉络。
梁时青一直在找机会扳倒周谏行,周谏行逼死孟锦的消息就是她放出去的,却没想到周谏行把水搅得更浑。
我在采访时的阴阳于她算是意外收获,只是周谏行盯得太严,她一直没能和我搭上线。
毫无进展之际,梁时青在一场活动认识了孟锦的好友秦知月——那时候秦知月正被经纪人劝说去讨好周谏行。两人索性顺水推舟答应下来,看看能不能在周谏行身边打探到更多的事。
周谏行很谨慎,知月一直没发现什么,想不到今天能见到你。
我不见得有你想得那么有用。我转了一下腕上的手链,况且,跟周谏行翻脸,对你并不算个好选择。
出道几年,我和梁时青毫无交集,周谏行身边的人也识趣不提这位前妻。
不过我们这些人从来不缺流言。娱乐小报神秘兮兮讲她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祖父是国内知名法学家,母亲与某位不可说的大人物沾亲带故,可谓背景深厚。
只是无论周谏行的态度,到她调查的僵局,看起来,梁时青并没有传闻那么大的能量。
她对周谏行有用,却也没强大到能轻松除掉这个对手。
梁时青的音乐公司,连续亏损两年了吧。
可我不想妥协。不止为他手里的利益,也因为那个人渣值得。
她看着我,目光灼然:沈青,我是重利,可是我也信正义。
正义……我低低笑了一声,好奢侈的词。
我可以把东西给你。
不过得麻烦您,给我找个好点的律师。
我和周谏行牵扯太多,那些事捅出去,他身败名裂,我也得陪葬。
梁时青盯了我很长时间。
我会保住你的,沈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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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了梁时青一个地址,和一串密码。
C城不起眼的一个寄存柜,里面有几份合同复印件和一部手机。
秦知月说的对,他这些年牵涉的脏事不少,内幕交易,洗钱,人命官司,他都没少沾。
娱乐公司是个好用的壳子啊,人们盯着那点光鲜亮丽的八卦,难免会忽略深层的暗涌。
我在周谏行身边做了这么久傀儡,总归能悄悄藏下来一点证据。
该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了,周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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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谏行黑料登上热搜的同一天,郁沉被带到了我面前。
几天不见,郁少爷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少爷了。保镖把人拖进来的时候,我险些没认出来这个满脸血还少了条胳膊的东西,就是几天前跟我搭戏的人。
周谏行听到风声跑了,留下这个替死鬼。梁时青瞥了眼郁沉,郁家看了那些证据,忙不迭做了切割。
郁家早不满这个小儿子了。郁沉仗着给周谏行做伥鬼,在外惹事生非不说,还跟掌舵的大哥别苗头。如今有机会处理掉这个烫手山芋,又能卖梁时青一个人情,他们自然乐得顺水推舟。
她低眼扫过十指的蔻丹,云淡风轻笑了笑:也不用太担心,周谏行被限制出境,公司和住处都有人盯着,藏不了多久。
我心下了然,轻飘飘抬手,任由杯子里的冰块和水浇在郁沉脸上。
周谏行平日待你那么好,怎么这时候扔下你不管
真惨哦。好歹是养了这么年的狗,周谏行也是狠心。秦知月的高跟鞋踩着郁沉的膝弯,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眨眨眼,听说郁少爷出了车祸,被一个不长眼的摩托车拖出去几十米,真惨哦。
你也是运气好,髋骨粉碎性骨折,还能捡回条命。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反正往后也要在监狱过了,下半身废了,也什么没关系吧。
郁沉疼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可惜嘴被塞着,再多的惨叫和脏话也骂不出来。
我看着他额角淌下来的冷汗,让保镖帮我拿了桶水。
然后扯住郁沉的头发,将它的头猛按进水里。
郁少爷把我往水里按的时候,可没想到自己有今天吧。
手下反抗的力道越来越弱,我笑了一声,把人提出来。
给周谏行当了这么久打手,如今还给他顶锅,倒真该夸你一句忠心耿耿。
郁沉剜我一眼,毒怨洇在满脸的水痕里,恨不得杀了我们几个。
我于是又把他按回水里。
如此反复几次,郁沉眼底终于只剩下恐惧。
施暴者面对自己做过的事,也会害怕吗
真恶心。
我拿下他嘴里的麻布,语气轻缓。
别担心,郁少爷做过的事,我会一一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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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忙着找人的时候,网民也没闲着。
吃瓜是人类的本能,何况是这样刺激的人血馒头。事涉顶流与资本争斗,各路人马煽风点火,没有料也要编点出来给这场审判添柴。
周谏行的粉丝起初还指责梁时青是污蔑,却求锤得锤,被证据砸得狗血淋头。
梁时青下定决心要对付周谏行,自然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有好事者整了数十页pdf,给周谏行和郁沉凑了一份十恶不赦的互联网罪状。
内容真假掺半,对于这两位人渣,却也算不上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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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周谏行的传闻铺天盖地,身边人接连被带走调查,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梁时青找遍了他可能去的地方,一无所获。
两周后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周谏行要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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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地点约在城郊废弃的化工厂区,那片区域大得惊人,车只能停在边缘。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荒草里绕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约定的建筑。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厂房,轻轻敲了敲口袋里的通讯器,示意梁时青他们不要靠近。
傻子都猜得到我会带人来,周谏行那个老狐狸,可不像是自投罗网的人。
得先想办法钓他出来。
我绕过地上的杂物往里面走,入口的光逐渐消失在杂乱的铁架和木箱后。
周先生要见我,怎么反倒躲着不出来。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我回过头,猝不及防挨了一记耳光。
在我眼皮子底下藏了那么多东西,沈青,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扶着栏杆站稳,抹了一下嘴里的血迹,笑:是周先生教的好。
梁时青也来了吧。周谏行扼住我的脖颈,既然知道我在里面,怎么不动手
他扯出我口袋里的通讯器:再拖下去,沈青可就没命了。
别信他的鬼话——
周谏行随手把通讯器扔下梯井,一脚踹翻旁边的铁桶,浓重的汽油味冲进鼻腔。
打火机抵在脸侧,他眼底燃着近乎阴毒的疯狂:拉上你们两个贱人垫背,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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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窒息的恐惧几乎绞碎意识,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凶狠,忽然笑了一声。
周先生,你知道你为什么输吗。
在他分神的瞬间,我抱住他,猛然翻下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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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比我想得还怕死啊,周谏行。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摔在软垫上那一刻,我几乎笑出声来。
这个男人连后路都铺得这么周全。
真不愧是周谏行。
骗梁时青她们冲进来之后扔出打火机,自己则跳到地下层从通风口逃走。还挺符合你一贯的风格。
虽然这世界上不缺精致利己主义的混蛋,不过把自己供成祖宗牌位的,也是头一回见。
你觉得你赢了吗周谏行扶着墙站起来,终于显出穷途末路的狰狞,在他们赶到之前,我一样能杀了你。
是啊,和你动手我确实没有胜算。我后退一步,可是我也会跑啊。
我接连推翻身侧几个矮架,转身往梯子方向跑——我当然没指望这些东西能困住周谏行,不过横七竖八的残骸到底拖缓了他的速度。
十几年的积尘在空气中炸开灰雾,我绕到侧面,用尽全力,撞翻了早已摇摇欲坠的支架。
锈蚀脆化的铁条骤然分崩离析,钢筋砸下来的瞬间,我听到周谏行的惨叫。
我看着半个身子被压住的周谏行,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周先生,不止你会提前踩点。
这个被酸剂腐蚀过的钢架,是我们预备好的陷阱。
一层还有个类似的。
即使不确定周谏行到底会不会鱼死网破,显然也不会是什么心平气和叙旧情的场面。
都走到这一步了,不把他在这里废了,实在对不起这几年吃的苦。
道貌岸然,自以为是。我踢了踢他的脸,周谏行,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权主宰他人的命运
周谏行目光里的恨意不痛不痒戳在我脸上,我捡了块趁手的石块,轻巧笑了笑:周先生,您拿我当玩物的时候,有想过会被反噬吗。
不等他回答,我举起石块,照着周谏行的下丨体,狠狠砸过去。
原来地位互换,恐惧和惨叫也能如此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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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结束了。
我倚着栏杆,脱力一般滑坐在台阶上。
好累啊。
终于可以睡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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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你醒醒!你别死啊!
……
……我没事。我扛着沉甸甸的疲惫,艰难睁开眼,周谏行呢
被时青姐的人带走了。
秦知月抱住我,眼泪一颗一颗往我身上砸。我叹了口气,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水痕:哭什么。
你刚刚看起来好像死掉了。
我这不是还活着……别哭了,我只是摔了一下,况且还有垫子接着。
可是我好害怕。秦知月抓住我的手腕,你不会自杀的,对不对,你不会像孟锦那样……
我模糊笑了一声:有件事我一直想问。
我到底什么时候帮过你。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秦知月有片刻的失落,五年前我去试镜,被骗去酒局陪周谏行,被你看见藏了刀要捅他。
哦……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我怕她惹祸上身,跟周谏行撒娇,说今天是纪念日,不想有人在眼前扫兴。
原来是你啊……那天包厢灯光暗,我没看清楚人。
我确实不记得她的脸,不过刀片的反光倒是记的。
这种事有过几次。
我脑子不太好,虽然想拦,也不是每次都能劝得住,那次帮秦知月运气比较好,他们放她走了。
去酒局之前,她在街口看见周谏行与电影监制交谈,满眼迷茫,却意外被狗仔拍入照片。
那才是五年前秦知月和周谏行隔街对望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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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废弃工厂回来,秦知月几乎寸步不离的粘着我。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是以我也只能叹气。
周谏行和郁沉得到了应有的结局,对我来说,一切已经可以结束了。
但想起秦知月那天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又不想她再伤心。
直到梁时青来见我。
我手里的东西都给你了,能不能把秦知月带走。
梁时青看了看满脸写着你敢答应我就闹脾气的秦知月,又看看我,也只好叹气。
她递给我一个文件袋。
这是……
你以前不是在采访里说,如果有一天不拍戏了,想回学校把书读完。
想回到没遇见周谏行之前的人生。
如果你愿意,去A国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她笑了笑,人没有必要困在年轻时候的一个错误上。
沈青,你可以从头来过。
我们会一直在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