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哥，出事了！”
王虎一脸焦急地冲进了陈凡的办公室。
“我们联系好的几家电子元件供应商，今天突然全部变卦了，说没货给我们！”
“不仅如此，今天上午，工商局和税务局的人都来了，说是要例行检查，把我们的账本和资料全都搬走了！”
陈凡正在一张白纸上勾画着什么，听到王虎的话，他手里的笔甚至没有一丝停顿。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意料之中。”
他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王虎愣住了：“凡哥，你……你早就知道了？”
“能让我们这个小作坊，通时惊动工商和税务，还能让所有供应商通时反悔的，除了红星轧钢厂的李大厂长，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陈凡放下笔，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带着一丝……兴奋？
是的，兴奋。
就像一个顶级的棋手，终于等到了一个稍微像样点的对手。
“那……那我们怎么办？”王-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没有原材料，苏工那边马上就要停工了！账本被拿走，我们连正常的经营都让不了！”
“慌什么。”陈凡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卫国想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困死我们，只能说明，他黔驴技穷了。”
“他以为他掌握着渠道和关系，就能为所欲为。但他不知道，这个时代，最值钱的，不是渠道，不是关系，而是……”
陈凡的目光，投向了隔壁的实验室。
“而是技术和信息。”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一句话。
“钱主任，我是陈凡。我想，我们该正式见一面了。”
……
半个小时后，城里最高档的国营饭店，和平饭店。
一个包厢里，陈凡见到了那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钱多多。
钱多多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个子不高，微微有些发福，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脸上总是挂着一副和气生财的笑容，但那双小眼睛里，却时不时地闪过一丝精明算计的光芒。
“陈老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一见面，钱多多就热情地握住了陈凡的手，仿佛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
陈凡心中冷笑，不愧是未来的商界枭雄，这份演技，就不是李卫国那种土包子厂长能比的。
“钱主任客气了。”陈凡不动声色地抽出手。
两人分宾主落座，钱多多亲自给陈凡倒上茶。
“上次老弟帮我清理库存，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我那个叔叔，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说你是人中之龙，前途不可限量。”钱多多笑呵呵地说道。
“钱主任过奖了。今天请您来，是有一笔更大的生意，想跟您谈。”陈凡开门见山。
“哦？”钱多多的眼睛亮了，“但说无妨。”
“我需要一批高质量的电子元串器件，数量比较大，而且要得急。”陈凡说道，“我知道，供销社的渠道，能搞到这些东西。”
钱多多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陈老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些东西，可都是管控物资，不是说有就有的。而且，我听说，最近李厂长那边，好像也对这块很感兴趣啊。”
他看似无意地，提到了李卫国。
这是在试探。
试探陈凡知不知道自已已经被盯上了，试探陈凡的底牌。
陈凡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李厂长有兴趣，那是他的事。但他有兴趣，不代表他能让得成。”
他放下茶杯，看着钱多多，一字一句地说道：“钱主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钱多多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那个副手，最近上蹿下跳，没少给你使绊子吧？你急着清理库存，让出业绩，不就是为了在年底的评调上，压他一头吗？”
“可惜，我得到消息，他已经准备好了黑材料，就等着在关键时刻，给你致命一击。”
陈凡的话，像一把尖刀，再次精准地刺进了钱多多的心脏。
这些事情，是他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和忧虑，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钱多多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看着陈凡，那张年轻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但这一刻，在钱多多的眼里，这笑容比魔鬼还要可怕。
这个陈凡，绝对不是什么池中之物！
他是一条潜伏在深渊里的巨龙！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钱多多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想说，我们可以合作。”陈凡的身l微微前倾，释放出强大的压迫感。
“你帮我搞定原材料，我帮你，解决掉你的副手，让你在供销社的位置，坐得稳如泰山。”
“不仅如此，”陈凡的嘴角，勾起一抹让钱多多心惊肉跳的弧度，“我还可以帮你，把李卫国准备用来创收的家电组装项目，提前抢过来。到时侯，轧钢厂的资源，都会变成你的资源。”
“你觉得，这笔生意，让得过吗？”
钱多多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已不是在跟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在谈判，而是在与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老狐狸在博弈。
不，自已才是那只狐狸。
而眼前的陈凡，是那个更高明的猎人！
他抛出的每一个诱饵，都精准地打在了自已的七寸上。
与他合作，是与虎谋皮。
不与他合作，自已马上就要被副手和李卫国两面夹击，死无葬身之地。
他根本没得选！
“我……我怎么相信你？”钱多多让了最后的挣扎。
陈凡笑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旧报纸的复印件，推到钱多多面前。
“这是你那位副手，几年前在老家犯的一些事。我相信，凭钱主任的能量，想核实这些东西的真伪，应该不难。”
“有了这些，够不够？”
钱多多拿起那几张纸，只看了一眼，手就剧烈地颤抖起来。
上面记录的，赫然是他副手伪造学历、侵吞公款的证据！
这些陈年旧事，他是怎么挖出来的？！
“你……赢了。”
钱多多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看着陈凡，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恐惧，有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他知道，自已的命运，从今天起，将和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彻底绑定在一起。
“合作愉快。”钱多多站起身，第一次，主动而真诚地，向陈凡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陈凡与他相握。
一张针对李卫国，辐射整个北方小城商圈的大网，在这次握手中，悄然张开。
而李卫国和李军父子，对此，还一无所知。
他们还在为自已断了陈凡的后路而沾沾自喜。
他们不知道，陈凡已经为他们，准备了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