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莫奇，是个牛头人。
此刻我正蹲在迷宫三层的石梁上，嘴里叼着半根烤猪腿，看底下那队人类冒险者跟哥布林打得鸡飞狗跳。
人类牧师举着圣光盾喊“神圣庇护”，那光打得哥布林睁不开眼，却也精准照亮了我昨天刚挖的泥沟——我特意把沟挖在哥布林的撤退路线上，还灌了半沟发酵的史莱姆粘液，臭得能熏晕一头食人魔。
“蠢货。”
我嚼着脆骨，看着领头的哥布林一脚踩空，带着三个跟班摔进泥沟，绿皮泡在粘液里冒泡，活像一锅煮坏了的豌豆汤。
人类法师趁机甩了个火球，没砸中哥布林，倒把旁边的蘑菇丛点燃了，火光照亮了他自已那张惊惶的脸。
迷宫里突然一阵震颤，不是人类的魔法，也不是哥布林的尖叫，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嗡鸣，像有头沉睡的巨物翻了个身。我咬猪腿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迷宫顶部的裂缝——那裂缝我住了五十年，从来只有蝙蝠和碎石掉下来，今天却透着点异样的光。
银白色的，带着点冰凉的寒气，像谁把月光揉碎了，从天上撒了下来。
“月亮？”
泥沟里的哥布林突然不扑腾了，绿脸上的粘液都忘了擦，仰头傻看。
人类冒险者也停了手，法师举着法杖喃喃自语：“双月通天……古籍里的预兆……”
我顺着光抬头，裂缝里能看到两片重叠的银盘，像被人摁在黑布上的两枚银币。它们转得越来越快，光芒漏得越来越多，迷宫的石壁开始发烫，墙缝里渗出粘稠的银光，滴在地上“嘶嘶”冒烟，把坚硬的岩石蚀出一个个小坑。
“老大！快看！”
一声尖利的嚎叫把我拽回神。是绿皮小跟班，我们这片区最能惹事的哥布林首领，此刻正举着根骨头棒，指着迷宫入口的方向蹦脚。我眯眼望去，只见一群绿皮围着那银光蹦迪，有只胆肥的哥布林伸手去摸——
“滋啦！”
那哥布林像被扔进滚水里的青蛙，瞬间膨胀了一圈，皮肤炸成焦黑色，眼睛里冒红光，嗷地一声扑向旁边的通伴，一口咬断了对方的脖子。嚼骨头的脆响在迷宫里回荡，它身上的肌肉还在一块块往外鼓，指甲变得像黑铁钩子。
“堕落……”人类法师的声音发颤，“古籍说，双月的光会让怪物堕落……”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因为那只疯了的哥布林，是因为我的牛角。它们烫得像插了两根烧红的铁条，脑子里还钻进来个声音，细细密密的，像在劝我：“别管了，回你的窝啃猪腿去……管他们谁死谁活……”
这声音有点耳熟，像我每次懒得管哥布林内讧时，自已劝自已的语气。
泥沟里的哥布林突然尖叫着爬出来，不是逃，是朝着那只堕落通类冲过去，举着偷来的短剑喊：“老大说了！发光的都是好东西！抢过来！”
“蠢货中的战斗机。”我骂了句，从石梁上跳下去。三米高的落差震得石屑乱飞，人类和哥布林都愣住了，齐刷刷看我——一个近三米高的牛头人，肌肉虬结的胳膊上还沾着烤肉油星子，手里攥着半根啃剩的猪腿骨。
堕落的哥布林转过头，红光闪闪的眼睛盯上我，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滴，在地上蚀出小坑。
我叹了口气，把猪腿骨往后一扔，精准砸在绿皮小跟班的脑门上。“看好了，绿皮。这玩意儿不是发光玩具，是催命符。”
然后抄起旁边半人高的石头，迎着那只堕落哥布林走过去。
迷宫里的银光还在淌，远处传来更多怪物的嘶吼，人类法师的咒语念得越来越急，绿皮小跟班在后面嗷嗷叫着不知道喊些什么。
我的摆烂生活，看来是过到头了。
至少在解决这只绿皮煞星之前，猪腿是别想安稳啃了。
正想着，迷宫入口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塌了外墙。烟尘里滚出来个铁盒子，轮子还在转，上面跳下来两个穿皮衣的人类，一个举着猎枪喊“恶魔在哪”，另一个捧着本厚书念叨“坐标没错，就是这里”。
我举着石头的手顿住了。
这铁盒子……比哥布林的脑子还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