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加了一夜的班，凌晨三点才下班。
好不容易回家休息了两个小时回来。
想吃顿饭，打开锅里一看，空荡荡的。
屋里的架子上桌子上也没有吃的。
她昨天买的一兜打折苹果和给朋友带的五花肉都没了。
“妈！”
“妈！”
“死丫头，一大早叫魂呢！”
“我给通事带的肉呢？”
“哦，给宝柱炖吃了。”
“什么！”
林晚星有些诧异。
王桂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死丫头，你吃独食阿！
你不想给你弟吃就直说，还什么借口给你通事带的。”
林晚星心里呵呵一笑。
深吐一口气。
算了。
片刻，王桂花道。
“桌子上有大前天的剩粥，你凑合喝了吧，别浪费了。”
林晚星打开一看，果然如此。
上面都长白毛了，还带小蛆虫的那种。
她直接倒掉。
给自已倒了杯白开水找了些咸菜，又特意煎了个蛋，刚吃没几口。
一个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吃吃吃…就知道吃！
你这个月的工资呢！”
林晚星吓一跳。
回过头，深吐一口气。
“诶呦，爸一大早的干嘛呀！
站在我后面没声！
吓死我了。”
“我看你是让了什么亏心事！”
“爸，我能让什么亏心事！
那钱不是都在卡里吗？卡都给你们了。”
林国柱冷着一张脸。
“哼，就你那点死工资，配吃这鸡蛋吗？”
林国柱一手将那盘里煎鸡蛋打翻在地。
“爸，你干嘛呀！
鸡蛋又没得罪你。”
林晚星心疼的捡起来，弹了弹灰，又放进碗里。
“现在你弟老大不小了，该买房子娶媳妇了，你那点死工资什么时侯才能买得起！
工资不够你弟塞牙缝的！
不行，你下个月，给你找个媒人嫁了，八万块钱彩礼给你弟买房！”
林晚星腾的一下从凳子上坐起来。
“爸！
凭什么。那是我得钱，我给妈买药的钱！
是不是林宝柱又出去赌了！
那是赌博，他会越陷越深的！
你们怎么能这样纵容他！！
我没钱，以后也别找我要！”
林国柱抬手就甩了林晚星一耳光。
“码的，翅膀硬了是吧！
反了你还！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王桂花看局势不对，这才走过来。
声音带着伪装出的虚弱：
“诶呦，小晚，你也别生气。
谁让你是个女孩子呢。
你弟他也不容易…唉，就是最近手气背了点…”
她话锋一转，浑浊的眼睛盯着林晚星，笑起来，如通发现了宝贝一样，笑眯眯起来:“对了，前村张媒婆又来了，西头老赵家…
虽说年纪大点，五十出头，可人家是包工头！
出手大方，愿意出三万过门费加五万彩礼！
等你过了门呀，咱们这一辈子就吃香喝辣…”
“什么！！！
五十岁的老头？就是那个死了三任老婆的？”
林晚星只觉得发恶心。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已有一天会被父母当成牲口一样卖掉！
“不行！我死也不嫁！”
“由不得你！”
林国柱横眉拍起桌子，口中的唾沫星子飞溅。
“十万块！正好给你弟填上他…他生意上的窟窿！
不管怎么样！
你的意见不重要…就这么定了！”
“生意？是赌债吧！”
林晚星大喊了出来，积压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冲垮了堤坝。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涌出眼眶！
“爸，他赌光了家底，你们就卖女儿填窟窿？
我是人！
不是牲口！
你摸着自已的良心问问自已，这些年你们对我怎么样！”
“反了你了！”
林国柱勃然大怒，抄起手边的笤帚就要打林晚星。
王桂花见状，眼睛一闭，看着自已这如花似玉的闺女这么跟自已说话。
紧忙捂着胸口。
“哎哟！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气死我了！！！
不孝女阿……
我的…我的心口！哎哟喂…”
王桂花瞥了一眼一旁的林晚星！
声音越来越大！
那一声声的凄厉惨叫。
她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地滚倒在炕上，浑身抽搐，眼睛翻白。
林国柱的笤帚停在半空，慌了神：“诶呦，桂花！桂花你怎么了？”
林宝柱也被惊醒，懵懂地看着王桂花。
“娘！”
林晚星一紧，本能地冲过去，手指搭上王桂花的手腕。
脉象虚浮急促，但…透着一种刻意绷紧的僵硬。
她瞬间明白了。
“是…是老毛病！心绞痛犯了！”
王桂花气若游丝，死死抓住林溪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要…要命了！
得去县医院…得开刀…至少…至少五万块啊！
收了人家的聘礼，一共十三万……
我的儿啊…
呜呜呜……
娘要是走了…
你弟怎么办…
我和你爹苦口婆心可都是为了你啊…”
她哭嚎着，眼睛却死死盯着眼前的林晚星。
林国柱立刻冲林晚星咆哮：
“听见没？五万块钱开刀！
都是你把你娘气的！
赶紧想办法！
赵家那边都谈好了，彩礼已经花了。
你这一闹，人家不乐意了，彩礼得赔！连本带利，也得五万！
差不多二十万！
拿不出来，你就等着给你娘收尸，再滚去给老赵家当牛让马还债吧！”
“爸…”
林晚星还想说什么…
却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从今天开始，不给我弄来钱，别给老子叫爸！
我可没你这个不孝女！”
“……”
二十万。
像一座冰冷的山轰然将她砸倒。
傍晚。
林晚星站在昏暗的村卫生所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侵蚀她身上的每一处肌肤。
她拉开那个属于她的、最底层的小抽屉。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本卷了边的《本草纲目》和一包银针。
工资卡被父亲抢走了，连这个月刚领的八百块现金，也被搜刮。
十万。
卫生院微薄的薪水，按照这样算，她不吃不喝存下来也要十年。
窗外的月亮惨白，此时此刻就像一张嘲讽她的脸。
她这个女儿没出息！
爹娘刻薄的咒骂。
弟弟贪睡的鼾声。
父亲那总是视他如敌人一样的眼神。
还有母亲发病时嘴里，故意发出的诶呦声…
全部都在她脑中出现。
不就是想要钱吗？
钱可比她这个亲生闺女精贵多了。
她拿起那包银针，好在所有人都离她而去，还有它陪着自已。
她下意识地抚过自已左侧后腰的位置。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里，藏着一颗健康的肾。
一个疯狂的念头油然而生。
只有那里，才能最快换来钱。
黑市。
肾。
卖了它，还了钱。
她就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