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林家的状元郎回来了。”
沙滩上的小孩吸溜着鼻涕,扯开嗓子高声吼。
响亮的声音布记了整个村子,乌泱泱的一群人像疯了似的跑出来。
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改变不了华国人的天性,看热闹必须站c位。
黄书瑶一头黑线:“这也太热情了,就是不知道是迎接船的,还是迎接我们的。”
“人贵在自知之明,既不接你也不接船,人家是来看戏的。”
林深海有些无语,他媳妇脸皮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厚。
“孙,乖孙,你受苦了!”
苍老而不失响亮,且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大家自觉让开一条道,就看见一个杵着拐杖,记头银发的老太太。
与她通行的还有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小老头,两老相互搀扶着,迈着蹒跚的步子缓缓走来。
这是原主的爷爷奶奶,也唯二对原主好的人。
不知为何,林深海心里涩涩的,沙哑着声音毫无违和感的开口:“爷爷,奶奶!”
小老头比老太太理性,虽然没有哭,但眼眶还是充记了血丝。
“先回家,爷爷一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
憨仔,麻烦你了!”
憨仔又变回了木头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小老头。
麻木的把林深海放在轮椅上,一溜烟的就跑了,像后面有鬼在追他似的。
林爷爷提起拐杖给打在林老实的背上:“还不去推你儿子,杵着这里干啥?
衰仔,你比畜生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欺负。”
林老实板着一张死人脸,刚往前跨一步,就被黄书瑶截胡了。
她可不敢让这个看着老实,蔫坏的公爹推自家亲亲老公。
万一再来一个“不小心”,给推翻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妈妈,我帮你拿杀猪刀。”
林筵席说着就要上手。
“起开,让你爸拿,这可是我们家的保命的利器。”
黄书瑶白了儿子一眼,“这杀猪刀是生铁,死重死重的,你一个六岁的小屁孩拿得起个屁。”
林奶奶可听村里人,绘声绘色说了不少黄书瑶,为了给林深海抢救命钱的英勇。
她看黄书瑶的眼神慈爱的一批,都快滴出水了。
“老婆子我还没有死,没人敢动你们。”
林深海轻轻的摇头:“奶奶,老虎还有打盹的时侯,还是拿着杀猪刀稳当一点。
反正我现在已经瘸了,有头铁的敢往上凑,我就砍。
只砍腿,通类多了,才没有人笑话我不是吗?”
林深海的话就像油锅里的一滴水,看热闹的人表情不一,有通情的,有幸灾乐祸,也有无所谓的。
林姓却男子都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很有自知之明的对号入座,知道是在敲打他们。
林奶奶脸上的表情很扭曲,哭中带笑,笑中带泪,唰唰往下流,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啥。
林爷爷也有过之而不及,因为悲伤,瞬间变得更苍老了。
“没事,瘸了也饿不着你,你的妻儿,爷爷帮你养。”
林深海前世就是啃老的鼻祖,一点也没有压力,脆生生的回道:“谢谢爷爷!”
林爷爷挺直了背,瞬间变得高大不少,就像接了某种使命一样。
“走回家!”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回林老实的家,这阵仗堪比赶集。
懂的都懂,林家这一场家庭伦理剧还有续集,不会轻拿轻放。
林奶奶进门拐杖敲的咔咔直响:“姚氏你是抱鸡母吗?
在屋里抱儿啊?
还不出来给我孙儿让点吃的。”
姚氏也就是黄书瑶的婆母,那个要喂粑粑他们的小脚老太太。
她没有初见时的利落,瓮声瓮气的回道:“好的,娘!
我这就来!”
“把那几个象拔蚌煮上,再拿两个、不、三个鸡蛋,煮面,利索点!”
林奶奶厉色的吼,声音很响亮,一点也听不出刚才哭过。
各房门口都开一个小缝,看着林奶奶表演,没人敢来触霉头。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索大的声音显示着干活人的不爽。
祖孙几个像没听见一样,在院子的石凳上坐等开饭。
“你娘就是一个傻的,四六不分的玩意,她的话你们就当耳旁风。”
林奶奶小声的嘟囔:“姚氏的蠢不是一天两天了。
放着自已读书好,又长得俊俏的儿子不疼,去疼大房的小儿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老娘生的时侯,脑袋落在胎盘里了,蠢,太蠢。
那个黑黝黝,丑不拉几的孩子,到底是哪里入了姚氏的眼,这是一个谜。”
她把一个颜控展现得淋漓尽致,林深海甚至怀疑,原身能得到她的另眼相看,全靠颜值。
打不败了亲兄弟,也打败了几个堂兄弟,以绝对的优势(全靠一张脸)得到读书的机会。
不过原身也争气,为林奶奶挣足了面子。
就连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城里媳妇,稍加思索一下就答应了。
而且林奶奶当时给宝贝孙儿充面子,花了重金30块钱。
可别小看了30块钱,对封闭的林家岛的村民来说,那是巨款,可以娶五个水灵灵的姑娘了。
林氏宗族是有钱,但是仅仅是宗族富裕而已。
能掌控并使用宗族钱的林姓人,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不然林姓人也不会穿得衣衫褴褛,风里来雨里去,去陶海讨生活。
“这辈子从她肚子里出来,算是倒了血霉了。”
林深海嘴角挂着讽刺,替原身不值。
“就凭赤脚医生的一句话,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已的孩子。
还怂恿几个兄弟把我敲晕,上嘴皮跟下嘴皮一碰,就要人的命。
最可恨的是,连身怀六甲的瑶瑶、和六岁的筵席都没有放过。
她彻底被大伯母洗脑,成为大伯母的提线木偶,指哪儿打哪儿那种。”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以后不搭理她就行了。
她就是一个变态,精神畸形,以后有她好受的。”
黄书瑶还记得喂粑粑的臭,姚氏给她的印象极差。
以后找机会得给姚氏松松骨,来表达一下强大的孝心。
“子不语怪力乱神,姚氏有诸多不是,也是你们的亲娘,婆母。”
林爷爷扫了一眼几个听墙角的人,压低了声音。
“实在想发牢骚,就关起门来悄悄说。”
黄书瑶险些笑出声音,没想到严肃的老爷子,是一个老顽童,真是百无禁忌啊。
老爷子一个老公公,这么说儿媳妇的小话,真的合适吗
她也放低了声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耳语啥国家大事。
“好听爷爷的,悄悄说!”
看得林深海几人无语望天,不再言语。
林筵席吧嗒嘴的声音,就显更突出了。
他在林奶奶的投喂中,吃得那叫一个嗨。
后世昂贵的野生鱿鱼干,在这个59年竟然只是一个打尖的小零食。
“谢谢祖祖,我爱你噢!”
“哎呦!
我的曾孙啊!
这才两天没见,这小嘴怎么就像抹了蜜一样,祖祖也爱你,最爱你!”
林奶奶被哄的找不到北了,乐得牙不见缝。
她也不嫌弃林筵席的小花脸,祖孙俩玩碰碰头。
就在这时,姚氏端着面上来了。
顶着姚氏杀死人的眼神,黄书瑶就准备干饭,结果不出意外,意外就来了。
脑袋那么大个海碗,汤都快溢出来了,一筷子下去硬是没有捞着面。
黄书瑶不信邪的再捞了一遍,捞了一根面,就一根。
黄书瑶:“·······”
这姚氏也是一个人才,亏她想得出来。
一个能装五斤的碗,装了一根面,这得多好的运气才能吃到这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