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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非法拘禁没有构成,但医院里的监控的确拍下了郑江的恶行。
耳光、加上那颗早就该拔,却一直没时间去处理最终被抽掉的牙,我伤情鉴定为轻伤。
原本他还想把自己的暴行归结为家庭矛盾,但调解室我一句话就让他惊呆原地。
“警察同志,我不是他媳妇。”
“我跟他连结婚证都没有,不信你们查。”
郑江盯着我,嘴巴圆张的样子滑稽可笑。
他嘎巴了半天嘴,几十年相处我能看出他的眼神中没有半分愧疚,只有满满的不解。
我们结婚的那个年代,村里的习俗还是摆上几桌酒就算过了明路了。
那时高中毕业的郑江刚以工代敢,转了干部身份,郑母立刻嫌弃我的工人身份,要求等我生了孩子再领证。
但日子过起来,就像是嗒嗒不停走线的缝纫机,等再想起领证时,许芳已经带着离婚的儿子搅和到了郑家。
许嘉宝欺负冉冉那次,其实我想过离开郑家的。
我原本都要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是郑江把一个鲜红的本本扔到我面前。
“现在总能踏实过日子了吧!”
那个被我视若余生扣着红戳的证件,是郑江花了十块强请客喝酒,拖了个熟人找来的没登记在册的假证件。
郑江一定很想刨开我的脑子,亲眼看看我这个被他糊弄了大半辈子的“傻蛋”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但几十年“一家之主”的作风,却将他架的张不开嘴。
他盯着我,咬牙到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
还要装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毫不在乎的模样,轻描淡写,
“原来你都知道啊。”
他鼻孔哼气,
“知道了还赖着不走,看来你自己也知道一把岁数离开我,你根本活不了。”
“别给人家添麻烦了!赶紧告诉人家警察同志说你没事儿都是装的!”
“我娘怎么样了还不知道呢!”
“张英!我警告你,你要是把我娘气出个好歹来!我跟你没完!”
酒劲儿未消,他顶着肚子翘起穿着拖鞋后脚跟泛白的脚。
顺手一扣,
“再说就算你再闹又能怎么样!”
“刚刚人家警察同志说了,大不了就是拘留几天,等老子出去…”
他未吐出的狂言,被警察同志厉声呵止。
我面色平静,
“拘留几天就够了。”
盯着郑江的眼睛,
“郑江,你今年五十八…”
起初他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但随即反应过来脸色一片惨白。
五十八岁的郑江只是不用再去单位上班,但距离他真正办理退休手术,还有整整两年。
我不顾肿胀的脸颊,笑的咧开嘴角。
“郑江留下案底,你别想再领一分钱退休金了!”
说罢我留下一句不接受调解转身就走,身后是反应过来郑江惊恐的呼喊,
“张英!张英你给我回来!”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敢!”
“张英!你不能这样!没了工资我后半辈子怎么活!”
愤怒的威胁在得不到我半分回应后,终于变成了哀求,
“英子!你别走!”
“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咱们相伴几十年!你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毁了我后半辈子啊!”
我脚步匆匆越走越快,来不及听他废话。
我还要赶去医院,收另一份账。
冉冉打来电话告诉我,
“妈,奶奶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