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无情,是她不敢再有情。”
夜渐深。
灵泽村的雾已散,但林昊心头的迷雾却愈加沉重。
屋外寒蝉低鸣,屋内红衣静静坐在窗边,披着一袭干净的白衣,素颜如雪。她的眼神望向窗外,却好像穿透了时间,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已。
林昊轻声走近,没打扰,只是在一旁静静陪着她。
红衣低声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侯,是在火化场。”
林昊一怔。
“那天你站在骨灰炉前,看着你父亲的骨灰,一句话都没说,别人哭天抢地,只有你一个人,冷静得像块石头。”
她轻笑,苦涩地补了一句:“我那时就在想,这孩子,将来一定能活下来——因为他太不想死了。”
林昊垂眸:“你……从那时就在观察我?”
“白眉道人救下我之后,把我送去昆仑修魄台压魂三年,为的是抑制我那残缺的第七魄。”
“那三年,我几乎是以死人之躯活着。没有温度、没有梦、没有自已……但后来,你来了。”
红衣轻轻捏着手指,那是一种防止颤抖的习惯。
“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金口开盘前,眼中还有情绪的人。”
她轻笑:“那时侯你还傻乎乎地问我,‘你是不是很冷?’”
林昊微微一笑:“因为你那时侯,全身上下都是寒气,像从冰窖里爬出来的。”
红衣望着他,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却瞬间被她收起。
“可是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冷。”
“我的魄不全,我没有‘非毒魄’——这个魄,主的是‘亲情与信任’,也是人类对世界最基础的温度。”
“所以我信不过任何人,也不敢靠近任何人。”
林昊沉默了。
“后来,你常来修魄台看我,送吃的、说话,给我讲你的命理书、你父亲的旧事,甚至把你自已的魂石都贴在我修魂符上……”
她眼神有些飘忽:“我那时侯想,这个男孩,或许……能让我记得什么是温暖。”
“可惜,天不让我们这样活。”
红衣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最后一次修魄失败,魂l崩散,是白眉道人用秘术强行聚魄,将我的第七魄与他自已那一缕‘命魄’相融,才救我一命。”
“你知道代价吗?”
她转头看向林昊,眼神如刀:“他那时说过,他不会再给任何人聚魄……因为他那缕命魄,只够用一次。”
林昊身l一震。
“所以你以为我是他最宠的弟子?错了。”
“我只是个‘值得他赔命’的债。”
红衣声音轻,却像把刀割进林昊的胸口。
林昊看着她,低声道:“可你现在活着,我也活着,白眉道人……他一定还有办法。”
红衣忽然笑了,笑得带着倔强与决绝:
“林昊,如果有一天,我再次魂魄崩散,请你不要救我。”
“我不想再靠别人的命活一次。”
“我要么自已站起来,要么……就彻底归虚。”
林昊握紧拳头,喉咙有些哑:“你信我吗?”
“我会学会聚魄之术。我会让你不再靠任何人,也能完整为你自已活一回。”
红衣怔住。
那一刻,夜色沉沉,两人无言相对。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被她称作“火化场男孩”的少年,此刻眼中燃起的光,不再是少年人的鲁莽,而是一种“负命而上”的力量。
她轻轻点头,哽咽着说:
“好。我等你。”
林昊转身,望向东方即将升起的曙光,内心坚定如初。